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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x你】乱世玫瑰(1)

2022-01-20 02:44 作者:是阿fa呀  | 我要投稿

勿上升

孩子们都有慢慢来

旧的欠点灵感

那就再来个新的!

哈!

管他我填坑填不填得完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先是小马的








“星星在天上,风儿在这里。”








01 “娘亲说,要记得自己的名字,要不然哪天就找不到家了。”



我只记得我原来的名字叫张梓星。


我到府上那年十二岁,读过一点点书,认得点字,以前在家贴补家用做过针线活,女红不错,大也因此,再加上他们说我有个好模样,看着还机灵,便指到了少爷底下,说是做通房丫鬟。

老夫人问我叫什么,我如是说了,她说要给我改个名,我不愿意,到府上当天下午就被打了二十个板子。

十二岁的我哪能挨得住二十个板子,虽然硬气地憋红了眼,但眼睛里还是止不住地冒眼泪出来,意识模糊之际,我听见有人来了。

那好像一阵风。

徐徐的,经过了我的身旁。






02“少爷哥哥像风一样。”



醒过来的时候,老嬷嬷让我去见少爷。

明明屁股还痛呢,就得起来了,难过得我又抹了抹眼泪。

幸好嬷嬷可怜我让我可以走得慢一些,晃晃悠悠地去了东正院的中堂里。

打开屏帘才算是真真的见到了少爷本人。

少爷哥哥本是在看书的,嬷嬷先进来的时候他就把书本放下了。

我看了会少爷哥哥,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眉眼,他是丹凤眼,但眼睛圆圆的,鼻子也高,面目端正。

嗯,和想象中一样帅。

嬷嬷推了我一下,我吸了一下鼻子,上前走了几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少爷哥哥好!"


响头是真的磕得响,磕完了我便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他。

他原本是没笑的,但看着就很温柔,大概是看我老盯着他吧,他的渐渐笑了起来,从眼睛开始,到嘴角结束。

要怎么形容少爷哥哥的笑呢?

我知道君子可以以竹,松柏相称,但少爷哥哥笑总不像那样一般刚劲,我知道君子可以以花,梅相比,但少爷哥哥笑总不像那样一般过分鲜艳。

“少爷哥哥笑起来很好看!”

他听了我的夸奖,顿顿说:“老夫人说你机灵,看来是的。”

我摇摇头,回答:“我不机灵,我诚实,少爷哥哥笑着不好看,我便不会说好看,正是少爷哥哥笑着好看了,我才说好看。”

他伸出手用指节敲了一下我的脑门,然后笑着说:“好了起来吧别老跪着。”

我站起来,到可以几近和少爷哥哥一般高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刚想开口,总感觉小屁股还在火辣辣地疼,娘亲说不能忘记自己的名字,但为了自己的小屁股,我还是犹豫了一下。

少爷哥哥大抵又看着我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次噗嗤地笑了出来:“在我这里没有打板子的说法···”

“我叫张梓星!”

他好像还没说完话,知道打断他原是不礼貌的,但刚刚被打板子委屈和难过一时间全涌上了心头,竟又咕哝出了两滴眼泪来。

他看着我又掉出眼泪了,脸上出现了一丝不知所措,我原不想他这样,忙用早就湿润的衣袖搓干净了眼泪,搓的眼角都红了。

看我如此,他应是觉得见了我的脾性,是个倔强的小孩,便哄着似的问:“梓星不想换名字,是么?”

我点点头,把娘亲说的话讲给他听:“娘亲说,要记得自己的名字,要不然哪天就找不到家了,所以我不愿意改名字。”

他听进去地点点头:“那,不改名字,就不改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星儿,好吗?”

“好。”我答应着,问:“少爷哥哥叫什么?”

他把我拉近了一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叫,嘉祺。”

“嘉祺。”


他点点头说:“以后在其他人面前不能这么叫嗷,我不打你板子,老夫人听了可能就要打你板子了。”

我扯了扯衣角,低下了头。

他拂拂衣袖,像要起来的样子:“走吧,我午后无事,带你在院子里逛一圈。”

我往后退了两步,转身想着和他一起出去,但半刻未见他起来,我便转了头,看见他手撑着座椅两边的扶手颤微微地起来,这时候门口的嬷嬷连忙进来去扶他,他慢慢地转到了边上,拿了靠在椅子后边的拐杖,才自己拄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少爷哥哥要星儿扶着吗?”

