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卓荒野|第一节:纯真的心

原文来自Wilds of Eldraine | Episode 1: Pure of Heart (wizards.com)。
本译文仅供个人阅读故事及翻译练手用,文中专有名词翻译请以威世智官方为准,侵删。
曾经在艾卓住着一位好国王,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好王后。他们一共育有四名子嗣,王国的居民都生活得很幸福,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的后人也会生活在仁慈的统治者治下。
但这位好国王死了——他为保护自己的家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王后也死了。他们所信仰的,他们所守护的,以及他们的仁慈在非瑞克西亚的入侵面前毫无意义。本来应生活在祥和中的几代人现在只能躺在荒草丛生的乱坟岗里。
那些击退入侵者的骑士们,无论是仍效忠王室的还是屈尊成为雇佣兵的,都将威尔认作是少年王。无论萝婉多么想事情朝另一个方向发展,她也不能责怪他们。
我们很容易看到她和前来拜访的骑士之间的区别。她的盔甲上布满了凹痕和裂缝,像书页上的字母一样记述着她的英勇事迹。她英俊的面庞上布满了在战斗中留下的银色伤痕。光是她的战锤就有威尔的身材般大小。她在抗击非瑞人的过程中失去的手臂如今换成了一块附魔的木头——这是仙灵们给她的礼物,能解答她许多疑惑,也给她带来了许多问题。
“伊莫丹席尔1,”威尔低下头,向这位骑士伸出手:“很高兴您邀请我来到您的身边。”
骑士在她的临时王座上一动不动。据说这王座是用非瑞人的尸首做成的,棱角分明,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这个女人身上有许多谜团。在过去的六个月里,她一直向附近的村庄索要贡品以换取她驱赶 “强盗”的服务。“强盗“身上也是疑点重重,他们似乎总是和她穿得差不多。尽管如此,乡亲们还是对她很有好感,正是这种好感驱使威尔和她见上一面。
“叫伊莫丹女王,”她说。
“啊,原来是一位女王。那我们可以平等相待了。”威尔如是说。他抛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尽管萝婉能看到他面具上的裂痕。
伊莫丹的骑手们哄堂大笑。她本人也笑了,肩膀一上一下。“哦我们可没什么好说的,我的王上。我同意小聚一下只是为了看一下你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凄惨。现在看来确实是了。”
“小心你的——”萝婉刚要发作,威尔就抬手打断了她。她的愤怒只好在胃里翻腾了。
她弟弟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凄惨,我在您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你可没理由让我说点其他的,”伊莫丹说:“非瑞人入侵的时候你跑哪去了?肯定不在战场上。”
“注意言辞!”萝婉打断了他们。也许他们确实没有上过战场,但他们在城堡中也有自己的战争。
威尔挥挥手把她支开:“那我们来场决斗怎么样?如果我给您一个不这样说的理由,您就屈膝投降。不再抢劫乡亲们,不再妄想着王位。不过为了纪念您对王室做出的贡献,您还可以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继续担任我们的冠军,只要您表现得体就行。”
他的平静更衬托出萝婉的愤怒。血液中的力量刺痛着她。她双手握拳,试着浇灭她的怒火。
伊莫丹挠了一下下巴上的伤痕。“要是我赢了怎么办?“
威尔朝他身后的传令官做了个手势。萝婉知道他要说什么,而且她也讨厌他这么说。“那么我和我的随从们从今往后就要追随您。我将交出艾卓的王冠。从名义上和实际上您都会成为艾卓的女王。“
威尔完全没和萝婉商量过这事。如果他和她讲过,她就会告诉威尔这主意有多蠢。威尔在某些战斗中确实能打赢。但面对伊莫丹这样的女人,他就像狮子面前的蚂蚁一样毫无胜算。双子的母亲能赢,他们的父亲也能赢,但威尔自己呢?
