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篇 第八站 麦林、辛夕娅、红眼罗曼
“蓝眼与白眼已经将失控的怪物歼灭了。”
显示屏中没有感情的机器音轻描淡写地向它的主人传达着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这样啊……亚亚罗人这下真的是全灭了。”宙斯坐在昏暗的指挥室里，一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发出微弱光芒的显示屏，“红眼的动向呢？”
“红眼带着麦当和笛亚已经抵达刚德星。介于直接进行星际转移的能力，极有可能是‘终章’。”
“果然让那家伙偷走了吗？不过他是怎么进去我的宝库的呢……罢了，跟麦林一样总能让我大开眼界啊，呵呵。”宙斯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LU，不如我来和你讲讲麦林的故事吧，正好你来做个记录，那可是你诞生之前老早的事情了。”
黑暗散去，首先映入麦当眼帘的是刺眼的光亮。当适应之后麦当才看到远处那瑰丽的朝阳和一望无际的草原。有那么一瞬间，麦当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正是梦醒时分。等待他的有积极晨练的米龙、与他一起做饭的笛亚和到了饭点才迷迷糊糊上餐桌的咕咚。一切都像之前的生活一样，没有什么变数，他们就这样过着平静的生活……
“很美吧？刚德星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一开始我也很惊讶呢。没有亚肩迭背的人群，只有这一片宁静的美景。”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麦当的耳中，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有些迷糊地朝那个发出声音的人看去。黑衣红发，总感觉有些熟悉。
“其实我很羡慕你，可以在地球上过着平淡的生活当个普通人。你明明可以这么做，但你没有。你跟那些星学家一样，不懂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无视银河眼一次又一次警告，所以他们死了，而你……也变成了现在这样。”
当对方的话说完，麦当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右手传来的剧痛和怀中断臂昏迷的笛亚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现实。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是刚才说话的家伙——红眼。
麦当轻轻放开昏迷的笛亚后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自己站了起来，可下一刻他就跪倒在地上，口中更是咳出一口鲜血。无力感再次依附在他的身上。
“想和我打架吗？都这样了就省省吧。”红眼居高临下地俯视麦当，在他眼中麦当的半个身子已经入土了。
“我……我不明白。你究竟、究竟为什么……”麦当抬头看着红眼，口中断断续续的语句已经是他现在能活动的极限。
“为什么当时救了你们现在又伤害你们是不是？”红眼蹲了下来，像看只臭虫一样看着麦当，“都是为了折磨你呀。让那只兔子在你眼前绝望想必也刺激到你了吧？这是肉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呀。”
“你……”麦当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了。钻心的疼痛袭来，瞬间击垮了麦当，麦当也就这样一下趴倒在地上，这就是当时红眼喂给麦当的药剂副作用。
“我来帮你吧。”红眼给麦当翻了个身让麦当躺在草地上，他也顺势坐在麦当身边。从远处一看就像是好友在一起聊天一样。
红眼坐在草地上看着天边瑰丽的朝阳，缓缓开口道：“我很讨厌你，或者说是恨你。所以我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你，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不论是你自身还是你的朋友我都没有放过。”
麦当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传达给红眼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知道，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恨你，这个事要慢慢说了，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听完呢？”红眼说着，对麦当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神情。麦当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红眼，不停地喘着气。
“其实我们可以说是亲兄弟，红魔鬼麦林也是我的父亲。”
红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传入麦当耳中宛如一颗重磅炸弹在脑海爆开。麦当开始剧烈地咳嗽，红眼见状赶忙将他扶起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麦当的每一次咳嗽都咳出一口鲜血，绿色的草地上也因洒上殷红的血而变得格外诡异。
“感觉好点了吗？”红眼露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好像忘了把麦当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他自己。
“你……”麦当蠕动着嘴唇还想说些什么，但努力了半天终究只蹦出一个字来。
“不急，我会慢慢说的，我的好兄弟。”红眼轻轻地扶麦当躺下，前后态度的反差使麦当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原本千疮百孔的身体似乎也因为这个变得更加不堪。
躺在草地上并没有给麦当减轻多少痛苦，蔚蓝的天空现在在他的眼中也变得无比刺眼。麦当也想过闭上眼睛就这样睡一觉，但身体的剧烈疼痛和药剂带给他的兴奋让他的意识保持着清醒。他现在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红魔鬼麦林在很久之前还有一个称号，不过这个称号在当时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如果回到那个时候找人询问，你说出这个称号可能别人还会有些印象，但你要是直接说麦林的名字那恐怕没有人知道。也是啊，毕竟那时候麦林还没有直接用他的名字来活动。”
