井鸣abo《年少欢喜》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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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锁新玩法的两个人都各自兴奋,从那天开始,衣帽间里时不时多出来的非日常服饰成了开始某种私密游戏的暗号。
一无所知的陈一鸣对于新增的小剧场角色扮演游戏很是满意,直到汇报演出散场后偶然听到的一段对话,让他知道了井然背地里做的手脚,忿忿揪着自己身上臃肿的土豆外套,咬牙切齿暗下决心,换下这身丑陋的太监服就冲去井然公司打爆他狗头。
气势冲冲的陈一鸣在楼下就被拦住了,井然的电话又没人接,怒火蹭蹭蹭暴涨,直冲天灵盖。在大厅里跟个旋转不停的小陀螺似的对罗浮生狂暴输出,他这一副找井然干架的气势很快惊动了安保人员,不一会儿便被团团围住堵在了角落里。
“不好好上学,你跑这儿来干嘛?”
闻声抬眼,陈一鸣看见许久不见的姐姐朝着他走了过来,方才嚣张的气焰被毫不留情地瞬间浇灭,只剩下心有不甘的灰烟余烬。
安保人员不认识陈一鸣,却认识他姐姐,很快便各自散去。陈一鸣瞧着,心里那堆还闪烁着红光的灰烬狠狠热了热,偷偷攥紧了拳等着痛揍井然。
陈一鸣他姐气势比他强上百倍,眉头紧拧审视着自己傻愣愣的没用弟弟:“问你话呢?你来这儿干嘛?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追着井然跑。陈一鸣,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毫不留情的语言攻击轰得陈一鸣阵阵发懵,上次被姐姐打了没等到半句道歉冷战至今,再见面居然还要继续骂他。他僵硬的站在角落里,难以置信地瞪着姐姐,又气又委屈,更害怕忍不住泄露出的愤怒被姐姐察觉,再来上手打他。
一旁跟过来劝阻的罗浮生在凝滞的对峙氛围里手足无措,眼看着陈一鸣紧紧揪着的衣角皱得不成样子,用力到两手颤抖地越发激烈。他只能尴尬地挠挠耳后,凑近陈一鸣小声说:“我去买两杯奶茶,在门口那个沙发等你哦。”
陈一鸣看看他姐不甚和善的模样,粗略对比了一下双方战斗力,用力吞咽下哽在喉头的暴躁焦虑,冲罗浮生点点头:“我要无糖的,谢谢生生。”
心思都在陈一鸣那边的罗浮生,在寒冷的冬季昏头昏脑点了两杯冰奶茶,喝得很有些止不住的龇牙咧嘴,每一口冰凉甜腻都清晰地划过喉管坠进肚子凉到底。他坐在暖烘烘的会客沙发上,就这么慢慢捂着小口小口吞着玩儿,等到自己的奶茶都喝光,陈一鸣那杯冰块也化得差不多的时候,人居然还是没过来。
罗浮生垂眼瞧着陈一鸣那杯奶茶已经凝挂了一层稀薄水珠,杯底洇出一圈深色湿痕,忍不住担心地往那头会客室张望,隔得太远,又关着磨砂玻璃门,什么也看不清。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后,陈一鸣他姐率先大力推门而出,哒哒哒向前转身就进了电梯。
罗浮生望着那头一愣,眼睛瞪得溜溜圆,天呐,刚刚和陈一鸣他姐一起上电梯的人好像是沈巍。
作为沈巍的死忠粉丝,罗浮生的追星生涯始终处于缺食少粮的饥渴状态。
一是因为沈巍定量产出,每年只拍一部戏。二是因为沈巍从不主动营业,不把粉丝死活放在眼里。三是因为罗浮生自己很穷,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钱投入到追星这种闲事上。
粮越少越金贵,每一口都吃得小心翼翼感恩戴德感动流泪。遥想当年,至少还有粮不定时撒向自己。可是现在的罗浮生,追星追到偶像退圈息影,他都没见过真人一面,就突然弹尽粮绝。
还以为自己毕业了能有机会跟沈巍合作,哪怕是个路人甲也好啊,谁能想到他二十多岁就退圈啊。
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要是平时一定要追上去看个清楚,可是他还在等陈一鸣,只能站在路口犹豫地左右张望。
片刻后,陈一鸣还是没出来,意识到情况不妙,罗浮生只能放弃沈巍,捏着奶茶跑了过去。
推门瞧见陈一鸣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对罗浮生的靠近浑然不觉。
“一鸣,你怎么了?”罗浮生轻轻拍了怕陈一鸣后背,方才惊得他清醒过来。
“哦……哦,没怎么,我们回去吧。”
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罗浮生不懂,也没敢多问。只是把吸管插进奶茶里,递给陈一鸣,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回了学校。
下车的时候,那杯冰奶茶已经被陈一鸣双手捂得温热,罗浮生在陈一鸣无神的面庞和紧握住奶茶的双手间来回打量,忍不住说:“要不扔了吧,已经好长时间了,应该不能喝了。”
陈一鸣大力摇摇头,低头咬住吸管暴风吸入,一口气吨吨吨,很快就把一大杯奶茶喝光了。
喝得有些累,他微微叹了口气说:“还能喝,不可以浪费的。”
怕浪费这种事从陈一鸣嘴里说出来过于诡异,罗浮生诧异地看着居然会怕浪费的陈一鸣,只见他打开盖子用胖胖的吸管扒拉着吃光了拥挤的半杯小料,又晃晃空荡荡的杯子确定自己没浪费,才抬手把奶茶杯子扭着捏扁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
“好喝吗?”
