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五幕 柳絮雪（四）
“疯博士？”
“对……不过是个谐音的笑话罢了，她的名字叫做丰若英，你们之前应该见过，云堤城的立体农业就是她弄的，她主修的是农业学，辅修天文学和生物学，你那个仇黎应该能和她聊得起来，虽然……她那个人确实有些疯。”
一提到这个名字，对方的轮廓似乎也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当时带领沈笠参观远山区立体农业基地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人；她平日里面也在静师大教书，不过沈笠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听人说她好像发疯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天文台。
“牡丹山好像最近不让上去，说有可能会有塌方之类……我该怎么去找她？”
“这个你就自己想办法啦，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对嘛；不过你得小心一点，因为我听说那个丰若英……现在好像有点攻击性。”
“你的话我会记住的。”
“嗯，关于你那两个朋友仇黎和庄学民，他们可以以派遣的方式留在静师大。沈笠我想问个问题，仇黎他不是在美国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国内？”
“这……这是因为他在那边的项目完成了，所以就回来了。”沈笠临时编了一个谎言。
“是么，但我从你之前嘴里得到的信息判断，他似乎并不打算回国。”
“沧海桑田嘛，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是会变的。”
沈笠说道后面，心里面咯噔了一下，沧海桑田，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在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沈笠却不由自主的心里发毛。
——我究竟在害怕什么东西？
他对自己扪心自问，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害怕改变的事情，还是害怕改变本身。
从象牙塔走出来又将要回到象牙塔内，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仇黎收回了自己夸下的海口，庄学民摇身一变成为了演说家，闰德宇是大明星，杨萱伊则是一个记者，至于楚立群……沈笠说不清楚现在的楚立群，每一次的见面二人之间似乎总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每个人都变了，但是又好像没变。
“啊——烦死我了！”
之前在厦门的时候，诺可就批评自己有些时候太矫情，蒋春文和杨萱伊也说过同样的话，在普世的价值观中，这样的特质不应该出现在身为男性的沈笠身上。这个毛病绝对不能再犯了——虽然总是这样告诫自己，可还是会不免的矫情，恐怕这就是常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许接受这样的事实会让自己好受许多。
他不知道。
在自己歇斯底里的期间，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出现在了这里——徐振海，自早些时候与之分别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哟沈笠博士，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哦抱歉，我忘了你之前是这里的老师，出现在这里倒是也正常。”这个家伙还是那样，看起来有些令人生厌，但也坏不到哪里去。
“啊，徐振海，你也是来喝咖啡的么？”楚立群上前，引到徐振海就坐。
“我去图书馆转了转，然后去商学院听了场关于亚当斯密的讲座，逛着逛着就走到这里了；在外面透过橱窗看见你们，就打算进来打个招呼。”
“你工作倒是还挺闲的，不像我们这些老教授，每天睁眼闭眼就要面对那些张牙舞爪的学生，还有个别喜欢在大雨天放风筝的疯子。”沈笠嗤笑，此人应该是陈学林，一旁的徐振海理解不了这个笑话的含义，只能看着沈笠一头雾水。“那么你们聊吧，我一会还有个活动，就不陪二位闲聊了。”
楚立群离开了咖啡厅，外面的雨还在下，一只狸花猫似乎是难以忍受外面的天气，闲庭信步就从大门走进来，它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而后就来到沈笠的身边蹭他的裤口。