“让我去打,”她低声给自己的弟弟说:“我能把她打趴下……”
“没事的。”威尔回应到。
“她的战锤比你都大。别闹了威尔。我们没必要再受什么伤了。”
她会答应的——威尔的目光远比几个月前更加坚定。“如果能给我们带来稳定,我不介意多流点血,”他说:“再说了,当她意识到我不会在战斗中退缩的时候,她会改变想法的。”
你要是打输了可不止流血了。
如果你比她先倒下那我也不会再敬重你。
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艾卓的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家人之间的纽带将她束缚再原地。她不能把弟弟当成傻瓜,至少在这样的公开场合不能。况且,每天早上他都坚持不懈地训练。与曾经她认识的笨拙男孩相比,威尔已经有了长足进步。
像伊莫丹这样的骑士有一块专门为了打架的场地。不然她的手下们怎么在战斗之间发泄自己的愤火呢?这片场地寸草不生,土地已被压实。伊莫丹手下的叛徒们穿着拼凑起来的盔甲在一旁盯着他们。除了对伊莫丹的信赖,没有其他东西将他们团结在一起了,不过伊莫丹本人似乎比她的弟兄姐妹们来得更加开心。诚然,雅登瓦的骑士们穿得更好,别人没地方睡觉的时候他们有——但他们的信仰和忠诚都是对老国王的。
萝婉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弟弟已经就位。
号角已经吹响。

长期以来,骑士们在战场和荣耀之地上互相倾轧。在她的记忆中,她总是坐在父亲的膝盖上扭来扭曲,对看到的一切提出问题,满怀信心地说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父亲总是向她保证,说她是对的。当她终于第一次决斗时,她的喜悦在她所有家人的心中燃起了火花,就像点燃了火焰一样,越烧越旺。
不过非瑞人从她那里夺走了一切。
现在,她看见威尔摆开架势,似乎看见了父亲的面庞照映在她弟弟的脸上。伊莫丹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倒刺的怪物,一心只有毁灭。
萝婉握紧了剑,试图用剑的重量和皮革与手指之间的摩擦力将自己钉在原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时候未到。
伊莫丹先下手为强,手持大锤冲向威尔。萝婉吓了一跳,但这一切都在威尔的掌控之中。他用冰块轰击地面,让地面变得光滑。伊莫丹的冲力让她摔了个狗啃泥。她站不起来,脸朝下摔倒在冰面上。就连她的叛军们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无论他们对决斗带来的荣耀抱着何等的期望,现在都别想了。伊莫丹可不是乐意被别人笑话的那种人。
火焰从她的锤头迸发。覆盖在土地上的冰层融化了,干渴的土地欢快地汲取着微薄的水分。伊莫丹站起身来,用有力的手臂将锤子抡过头顶。
威尔设法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也仅仅是躲过了而已,他自己摔了一边。这完全是一个新手会犯的错:他没法保持平衡,自己也摔在地上。
伊莫丹抡锤的速度可比他站起来要快。
萝婉喉咙绷紧。恐惧让她如鲠在喉。每一秒钟的犹豫都在体内灼伤她。
她讨厌这样,这可不像她。
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当她看着父亲死去时所有的愤怒,之后所有的悲伤,就像电流穿过电线一样,她让它们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身体。
但是,伴随着愤怒和悲伤而来的还有别的东西。是一种全新的可怕的东西。萝婉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它就像毒药一样流淌在她的血管里,将她点燃。
把的她响指称为闪电,就如同管一口大锅叫顶针。看到这一幕,上天也为之颤抖;乌云退 散,让风雨之王尽情驰骋。当雷声把他们都震跪在地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秒钟。
直到尘埃落定,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后人会称这座山为 "雷劈山"。萝婉用她的闪电般的刀锋在最近的山脉侧面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就算是巨人无论如何努力,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她的指尖发麻,心脏怦怦直跳。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和巨大的裂缝。这样的力量以前从未有过。她是在哪里得到它的?
“萝婉?”威尔听上去吓坏了,看上去也是。伊莫丹也吓得脸色苍白。她看萝婉的方式就像是人们在看……
他们在怕她么?
