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ABO】穗玉钩25【帝湛VS后羡/满庭芳,骨生香,欲难填,美人榻,君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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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太妃将石碗里的花杵动作停下。
‘ 回太妃,咱们的人瞧准了。先头皇后进了相思台,后不许久,陈留王和小林太医也去了。’
‘ 之后呢?’
‘ 皇后和小林太医先走,陈留王是独个儿冒雨出来的。’
‘ 再没旁人了?’
‘ 咱们人进去相思台,殿中空空,除非有人从另外后门出去,否则,绝对再无他人。’
女官帮石碗里添了些花瓣,替下林太妃手,接了花杵捣泥。
‘ 你说,他们三个…能干什么呢?’
‘ 这就不知,但是说皇后面色极差,小林太医看着也挺紧张的。’
‘ 莫非,皇后有了?’
林太妃和女官都下意识看向殿中燃着的登雀香炉。
‘ 当初,咱们送了香给皇后,打听消息是说小林太医不建议他用香,所以,皇后转赠了当时新封嘉嫔。’
林太妃立在香炉前,保养极好的五指在香烟中摇摆。
‘ 可嘉嫔身上倒没这气味,反是德妃…’
‘ 呵,嘉嫔那时在他宫里,自然也说的通。’
女官将调好米露挑了两勺匀进花泥,又继续捣。
‘ 娘娘,其实…陛下有没有嗣,您不用太在意的,毕竟都是陈年…’
‘ 陈么!’
烟气上的五指握做拳头,林太妃姣好的面庞忽然有些扭曲。
‘ 当年,我懵懂无知,得了皇后赐香还觉殊荣,日日蒸熏。若非这香…我又怎会无嗣。’
‘ 而那个女人,皇后也给她赐了香,可她倒会装老实,把香当贡品压箱底。然后,一个两个的生孩子…’
‘ 皇后,她,都当我是个笑话!’
‘ 如今,她们都死了。可她的儿子,哼,我凭什么叫她的儿子好过。我要这宫里的嫔妃,都和我当年一样……’
……
初六日,朝堂上本章比较往日多些。
刑部尚书褚发揣着怀里的本奏,沉吟着看同僚们,琢磨何时站出去。
他家那园子已早布置好,在山水先生留下的,说是给堂屋做镇宝的两口红木箱里,全是白玉和翡翠。
金氏这样手笔,叫他不得不在对魏长眠的奏本里,有所倾向。
可心里惦记皇帝主意,所以,老褚才会在金殿犹豫。
‘ 臣有本奏!’
吴有善的声音打破他思虑。
这吴大胖子可有日子没开腔了。
所谓,御史不张嘴,张嘴谁倒霉。
‘ 臣弹劾礼部尚书金光善,他金氏宅邸花园亭台,内院风廊,书斋角兽,皆与皇家别苑同。’
‘ 金光善日玩赏扇,扇柄非但采用先帝赏扇材料,连花纹小篆都如出一辙,还有扇穗配珠也是用的滇南佘山坑,与先帝同。’
左都御史按序在右都御史前,几部尚书更是。
这会子听着吴有善奏本,前头几位都是齐刷刷侧目。
金光善那里有些冒汗,心说自己这点私己是怎么透出去的。
金子勋也是直瞪眼珠,恨不得冲出去堵住吴大胖子的嘴。
褚发手指将怀里奏本抓紧,下意识往里塞了塞。
‘ 金氏管家,私设营生,出门用车华盖,三驾马匹……’
老吴这儿搜集的全乎,一股脑倒的也痛快。
******上,不紧不慢地喝了碗茶。
‘ 臣亦有本。’
吴有善奏完,就像约定好,户部暂代尚书左思出来。
‘ 步军大营给养账目不明,臣亲自查账,竟从先朝十四年起,开始空账,至陛下,已有三年整。而此三年间,经帐人便是营中副将裴计……’
‘ 臣着人暗查,裴计私下于金氏管家在京都有三间粮铺,两间酒楼…’
皇帝仍没说话,不过,第二盏茶已经喝起来。
……
前头金殿官员们告状热闹,后宫内务府里架也打的热闹。
一早接了协理六宫凤印,德妃娘娘的威仪就摆进内务府。
从前,是林太妃掌此权,内务府总管岳数也是因跟林太妃殿中女官沾亲,这才得以上位。
可如今换了主子。
一朝新人换旧人,他个仍是旧的奴才,自然要遭罪。
早在三月前,德妃就遣人往内务府要太湖石,青莲朵。
那时候,恰逢林太妃寿辰将到,岳数心里是盘算将这宝石送去做礼的。于是就以运输不当石上有瑕为由,送了次一等的地旱莲去息梧宫。
当时给金子轩气的,在院里叫人把石头砸的稀碎。
后来正巧皇帝来,问了缘由,还将他好一顿责备。
说前方调集军饷,举国正是攒银艰难,后宫也不知简略用度,还为了块石头争吵。因此,晚上灯笼挂了又撤,转而去了皇后宫里。
这个窝囊气德妃娘娘可记的清楚,如今有了反拍巴掌机会,哪能不抓住。
得了凤印一清早,就让宫中女官往内务府,传德妃口谕,要比青莲朵更贵的冠云峰。
岳大总管脸上是比苦瓜还苦。
当初皇帝往皇后处,听说整夜训斥,林太妃后来也忙张罗从碧落宫里捡宝贝贴补军需,他哪儿还敢送贺礼。
可前几日,翊坤宫中来的不是女官,而是武官。人家传了口谕,皇后一气儿将冠云峰和青莲朵都搬了走。
再如何,那也是皇后,何况赵婷几个武官长黑面神似的立在那儿,谁敢说个不字儿。
哪又成想,今日贵妃也来要…
哎,这两颗石头,可是坑死人!!
