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童梦之乡（十七）
心兰催促着把荧拉上刚刚构造出的飞行器，两人先行一步，前去星铃岛救援。
“你这个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比上次还晃了……”派蒙搂着荧的后颈说。
“没办法，现在不敢浪费太多元素力，只能造一个半成品，凑合用吧。”心兰沿海岸线飞行，一路追踪着移动的传送阵，“注意脚下，它去那边了，准备着陆！”
“雷影，斩！”
飞行器解构的瞬间，两人一同拔剑下落，砸向传送阵，想令它暂时瘫痪。阵法却出乎意料地化作泡影，破碎消散。
“不好，是假的！”荧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传送阵只是魔神留下的障眼法，真正的传送阵很可能已经通向了陆地。
空气中的元素气息十分浓重，难以追踪，让心兰都一时辨不清方向。星铃岛的森林附近人烟稀少，只有暖星一家大房子，如果她必须尽快附身在人类身上，那么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珊瑚一个人在空旷的屋里游荡，怀抱一把木吉他，慢悠悠走到阳台，轻松愉快地弹奏着。忽然之间，一阵狂风卷起发梢，她一边捂住裙子，一边拨开头发，眼前蔚蓝的天空化为一片紫红。
珊瑚吓得瘫倒在阳台门上，双腿发软，不听使唤。魔神的残影如闪电般逼近身前，扼住她的身体，她只感觉两眼一黑，意识转瞬间脱离了现实。
“呼……刚刚，是什么东西？”
珊瑚望着周围一片漆黑，身体本能地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等等，我能说话了！？”
她惊讶地摸了摸脖子，声带好像并没有在振动，声音似乎直接钻进了她的意识。眼前这片黑暗似乎也并非亲眼所见，而是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的画面。
远处，征服之魔神的幻影逐渐清晰，强大的压迫感随脚步声袭来，令人窒息。她神情严肃，似在抱怨小珊瑚的身体太过脆弱，不合心意，但对她来说，只要能以这具身体为临时据点行动，很快就能找到新的宿主，无伤大雅。
“喂，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臣服于我，为我所用，仅此而已。”魔神冷漠地向她伸出手臂，甚至不愿低头看她一眼。
“你别过来，我、我不怕你！”
“小孩子尽会逞强。”魔神拔出雷刃，摩挲于掌间，“选择吧，或主动让位，或魂飞魄散，结局是一样的。”
“……”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魔神俯视着珊瑚，面对如此年幼的孩子，她恍然间动了一丝仁心，但相比起她对征服的执念，仍是不值一提。
“我……我不跟你走，我才不要做破坏世界的坏蛋！”
“由不得你任性。”
“啊……！”珊瑚捂住了双眼。紫色的光，红色的云，伴随着轰鸣声涌来。嘈杂之中，她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孩子，放轻松，我会保护你的。”
“你是……谁？”
珊瑚回过头，背后是一整片色彩斑斓的世界。它正悄悄地蔓延，蔚蓝与银白绘成天空，青翠与花红铺成大地，蓝色的女孩手抚琴弦，从画中走来。随着黑与彩两个世界的碰撞，周围的空间崩落，珊瑚跌入了更深的意识世界。
她的灵魂飘入了幻海一隅。
记忆中的阳光，仍旧温暖。第二魔神的灾难已经过去几个月，珊瑚逐渐从失去亲人和身负残障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至少在常人面前，她应该表现成那样。
珊瑚望着记忆中的自己，小小的一只，比现在还年幼一点，像雏鸟一样脆弱。那时历经风雨、几近崩溃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因为太久不愿面对那段痛苦的回忆，如今竟有些淡忘了。
“啊哈哈，我就说这步棋没错吧，先往上走，把你骗过来，实际上摆好阵型，把你包围了！珊瑚身旁，矮个子的男生说。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要赢了呢。果然还是下不过你呀，哈哈……”高个子的男生说。两个男孩子聊得正欢，而说不出话的小珊瑚，只能安静坐在一旁摆弄着被吃掉的旗子。她一直默不作声，以至于男孩子们把她给遗忘了，开下一盘棋时，竟不记得带上她。
“安哥，你是不是忘了……”矮个子男生扯了扯朋友的衣袖，提醒他珊瑚的存在。
“哦，对了对了，我们是三个人来着。太久不出声，我都注意不到你了。啊，我都忘了，你现在变成小哑巴了呀……”他好像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呜，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不是在嘲笑你，别放在心上。”