萝婉的舌头粘在了嘴角。她想不出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站着。如果她伸手去够剑,她仍然会投射出力量——
但就在她做出这个手势的一瞬间,伊莫丹扔下锤子,掉头就跑。他们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拦住她,她的身影就被树林吞没了。
这不完全不像真的。威尔本可以一个冰弹就解决伊莫丹,但他现在却躺在地上,抬头盯着萝婉。即使她把他扶起来,他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她。“你做了什么?”他问她。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你应该让我去打。你自己怎么也不应该应战;你知道自己没接受过这种训练——”
无数眼睛盯着她的后背,无数把剑在她背后亮出。 她作为战士的感官被点燃了。伊莫丹可能逃走了,但她的叛军没有。在没有明确指导的情况下,他们都在寻找机会为自己正名。
“我们稍后再谈,”她说:“等我们收拾掉这烂摊子再说。”

曾经有这样一位高贵且善良骑士,她和伙伴们一起在鞍博雷堡服役,她嗜酒如命,嗓门特大。她臂力过人,但心肠更硬。

那个女人几个月前就死了。现在只剩下伊莫丹了。
她奔跑着,恐惧使她的脚步更为敏捷,穿过茂密的荆棘,越过倒下的枝桠。
但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逃离过去,就必须仔细观察未来。
但是伊莫丹没有。她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她的脚踩在冰冷的石头上,无法思考,无法理智。
荒野中有一块石雕。
待到意识恢复。她的脊背一颤,环顾四周,寻找那种她第一次拥有的感觉。
无论她在哪里,树林都不见了。她来到了一座宫殿,一座闪闪发光的王宫。奇异的音乐悦耳动听,她闻到了美酒、成熟的水果和香水的味道。四周的景色就像音乐一样变换自如——墙壁变成了通往富饶国度的窗户;窗户又变成了不知通往何处的大门。如果她试一试,她想她可以直接看穿这些虚无缥缈的建筑,但她不想这么做。有些事情凡人还无从知晓。虽然她面前的王座笼罩在阴影中,但她一看到它,就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伊莫丹跪倒在地。“请原谅我,陛下,我无意冒犯。”
两只金色的眼睛从黑暗中闪现。“不必道歉。你是被召唤来的。”
她想回答,但看到这位纤弱的君主,她失去了理智。
温柔而残酷的笑声抚摸着她的脸颊。“未来的女王。曾经勇敢的冒险家。告诉我......”仙灵之王的手托起伊莫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你的心灵纯洁吗?”

有个村庄远离这一切。
它位于王国的边缘,非常偏僻,在日常生活中,国王和王后的名字从未出现在居民的嘴边。每年都会有一个旅行商人前来拜访,就像过节一样。不管商人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这里的,他都没有与世人分享,因为就连非瑞人也忽视了这个地方。
也许大家不喜欢羊吧。
村里的羊至少比人多五倍。每当人提起奥林郡,都会不由自主想起“羊毛”这个词。
凯兰不喜欢这里。当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家里的小门时,他知道大家都有同感。他只希望他的母亲不会注意到这些迹象。
但是,母亲们拥有许多神奇的天赋,其中包括一种非同寻常的能力,那就是向孩子们提出他们不会问的问题。当凯兰走进家门时,他的母亲放下纺纱活抬起头来——当她抬头时,脸上的表情转喜为忧。
“欢迎回家,宝贝——哦,不。你受伤了吗?”
他想在她站起来之前挥手把她支开,但没什么用。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走过了这段距离。她已经在看他脸颊上的抓痕和前臂上的血迹。
凯兰决定看着地板,而不是抬头看母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喃喃地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重复了一次。她从他兜帽的褶皱里拿出一枚钉子。“凯兰,这是什么?他们在外面对你做了什么?”
他倒吸一口冷气。他以为他已经把他们都干翻了,但他早该知道还有一个藏在某个地方。“这只是......我们一定聊这个嘛?”
不用看母亲的表情,他也知道妈妈的心在下沉。她闻了闻,抚平凯兰头发上的紫杉屑。“哦亲爱的,对不起。如果不想说咱就不说了。” 喘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她转过头,大声喊到。“罗纳德!罗纳德,给我从井里打点水来!”
