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自私 45
显然当时那句玩笑话令三个人至少已有两分钟都没吭一声。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尴尬，关键是郑听听好死不死的还补充了一句话：
“我觉得还是叫姐夫更适合一些。”
最后还是陈珂半推半拉地把郑丹妮拉走了。郑听听真应该要好好感谢她的姐夫，不然她那学过跆拳道的老佛爷表姐，落在身上的那一脚就跟踢靶子一样简单。
……
不远处的教学楼时钟铃响，那是中午放学的铃声，对于大多数肚子饿到不行的学生们来说，这就是他们的福音。
倒是这种福音把正气头上的郑丹妮拉回现实。她偏头看向已经不少流入食堂的人流，拽拽一旁还在观望比赛的陈珂，心情并不好地问她：“诶，你饿不饿。”
看把小丫头片子气得都不喊她了。
陈珂头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哄人，而是变着个花样逗人说：“还挺饿，你要请我吃东西吗？”
郑丹妮愤愤地咬着下嘴唇：“你还欠我棉花糖呢。”
她嘴角就勾起一抹笑意：“那我怎么还没看到你的金牌呢？”
钻空子。就会利用这种语言漏洞来让她吃亏，明知道这个是预赛不是决赛，还拿不了奖牌的，怎么换棉花糖？郑丹妮严重有怀疑刚刚两人是约好的一起惹她生气来做的一场戏。
想到这，发现自己真的好容易吃醋，一颗心真的在为一个人有着许多不同种的情绪。而这些情趣又影响着自己有苦有甜的，磨人的很。
眼角不知不觉溢出一滴水，在比完赛后没有第一时间听到喜欢的人的祝贺，而是换来后者与其他女生的闲聊。一瞬间满满的委屈像潮水一般涌来，郑丹妮明知道对一个人占有欲不能那么强的，但潮水打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
在眼角将要落雨的那一瞬郑丹妮低下了头，而后有人曲指轻轻拂过，带走了眼泪留下了温热。少女骄傲的心在那一刻差点被这泪水给滴穿，不过一切还好，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没有拿她的眼泪与骄傲说话。
“我很饿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吃遍你们学校的食堂吗？”
鼻腔里染出一抹酸涩感，郑丹妮忍着因为委屈而哑然的声音，骨子里的倔强不知何时越来越强烈了：“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吃了。”
“只要你想，你现在说都没问题。”
郑丹妮稍稍偏了个身，没理她这句话。开玩笑，带着这一副被受欺负的小媳妇样出现在食堂里，她可不能保证明天学校头条是郑丹妮人设崩了。
她低着头，闷闷道：“不吃食堂……”
“那到外面吃？”
她又没了声，陈珂倒也没有脾气，不应就当答应了。带着她出校门，边走还边保险地问：“所以接下来是午休，没比赛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你下午还有一场接力赛？”
小姑娘又点了点头。就是不开口。
以前都是郑丹妮这样漫无目的的聊着天，陈珂像个捧哏的。结果风水轮流转，到她是那个话多的了。她无奈地笑笑，不得不佩服郑丹妮的耐心。
在等红灯过马路的时候，两个人破天荒地再次陷入一阵沉默。周围噪杂的车鸣声把心情本就不好的郑丹妮摁压到下一程度。远处的人行道红绿灯如约而至地倒计时十秒，而身边早已没了陈珂的身影。
郑丹妮才突然发觉，自己在出校门后就一个步伐一个步伐地愈发扩大，从一条平行的线变为一道不平行也不相交的线，距离越来越远。
红色小人在远处不停地一闪一闪，还有五秒之际郑丹妮紧张地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生怕她发现不到匿在人群中的自己。
刚刚川流不息的车辆已经渐渐停在斑马线后了，也有人趁那一两秒之际走去斑马线了。人群流动，唯有一人还痴痴站在原地。
又来了，又是那只温热有力的手掌就这样突然闯进她不知所措的手心并顺势牵在了一起。这与那时候一样，又与那时候不一样，不管怎么说郑丹妮的的确确又想起了当初陈珂没敢牵着手，却拉着她手腕过马路。
说着如同初见那同样的话：“过马路要注意安全。”
渐渐地，她的心悸，怀念和后知后觉化为一片莫可名状的情感之云。仍然渐渐地，但更悄无声息地，这片云呈出了形状，就像从《一千零一夜》中那个瓶子里冒出的青烟化成精灵一样。
她抬眼瞧着在前头拉着自己的人，只看得见她的后脑勺有些发丝沾染着白色的小颗粒，仔细一看原来是面粉。估计又是撇下工作跑了看她比赛的吧，得亏她还穿的一身黑没沾到面粉，不然她郑丹妮一定又要闹脾气了。
既然不能来看比赛就不能好好和她解释吗！
她轻声在后头喊她：“你傻不傻——”不过被这人间烟火给掩盖住了。也不知道人有没有听见。
不过她好像听见了：“我是挺傻的，但我也想给你最好的。”
她哼出声：“我没那么好哄。”
陈珂跟没听到似儿的，却漫不经心地问她：“那巷子里有人吗？”
