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子 第八章
六十颗太阳
亚空间裂隙
恐虐的猎犬
圣阿斯特号在撕裂亚空间的风暴中颠簸前行。自从裂隙撕裂银河以来，没有任何一趟航程是四平八稳的。在最近几个月里，阿莎盖的舰队里已经有三艘船沉没其中，但这似乎并未让准将气馁，相反她在风暴的威力之中倍感兴奋。她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既令芬纽拉感到鼓舞，也让她忧虑不已。
警笛声响彻指挥甲板，挂在甲板穹顶的守望大钟开始发出阴沉的鸣响。
第一道钟声令人生畏，震慑人心。
“全员准备实体空间迁移！”天界长在他的高台上喊道。他戴着仪式眼罩，那是他职务长袍的一部分，他朝着缝在嘴边的一个通信发射器高喊着。五十人齐声重复他的话语，伺服颅骨携带的通信记录仪将歌曲传播到整艘舰船。船上的一群教士也加入其中，用素歌咏唱这条宣告，焚香弥漫各处。
缓慢摇摆的大钟抵达了顶点，悬停片刻，又落了回来。钟锤撞击着金属，钟声再次响起。
“典记之声号、辉光号、无情号、阿尔斯·贝勒斯号和信仰之诺号全部报告已准备好进行亚空间同步突破，准将，”一位舰队联络官报告道，“随从中队、欣喜中队、闪耀中队和责难中队也同样报告准备就绪。”
阿莎盖凝视着覆盖圆屏的装甲遮板，仿佛她的目光能刺入天界之潮。
“全舰通信！”阿莎盖下令道。
一个形似一对天使的设备飞了下来，翅膀震颤。重力叶轮令其悬于空中，嗡嗡作响。它展开一只机械臂，将一个通信喇叭伸到准将的嘴边。她停顿片刻，组织语言，然后坚定地开口道：“现在听我说，帝国勇敢的虚空船员们。我们将直接航向地狱之口。在帷幕的另一边等候着一群异端和叛徒，阻挡着我们前往弗摩尔Ⅲ的道路，在那里，数千万帝国的忠仆们正等候着救援。在帝国凯旋时期与首逆荷鲁斯沆瀣一气的那些战士近在眼前，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我们会去教育教育他们。”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天使扇动着装饰性的翅膀，重力叶轮发出响亮的嗡嗡声，那个设备向上飘起跟随着她。
“此时此刻，在泰拉，发生了一个奇迹。原体罗保特·基里曼已经归来。帝皇向我们表明，祂不会屈服于古老的敌人。在我们讲话的同时，未来正在重塑，帝国将万古长存。效劳帝皇和祂最后的存世子嗣，开启复兴我们伟大种族的纪元，这是我们的伟大荣光。我们当中的许多人都会牺牲，不要害怕！帝皇等候着所有尽忠之人、奉献之人。前方尽是毒蛇猛兽，但它们皆会被信仰之剑所击败！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她朝着她的首席战使们——负责火炮、鱼雷、光矛、攻击机和等离子的长官们点点头。
“射光火炮！将反应堆输出增至最大，开始启动实体空间引擎。我们以战备状态进入物质领域，我们将血战到底，直到任务完成，并救回帝皇的勇武战士们，如此他们也能更好地效劳我们爱戴的帝皇！”
她在响亮的欢呼声中坐下。
芬纽拉的目光从她监督的无数任务中短暂移开，抬头看向自己的长官，说道，“这场演讲不错。”
“哪场演讲不行？”阿莎盖说道。
“关于作战事宜。如果特雷赫斯康上将的报告仍然准确，那么敌人会在孟德维尔点等候我们。海峡的安全出口很少，在弗摩尔星系只有一个。”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有信心，芬纽拉，要有信心。”
阿莎盖的扶手上闪起一道紫色的光。
“全员！”她喊道，“我们现在开始迁移！向舰队传输命令。退出倒计时，五、四、三……”
大钟鸣响，舰船呻吟，整个甲板都在震颤，寒冷的狐火在指挥战位的边缘和柱顶的颅骨眼中积聚。指挥甲板的舰员们系好了安全带，那些拥有相关设备的人则利用磁力锁固定在甲板上。武装兵返回了他们的冲击架，教士们高唱着颂歌，与回响在整个圣阿斯特号的亚空间引擎的尖啸相互呼应。
“二、一！现在迁移，启动实体空间引擎。全员准备战斗！”
舰船震颤着，芬纽拉紧抓着扶手。她的视野渐渐模糊，同僚军官的轮廓化作不同颜色的重影，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薄膜，将现实与非现实相分隔。
随着一道高声哀号，圣阿斯特号突破了亚空间，进入了物质界。只有导航员能安全地看向天界，其他人只能通过舰船猛烈的震颤来感受他们的到达。
