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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电力电子

2022-12-14 00:47 作者:NEib01d3  | 我要投稿

报告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报告的题目:《我与电力电子》。严格地说,这应该不能算是阅读报告,算是一次大作业吧。

内容可以是(但不限于):

你所做过的电力电子技术相关项目(无论大小)的过程与体会

你在学习电力电子技术过程中遇到过的困难,以及解决困难的过程

你打算做的硕士论文课题与电力电子技术的关系

报告篇幅可以比阅读报告长一些,在最后一次课(12月14日)以前提交

张爱玲在一九四三年的某篇散文里断言:

「中国人向来喜欢引经据典。」

「但凡有一句适当的成语可用,中国人是不肯直截了当地说话的。」

在某些时刻,我会感到这些结论毕竟是对的,例如说今晚,在我和上述报告的要求对视了几分钟仍无从下笔,而「不学无术」这个词毫无征兆地跃入我的脑海的瞬间。很难想象,数千年前的人竟能发明出这样一个短小而贴切的词汇,完美而充满冒犯性地概括了我的学习生活。也许这就是那帮守旧派口中的,老祖宗的智慧;又或许在充满智慧的老祖宗群体中,也少不了像我这样身无长物的废物,因此古人才创造这样一个词形容他们。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目前游手好闲的生活状态,同样是对中华传统的继承与发扬。


其实,若不考虑对内容的要求,单看这个题目,我也并非毫无想法。

大四那年,我为了满足毕业要求,不得不骑车穿过大半个校园去重修电力电子课。我最后也没能理解校方把这样一个工科课程放在法学院楼里上究竟是何居心,也许只是为了惩罚我去年考试没过。印象里,每周一三,我都不得不顶着秋冬两季的冷风,饥寒交迫地从学校北端驱车赶往学校最南端,浑浑噩噩(毕竟是早课)地混完一整节课,再饥寒交迫地骑车回来。

还好,忍受这种痛苦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舍友X,非常巧合地,去年电力电子也挂了——在全系一年挂科人数也只有个位数的大前提下。我有时同样怀疑,这单纯是校方划分宿舍导致的随机事件,还是在我的影响下,X从原本前程璀璨的promising好青年堕落成了凡人。大一军训时,他还出过几道一试难度的数学题以供我们排解无聊,大概从前也是以学习为傲的那类人吧。

「在遥远的过去,您想必也是发光的人。」——这是L讲的话。这话不管听多少次都让人痛苦,尤其是在此人完全不愿意理我的现在。反正我是想说,这话用来形容这学校内所有落魄的学子,应该都不会不恰当。当然,也包含X君在内。我无缘得知他发光的青春,只能看到一个和我过着相同的灰暗生活的青年。他和我一同从雄伟的主楼前骑过,沿着圆弧型的石砖路穿过面积广大而意义全无的草坪,再一前一后艰难地在法学院台阶前刹住车,扫码进楼、爬上塞在角落的旋转楼梯:我坐进教室最后一排翻开轻小说,他坐在我右手边打瞌睡。就是那样一段灰暗但平静的岁月。在那个有着阳光、精力充沛的陌生学弟学妹和年高德劭之电力电子老师的教室中,我看完了一本接一本的文字垃圾,那时候读到日日日的《遥远彼方的小千》的结尾,我几乎想站起来呐喊:他妈的,轻小说就该是这么一回事!但最后还是没这么做,因为他的后记实在太烂了。

虽然有些牵强,不过这些内容,不也算是我与电力电子这个主题下的东西吗?


记忆里,那年的电力电子期末考试安排在圣诞节前。上午考完回到宿舍,我接着翻斜线堂有纪那本《直到我杀死最爱的小说家为止》,读到主角和她的小说家头一次去乘摩天轮的情节,忽然很是羡慕。我打字问L:

「先生乘过摩天轮吗?」

她是如何回答、甚至有没有回答,我如今都只剩下模糊的印象——感谢我坏掉的旧手机,以及毫无备份意识的愚蠢的我。印象里那天她似乎心情很好,意外地讲了不少话,同我谈到摩天轮作为观景点与一般地从高处远眺的不同,以及文艺作品中常常描绘的那类特殊的乘坐体验在现实中是否存在、又是由什么引起之类的话题……她那时究竟说了些什么?

二十分钟后,我背着空荡荡的电脑包坐在地铁上,朝着市内某老旧游乐园驶去。L先生提醒我,「别抱多余的期待」,可我仍是想去试试。

啊,像上面那样叙述的话,是不是有可能让读者某种产生误解,例如说,L是和我一起去的呢?至少,前文的句子没能直接否定掉这种可能吧。若真是那样就好了。假使是和他人同去,见到的风景一定会有所不同,留下的回忆也不会是这种毫无价值的垃圾。甚至,就算事实不是那样,要是我足够坚强、足够厚颜无耻,能够杜撰那样一个愉快的故事就好了。要是我拥有幻想的资格就好了。

几年前我问Z君说,他是怎样找到这样完美的恋人的,Z笑说要看缘分。

工作日里这破旧的游乐园甚至不能说是冷清。寒风中颤抖的我穿过寒风中颤抖的圣诞节装饰,路两旁褪色的摊贩中没有一个人影。我走过粗劣的城堡模型,绕过枯水的池塘,从模样怪异的开裂雕像前踱过,终于到了那摩天轮下面。管摩天轮的老人指了指付款码,接着给我开门。

小小的吊厢顶挂着一台电视,循环播放着某年春节时,介绍这个历史悠久的摩天轮亮彩灯庆祝的节目。看样子,这设施的年龄少说是我的两倍。我从吊厢中向下看,布满划痕的窗户外是灰色的荒地(又或者其实是有用途的,只是我没看出)与灰色的楼群,雾气笼罩的天际线上则是灰色的冬日天空。换句话说,不过是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无聊的景色,而独自穿过整个城市来坐摩天轮的我,也理所当然地没有感受到任何特别的东西。L的提醒是对的。

写完上面这些,我打开网络学堂(感谢愿意保留我帐号一年的学校),在课程公告一栏里发现大四那年电力电子考试安排在1月,而非圣诞节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是我的记忆出了偏差吗?又或者,临时调整考试时间这种小概率事件就是在那年发生了?

不论如何,我想再怎么痛苦又凌乱不堪的回忆,写下来就成了故事。故事是无所谓正误的。

最后——中学时期写作文的我,是怎么点题的来着——就让我把这虽然不算有误,但确实无聊的故事,作为我的电力电子第五次大作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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