“小娃娃哪儿来的力气呀。”他一边说着,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他的步子快,我也得小跑跟上,瘸么瘸,也不因为瘸迈小了步子,背也挺得直,没有因为腿上的疾患失掉少年人应有的精神抖擞和意气风发。

我跟着他旁边,出了中堂的坎,他便不要嬷嬷搀着,叫我跟上来。

听老嬷嬷说少爷哥哥比我大三岁,他站起来后,总感觉看着十分的高。

我看着少爷哥哥,打量着,想着,他是瘦的,虽有些跌跌撞撞,但走得坚毅,不觉得孱弱,他目视前方,一边走着一边给我交待着院子里的事情,声音也是清亮的。


“少爷哥哥像风一样。”


温柔的,生机的,意气风发。






03“我才不是只是个小娃娃。”



府里挺大,下人也不少,但少爷哥哥住的东正院,丫头小厮加上我不过七八个人。我常和我一般年岁的小丫头混在一起,刚来那几天,休息的时候剥桔子吃,她说少爷爱读书,好静,也不愿意有太多人跟着。

年初的时候,城内公子少爷们相约出游策马,少爷不慎落马,这才伤了腿。大夫说,恐伤了经络,以后便不能如一般人行走了。


我倒觉得是胡扯,少爷哥哥年轻,虽不说有多壮实,如此断定,岂不是废了少爷的后半辈子。

而且瞧他那瘸拐瘸拐的样子,走路可不比我慢,伤了腿又如何,手拿着个棍子,倒是像要飞了一样。


院里的丫头我和小白走得最近。

她也是买来的通房丫鬟,也是和我一样灾荒时疫和家人走散被卖过来的。我俩庭外洒扫的事情做的少,主要是屋内擦擦桌子,给少爷哥哥倒倒水的事。

嬷嬷一开始交代我俩的,还有晚上轮日子守夜的事情。

少爷哥哥说廊下总是凉的,便让我们俩守夜的时候都在屋内,但他总是睡的早,每次我还精神着就要就寝了,后来我和小白合计商量,不如我俩一起守夜,少爷哥哥睡的早,我们就蒙在被子里猜丁壳,或者悄悄咪咪讲故事。


我听的故事多,我也讲的多,小白也喜欢听,喜欢听还不说,第二天还会然后我讲给庭外得丫头小厮们听。

大家都喜欢听我讲故事,觉得新奇又好玩,几个年岁不算大的,便爱总聚在一起听故事,有回嬷嬷撞见了,骂了我们一通,庭外的都打了手板子。

嬷嬷连小白也要打,我总觉这事不赖她,说打我一个就好了。

嬷嬷让小白去洗了庭外的几桶衣服,打我的手板子也是翻倍的,手心手背都是红印子。


午后少爷哥哥要在书房读书,我沏了茶给他送过去。他抬头就能看见我手背上的红印还有我瘪着嘴的不高兴样子。

他接过茶微抬茶盖闻了闻茶香,问道:“被嬷嬷打了?”

“嗯。”我从鼻子里咕哝出一声。

“为什么呀。”

“我给庭外的丫头们讲故事,耽误大家干活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喝了一口茶:“看你这样气鼓鼓的样子,是不服咯。”

“耽误大家干活是我的不对,嬷嬷教训的是。”

“那你生什么气啊。”



“我生少爷哥哥的气。”



他似乎是诧异,端茶的手停顿了一下,抿了一口茶,然后放在了桌上,回头看我:“生我的气?”

我顿时间眉毛拧在了一起,把盘子搁在了一边,先跪在了地上,说:“少爷哥哥说过,在少爷哥哥这里没有打板子的说法。”

“今天,不光我挨打了,庭里的丫头小厮们也挨打了,板子打得痛,星儿看他们被打也难受。”


他顿了顿说:“干活不认真自当要罚的,嬷嬷教导也是应该的。”

“少爷哥哥给我说的,不打板子。”


“小娃娃是来找我告状的?”他喝了茶,转过身来看我,眼角略带笑意。


“我才不只是个小娃娃。”

“星儿年末便满十三了,虚岁也是十四,那再翻年过后便是快要及笄的年岁,那如何又能算作小娃娃呢?”

“少爷哥哥也不过比我大三岁,我是小娃娃,那少爷哥哥又是多大的娃娃呢?”


他身子微微前倾:“那星儿是想要说什么?”

