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系少女与喵王子【第4章】 原创长篇小说连载
第4章 误会
宽敞的客厅。
微波炉里正转着提前准备好的皮蛋瘦肉粥,细微的“嗡嗡”声是这哪怕同时容纳十几人也不会显得拥挤的客厅里唯一能被听见的声响。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
透过客厅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庭院里犹石板铺设的小径底下透出照明用的暖色灯光,将黑暗中那棵不知名的树刻画出朦朦胧胧的影子。
宅子的门忽然被打开,,冷风灌进客厅与暖气对抗了不一会,就被一个矮小的女孩带上门而隔断了。
“扫完雪了吗?雨沫。”冬凛的声音传出来。
“嗯,扫完了。”
她淡淡地应了声,接着又打扫起客厅,一边用湿抹布擦拭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灰尘的桌椅,一边用纸巾捡起瓷砖地板上偶尔的一两根毛发。
不像是一时兴起,房子的干净程度根本无关紧要。
那只是重复过无数遍的习惯罢了。
“嘀——嘀——”微波炉发出刺耳的鸣叫。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两个人都沉默着保持现状。直到微波炉再次发出食物加热完毕的“嘀——嘀——”声,雨沫才放下手里的抹布。
“药箱在大小姐的床头柜旁边,二楼走廊尽头有饮水机,你把粥端上去吧……”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似乎完全不在意那种全圣咏中学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女孩会有的说话态度,冬凛从口袋拿出一张便签并抛出另一个问题。
进了宅子以后,雨沫带他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将云茸安顿好,便说着“冰箱里有女佣准备好的晚饭你微波炉热两分钟,我先出去扫雪。”带着冬凛回了一楼的客厅。
他看着雨沫不由分说就走出了玄关,沉默地环视周围找到冰箱前。
冰箱门上贴着一张便签。
里面的内容正映入雨沫抬起的眼帘——
布丁找回来了。
署名是“敖”。
“怎么了?”雨沫的视线越过便签看向他的眼睛:“布丁,你已经见过了。”
他立刻明白过来“布丁”是个名字,名字的主人正忠诚地守在云茸的床边。
“什么时候不见了吗?”
“听说11月1日那天被一个女佣带出去散步走丢了。”雨沫漫不经心般答道,顺手拿了舀粥的大勺子放入从微波炉端出来的碗中。
对这个特殊的日期起了反应,他忽然察觉到几件事之间微妙的联系。冬凛的眼底迅速凝结起冰霜,又一次看向便签上的署名。
敖。
陆敖。
陆家的少爷。
11月1日那天,雪花冷冽,雨沫撑着伞出现在他面前,毫无感情地对他说:
“你不用再等了。”
“少爷让我带话,大小姐今天一天都属于他。”
冬凛只是轻轻地应了声:“我知道了。”
漫天无声的大学,白茫茫成一片寂静。
“雨沫,”他忽然又叫住那女孩准备离开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抚上陪伴了自己三年的温暖触感:“一直没有机会……”
有风划过空气。
“谢谢你送我的围巾。”
……
那一天,也是他的生日,和往年一样冷彻心扉。固执地等到这一天的午夜12点,才不得不接受约定又一次被打破的事实。
果然,他的出生是不会被祝福的……
“对了,刚进门的时候你问我她的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对吧?”
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指节僵硬收紧,雨沫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两对小碗和勺:“你自己问她比较好。”
“爸妈最近好吗?”冬凛突兀地丢出另一个问题。
“谁的爸妈?”她一时间没理解。
“爸妈……最近好吗?”他却只是生硬地重复了一遍。
足足五秒的死寂。
然后下一秒。
“你住口!”雨沫忽地像一只炸毛的猫:“我爸妈,早就说过了不许你再这么叫!”
米粥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安静弥漫。
他丝绸般的头发有如黑玉般的光泽,眼珠宛如玛瑙,凝视雨沫的眼神下仿佛藏着十分复杂的情感。
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激烈,她别过头去,漠然地补上一句:“与你无关。”
夜很静。
房间里的钟“滴答滴答”显得格外嘈杂。
冬凛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像个迷路的孩子,背影有些孤独和寂寞。
窗外繁星点点。
他抬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又看了看床上的云茸和布丁。她和它正以同样的姿势蜷缩着,隔着一张被子相互倚靠。
只不过,布丁似乎察觉到了视线而抬起了头。水滴般富有灵性的眼睛温顺地回望过来,仿佛带有表情的尾巴左右轻轻拍着空气,像在询问“怎么了?”。
刚刚踏进门时,冬凛因为蹲坐在面前的它而怔住
那是一只成年的金毛犬,一身浅金色的卷毛。作为一只成年的大型犬,就那样守在门后实在太有威慑力。幸好并没有见人就热情扑上来的坏习惯,也不会对陌生人狂吠,最多友好地摇着尾巴、好奇地嗅一嗅冬凛身上的气味。
它对云茸来说……
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所以,那一天她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吗?
