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4）

“今天回不去，明天也不行，我还有一场”，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对面的人依旧是姐姐。 “爸妈怎么样？”，“美莲娜”还是问出了口。 “老样子，就是咱爸身子不太好。”，陈小煦也是今天刚回一趟家，她两年前去了南京，得到了一份国企的工作，万般的不容易，这是她在意的，也是她极为珍视的。 “小晖，你确定吗？” “…嗯” “去哪儿？” “海南” “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 不知为何，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陈小煦的心里有一片被握住的玻璃渣，握紧时鲜血直流，稍去松手，刺痛感便立即涌上心头。 “姐？” “…嗯，挂了吧” “好的，再见” 陈小煦放下手机，父母在一旁听着，“他回来吗？”母亲陈丽问道。 “不回。” 父母相视一眼：“小煦啊，权当是做姐姐的，就劝劝你弟弟。”，母亲走到小煦身边，似是要安慰她。 “是的啊，他在外头也不知道怎么样，给点钱也行啊，你不是已经…”，父亲附和着。 “就怎样？让我养他？还养你们？还…” ——“啪！”，是父亲的巴掌，陈小煦一阵耳鸣。 “啊！孩子她爸！” 陈丽被吓到了，陈晖出走那天，她也是这样惊叫，但那一回的害怕与此时的又不一样。她赶忙拉住丈夫，看着女儿直勾勾的眼神，她一脸的难以置信，曾经的小煦似乎不复存在了，那个一心想留在身边的女儿竟也如此叛逆。 “造孽啊！”陈东来有些接不上气，脸憋得通红。 陈小煦再没看谁，起身离开了，她冲进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陈丽扶着丈夫，“消消气消消气，咱还得靠一个不是吗？翻个底还是个女儿，你还怕她走了不成？” 陈丽安慰着丈夫，也如此安慰着自己。 陈小煦打小就不喜欢这个家，尤其是她的爸妈，当年他们顶着工资被扣的压力，硬是要赌一个儿子，“还是女儿，大不了送人呗…”邻居们也是这么劝的。 陈晖的到来给这个不咸不淡的家庭带来了些许欢腾，小煦看着襁褓中的弟弟，心里五味杂陈，她时常在父母或是亲戚面前表现出对弟弟的厌恶，她从来都不愿意迁就父母又迁就弟弟，弟弟的存在从来不是要弥补什么遗憾，从来都不需要牺牲这么多换一个弟弟。 但即使如此，陈小煦也会在独自与陈晖在家时，哄他逗他，给他吃自己得到的糖果。喜欢与不喜欢如此矛盾，或许是因为有了世俗的旁白。 姐姐了解弟弟，陈晖小学的时候时常被班里的大孩子欺负，也一直是陈小煦帮着解围。 “姐姐，刚刚你好厉害！”陈晖的声音带着哭泣后的沙哑。 “你要是有我一半厉害就好了。那些小混混下次要是再…”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啊…？！没有没有，你只是年纪还小，等长大了，一样可以保护喜欢的人。” “那姐姐喜欢我？” “废话！” 陈小煦的眼神有些躲闪，“要是他们不这么偏袒你…我…”，她心里想着。 “我也喜欢姐姐！” 姐弟二人并排走着，夕阳如此，拉长了两个瘦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