“唔……”麦当露出疑惑的眼神。
“银河眼五色眼之一——红眼。这就是麦林当时的名字。”红眼说罢转头看着麦当露出一个邪笑。
麦当没有像刚才那样的激动，这次他选择闭上双眼做了个深呼吸。尽管红眼的话确实震撼到了他，但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激动起来了。
“说……吧。我……听……着……”
红眼见麦当的嘴唇在动着，于是趴过去凑近一听，是麦当堪比蚊鸣的细小声音。
红眼满意地点点头，说：“那我就接着讲了。”
“麦林那家伙虽说有红眼之名，但在宇宙间却没什么名气。明明也是靠自己的实力一点点打上来的，可那时候却没有多少人对麦林这个名字有印象。”宙斯喝了口LU用程序给他沏的茶后接着说，“首先我要强调他不是兔丝燕麦、有名无实之辈，他的实力确实很强，我记得当初他当上五色眼时也才刚二十岁吧。说真的在这个年龄能有如此力量的人，别说太阳系，就算是整个宇宙也是凤毛麟角。”
“那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出名呢？”冰冷的机器音传达着自己的疑问。
“这个嘛……我只是猜测，可能是他自己刻意在低调吧。那时候他就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稳重，估计是少年时经历了一些事情吧。虽然他在收敛，但我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桀骜不驯之风，他少年时可能比他儿子还勇呢。说不定加入银河眼也是当初年少轻狂做出的冲动事吧。”
“既然想要低调那为什么又要成为五色眼呢？”
“大概是为了历练吧，这家伙对权力没有什么欲望，他更看重的是对自己能力的提升。所以当有一天他一声不吭离开银河眼时我也没有太过惊讶，最多感叹下这天来得这么早。”
“就没有人去找他吗？”
“那时候的麦林实力虽然不及全盛时期，但也是相当强悍。先不说银河眼找不找得到吧，就算找到了又能干什么呢？用那么大力气干这个还不如物色下一任红眼呢。反正麦林的离去也不会给银河眼带来什么过大的损失。顶多是红眼的位置长期无人接任。”红眼说得很是随意，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突然离开银河眼吗？”红眼把问题抛给了麦当。
麦当怎么能知道，他闭上眼小幅度地摆了下头。
看了麦当的样子，红眼又接着说道：“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辛夕娅。麦林为了这个女人毅然离开银河眼陪她在宇宙中冒险，就这样慢慢地闯荡，渐渐的他们也小有名气了。或许他们也在想着等冒险够了就找个地方结婚安家，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但现实可不会让他们这么好过。”
“你是不是在想，是银河眼半路杀出来了吗？呵呵，虽然他们的事情也传到了银河眼耳中，但银河眼又不是闲得没事，而且对方怎么说也是曾经的红眼，实力也不容小觑，银河眼的头还没有这么铁。但有的人头就很铁了，那就是黑旗联盟。”
“那时候的黑旗联盟实力强大，认为以自己的七大舰队对付麦林是轻而易举。可他们错了，错得很离谱。麦林以一己之力对抗黑旗联盟的七大舰队，从那天起，麦林这个名字真正的响彻宇宙，而黑旗舰队也在那之后就一蹶不振了。”宙斯说道。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就让他用几句话就带了过去。
“那当初黑旗为什么要惹上麦林呢？”
“据说是麦林还在银河眼任职时与黑旗发生过冲突，离开银河眼后的冒险途中与黑旗的冲突进一步加深，最后因为某个导火索新仇旧恨一起算。”
“什么导火索？”
“黑旗里有一个特别的部门，里面要么是拥有彩虹石的优秀自由者，要么是为了研究不惜一切的科研狂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掠夺与研究彩虹石。当然彩虹石这种神秘而稀有的东西研究起来代价很大，而海盗的资源不足了会怎么样呢？当然是抢了！经过不断地探索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一颗星球上，他们要做的就是挖空这颗星球的资源，至于上面的人，黑旗才不会管呢。”
“所以麦林和辛夕娅是保护这颗星球吗？”
“没错。他们二人在发现黑旗的所做所为后义无反顾地前往战场与之对抗。原本只动用了两大舰队的黑旗见麦林和辛夕娅参战也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将两大舰队增加为四大舰队，麦林和辛夕娅也就此陷入苦战。虽然求救信号早已发出，但星际联盟的援军不知何时能到。麦林就算是强大的自由者也始终是人类，他也会累，长时间的战斗也使他身心俱疲，辛夕娅也不必说，二人都快到极限了。而黑旗也准备召集完自己的七大舰队来将麦林彻底击垮……”
“黑旗暂时撤退等待七大舰队集结，而辛夕娅却在战斗中受了重伤。麦林趁着黑旗集结舰队的时间带着辛夕娅在那颗星球上疗伤。尽管动用了那颗星球最好的救治资源也无力回天。最后辛夕娅做出了一个决定……”
红眼闭上了嘴扭头看向身后，麦当看到红眼的动作也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但自己现在的身体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红眼看着面前的蓝发少女问道。
听到红眼的话麦当马上就明白是昏迷的笛亚醒过来了。害怕笛亚再受伤害的麦当拼尽全力希望能重新站起，但身体就像被压在千斤巨石下，真的是动弹不得。
笛亚没有说话，只是用她仅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要不然你也坐过来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或者就站在那里？”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笛亚，红眼开口说道。
“当初辛夕娅与麦林四处冒险时得到一本古籍，上面有很多古老怪异的秘术，其中就有一条名为‘炼石’的秘术。”宙斯缓缓闭上双眼，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那是什么效果的秘术呢？”这点触及到了具有自我意识的智能电脑LU的知识盲区，它赶紧追问道。