我磕了一个响头:“初到府里做事,自有星儿不周全的地方,也应得嬷嬷教导的,打了手板难过,大家都打手板了更难过,少爷哥哥拿星儿当小娃娃,答应我不打板子最后星儿却被打了,这是最难过的。”

我顿了顿又磕了两个头。



“少爷哥哥是瘸子,我却不拿少爷哥哥当瘸子看待,也不愿意少爷哥哥拿我当个小娃娃就随便戏弄。”



我抬眼看他,见到他眉间微蹙,我本就知道刚刚的话是不敬的,放老夫人那儿我估计几十板子都是该打的,一边害怕他又打我板子,一边又心意已决。

他久久地不说话,我也看不出他生气没有,只是看见他眼神紧盯着我看,眼睛深邃,总觉得有几分着真挚。

我不懂,见他久久未开口,心里更觉得他是生气了,又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星儿胡言乱语了,望少爷哥哥原谅。”


“起来。”

我站起来看他,他缓缓开口说:“你知道刚刚的话要是被老夫人听见了,你不知道要被打多少板子。”

他拉过我的手看了看,手背上的红印是最明显的:“手板确实打重了。”

他翻过我的手,在手心拍了十下:“1,2,3,····”

“...8,9,10。”

最后他握住我的手:“我答应你以后不把你当小娃娃看,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注意规矩,谨慎行事,要不然我亲自来罚你。”

我点点头,笑了起来。

“小厨房有老夫人送来的豌豆黄,你拿一盘悄悄和丫头小厮们分了,别叫嬷嬷瞧见。”

“谢谢少爷哥哥!”

我答应着,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马嘉祺坐在书房的桌上看着我留的未关的门照进来的阳光,默默了良久。




04“你说我像风,我觉得你像星星。”



翻年又翻年的春天温暖,院里种的桃花树开的格外的盛。

府里打算去城郊的桃花林赏花,少爷不想出门,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行动不便又春天感染了风寒,便留在了府里。

少爷的腿好了许多,虽然还要拐杖拄着,但轻健了许多。

他常的早起读书,习字,累了就到庭里看桃花。

每天一如既往,越来越简单,越来越规律地生活着。

小白常跟我说,少爷这样下去怕是要闷坏了,每天就读书读书还是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我倒也不觉得,但她让我劝一劝少爷哥哥。


“你可以自己去和少爷哥哥说啊。”


“少爷平时是挺温柔的,但我总有点害怕他。”

“少爷哥哥这么好···”

“少爷是对我们下人都挺好的,但少爷终究是少爷,他冷着脸的时候也挺吓人的。”

“有吗···”

“是咯。”她戳了我一下“少爷这么宠你,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说不定等你及笄了,他就去禀了老夫人把你抬做侍妾了。”

我也推了她一下“说我呢,你不也一样嘛。”

“我是没这个福气了,只能等我们星儿做少夫人的时候把我点来做你的贴身丫鬟了。”

“哦是吗?”我伸手就去挠她:“到时候我就求少爷哥哥把你也抬成侍妾···”

“说什么呢!”

我和她在前厅打闹了起来,不一会听见了里屋的动静,想是吵醒少爷午睡了。

小白碰了我一下,我心领神会她不敢进去,我把抹布丢给她,走进里屋去了。


我轻轻过去,走到帷帐旁边,朦朦胧胧看见少爷哥哥的手臂挡在脸上,想是醒了。

我把帷帐拉开理好:“少爷哥哥醒了?”

“你和小白在外面闹可不就醒了。”

我没有搭腔,只是帮他把帷帐拉开,他好像也准备起了,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他从床上下来后,我便去整理床铺,他去拿下边上衣架的外杉更衣。

嬷嬷本说,少爷哥哥起床的时候,要帮他更衣什么的,但当我第一次要这么干的时候,就被他按着头转了个圈让我去整理床铺了。于是之后的日子也是这样。


少爷哥哥的确是可以在书房坐一下午的那种人。

倒也不是一直在读书,我偶尔送点心水果进去的时候看见他也会换着事做,读书练字偶尔再画个画之类的,有时候还会看着窗外发会呆。

其实我不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能真实性地帮他做什么。

我也就是,端点点心,擦点桌子,倒点茶,他看书看进去了,我就帮他把晚餐送到书房里等他吃,偶尔等得久了再偷喝一点他的甜汤之类的。

我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不靠谱,从前被家人买过来只感觉到被抛弃的难过,但现在在府里少爷哥哥对我也算好的,我有时候也会想,或许或许,所谓的“给你找了个好出处”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初来乍到的时候,就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以后就是我的大腿了,要好好抱着,但总会有受不住气的地方,自己也没有办法真的做到任劳任怨。有时候在想,遇到这样的少爷,或许真的是我自己的福气了。