“……”
她低垂着眼睑，失落地坐在原地。她想说，“没事的，我习惯了”，也想说，“没关系，我不会怪你”，还想说，“不过，下次说话还是小心一点，拜托了。”但她一句也说不出来，话都堵到嘴边，又被生理的缺陷噎了回去。现在回头来看，自己当初感到受伤的，并不是他人不经意的嘲笑，而是那种无法交流的隔阂感，那种压抑的痛楚，牢牢捆住了自己的心。
一个懵懵懂懂，情感脆弱的孩子，要如何面对这样的现实？
许多尘封的画面涌入意识之中。灾难以后，由于交流的障碍，她和曾经的朋友不得不渐渐疏远，性格变得沉闷害羞，不敢和生人交流。虽然那时的心绪在记忆中已然模糊，但她仍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自己曾有这样想过：
“如果当初，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埋在废墟里，就好了……”
灰色的念头一闪而过，却让她经年难忘。
可灾难过后，她也遇见了向她施予善意的人们，尤其是温暖知心的暖星姐姐。至少，为了回应她的期待，为了不辜负众人的守护，她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
小孩子总有表达的欲望。她想要诉说，想要宣泄，却很难找到办法。
画画吗？不会。写作吗？可是自己连日记都写不明白。几经探索后，她选择了投向最初的爱好——音乐。
她是天生的作曲家，童真的演奏者，用旋律勾勒线条，用音符描绘色彩，优雅而平静地渲染着斑斓的世界。
此时，她的怀中冒出了一把吉他，像红叶飘落在手心。不用说，一定是那个人帮助她“幻想”出来的。
“你会弹吗？”那个声音轻柔地问。
“大概……会吧。”
“随它唱一曲吧，想到什么唱什么。”
小珊瑚张开了嘴，在幻想的意识空间里，久违唱起了歌。
从前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光里，她最喜爱的就是唱歌。即使那段记忆只剩模糊的光影和残缺的碎片，她也愿意一片一片拾起，再次唱响那支流传百年的童谣。
“月影儿飘摇 虫萤儿追
风吹绿梢 采青梅
烟火闪亮 夜幕低垂
流星诉说 时光的轮回
漫天的星辰 听见你的呼唤
呼唤我名字 命中注定的纠缠
触摸月下的灵魂 指尖无垠的斑斓
痴迷懵懂的昨日 零落飘散”
这是许多年前，一个想念家乡的水手在星铃岛赏月时写下的童谣，流传到珊瑚妈妈那一代，歌词和曲调都已经变了模样。珊瑚从未理解过它的意义，只是凭借着艺术的天分和直觉，朦胧地读懂了其中的情感。
她已经太久没有唱过歌了，哪怕只是想象，也难免生疏，声音漂浮，略有跑调。但珊瑚纯美的童声和真挚的情感却征服了女孩的心，让她觉得，连其中的每一点瑕疵都那么可爱和完美。
过了几分钟，珊瑚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下了手中的拨弦。她好像忘记了刚才的危险，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用一把小小的木琴，讲完了一整篇即兴的童话故事。
女孩认可了珊瑚，温柔地向她伸出手，“来吧，我们一起，去战胜那个大魔王！”
“好！”珊瑚微笑着，习惯性地用唇语说。
她们一同回到现实，雷电仍在轰鸣。
“又是你，阴魂不散！”魔神凶恶地瞪眼，让珊瑚一时想要退缩。
“别怕，你看，你的同伴们都在保护你呢。”女孩安慰珊瑚说。
小珊瑚回过头，周围都是熟悉的哥哥姐姐们在战斗，她们被一圈魔物阻隔在外，而她自己要做的，就是与魔神的残魂交战，将她彻底击败。
“与我的灵魂相融吧，我等待着你的选择。”
她又开始犹豫起来。自己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会不会辜负了她的信任？自己的身体有声音的缺陷，她会不会因此而厌烦呢？回到现实之后，小珊瑚又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问不出口，也不知该如何选择，怕自己缺失的几句交流，变成一生的悔恨。
恍惚中，她隐约想起，从前自己陷入怀疑和恐惧的时候，暖星姐姐曾在耳边说过：
“没事的，小珊瑚不是坏孩子，更不是没用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有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才会和大家有误会的，对吧？以后如果有话憋在心里，就来找我，用眼泪来表达吧，让你安静地哭个痛快，不够的话再打我几拳，越疼越好，一切就都可以结束啦。”
“嗯，大家都在为我战斗，我也不能退缩啊……至少等一切结束后，到暖星姐姐怀里大闹一场，什么都会没事的。”
她接受了这份未知的命运，为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不想失去的一切，拿起武器。