“猫这么做，是留下自己的印记，表明‘这是我的地盘’之类。”徐振海开启聊天的方式很独特，借用身边的事物开启话题，这样的方法沈笠怎么也学不会，“当然了，这都是看那些科教节目得到的知识，我要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话，也不会在飞机上听仇黎和庄学民在那儿给我科普物理学知识了，对了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在出云区分别后我以为你和你女儿回家休息了。”
“他们现在在商场买生活用品，庄学民那台车应该够装很多东西，我们和蒋春文吃了一顿中午饭，然后……就分道扬镳；至于诺可，在外头和那群学生玩黑天鹅的就是。对了你要喝什么，我给你点。”
“和你一样，谢谢。”徐振海没有客套，而是选择恭敬不如从命。
“好的，我最近学会了用手机点餐，庄学民那家伙教我的，怎么样，厉害吧。”沈笠自豪的展示自己所学到的新技能，对方则是微笑着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并没有看不起沈笠的意思。“我们在出云区分别后，你说你要来静师大，是有什么要事么？”
“我打算一会和楚立群教授商量一下静师大融资的一些问题，你也知道国外的私立学校培养出来了许多人才，所以最近国内有些人就在考虑把教育私有化，这样一来或许能够提高培养人才的效率。你也知道现在补习班乱象，我作为一个商人，我用商人的眼光看待教育，得出的结论就是教育行业需要建立一个体系来治理这些乱象，免得有些投机分子来掺和。”
“这么做能有效果么？蒋春文市长会同意么？”
“沈笠博士，具体的你就不要过问了，到时候咱们看结果就行；我是商人，就是结果论者，我相信我的所作所为是在为社会做贡献，就像你搞科研为云堤城发明天气控制系统一样——至于蒋春文市长，我打算先斩后奏，如果在静师大新一届的毕业生身上看到了成效，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你们的事情我懒得管，我现在就想赶紧让这该死的雨停下来。”
“我相信你沈笠博士，你一定做得到。”
二人闲聊之余，又一杯卡布奇诺端了上来，徐振海像个欧洲贵族那样，先往里面丢入焦糖，用铁棍把上面的拉花搅拌后方才缓缓抿了一口；沈笠此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刚刚他以为那块焦糖是直接吃的，就放嘴里咬碎。
“啊——喝一点热的东西肚子暖暖的舒服死我了，其实云堤城的雨就这么一直下也无所谓对吧，反正这是个岛又不会被水淹。”
“但是，会有人不高兴的对吧，做事情不能总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那么，是谁会不高兴呢？”
沈笠伸了个懒腰，他拿出手机，又要了一份小蛋糕，那些样子十分小巧的蛋糕勾起了他的食欲，在下单期间，咖啡厅内的电视机一直在播放云堤城的新闻。在屏幕中，蒋春文冒着大雨在指责着一个人，他一旁的男人撑着伞，似乎没有上前为蒋春文打伞的意图。
“——你们这群人！这是公粮！你们这么做，对得起云堤城的市民吗——”
那个打着伞的男人沈笠有些面熟，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男人好像就是之前那个城市管理委员会的……出现在全息投影上把自己吓一跳的那个家伙。
而后，画面切换到了演播室，杨萱伊的面容出现在电视机荧幕前；话说好像楚立群提过她这几天在找自己，等过一段时间再去找她问个清楚吧。
“嘛——先不管是谁不高兴，让失控的东西重新回归人类的手中，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人类应该尊敬和畏惧自然，而不是想要控制它。”
“对对对，你说得对，仇黎在飞机上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说的是宇宙；他和我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说科学走到最后便是神学，虽然对于这种说法他本人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佐证，但是似乎他却很相信这样的观点。”徐振海的语气逐渐平静，在沉默了许久后，他方才缓缓开口，“沈笠……我已经决定了……我打算在云堤城住下来。”
“早上的时候你和我发消息说过这个事情，如果你还想要问我欢不欢迎你的事情，我肯定会欢迎你的；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吧，你在厦门有一所不错的房子，突然前往一座对你来说陌生的城市，即便容得下躯体也未必容得下灵魂。”