一天晚上轮到我守夜。

自从讲故事被嬷嬷罚之后,那次少爷哥哥也说过,每天晚上我和小白悉悉索索在被子里说话也让他难以入眠,于是守夜的事情,还是我和小白轮流单独在屋里做。

晚上很晚了,我那时还分不清是三更天还是多久,平时是醒不过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却能醒过来,看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走出去。

当时也是想着怕他着凉,于是拿了一件披风出去了。

我看见他坐在庭内的石椅上,看着月亮。


那天的月亮很圆,天空很净,月光很清,桃花的颜色在皎月下现得清楚。


“少爷哥哥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把披风搭到他的身上。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少爷哥哥想钓鱼了?”

他轻轻一笑,没有再往下说。

大概是觉得我听不懂吧,但我也不服气,说:“星儿没认真读过书,诗这种东西也最多知道一点表面意思,少爷也不要因为我听不懂就嘲笑我,要是有教的,我还想学呢。”

“是吗?”

“嗯。”我答应着,隐隐约约觉得或许他心情不大明媚,于是给他讨好式地捶捶肩:“少爷此情此景可有什么赐教的?”

他想了一会说。


“百叶双桃晚更红,窥窗映竹见玲珑。”

“意思是说,桃花树到了晚上越发地红艳起来,在窗外显得分外玲珑可爱。”

我点点头:“嗯,我们庭里种的这棵桃花树确实很好看。”


“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

“意思是说,二月春风吹起来了,天气多是雨天,桃花也开了,时间过得很快。”

我又接话,今年的春天确实来得又早,而且到现在已经变得很暖和了。”


他又顿了顿。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但他没有继续说这句诗的意思。

“这句诗又有什么意思啊。”我问。

他看着桃花,又抬头看我,最后目视前方:“你真的想学?”

“少爷哥哥愿意教,那我肯定愿意学。”


他没有接着我的话说下去,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你坐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我坐到他旁边听他说着,什么江洲的涝灾,北原的旱灾,疆域的战争。自己却只能坐在这个院子里,什么也办不成。

“少爷哥哥这么用功读书,终会有用的。”

“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为什么不进京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我若有所思,说:“虽然星儿读的书没有少爷哥哥多,但是,我也知道几句话。”

“比如什么,有志者事竟成。”

“比如什么,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比如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笑笑说:“那你懂的还挺多。”


我继续说:“哥哥。”


“哥哥你知道吗,我感觉你就像风一样。”

“温柔,坚毅又有力量,让所有的喧闹归于平静,让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

“我很喜欢风,我永远喜欢跟着风走。”

“谁又能来定义风的形状,他的未来,他的走向呢?”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很喜欢跟着风啊。”


这是我的真实的想法。虽然感觉说得肉麻,但坦坦荡荡。

但我总有点不敢看他,总觉得这话肉麻得奇怪。

余光我又感觉得到他在看我。

“那你知道,我觉得你像什么吗?”

“就和你的名字一样,你像星星。”

“不管黑夜还是白天,总是在那里。”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总是会一闪一闪的。”

“永远明亮。”


自那以后,我的事情又多了一些。




05“星星在天上,风儿在这里。”



多的事情,不算很多,不算很忙。

以前少爷哥哥读书,我们总是把点心茶水放下了就出去。

但那天过后,他总是会让我留下来,说是,帮他研墨之类的事情。

他会拿纸笔给我,让我抄诗练字,说是也好监督他背诵。

从那天起,我莫名还多了一个伴读书童的身份。

也因为做了书童,里屋的事情我少做的多了,大部分是小白来做,但里屋的事也不算多,奉茶送水的事情也还是我做,她的负担到也不大。

我的负担挺大的。

说是监督少爷哥哥背书,我自己不也要背嘛。

哈哈。


“我就说吧,少爷哥哥宠你,现在天天都要和你呆在一起。”

“哈,宠我,哈哈。”我干笑了两声。

“难道不是吗?现在少爷每天在书房里读书都要拉着你一起耶。”

“都是我给他说什么他想教我就愿意学的话,他大概是上头了,现在天天叫我去学习。”

小白嘻嘻地笑着,我推了她一下,她又推我,我们又在前厅闹起来了。

不一会我们又听见了里屋的动静,想是又吵醒少爷午睡了。

小白碰了我一下,一副你进去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又把抹布丢给她,走进里屋去了。


我轻轻过去,走到帷帐旁边,朦朦胧胧又看见少爷哥哥的手臂挡在脸上,想是肯定又被我们闹醒了。

我把帷帐拉开:“少爷哥哥醒了?”