“迁移成功，”位移长说道，“所有舰船报告。全体舰队就位，赞美黄金王座。”
“打开圆屏，”阿莎盖下令道，“升起护盾！”
强化玻璃上的塑钢板升了起来，露出令人惊叹的景色。
壮丽的美景浸透了马科塔海峡的虚空，科瑞弗瑞肯在中心贪婪地颤动着。厚厚的云堤闪烁着等离子电光，播下恒星的种子。在边缘，年轻的太阳燃烧着，组成了海峡的海岸，拖曳的行星阵列环绕其中。
尘埃和发光发热的气体从科瑞弗瑞肯星云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出，其尖啸被恒星所点燃。尽管海峡恒星周围的世界都很年轻，但它们仍然富含形成于星云脉动心脏中的元素，其中许多已经有了生命。这些世界都被饥渴的帝国所占领，六千年来，它们形成了相互依赖、繁荣兴旺的国家集团。如今，这些世界无一不遭受到了战争的摧残。
弗摩尔是圣阿斯特打击群的目的地，那是一颗淡黄色的大型主序星，是最适宜生命存在的地方。硕大的弗摩尔有三颗行星围绕其公转，三个世界全都会因屠杀远征而被抛弃。
一缕缕放电光球和幽灵光芒冲过圣阿斯特号的舰艏，模糊了外景的一些细节。这些现象迅速消散了，芬纽拉终于看到了阿尔斯·贝勒斯号和无情号，它们正航行于前方不远处。发现自己落后的护航舰向前推进占据了领先位置，身后是宇宙碎片撞上虚空盾产生的湮灭闪光。将一支舰队以作战编队的形式带出亚空间几乎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海峡这种引力密集的环境中，但阿莎盖对于她所看到的的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
芬纽拉快速划过十几个信息屏。舰队井然有序，并且能迅速进入切实的战斗姿态。圣阿斯特号的护盾片刻后便启动了，星辰和星云的景色短暂扭曲。反应时间尚可，尽管对于阿莎盖而言还不够快。她定会这么说的。
“将舰队部署放到主全息仪上，”芬纽拉朝她的下属下令，“开始广域占卜扫描。全球面，一千六百千米半径范围内，然后再增加至十六万千米。”
信息已经从舰队传感器中涌入。武器排放量、近期亚空间出入情况和等离子痕迹都表明星系内有大量活动。在传感器反馈的指引下，肉眼便能够识别出战争的迹象。弗摩尔的虚空中闪烁着几小时前的战斗光芒，其烈度和持久度表明弗摩尔的世界战况激烈。
他们收到了数千条通信信息，没有一条是发给圣阿斯特号的。他们要在几小时后才会被注意到，然后再经几小时发送给准将的第一条信息才会抵达星系边缘，而这给了舰船策士们更多信息，以建立起战术形势。
“所有舰船组成编队，匹配典记之声号的速度，我们前往弗摩尔Ⅲ。”阿莎盖说道。
“当心！”先知长喊道，“灵能占卜在我们的目的地附近探测到罕见的读数。”
芬纽拉一直觉得惊奇，阿莎盖总能够在涌来的信息潮流中抓住最相关的碎片，她注意到了，并做出了回应。
“给我看看。”
在先知长的命令下，一段圆屏被复制到一个大型的3D投影仪中。弗摩尔的黄色弧形逐渐放大，弗摩尔Ⅲ在另一端，但在太阳边缘伸出了一团能量。
“那是什么？”阿莎盖问道。
“根据我的读数，夫人，是一个亚空间裂隙。它正在扩大，从弗摩尔Ⅱ向弗摩尔Ⅲ的方向扩散。”
“嗯。”阿莎盖说道，从座位上起身，走下来站在芬纽拉身旁。她心神不宁，身上带着绝望的气息。她笨拙地摸索着她的锡罐。
甲板另一角响起一道警报声，随后更多警报声传来。
“夫人，随从中队报告地方驱除舰来袭，五艘龙级，”另一位军官告诉她，“后方还有未知能量信号，沉思机显示是三艘中等排水量的巡洋舰。”
“恐虐的猎犬们嗅到我们了！”阿莎盖说道。
信息传到了另一个屏幕上，随后，舰桥凹室便填满了发光的全息图像和单调的投影，和星云尘埃一样多层而复杂。
阿莎盖检视着拦截舰船的预计轨道。“那么我们的神秘现象得先等等，”她说道，“我们得先解决掉这个。在我们减速加入弗摩尔Ⅲ的战斗之时，我不会让敌人在后面紧追不舍。高速下降，开始机动，组成炮线，开始垂直横跃敌方前进线。典记之声号准备轰炸机突击。让拉丁莫克舰长待在后方，他的船仍处于受损状态。我们得在敌方进攻前便阻止他们，而我们需要轰炸机立刻升空。”
警报响起，引擎推力抵御着惯性，舰船发出呻吟。
“这只是第一场遭遇战，”阿莎盖朝着芬纽拉低声说道，“弗摩尔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芬纽拉并未专心倾听，她的目光落在了太阳周围的亚空间裂隙的痛苦污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