“你说的东西我当然也考虑过，只是——你知道的，我也有自己的原因；委实的和你说吧，在你来厦门之前我在云堤城相亲了一次，然后对方对我也有好感，我也对她也是同样的感觉……”徐振海支支吾吾的，这样的举动一改沈笠心中对于他的认知，这种强烈的反差显得有一些可爱，“这句话由我这种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来说似乎……有失公允，但是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所以……你懂的，我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你不是老拿我商人的身份来调侃我么？我们商人就是要在必要的时候把握住机会，这样才能获得美满幸福的人生。”
“这话听起来有些功利。”沈笠调侃道。
“功不功利的都已经无所谓了，言而总之，我已经在出云区购置了一套房子；在此之前我去了解了一下云堤城对于外省人的购房政策，要取得云堤城本地的不动产权证必须要在本地拥有正规工作，再加上我现在暂时没有多余的闲钱。所以我在厦门的房子两年内必须得租出去，不然的话解决资金问题和房贷就很困难了。”
“这是一件好事啊，方便向我透露一下对方的身份么？”
“现在的话我还不太愿意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对方和你认识。”
“和我认识？”沈笠一头雾水，脑子里快速划过几个名字，但是很快都被划掉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等最近静师大的事情结束，我再向结过婚的你来取取经，我之所以现在和你说这件事情，是想要来提前打个招呼。”
“这种事情你还不如在静师大里面抓个小情侣问，他们的回答比我更有价值，恰好我就认识这么一对小情侣，路寻南和程安易——回头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
“别别别，还是算了吧，虽然咱们总说活到老学到老；但是向小辈学东西，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总有一种……好像是……寄人篱下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不舒服。”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这我也没辙。”沈笠摇了摇脑袋，打了个哈欠，“楚立群教授之前和我说过一个他自己经历的事情：一次他讲课的时候，他讲错了一个地方，他的学生指出了错误，但楚立群却坚信自己是权威、是正确的，后来他发现了错在自己，便向那个学生道歉。”
“唉——总之这个毛病我慢慢改掉吧，你说这会不会是我思想观念太保守的原因？”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远处的砖红色钟楼传来富有节奏感的声音，沈笠朝着天空望去，灰色的天幕逐渐变得黯淡，远处的远端好似有光芒洒下，一阵风刮过，校内的樱花顺势若粉色的风暴一般汇聚，它们螺旋起舞，最后在水天交织之处迸溅开；在外头和黑天鹅玩耍的诺可见状，立马变得兴奋起来，沈笠看着这样的奇观，竟然有一种没必要修好“源”的错觉。
如果诺可不是“源”的生命形式，或许本该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他在心中默念道。
“那么……沈笠，我就先告辞了，我还得去处理房子的问题。”
短暂的道别后，徐振海离开了咖啡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他不禁感慨云堤城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这座岛屿的面积足足有一千五百平方千米，但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点，圈子就这么大，人们会相互认识的几率也就大很多。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他收到的庄学民发来的短信，内容是通知沈笠他们已经买完了一些必备物品，身份证之类的东西也补办完毕，他打算和沈笠商量一下晚餐的事情。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么……感觉今天好像除了吃饭就没干别的事情。”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出咖啡厅的他，感觉自己不像个搞科研的，反而是个社会闲散人员。
——和我认识的人？相亲？女性？会是谁啊？
“下面，为您带来位于远山区的最新消息，昨日，美丽的山茶花在雨淞茶园……”
电视机力还在播放新闻，忽然间，沈笠有了个奇怪的猜测。
“我勒个去……该不会是……”
4月27日 云堤城 莲花区 霣雨大道附近
“哈哈哈哈哈——难怪这家伙非要去什么实验楼，结果呢弄得浑身都是硝酸钾，这叫什么？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时看那个家伙不爽很久了，四五十岁的家伙，在学校里面搞独立王国，他被搞了那是他活该，我仇黎作为一个正人君子，自然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