“天籁之魔神，于此——降临！”
珊瑚与女孩的灵魂完全共鸣，合二为一。
以弦音歌浮世，以真情颂天籁，这正是幻海之下的蓝色女孩，与人类的爱共生，决心为人而战的第四魔神。
敌人试图拼死一战，夺取最后的生存希望。
“天眼·鸣雷闪！”
“第一乐章：雷鸣将至。”珊瑚与女孩一同演奏，掀起同样的雷暴抵挡住敌方魔神的攻击，同时蓄积了大量元素力。
“哈——破——！”
“第二乐章：长夜之雨。”
世界沉入寂静，珊瑚在雨点中隐去身形，指挥四面八方的音波发起进攻。
“第三乐章：破晓初晴。”
雨夜中，一抹鱼肚白刺破黑暗，撕裂雷鸣。她手捧光球，砸向紫色的残影。水光触地反弹，音浪四溢。
两人飞向空中激烈交战，搅得风云变幻。天籁的实力虽然不如征服，但依靠人类身体的支撑和战术安排，丝毫不落下风。
战场边缘，众人无法突破魔物的重围，支援不到珊瑚，很是着急。
“怎么办，在幻海之门消耗太多体力，打不动了……”荧喘着气说。
“先顶住，总有机会的。”心兰再一次展开护盾。她们剩下的时机已经不多，如果一直消耗到心兰没有足够的力量开启幻境，胜利的希望将会十分渺茫。
纸鸢把身体交给了花影，但对她来说，在狭小的树林和院子里作战，实在施展不开，怪物清理得很慢。
相隔很远的风叶岛上，七七终于恢复了清醒。她闭上双眼，用智识的权能远距离观察战场。
“可莉，能帮帮我吗？”
“啊，要怎么帮？”
“听我说……”
七七将构造出的冰矛插在火花上，砰一声炸上天，全速飞往战场。冰矛精准落在战场中央，附带的符咒展开封印阵，暂时封锁了所有魔物的行动，甚至让空中的两位魔神也一度停滞。
暖星望着天空说：“心兰，让我来吧，我一定要……救回我的妹妹！”
“那就，交给你了！”
心兰为周围的人解除了七七的压制，将力量灌入暖星体内。荧也将空白的神之眼交给她，作为承载力量的容器。暖星的枪尖燃起蓝色烈焰，冲破敌群，飞向征服之魔神。
“呜……你……！”魔神命令雷锁缠身，强行绞断了符咒的束缚，而炎炎火光已燃至身前。
“炎枪，破袭！”
“啊——！！”
短短一瞬，火光点燃天空，炎枪洞穿魔神的残魂，一切烟消云散，归于平静。
“姐姐！”
小珊瑚激动地奔向暖星。蓝色女孩选择将意识的控制权交还给她，让她像从前一样平凡地生活下去。而魔神的力量休眠时，珊瑚说话的能力也会渐渐消散。于是，她用最后的声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出了那一声“姐姐”。
众人的注视下，姐妹两紧紧相拥，像是经历了世界末日的劫后余生一般，无言诉说着对彼此深深的爱。
“终于，结束了吗？”派蒙抹干额上的汗水，释然地说。
荧揪起她的呆毛说：“可是你刚才根本没有打架欸，怎么看起来那么累。”
“别胡说，我担心你们……也是很累的嘛！”派蒙理直气壮地坐到荧肩上休息。
“各位，”暖星牵着珊瑚走来，“今天真是有惊无险，多亏了你们。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一家，甚至整个群岛都要遭殃了。”
“嘿嘿，不必多谢。如果有这份心意的话，就再给我们做一桌好吃的吧，菜要和上次的不一样哦！”
“派蒙，口水滴我身上了！”
“哈哈哈，没问题，暖星姐姐做的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
心兰说：“这话放在做菜上面，怎么感觉怪怪的……我去把可莉她们接回来，善后的事情，你们来做吧。”心兰为了躲开最不想做的打扫卫生，先一步离开了。
晚宴过后，暖星拿着纸笔找到呆坐在露天回廊上晃腿的妹妹，问她白天发生的事情。
“……她真的是魔神吗？对你说了什么呀？”
珊瑚慢慢写道：“嗯。她钻进我的身体之后，对我说，我是她认可的孩子，理解艺术，也理解爱的涵义，是有灵气的人。我和她心有灵犀，情意相通。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觉得，这就像和姐姐在一起一样。”
“呜，怎么感觉多了个竞争对手呢……”暖星一副吃醋的样子。
“姐姐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欸，其实小珊瑚是最明白的吧。”
珊瑚愣了一下，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想，这就像你的音乐一样，没人知道你演奏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音，但当旋律响起时，大家都能捕捉到你的心意，这就是一种对艺术表达的热爱吧。”
珊瑚若有所思地扶着下巴，抬起小脑袋。夜空一如既往地安宁，繁星闪闪，镌刻着悠长的时光。
她还是觉得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回屋里拿出吉他，自顾自地弹了起来。一曲终了，她仿佛心领神会地感悟到什么，没办法说，也不需要说。她忽然觉得，不能说话好像也是一种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