凯兰被继父的回应喊声吓了一跳。当母亲把他领到桌边坐下时,他撅着嘴瘫坐在椅子上,像被剪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耷拉着脑袋。对的,就像一个木偶一般,十六岁的他瘦弱而娇小。这也是其他男孩选择他当受害者的原因。他仍然没有直视母亲的目光,甚至当母亲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开始擦去他棕色皮肤上的血迹时,他也没有看回去。
“科特家的孩子们干的?”她说:“我还欠着马尔蒂达五捆线,我去还的时候可以跟她聊聊——”
凯兰叹了口气。他找不到撒谎的理由。“也不是他们的错。”
“如果真是他们把你弄伤了,我想不出怎么不是他们的问题。”母亲这样回答。
孩子们咧嘴大笑。当凯兰从他们身边跑开时,笑声和嘲笑声此起彼伏。你从来不属于这里,混血儿。
“他们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回答错了,就是这样,”凯兰说。接着他听到继父咚咚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什么样的问题需要这样的对待你?” 他的母亲说:“凯兰,亲爱的,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回答错。这些孩子,他们有....”
“他们都怕我吧大概,”凯兰说:“他们说沉睡是我的锅。”
他的继父来了,水桶“哗”地一声放在他们身边。“害怕我们家凯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凯兰说。他想站起来躲起来,好让他们不再盯着他和他脸上的伤口看,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科特家的孩子。看看他们朝凯兰扔了什么,” 他妈妈说着,又从他的衣服里拔出一枚钉子。“再看看他的头发!我真不知道他们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罗纳德轻轻地嗯了一声。他从凯兰波浪形的棕色头发上拔下一根木屑,然后把它放在鼻子上。“是的,我敢打赌,那根钉子是冷铁2。是不是啊凯兰?”
凯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的母亲停住了。“他们问了你……”
他还是没有抬头:“他们问我我的生父是不是真的是个仙灵。”
钉子掉在三人中间。
罗纳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把手放在凯兰的肩膀上。“他们说什么并不重要,孩子。重要的是你是谁,而不是你来自哪里。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凯兰咽了口唾沫。这个问题几乎吓得他不敢问,但他必须勇敢。所有故事里的英雄都是勇敢的。“但...但假如是真的,我就是这样的人呢?难道我不应该属于森林吗?”
“森林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妈妈说:“那里有你想象不到的危险,我亲爱的孩子。等你长大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但现在......” 母亲搂着他。一时间,他不知道谁在抱谁。“你属于这里,和我们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说。”
但这不是她第一次对他这么说,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在一起。
虽然凯兰很爱他的家人,但当他望向森林...
当他望向森林时,他只感到渴望。

雅登瓦堡现在是一片废墟。它被烧毁了一半,也被遗弃了,不适合未来的国王和他的宫廷。威尔搬到了凡翠丝堡居住。也许他希望渗入石头中的知识能给他带来智慧。


萝婉可不这么想。虽然她已经在她弟弟的临时战情室里站了又十五分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她在那里。无论卫兵如何宣告,无论她清了多少次嗓子,他都对他的文件更感兴趣。她完全不能因此责怪他;作为代理国王,威尔被埋在比他们俩加在一起还高的文件堆里。联盟、税收安排、效忠誓言和恶毒的谴责——堆得这么高,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哦当然,她可以怪他当初夺取了王位。
雅登瓦堡现在是一片废墟。它被烧毁了一半,也被遗弃了,不适合未来的国王和他的宫廷。威尔搬到了凡翠丝堡居住。也许他希望渗入石头中的知识能给他带来智慧。