沈笠、庄学民、仇黎、诺可四人坐在街边的一家大排档，他们每个人都点了一份江苏镇江特产的肴肉面，一边吃的不亦说乎的同时，一边聊起了以前的往事。这家店位于莲花区的霣雨大道附近，在云堤城建立之初的时候留有小摊贩破坏市容的问题，后来政府规定了经营区域，让摊贩饿不死同时又给城市添加了烟火气。
“嗝——我看咱们吃的也差不多了，那么就相互汇报一下情况吧。”
“汇报？”沈笠对仇黎的用词感到困惑，“你这是在模仿谁说话呢？这词语太正式了吧，还是说你这是在国外养成的习惯？”
“如果我不用这个词，不就得说‘大家相互说一下今天取得的收获’么，两个字代替一句话难道不好么？”
“你就不会用‘交流’这个词么？”
“行行行老庄我听你的，交流，交——流。”仇黎拿起餐巾纸擦嘴，俨然将前几天的不愉快抛诸脑后，“我和学民已经买好了基本的生活用品，然后办理了身份证——此外还有个意外之喜，那就是我发现我原来的那个银行账户居然还能用，里面还存着五千块钱，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它都取了出来，短期内应该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了。”
“我的话，稍微调查了一下云堤城的地理环境，然后发现这城市规划是做的真不错，落错有致，每个行政区分工明确；至于消费水平的话，是标准的一线城市水准，正常盘餐两荤一素是十五元，所以短期内我们是饿不死——不过既然说到这个，沈笠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的话……楚立群教授已经同意了你们以派遣的方式入驻静师大。”沈笠摸了摸鼻子，为诺可披上外衣，“除此之外，我还得到了一个八卦新闻。”
“那我得好好感谢一下那位楚立群，不过我现在对那个八卦新闻更感兴趣。”仇黎为自己重新倒上一杯苦荞茶。“等下，你说什么八卦新闻？”
“就是徐振海，他在云堤城买了个房子——至于原因的话，他说是因为相亲的关系。”
“嚯嚯，那个商人还算有点本事，我还挺喜欢他的。”因为这是大排档的关系，庄学民便开始不顾个人形象，把下衣服掀开挠自己的肚子。“那么，那家伙和谁相亲啊？”
“他……”沈笠脑子里浮现出某个女性的身影，“他……他没说。”
“这种事情想也不可能马上告诉其他人吧。”仇黎如是评价。
“到时候如果那个家伙结婚，我们就可以去蹭吃蹭喝；对了仇黎，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等着吃你的喜酒呢。”
“我的话……再看看吧。”
“回答得有底气一些呗。”
“你咋跟个婆娘似的？八卦这个八卦那个？”仇黎掐住庄学民的脖子，做擒拿状，“现在我还没有安定下来，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说不定会考虑——还有啊，你们又不能给我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参考信息，就一天到晚说我这说我那。”
“咱们别跑题了，老师的事情已经确定了下来，接下来我们三个要做的，就是阻止云堤城的降雨，让天气控制系统恢复正常。”
“沈笠你说的倒是轻巧，虽然我倒是不怕工作量大，但是我们只有三个人。”
“楚立群说了，有个叫做丰若英的农业学博士可以帮我们，她住在牡丹山的天文台，等找个时间我们去拜访她一下吧。”
“农业学怎么也不会和天文台沾边啊……”仇黎对沈笠的话表示怀疑。
“听说她辅修天文学，还说她脑子有点神叨叨的。”
“等过几天再说吧，我们先把自己的事情搞定，至于‘源’的问题，沈笠你会去把咱们需要的东西都整理一下，事情结束后我和学民就能够很快加入进来——以咱们俩的学习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够赶上你的进度。”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说，那就是关于教师，因为马上就要到六月份了，静师大面临着毕业季的问题，所以你们估计得等过完暑假才能够正式入职。”
“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要大方向对了，这些问题就根本不是问题。”庄学民摆了摆手，对于未来的规划表现得很有信心。“云堤城确实是个不错的城市，我们三个乱七八糟的人生也是时候该在这里画下休止符了，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们三个去唱歌怎么样？”
“唱歌？这又是哪一出啊？”仇黎差点把喝下去的水吐出来。
“这是个好主意，我可以叫上路寻南、程安易还有陈学林他们，让他们认识一下你们这两个新来的老师。”