目光转移到她的脸颊上,冬凛的时间感仿佛漏了几秒。那会让人联想到新生幼犬如小天使般的睡颜,似樱花的薄唇,睫毛不安地微颤,细密的汗珠就像清晨的白露。
他起身,拿起毛巾,僵硬地拭去那些汗珠。
又笨拙却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子,轻轻拉起云茸的手想要盖进被子里。
可是。
她再也不肯松开。
宛如是噩梦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云茸将身体蜷得更紧些,双手包裹住他冰凉的掌心。
本想不着痕迹地把手抽走,见她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冬凛沉默着放弃了。
他索性坐到地板厚厚的绒毯上,床的高度也正好适合趴着休息。
能够听见布丁重新把头埋起来同时发出轻轻的鼻息。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暖色的台灯。
是因为屋内的温度太过舒适,还是因为某个角落淌过一丝不知名的暖流呢?他在无意识间,也沉入了悠长的梦境。
睡了个特别安稳的好觉。
早晨的阳光将意识拉出水面。
就算脑袋渐渐清醒,云茸还是不舍得睁开眼睛。手上的触觉也慢慢连接到大脑,她才开始察觉自己抓着什么东西。
缓缓地。
她抬起眼帘,视线朝自己的手寻过去。
就在眼睛对焦的刹那。
云茸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一般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双手以触电的速度撒开,脸颊滚烫得仿佛有蒸汽要从头顶喷出来,视线却一刻也没能从那个方向移开。
那个人美得就像雪之妖精。
他的美是不经意的,却惊心动魄撼人心弦。
清凉的风勾勒出他的轮廓。
屋外有蔚蓝如洗的天空,厚厚的积雪反射阳光,麻雀轻快地啄食,枕着自己手臂安静熟睡的少年恍如镶嵌在画里。
时间冻结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啊!不好,这样会感冒的!”云茸突然反应过来,轻轻地推了推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羞红着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他的手会牵在一起,不敢去问,更不敢去想维持了多长时间。
依稀记得昨天整个人昏昏沉沉,趴在宽大安全又温暖的背上很快睡着了。
他叫醒她喝粥、量体温、吃药……然后,记忆的片段就没有然后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冬凛走下楼,她才抱起床头被落下的围巾追上去喊他:“凛,你的围巾……”
“别跟着我。”声音从那背影传出来:“那围巾,留着吧。”
“诶?”她停住脚步,不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还没有原谅她吗?连这条围巾,也要还给她了吗?
她的心猛地抽紧。
“别跟着我,因为你刚发过烧,我会帮你请假。”
他回转过头,这样说道:
“你好像没有围巾,脖子容易着凉,不嫌弃地话留着戴一阵子再还给我吧。”
云茸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嘴巴开合了好几次说不出话。
“对了,还有这个忘记给你。”他走回云茸跟前,从口袋拿出一张便签递到她手里。
是贴在冰箱上的那一张。
打开它看了看内容,她似乎立刻明白了便签的意思和由来。
布丁正靠着客厅巨大的落地玻璃晒太阳。
惬意极了。
她的痛中变得亮亮的,绽开一个笑容:“我也有东西要给凛,等我一下!”
飞快地跑回房间,又很快折回来。
多了一个精心包装过的盒子。
从大小上看是冬凛见过的那一个,但是看得出来重新包装过,而且比上次更加用心。
他接了过去。
“打开看看好吗?”云茸无比期待地摇着那条看不见的尾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拉开白色缎带蝴蝶结。
湛蓝如晴朗天空的包装纸随之张开。
柔软的羊毛质感触碰到他的指尖。
“不介意的话,旧的这条归我,凛以后戴新的好吗?”殷切的话语飘进他的耳朵。
这一次,云茸花了整整一年的闲暇时间。从攒钱挑选最舒适的高品质毛线,再到边学边织,斟酌最适合他的渐变或者图案。织了又拆,拆了又织,直到织出最满意的宽度、长度和颜色效果。
“好。”他应声。
拿出围巾,冬凛将它戴好。
以优美的弧度轻盈飘起,即将垂到他身后的那一段围巾不知怎的,莫名像猫的尾巴。
“噗!”云茸因为奇怪的想象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吗?”他如玛瑙的眼珠浮出不解。
“没什么,很合适呢。”云茸摇摇头,一脸满足地望着他,想把这一刻他的样子深深烙进脑海里。
仿佛记下那画面是这世上最奢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