“以一颗彩虹石与使用它的自由者为原料，炼制出一颗更为强大的彩虹石。作为原料的自由者越强大，炼制出的彩虹石和就越强大。作为原料的自由者如果是被迫的，那么他本人抗拒的意识就会阻碍炼制，让过程变得艰难。而辛夕娅是另一种情况。”
“因为是自愿使用秘术并把自己当做原料所以炼制过程很顺利也很短，赶在了黑旗的七大舰队集结完毕之前完成，甚至……没有给麦林阻止的机会。”
“没错。当时的情况我用我的湮灭之眼看到了，实在是太快了，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最后悲愤交加的麦林也不负辛夕娅的期望，用两块彩虹石成功击溃黑旗舰队，缔造了那个不朽的神话。而麦林也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完美驾驭两块彩虹石的自由者——当然这点很少有人知道就是了，大部分人只知道他击溃黑旗七大舰队的壮举。”
“主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您的湮灭之力完全可以按照思想毁灭宇宙中任何事物，当时您都动用湮灭之眼观察麦林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手帮他们一把呢？”
宙斯睁开了眼，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沉吟片刻后说：“我活得够久了，在这段时间里我见识过很多生离死别，起初我还会去帮助那些人，但后来也就慢慢麻木了，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无能为力。”
“可您的湮灭之力……”LU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注意到宙斯的眼神还是咽下了下面的话语。
“辛夕娅……不是……我……母亲？”麦当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梦，梦中辛夕娅这个名字让他铭记至今，他原本以为这个跟父亲这么亲密的女人一定就是母亲，没想到……
“麦林一战成名后就回到了地球，在地球无论他做什么都低调行事，搞得跟个烟波钓徒的隐居者似的。在那里他与儿时的青梅竹马结婚生子，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一小部分，宇宙中至今还有很多人认为麦林的妻子就是辛夕娅。”红眼看了眼躺在地上眼神有些空洞的麦当说道。
“那辛夕娅变成的彩虹石……”笛亚终于说出了苏醒后的第一句话。
“那块彩虹石麦林交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麦当。不过嘛，刚刚已经被我彻底毁掉了。”红眼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听到红眼的话笛亚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麦当也想起了自己毁掉的彩虹石，他用力转头看着自己曾经佩戴着那块彩虹石现在却血肉模糊的手腕，只觉得疼痛更加钻心。
红眼看了看麦当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然后接着说：“麦林与他的青梅竹马结婚后诞下一子，不过这个孩子身上却环绕着一种不详之气。麦林请来自己在曾经的冒险中结实的自由者朋友希望他能化解孩子身上的不详之气，但那个自由者却无能为力。时间过得很快，兔走乌飞，转眼几年过去，麦林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但他的妻子这次却难产而死。第二个孩子也是一样带有恐怖的气息，不过比起第一个孩子恐怖的气息轻了不少。这一次麦林的自由者朋友虽然费了很大的劲，但好歹是把第二个孩子身上的不详之气去除了。”
“麦林两个儿子身上那令人恶心的气息源于他驾驭两块彩虹石的副作用。一个自由者使用两块彩虹石本就是逆天而行，更何况还有一块是沾满鲜血的秘术之石。父辈造的孽却要孩子来还，真是可悲呀。”最后的话语不知是对LU说的还是只是宙斯自己的感慨，“那个浑身充满不详之气的孩子如果放任不管以后必成大患，而他自己的身体也会慢慢被这气息侵蚀最终命丧黄泉。有一段时间麦林甚至还想过亲手结束那孩子的生命，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头，根本下不去手啊。”
“那个孩子不会是……”LU的电脑高速运转，在里面列举出了各种可能。
宙斯没有理会LU，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其实那时候我也会偶尔用湮灭之眼窥探一下麦林的情况。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很有意思，就对他伸出了援手。”
“您收养了那个孩子？”LU根据计算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宙斯点了点头：“我无法彻底消除他身上的恶心东西，不过让他在我这里还是可以尽量减轻那股气息对他的伤害，延续他的寿命。麦林犹豫了很久还是下定决心接受我的帮助。那孩子被送到我这里，我拯救他，养育他，训练他，赋予他新的名字和彩虹石，最终他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实力成为了银河眼的五色眼之一。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吧。不过啊，虽然他的身体状况在这里得到了缓解，但心理却变得有些扭曲。”
“所以他对麦当有这奇怪的执念……或者说近似变态的报复欲？”
红眼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他咂了咂嘴， 继续说道：“生下我又抛弃我，虽然是迫不得已但这些年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他把我像丢垃圾似的丢在了他曾经的上司那里！我是真想把那家伙千刀万剐，但可惜他不在了。不过还好，还有你麦当。当我在银河眼接受残酷的训练时你却在地球优哉游哉地生活。当我在银河眼孤身一人时你却有家人的陪伴。虽说红魔鬼事件后你受人排斥，但你还有老太婆和她女儿，你还能过正常的生活！我呢？正常的生活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奢望，可你却因为麦林那个天大的谎言放弃了这生活，放弃了我一直以来无比渴求却得不到的生活，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这个家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