说来也是奇怪，一座繁华大道遍地的大城市藏着不少不与之匹配的小巷，郑丹妮好像不止一次见过了。虽然这小巷看起来小吃摊一大堆，可郑丹妮一次都没有进去过，也并不了解多少。
然后就在郑丹妮以为陈珂要带着自己尝一尝人间烟火的美味小吃时，她却转了个弯把人带进更加人迹罕至的地方。她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里能有什么东西吃，下意识去看陈珂。
谁知那人也跟着凑近，湿热的呼吸打在郑丹妮脸上，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了一道浅吻然后快速离开。接着她人以一个温度计迅速爆表的速度上升至全身，连耳根子都显然可见的红了。
一系列变化郑丹妮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在心底发笑，不就亲个嘴而已，舌头都没伸，至于这么红吗？
真怕哪天来个法式热吻，她会站不住脚。
郑丹妮承认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这个浅吻上钩了。终于不计前嫌了，她挑着眉，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因为刚刚浅啄才分别后的嘴唇，在阳光的滋润下愈发动人。
“怎么？这么久没亲，想妹妹嘴唇了？”
靠。这话她怎么说出来不带一点羞耻的。
偏偏陈珂就被她这句话搞得更害羞了，“还……挺想的。”
这话更是重量级。
……
宁静无人的教学楼五楼走廊响起一道令人无法不发觉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由深至浅，最终的目的地好像就停在了办公室门口。
沈梦瑶摘下半框眼镜，闭着眼抬手轻轻捻着太阳穴。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要么去了食堂，要么回了宿舍。而老师都回了教师公寓休息，很少有会回来办公室的老师。
唯有一种可能——
敲门声好像迟迟未能落下，沈梦瑶决定暂停备课的任务，准备看看门外的那位学生要站到什么时候。果然忍不了多久，那人最终舍得放弃忍耐抬手敲门了。
“别傻站着了，进来吹空调，外边热。”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起身走到门前，也经不起诱惑似儿的，开口逗逗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把人安置好以后就给她倒了杯水，小姑娘果真跟个小哑巴一样，只会愣愣看着她的动作，自己不开口她就永远不会主动。
沈梦瑶笑意满满，洁白的牙齿衬托出那涂了唇釉的嘴唇显得特别可口，伸出食指轻轻点着袁一琦的脑袋：“要说谢谢老师。”
袁一琦接过水，眼睛却如狼似儿地盯着沈梦瑶的嘴唇，明明还没喝到水，就不知觉地咽了一道：“谢谢……沈老师。”
沈梦瑶笑意还未止，眼睛瞄到了少女手背上那无法忽视的伤疤，才逐渐淡了下来。接着她弯下腰翻办公桌底下的储物柜找药箱。
袁一琦就坐在她旁边，随着她弯腰的动作青丝从肩上滑落至耳畔遮住了侧颜，显现出半遮半掩的朦胧美。待到这幅画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打断，袁一琦才发觉刚刚一直在盯着人家看，没理由的红了脸。
沈老师似乎心情不大愉悦，她眉头微微蹙着，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穿着纱裙的膝盖上，拿过药水和棉签轻轻擦着伤口。
“结痂裂了怎么不第一时间去医务室？”
“那时候……还在比赛。”
沈梦瑶警告似儿的瞪了袁一琦一眼，尽管那眼神挺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倒是被这么好看的人盯着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袁一琦低下了头。都烧到耳朵那去了。
擦完了药，棉签一丢，沈梦瑶也说什么责备的话了。放着小哑巴在一旁，自己又要去赶课件备课了。几乎在这过程中，小哑巴是一点都没有要开口同自己讲话的意思的。这样也好，没人吵闹，不被打扰。
在最后一张PPT也完成以后一转头就看见了袁一琦靠着自己的椅子睡着了。她依旧保持着睡觉之前的姿势，宁愿靠着冰凉凉的椅子也不愿依靠自己。
这孩子……
沈梦瑶一下子靠着椅背，轻轻抬手把少女熟睡的脸庞靠着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在那一刻少女的嘴唇像风拂柳一般悄悄划过自己脸庞，在沈梦瑶惊讶之际再次确认女孩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的确是睡着了。
但是自己为什么心跳这么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