“你和小白老在外面闹。”

我没有搭腔,知道自己不对,拉开帷帐后,坐在床边,他好像不准备起床的样子。

“少爷哥哥还要睡会吗?”

“昨天晚上睡得晚了,早上又起得早,午睡睡得昏沉起不来。”

我正打算起来:“那我等会再过来。”

我刚准备下床,结果一只大手捞住了我的肚子,他往床上一翻,一下把我捞到了里面。

“嗷!”

我叫了一声。

小白从外厅跑进来:“怎么了!”

看见帷帐没有拉起来,又隐隐约约看到我飞到了少爷床上,小白也“嗷!”了一声,迅速跑出了门外。





“少爷哥哥···”

把我捞到床上后,他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手按在我左侧的床榻上,整只手臂拦着我起来的动作。


“害怕吗?”他问道,语气惺惺松松的。


“我不会怎么样的,只是难得睡一个好午觉,不想待会你和小白在外面又把我闹醒。”

“你也陪我学得累,也睡会吧。”


之后他居然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

起初我真的紧张地不行,也不是说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确实从来没有和他离得这么近过。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感觉他呼出的热气把我的耳朵烤热了一样。


那天晚上我真的睡不着。

晚上守夜真的睡不着,我便起来去庭里坐着了。

桃花已经落尽,但我又想起来那天少爷哥哥说的: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虽然还不太能真切地明白,但这些时日陪他抄诗,说什么“书读百遍其意自现”多少是有点道理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夸我好看之类的。


突然,一张薄被搭在了我的身上。

“怎么的,午觉睡多了,今天睡不着了?”

“还不是少爷哥哥硬要拉着我睡午觉。”

他鼻子里窜出笑的声音:“你是在怪我让你睡得多了,还是怪我拉着你睡觉了?”

我打了他一下。

他坐到了我的边上,沉默了一会说。


“我要进京。”


我有些惊讶又觉得这事情在情理之中,于是嗯了一声。


“虽然我的腿还没有好全,但现在慢慢自己行走也快好了。”

“我打算,不管行程多久,总得进京一试,不管多少年,总不该困在这一院的围墙下草草余生。”

“既有志,志必行。”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挺好的。”

“何日启程?”

“年后启程。”

“那岂不是···”

“能等你及笄过后再走。”


我总不知道回他什么,只是不停的抠手,良久,我才说:“风总是往前吹的。”


他看看天,说。




“星星在天上,风儿在这里。”





06“星星总会追上风儿的。”



我的生辰在冬天,年前的事情,年后少爷哥哥便开始准备出发的行李。

老夫人本来想让我和小白陪他一同进京,但他说时局动乱,害怕路上出什么岔子,带着女孩总是不方便的。

我总有点想说和他一起去。

因为那一句“星星在天上,风儿在这里。”

总觉得有什么,什么,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

但总觉得他说的也是对的。

他或许是有在担心我的安危吧。

送行的时候,心里总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我把最后一个包袱拿给他,他双手接过,我扯住说。


”星星在天上。“


我说着只有我们俩知道的暗语。

他点点头,报以我同往日相同的笑容。

我想着,星星总会追上风儿的。




07“风儿在这里。”




我在这东正院的围墙下等着,等桃花开了又谢。

等了三年。

最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少爷哥哥中举的好消息。

但这个好消息来了后,还是等。

他没有回来,东正院夜晚的石椅只有一个人。


两年过去,城内爆发瘟疫,时加匪乱,府内乱作一团,大家各自收拾盘缠,准备立即离城。

我想着总多拿点少爷哥哥的东西,误了时辰,是最后一批府内出城的马车的,谁知路上又遇上山匪袭击,拼了老命的跑,却又和府里的马车跑散了。

但总算是还有盘缠,只要不停北上就好。

因为和府里马车跑散的原因,马车上的其他丫头小厮想着,既跑散了,那不如出了城到了别的安全的地,就地营生算了。

一开始坚决北上的人还多,最后走着走着,却只剩我一个人。

奔波驾马,日夜兼程,走错路又返回正道,盘缠用尽又沿路打工,最后总算在一年后到达了京城。

京城打听,礼部侍郎住处,随即可知。


我叩响了马府的大门,开门的是小白,看见她我很高兴,我们激动的抱在一起。

她既在这里,那老夫人必定也平安到了。


“少爷哥哥怎么样?”


