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绝望的事实

【二十】

我坐在椅子上久久沉默，另一边的虞前辈也是一样，眉头紧锁、一言未发。

“那么，两位，我的故事结束了。”安娜斯塔西娅长出了一口气，“请原谅我的冒昧和猜忌。”

“不，没关系。换作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完全相信别人的。”我摇摇头，“皇女殿下不必在意。”

“这样的话，就多谢了。”安娜欠了欠身，作为礼貌的回应。

“皇女殿下，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通讯中的福尔摩斯缓缓开口道，“但是啊，我还是有一个问题不能不问。”

“阁下请讲。”安娜望着灵子通讯上投射出的男子的面容。

“这次俄罗斯的灵脉反应与魔力波动异常，都是由您产生的吗？”

“.........”安娜沉默了一会。

“没错，虽然很抱歉，但这些确实是因我的现界而产生的。”她答道。

“那也就是说......”福尔摩斯眉头紧蹙，思索了一会，“啊，没什么......我只是......”

“你猜的没错哦，福尔摩斯阁下——您的名字是这个吧？”安娜笑了笑，“没错，只要杀了我，一切异常反应都会消失哦。毕竟我就是异常的源头嘛。”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的，阁下。”安娜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疲惫。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慢慢地闭上双眸，“您的表情流露出了您在想什么，我明白的，毕竟在生前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我基本是要靠察言观色苟活的嘛。”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盯着福尔摩斯。

为了让一切恢复正常，我必须......杀死眼前的、已经饱受磨难与煎熬的女孩吗？

“福尔摩斯，我......”

“Mr，我知道你的想法。”他的神情微妙起来，“但是......这是最快捷、最稳定的方法。当然，我并不希望伤害无辜的人，”说到这，他咬了咬牙，沉默了好一会，“但是，千诉离，你要明白，灵脉异常越久，可能因此引发的事件就越严重。虽然现在还一切安好——除了已经引发的、强烈的严寒之外——但是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时候......”

“我可以理解哦。你们想要解决这次问题，寻找最快捷的方式也是人之常情。我懂。”安娜接过话来，“为了时间的正常运转，个人的生死确实无足轻重，更何况是像我这样的、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呢......”

“可是啊，”她看了看我，“千诉离阁下，我希望您在杀死我之前，可以让我了却我的夙愿——作为Avenger的夙愿。”

“.........”

“没错。Archer，雅科夫·尤罗夫斯基。我必须、杀死他，亲手杀死他。”安娜冷漠地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的眼前是明亮的殿堂，头脑中却一片混沌。

她所受到的虐待、侮辱、残杀，是我亲眼所见。她的痛苦、矛盾、遗憾、挣扎，我亦感同身受。可是，随着她出现的，还有我们身处的这片大地上越来越低的气温，和未知的、可能即将发生的异常事件。

“虞前辈......”我向沉思的女子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是她也同样看着我，神情复杂而凝重。

“我......”

“你不必说了。”她闭上了眼睛，纤长的手指卷起一绺长发，绕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契约订立后，御主和从者可以共享记忆。也就是说，你看到的一切，如果我想，我也都可以看到，包括梦境。所以我已经大概了解事情的原委了。只是我也.......无法判断......”

“啊——”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中无奈无人能会。

“你不必纠结，千诉离阁下。”安娜笑了笑，“我的存在——在仇恨和夙愿的基础上的存在——本就是痛苦的，只是，我眼见家人在我面前遇难，却无能为力，这成了永远难以抹去的伤痕。因此啊，只要我了结了这个心愿，也就别无所求了。离去，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灵基消灭的痛苦，并不会比现在我的内心在回忆中饱受煎熬的痛苦更加严重。”

“殿下，”黛米从门口走了进来。

“嗯？”

“有客人到访。”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