“不是沈笠你怎么也在应和？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嘈杂的环境么？”
“偶尔来个一两次也无所谓对不对？更何况人是群居动物，总把自己弄得那么自闭也不好。”
“好耶好耶！诺可要唱歌。”诺可拿着筷子手舞足蹈，庄学民见状，伸手去掐她的小脸蛋，然后二人就这嚒互相玩起了比鬼脸游戏——学民是有家室的人，再加上他有一个女儿，所以他也能够像闰德宇那样很细心的照顾孩子。
——沈笠，你还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某个厌恶科学家名头的科学家在心中如是默念道。
5月12日 云堤城 远山区 云堤城国际机场附近
一架中型客机在机场缓缓降落，奇怪的是，这架飞机上面并没有乘坐过多的乘客，却来了一群安保人员；这是一架私人飞机，如此大的排场，想必是有重要的人坐在上面——果不其然：胜嘉良、云倧、昭雨筠三人缓缓走下飞机。
“欧耶！雨城——云堤城我来啦！美味的梅花饼、信业黑啤、静海钓场、桃花天台、牡丹山、莲花池、寒天寺、云堤城晴空塔、雨凇茶庄、还有一片又一片没有开发过的土地。亲爱的詹姆斯爵士，我对我们这一次航行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在那遥远的美洲大陆，遍地都是数不尽黄金和印第安人的财宝……”
“我看最后那个东西才是你的关注对象吧，你这个房地产的狗皮膏药——还有，你能不能收起你那一副戏剧腔调？听着怪恶心的。”
“呸呸呸，你这个不懂艺术的书呆子。”
一米九个头的胜嘉良刚下飞机，便搂住云倧的脖子使劲儿揉，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难得见到胜嘉良这么开心的昭雨筠，此时此刻也露出的欣慰的笑容，她拿出手机，拨通自己私人助理的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后，便拽走了有些兴奋过度的胜嘉良。
“好了你这个大块头，这连绵不断的大雨都没让你冷静一下么？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我们亲爱的小木偶同志呢？”
“你说闰德宇么啊，他下个月再过来，那家伙的利用价值可大着呢，不过他那张牌我可不打算这么快就打出去。”
“啊——难道旅游不是第一要务么？”
“想旅游什么时候都可以，别忘了我们和那位沈笠博士还有个约定要完成呢，咱们先去拜访他，然后让他按照我们的计划来就行。”昭雨筠似乎还是在用平日里那种操控全局的语气说话，可是这次，云倧并不认可这位主心骨说的话。
“阿筠，我觉得胜哥说的有道理，我们每个人要在这边在搞一个分公司也要花上不少时间呢，那些职业经理人会帮咱们搞定这些事情；咱们和沈笠博士商量完了事情，然后呢？我们总不能闲着啊——再说了，我们也得先调查一下当地的情况之类，看看云堤城是不是真的如外界所说这么排外。”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你居然会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怎么？对在书本里面咬文嚼字不感兴趣了么？”胜嘉良用半开玩笑性质的语气说道。
“也不是啦，最近我刚刚研究完西方经济学，还有冷战和北约共同体……想要放松一下。就像刚刚我说的，有人会帮咱们搞定那些最基本的事情，他们出方案，我们来做选择题就行。”
“唉——简直是败给你们了，那行吧，咱们把第一要务改成旅游。”
“我去买辆跑车？”云倧突然说道。
“你怎么又买那个没实用性的东西？你家里面不是已经有几辆了么？”
“飙一下啊，你看云堤城沿着整个岛修了这么长的高速公路，然后这里只有三百万不到的人口，再加上天气原因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这么好的赛道我不跑一下简直太可惜了。”云倧摆了摆手，而后装作一副很帅气的模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我作为一个电子竞技的……前职业选手，自然喜欢竞技的东西。嘉良你难道就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触么？还有啊，我现在买一辆不比大老远走飞机运过来方便么？”
“嗯……这话也不无道理，我决定了！我也再弄一辆去，我和你一起飙，咱们来比谁快。”
“哼——上次你打赌就输给我了，你还想再输一次么？”
“上次是运气问题，咱们这一次比个人实力。”
“我说你们两个……”越聊越激动的二人，感到身后传来一阵深深的怨念，“为什么每次都莫名其妙的把我给忘掉，你们飙车去了我干啥啊？”
“阿……阿筠你想干啥就干啥啊……钓钓鱼逛逛商场什么的，云堤城有个东海最大的钓场，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对了还有，你不是喜欢历史嘛，我听说云堤城好像有个博物馆……”胜嘉良越说越没底气，他悄悄拿过身边保镖手上的雨伞。