萝婉可不这么想。虽然她已经在她弟弟的临时战情室里站了又十五分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她在那里。无论卫兵如何宣告,无论她清了多少次嗓子,他都对他的文件更感兴趣。她完全不能因此责怪他;作为代理国王,威尔被埋在比他们俩加在一起还高的文件堆里。联盟、税收安排、效忠誓言和恶毒的谴责——堆得这么高,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哦当然,她可以责怪他当初夺取了爵位。
很明显,这一切对他的打击甚大。他长了眼袋,下巴上也有了胡茬。他在与伊莫丹决斗时留下的黑眼圈还没有痊愈。要么是威尔懒得让瑟莉丝帮他治好,要么就是他想表明什么态度。一定是后者——如果瑟莉丝看了他一眼,不管他想什么,它都会消失。
“我们该走了,”她说。
威尔眯着眼睛看着她。他自己的双胞胎,他却认不出她。他以为这样就能统治王国?“别用你拿剑的手臂思考问题,萝婉,”他说,听起来比他们的父亲更像一位受困的父母。“我们的兄弟姐妹需要我们。我们的人民需要我们。”
“我已经告诉海泽尔和埃里克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我认为这是我们能为王国做的最好的事情。”她说。来这里之前,她已经想好了说辞,但现在她发现说辞已经变了。“看看你自己,威尔。你累坏了。士兵们告诉我你已经两天没睡了,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相信了。悬崖上发生的事会传遍整个王国的——”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们本来是可以避免这种情况。“他切入正题,犀利如冰。威尔坐起身,收起下巴。他没有把眼睛从姐姐身上移开,拿起了一封信。"罗克斯堡侯爵夫人今天写信给我。他说他不会向一个让自己的妹妹受到这样伤害的人屈膝。他说,‘懦夫不可能成为艾卓的国王’。这不是我收到的唯一一封类似的信。我希望你能更信任我”
萝婉的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这是她最近一直在处理的头痛问题,它侵蚀了她的耐心。她紧闭着双眼。“如果不是我插手,你早就死了。但他说对了一件事:你不是真正的艾卓国王。你连至高探险都没参加过。”
“别因为一个技术问题就把我往火坑里推。王国需要一位国王,我只是做了我必须做的。当初在悬崖边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有计划,萝婉。我并不总是需要你来救我,” 他说:“我们必须注意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人们希望团结,而我希望团结他们。在山上炸个洞可不是团结的表现。我本可以和她谈谈,找到前进的方向,但现在她跑到树林里去了,她的叛军有理由害怕我们了。”
“那又怎样?让他们怕去吧。我敢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短时间内袭击乡下,因为我们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我宁愿让一千个强盗生活在对我的恐惧中,也不愿让十几个农民生活在对强盗的恐惧中。”她说。
她弟弟捏紧下巴,掐住鼻梁。“可是我们的父母可不会这么做。”
头痛在她的太阳穴上剧烈地跳动,她自己的愤怒被压抑在心底,她的血液里闪烁着火花——谁说得清是什么让她对他发火?但她还是爆发了。“你太仁慈了,威尔。我们的父母不会无视在王国蔓延的诅咒。还是说'团结'也能解决邪恶沉睡的问题?我不知道那些人需要的只是一个握手和一杯麦酒。别忘了,我们父母的头衔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你自称至高王只是因为你觉得这适合你,但我已经告诉过头衔有多不合适。”
她太过分了,她也知道她太过分了。不过没关系。他们不必再谈这个了。他们现在需要集中精力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邪恶沉睡也许阻止了非瑞人的脚步,但王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现在,邪恶沉睡正在艾卓的人民中蔓延,而且看不到头。没有什么能唤醒梦中人——无论是真爱之吻,还是一桶冰水。
只要他们能解决邪恶沉睡的问题,人们就会拥护他们。在研究这个问题的几个月里,凡翠丝堡最聪明的头脑还没有破解这个难题——但是凡翠丝堡最聪明的头脑无法进入多重宇宙。
但双子可以。
此外,这还能让他们远离这里。远离不属于他们的城堡,远离回忆。
尽管他们之间存在种种差异,但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火花。萝婉像以前一样,无数次地渴望着火花的力量。
威尔紧张起来。“萝婉,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们也不能干坐在这里,” 她说。“丝翠海文教会我们用魔法解决问题。这就是我们要做的。”
“可我是国王。我必须留在这里!”