放了快四个小时的奶茶,罗浮生觉得口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陈一鸣咂咂嘴,舌尖绕着浅淡的一抹微甜,满意地竖了大拇指:“不错哦,下次我也请你喝这家奶茶。”
看起来陈一鸣似乎并没有什么坏情绪,可他分明刚刚才和姐姐不欢而散,一路上都埋着脑袋一言不发。而且根本不提去找井然吵架的事情,罗浮生想他该不会忘了找井然麻烦吧,这样也好。
都怪那时候井然说的太有道理,自己也是一时发昏才会帮忙买通了其他组员。后来看着陈一鸣被换角后藏不住的闷闷不乐,心里也很是后悔,总觉得自己背叛了好朋友。
今天演出结束后,两人一起听到其他人的对话,他心里虚得慌,直接把真相和盘托出。都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哪知道陈一鸣一口咬定全是井然的错,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陈一鸣的宽容让罗浮生愈发愧疚。
现在这样应该算是翻篇了,他实在不希望陈一鸣为了自己参与的这件事和井然吵架,最好是冷静一下,好好跟井然谈。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井然这种行为十分差劲,下次绝对不站他那头。
罗浮生脑袋里浪潮汹涌,一面痛骂自己脑袋不清醒,一面警告自己必须永远支持朋友,根本没能察觉到陈一鸣再一次的安静默然。
刺骨寒风卷地袭来,直吹得萧索的树枝瑟瑟乱颤,陈一鸣怀抱着冷风缓缓行进,耳畔不断回响着姐姐的话。
这段时间,姐姐一直奔波着清算剩余财产,用于还债。最后一处该被清算的是自己现在住的那套井然送的大房子,本来要被用来拍卖,抵最后的五千多万的债务。可是昨天,所有钱都已经还清了,房子没动。那最后五千多万是井然给的,他并没有告诉陈一鸣。
陈一鸣已经明白了自己不该这样随便用井然的钱,听到这件事心情很有些复杂,姐姐接下来说的话更是出乎他意料,直听得他心口空落落的破出一道漏风的洞,呼啦啦吹得心烦意乱,揪着疼。
姐姐望向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长到近乎怜悯,陈一鸣有些不敢回望,眼神飘忽躲闪着认真听。
“这世上除了我和你,没有任何人有义务替我们家承担债务。我很感谢井然伸出援手拉我们这一把,但这并不能算是一件好事。看起来所有债已经结清,可事实上我们还剩下一个债主,井然的五千三百万,我们必须全部还给他才行。”
看着愣愣点头的弟弟,姐姐颇为担忧地叹息:“说起来钱不算什么,就算再难,总是能算得清楚还得明白。不过感情不一样,我们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特别是你,我都不知道你该怎么还。”
按捺住惊慌的不安,陈一鸣垂着眼睛,用力捏住鼓鼓囊囊的手套继续默默听姐姐说话。
“干妈找过我,我们聊了很久,她说井然早就决定了,等你岁数到了就结婚。平心而论,井然当然是这世间难得的良配,解开所有误会的时候,我心底里的确是为你欢喜的。如果一切都还是原先的模样,爸爸妈妈也一定为你们高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还没结婚,他就替我们出了这么多钱,这账是真算不明白了,你懂吗?我没办法不忧虑,一鸣,人无法预知未来,如果你们感情破裂,我不敢想……”
姐姐顿了顿,笑得苦涩:“尽力吧,我们一起努力早些把钱还给他。姐姐希望,你能和他平等地走入婚姻。”
说完看陈一鸣埋着脑袋不搭腔,自己约的时间也已经到了,便起身离开,让陈一鸣也赶紧回学校。
可能是盯着一处看得太久了,视线有些模糊不清,陈一鸣站不起来。用力眨眨眼,敲敲自己闷痛的胸口,他还是不可控地剧烈咳嗽起来。扣住桌沿,咳得泪眼朦胧,本就模糊不清视线由白转黑,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井然成了自己的债主?为什么明明是和自己有关的事,井然却总是不告诉他?为什么好像自己也能察觉到井然是良配,陈一鸣不是。
突然发现,最不能理解的居然是井然为什么会喜欢陈一鸣?
当确定陈一鸣不打算回家住,要留在寝室的时候,罗浮生总算是意识到了很不对劲。要知道,陈一鸣父母离世后,他便从没有在寝室留宿过,不用问也知道是和井然在一起。
井然回家没见着陈一鸣,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也不接,反思了一下今天的自己,确定没有惹到他。估摸着是和同学在玩,于是井然的电话便打给了罗浮生。
罗浮生看到来电显示,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抱着被子依靠在床头发呆的陈一鸣,干脆点了接通就直接把电话怼到陈一鸣耳边。
“喂,你好,我是井然。”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一鸣猛地扭头惊讶地看罗浮生,罗浮生捉住他的手往手机上贴,示意他自己拿住手机。陈一鸣顺从地接过手机,调整好位置。
听不到回答,井然又问了好几声,才听到那头传来一声沉闷的“嗯”。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井然问他:“怎么还没回家,已经很晚了,在哪里,我来接你。”
“今天在寝室住。”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井然不可置信地盯着被挂断的手机,陈一鸣生气了吗?可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井然也没想出答案,不过按照陈一鸣的性格,就算生气也不会一直躲着,他憋不住,应该明天就会找自己说清楚。
这时候的井然并不是很担心。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陈一鸣都一直不出现,连带着罗浮生也失联。
井然终于是坐不住了,直接去了学校抓人。
更意想不到的是,他在学校外面停车时发现便利店里手忙脚乱被人故意刁难的收银员居然是陈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