“胜哥你就别调侃阿筠了，她自从有了这个爱好后每次都是空军，除了鱼啥都能钓上来；一会不小心钓上来某一艘失事的轮船，咱们就倒大霉了。”
“啧啧啧，自己引以为傲经济法则貌似在这个方面不起作用啊哈哈哈哈。”
“我今天就该给你们两个一点教训，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别跑！”
“云倧我们快溜，阿筠今天脑子又不正常了！”
力气大的胜嘉良用一只手就抱起了云倧，然后一个劲儿的朝着候机楼跑过去，然后就是身后的昭雨筠在后面追打；至于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见到此前的一幕，只能无奈的追上自己的雇主，于是乎——一副诙谐的画面出现了，如果某个摄影师在这里，他估计会凭借着这个照片获得某个奖项吧。
5月12日 云堤城 信业区 雨花台路附近 蓝光中心 城市管理委员会
“云倧、胜嘉良和昭雨筠是吧。”面对眼前女性的汇报内容，城市管理委员会的书记何自明缓缓抽了一口香烟，吞云吐雾之时，他望向窗外，“这样重量级的三个人物突然来云堤城，恐怕不是来旅游的吧，孔厅长，你们公安的有什么情报么？”
“很遗憾，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样啊……”何自明顿了顿，“那个粮食局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已经让他们依法服刑，目前已经被转移到大陆。”
“辛苦你了，能稍微为我介绍一下云倧一行人么？”
“当然没问题。”
孔献仪双手背在后面，做出一副立正的模样，她腰杆笔直得像是一颗松树，这点让何自明心中暗自佩服。
“他们三个人是一个大院长大的，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三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坚定。
云倧，男，29岁、企业家、吉林人、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根据知情人士称云倧性格内向、温柔，由于童年时期父母忙于掌管家族互联网企业，亲情的缺失导致内心却极度渴望被人认可，再加上身体羸弱的关系，比起父母他更加信任这两位挚友。
胜嘉良、男、32岁、房地产商人、和云倧一样吉林人、毕业于延边大学，据说此人脾气很差，还特别爱出风头，但是本人却坐拥全国最大的房地产事业，所以他的同行对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的三人组里面就胜嘉良最为引人注目。
最后是昭雨筠、女、30岁、吉林人、毕业于吉林财经大学，和胜嘉良不一样昭雨筠似乎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所以人们对她不是很熟悉，我们掌握的资料也不多，不过一部分人相信她是三人组的主心骨，她手下的能源企业搭上了改革开放的顺风车，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我懂了，合着这三个人穿的是同一条裤子啊。”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从小建立起的友谊比社会上建立的友谊更加坚不可摧，这样的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更加攻不可破，这是事实。”
“孔厅长你说的有道理，孩提时代是单纯的，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回到过去，重新和那些朋友一起上课放学……”何自明像是唾弃什么似的，朝着垃圾桶吐东西。“罢了，事已至此怀念过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谢谢你的汇报，接下来继续调查聚能生命研究所爆炸的事情吧。”
“是！”
孔献仪报告完毕，转身准备离去，但是何自明却又叫住了她。
“哦对了，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你先不要向蒋春文说。”
“嗯？为什么？”
“蒋春文市长已经够忙的了，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情打扰她，所以与其浪费那个时间，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爆炸案上，如果案子能早点结束，新研究所也能很快重建，如此这般云堤城的降雨也能够很快有解决方案。”
“我明白了。”
孔献仪转身离去，何自明则是拿起那份资料表，端详了几分钟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