说来奇怪。他们现在不是该离开了吗?一定是威尔的错,他的任性把他们留在了原地。也可能是他坚持要一个不劳而获的头衔,真讨厌。“你的职责是照顾艾卓,而现在你的职责在召唤你。你毁了我的专注力。”
这一次,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界域旅行”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头部的刺痛,不去想自己的挫败感。
但闭上眼睛是个错误。在雅登瓦堡长长的弧形大厅里,她再一次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她的父亲,手握利剑;他正在与非瑞克西亚的巨兽搏斗。她的继母和她的兄弟姐妹正在逃跑,直奔威尔和萝婉,孩子们的眼中充满恐惧,而她的继母则目光坚定。
“保护他们的安全,好好活下去,”林顿说。
她知道故事的结局。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萝婉?” 威尔说。这是自他们开始谈话以来,他第一次听起来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她的胸口闷得慌,脑袋里好像有根尖刺穿过,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们的父亲死在了非瑞人的刀下。
而且,似乎夺走她的父母、破坏她和弟弟的关系还不够,非瑞人似乎还夺走了她的其他东西。她无法清空思绪,无法进行界域旅行。鹏洛克火花似乎没有反应——事实上,她根本感觉不到它。
“完全不,”她斩钉截铁地说。“好吧。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我要走了。”

每逢新月,凯兰和母亲都会走到树林边的一棵老柳树下。树皮贴着他们的背,树叶遮住了他们的眼睛,凯兰的妈妈给他讲故事。每讲一个故事,星星就在他眼前飞舞。萤火虫变成了骑士闪闪发光的盾牌,摇曳的草叶变成了他们的剑。
最近,他不再每次都听到新的英雄,其中两位英雄的故事尤其多:一位是逃离祝仪巫婆训练的年轻女子,另一位是她从巨怪手中救下的年轻男子。他们一起穿越荒野,面对各种野兽和狡猾的法师。
他觉得自己知道他们是谁,不过他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来了解他们。
和其他新月之夜一样,这天晚上,他几乎是跑着爬上山顶的。家里的牧羊犬紧随其后,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尽管已经很晚了,但他仍然精力充沛。
“你能跑赢我吗,乖孩子?” 凯兰叫道。
哈克斯吠叫着,口水从它那巨大的下巴上飞溅出来。
凯兰咧嘴一笑。他跑着拍了拍哈克斯,但还是跑到了他的前面。和牧羊犬赛跑,可不能脚软。
当他们终于跑到树下时,哈克斯气喘吁吁,但却比一整天都开心。从山上往下看,村庄的其他地方就像雅登瓦堡一样远。他用手抚摸着柳树舒适的树皮,转过身去。他的母亲说她马上就来,从这里他就能看到她。
但当他放眼望去,他看到的并不是村庄。
更确切地说,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村庄。在他的前方,有一座由空灵、半透明的石头砌成的拱门。
母亲的故事让他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这是邀请他与高阶仙灵对话的邀请函。
至于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凯兰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在拱门的右边,他可以看到母亲正往山上跑。如果她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他可以留在这里。他可以等她,不理会那扇门,直到它消失。
但他的伤疤仍在疼痛,他所谓的伙伴们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你不属于这里。
如果他们是对的...会不会是他父亲终于注意到他了?他的生父?
凯兰刚有这个念头,手就握住了奇怪的门把手。哈克斯狂吠起来。每一声都与凯兰的心跳同步。但他不能动摇,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他母亲追上来,她绝不会让他过去的。
凯兰穿过了拱门。英雄从不犹豫。一阵看不见的风把他吹了过去,他落到了冰凉的长满青苔的地板上。当他站起来时,他才意识到这里的草地都是银色的;头顶上缠绕的树木结满了宝石般的果实。远处茅草屋顶的房子像山一样高大,而在他周围则是一座座微型城堡,里面住着会移动的模型骑士。

当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地平线时——现在他有点害怕了——他看到了阶梯,以及阶梯顶端的宝座。宝座上有一个人影。
人类喜欢说一个东西美到窒息。在这样做的过程中,这个词的意义已经被消磨殆尽,就像一座山经过漫长的岁月可能会变成海岸一样。
原因很简单:真正的美,不掺杂任何杂质,纯粹的美,足以让观者失去知觉。
坐在王座上的人就像星星本身一样美丽。从未离开过村庄的凯兰无法理解他所看到的一切。那个人的脸部轮廓让他着迷,邪恶的笑容一闪而过,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告诉我,勇敢的英雄呵,你是真心的吗?”