德妃女官回宫报奏,听说心头好给皇后抢先,他可不得疯。
一个威风没使到位,好比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金子轩又不好找皇后门上要石头,只能拿岳数撒气。
这便有了息梧宫女官带人打砸内务府。
岳大总管没了招儿,只能使个小内官,匆匆往翊坤宫求救。
彼时魏婴正在晨光里逗王八。
‘ 可砸坏人了?’
‘ 不曾。’
‘ 那,砸的贵重东西?’
‘ 回殿下,倒也没有,都是些账本,笔墨,还有木头架子。对,碎了些瓷瓶,但不贵重。’
‘ 哦。’
容嬷嬷将凉好的药端来。
‘ 殿下,该进药了。’
一旁,站着的冷菁向前一步,盯着小内官,冷冷道:
‘ 没眼力见的东西,殿下要进药,你还杵在这儿干嘛,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 这,姑姑,是干爹让我来…’
‘ 他让你来,岳数好大气派,他一句话,殿下就要动不成!’
‘ 堂堂内务总管,竟惹得贵妃如此光火,还不是他管束不足,统筹不到。有本事就干,没本事自然有的是有本事的人顶替他。’
冷菁两句话出口,魏婴余光悄悄移过来。
自从走了趟宗人府,虽有容嬷嬷老脸,没叫她受大罪,可经一事长一智,她的人也比先前多了些锋利。
人呐,有时候是要活的带棱角些。
……
德贵妃的打砸结束,前朝皇帝手里的茶也碎在金阶上。
一句含着怒气的退朝,金座上人甩袖子走脱。
旁的官员归家的归家,回衙的回衙。
六部尚书,还有刚刚奏本几位可都没撤。
皇帝没去议政殿。
于是,养心殿前,分兵三列,一列是以金氏为主,今天挨奏的本主。
一列是以左思打头,吴有善居后,专门告状的队伍。
中间那列,就是褚发为首,两边都不捱着的。
韩内官从里面出来,跟主动黏过来的金光善乐乐,口中宣的却是褚发,左思,吴有善。
小红门关闭,金光善道:
‘ 韩内官,陛下没有召见?’
‘ 哎,金大人不急。殿里地方有限,陛下总得一个个听来,等等。’
‘ 哎呦,今天这天儿可是不错,万里无云的。’
韩内官在外殿门口,对着天上笑。
‘ 嗯,中秋不远了,好节气啊,湖蟹差不多肥了,该上桌了。’
接话的是原工部侍郎,现工部尚书,魏长青。也正是如今魏氏顶梁,当今皇后叔父。
‘ 哎,魏大人,您们工部还有事?’
‘ 哦,这不是皇家别苑暖阁夏日走水,如今辽沈木料准备出山,走水走旱,来与陛下商议。’
‘ 哦…呵呵,您辛苦!’
……
红门之内,皇帝不急跟褚发说话,反而将刚刚左思和吴有善的凑本中,挑出几条细细详问。
问完后,没有意见,转而又问褚发,刑部大牢魏长眠一案可有眉目。
非否即肯,天家不表态,却来问自己皇后庶叔案件,褚发心里有了些主张。
原本揣怀里的奏本,如今已经彻底掩在袍袖。
‘ 回陛下,臣查证,那举告犯妇前后证词不一,此事十有八九是冤案。’
‘ 哦,十有八九…’
皇帝从盘子里拿出粒小枣,没入口,只是左右看看。然后忽地扔在褚发脚下。
‘ 有虫眼的枣子也敢入盘,这个韩内官…连盘枣都挑不好。’
褚发盯着脚下枣子,脑瓜转的像疯羊奔圈。
这是想说,干不好别干…
双掌握拳,弯腰拜礼,褚发道:
‘ 臣查过案卷,魏长眠之前审理案件,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无论政事,官声,都极好。而那犯妇和他死去丈夫,则是当地有名泼皮破烂户。’
‘ 根据我朝律条,左证不与。犯妇前后证词不一,再查也并无确凿魏长眠给买通证据。所以,魏大人是清白的。刑部会将此案尽快审结,还魏大人名声。’
皇帝这才将一粒枣放进嘴里。
‘ 最快是多快?’
‘ 嗯,三…两日,两日后,此案刑结。’
‘ 好,了了这个案子,刑部将左大人和吴御史奏疏上的也查起来。不,今日,褚大人不必回衙,让马万三带羽林卫,同你先去一趟金氏宅邸,将吴御史奏疏里的,查一遍。’
……
天光近午时,韩内官来翊坤宫宣口谕。
说皇帝要来午膳。
‘ 怎的这会儿才说,哎,都还没准备。’
魏婴日常自己吃的简单,皇帝若来用膳,都是会提前宣旨。也只有他来,才会拿出些排场。
‘ 陛下说了,您平日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用特意准备,多添双筷子,加个碗就成。’
‘ 哦,还有,不叫放大桌,就屋里圆桌吃饭就成,如果…放个炕几在…咳咳,床上,更佳。’
容嬷嬷和冷菁给韩内官的干咳惹得低头笑。
魏婴则脸上发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