只是一闪而过的云——不该在如此低空飞行的云层——驱散了凯兰致命的陶醉。故事里是怎么说的?最好不要直视仙灵。他低头盯着地面。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是。”他说。
“这根本算不上不是答案。”人影说。他们叹了口气,就像他母亲模仿王子一样。"你真的是你父亲的儿子吗?受了这样重的伤,却没有双倍奉还?"
他的心痛苦地跳了一下。“所以,这是真的吗?我是半个仙灵?你认识我父亲吗?等等,你是......?”
如果他能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也许就能知道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却被玫瑰花束住了双脚。
“小心,孩子。凡人所憎恨的血液在这里能给你一些保护。但这种保护是有限的,” 他们说。“留在原地,我不会阻止你,但你如果再往前走一步,你就会抛弃你的家园,留在我这里。”
哦。这就是仙灵王。还能是谁?凯兰的膝盖磕在了一起。他试着跪下,就像所有骑士一样。他觉得自己很蠢。“陛,陛下!”
“叫我塔里昂大人。”他们回答说。
“塔里昂大人,”他问:“您认识我父亲吗?”
“我知道很多事。但如果你知道我是谁,知道你从哪里来,你就会知道我们一族什么也不会屈服。” 塔里昂回答道。他们向前靠在王座上,把头放在手掌上。“我们有自己的法律。为我效劳吧,孩子,你会得到答案的。”
我们的同类。我们自己的法律。这个地方,有宝石般的果实,奇怪的动物在奇怪的树间穿梭。站在这里,就像站在失散多年的亲人家里,不知道其他事都有什么意义。
然而,仙灵是不会说谎的。他的母亲一直很清楚这一点。和仙灵打交道,回答越爽快越好。而他恰好也是爽快人。
“您需要什么呢?”
塔里昂哼起了一首奇怪的曲子,就像鸟鸣一样动听。他们打了个响指,两个仙灵出现在凯兰的两侧,各端着一碗晶莹剔透的水果。看到这一幕,凯兰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感到喉咙发干。“你饿了吧?”
但他的母亲把他教的很好,塔里昂也亲口说过:仙灵不会白吃白喝。“不了,谢谢。”
塔里昂笑了笑。他们挥挥手,就把其他仙灵打发走了。
“那就谈正事吧。那三个女巫使这片土地沉睡不醒。饥饿的阿加莎在她的大锅旁守株待兔,寻找可以吃的英雄。残忍的希尔达将冬天的王冠据为己有。哪里有情人和领主,哪里就有迷人的艾莉埃特。谁有足够的勇气打败她们,谁就能打破王国的诅咒,就能从我丰厚的宝库中获得奖赏。”
王国的诅咒?三个女巫?塔里昂需要一个真正的英雄。凯兰手心冒汗。他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刚才穿过拱门。他从没打过仗,也没完成过什么任务。但他怎么能拒绝呢?这个地方,这些人......也和他流着同样的血液,不是吗?也许他的父亲是个精灵骑士,魁梧而勇敢;也许是个法师,狡猾而聪明。不管他是谁,他都是塔里昂尊敬的人。这难道不意味着什么吗?
凯兰想更多地了解他。他想变得更像他,这个居住在银色草丛中的男人,居住在一片美不胜收的土地上。他母亲瞥了一眼就离开了——但凯兰还想要更多。
如果他失败了,那他只是失败了而已。但如果他能做到,他最终会知道真相。
“我会的,我能做到!”
1.一种骑士的称呼
2.历史上冷铁(cold iron)曾被认为可以驱赶、收容和击伤鬼魂、仙子和女巫之类的超自然生物,现在则以多种形式流传在民俗中。爱尔兰渔民用“冷铁”指代不吉利的物和事,苏格兰渔民也有类似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