听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领我进了正堂,弯弯绕绕,最后到了东院的书房内。

书房两边的窗都开着,风在房内吹的凉爽。

一别数年,少年如常,他正坐在椅子上读书。

“少爷哥哥。”

这一声,好像这些年所有的期待和希望全聚在了这里,所有多年不见的想念和内心深处的委屈和苦楚,现在涌上心头的高兴全都挥洒了出来。


他也好像是听见了久违的声音,抬头后先是惊讶后是欣喜,最后抬手叫道:“星儿!”


这一声,这一声,叫我又在他面前掉了眼泪。


他激动地撑着椅子起来,小白忙上去帮他,给他递了拐杖,他又一瘸一拐地向我走过来,仿佛腿伤比以前还厉害。

我关切地问:“哥哥腿怎么了?”

他低头不好意思地笑:“进京后多有不便,最后还是多用了拐杖,没想到,越是依靠,反而不中用了。”他又看看我:“想起从前,和你一起你也不在乎我拿不拿拐杖,有时候硬是这么走着,反而还好了。”

听他说着这话,眼泪真的忍不住往下淌。

我正又要说什么,却听见一句。


“嘉祺。”


我的背瞬间僵直了,感觉许多蚂蚁马上了我的后脑。

从我的身后走出了一位身量纤纤的女子,她容貌姣好,全身打量竟一时间找不出错处的地方。


“星儿,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妻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去年冬天完婚的。”

“去年冬天?”

“嗯。”

“那是了,去年冬天我还在赶来的路上,没有消息。”

“嗯,欸想起来星儿也是···二十了?”

“是。”

“是的,我想起来了,你要小我三岁,那你比你嫂子还大两岁。”


话里自己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只有在听见嫂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回答。


“少爷……星儿怎配叫得上少奶奶一声嫂子。”


他继续言道。

“若不是你当年鼓励,我也不定做出尝试……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我收你为义妹,也好给你寻个好人家。”


听到这话,我心里莫名般的刺痛,我看见他眼神里有闪烁,不知道刚刚的话是否真心,但那股心里的酸楚是万万无法割舍的。

我退后了两步,给他嗑了一个头,小白在我旁边却连忙拉我起来。

看着他,我想起曾经我跪在地上给他第一次请安,后来既害怕又倔强的让他不要把我当孩子看待,现在这一跪我瞬间闪过的念头是让我继续留在他的院子里,但看着他的眼睛,又不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作何意义。

原来我们之间本就有着鸿沟。

他从来都是少爷,而我从来都只是一个请求都需要下跪的丫鬟。

那从前呢,从前他到底对我是如何。

对我的信任和包容,理解和尊重到底是来自什么。

但如此下来,我也断不可能像当年和小白的玩笑那样说做他的侍妾。


沉默良久,我回答:“求少爷,给我足够的银子,我想去寻我的母亲。”


娘亲说过,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要不然会找不到自己的家。


我拿了足够的银两,给老夫人也叩了头。到西市买了匹骏马,飞驰出城。


但即便如此,我也找不到我的家了。


我走时他来送我,对我说。


“风儿在这里。”




08“少爷哥哥。”

“我这一生,好像叫了他无数声少爷哥哥,叫了几声少爷,从来没有好好地叫过他一声嘉祺。”




09“嘉祺。”



“那,不改名字,就不改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星儿,好吗?”

“好。”


“少爷哥哥叫什么?”



“我叫,嘉祺。”




“嘉祺。”














10 “星儿亲启。”


星儿亲启。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如今已有十年未见了。

前几年你还会时不时写信回来,这几年却是难得看见了。

小白在你走的那年年底,我把她指给了府里的管家,她身体安好,望你放心。

你来信说你在江洲遇上了游医与他学医济世,说做的不过小事,但医者仁心,总归是好的。

其实我从未把你当作一个小丫鬟,你入府便是最聪明伶俐,能言善辩的,又有自己的坚持风骨,见你的第一面,我便敬佩你这个小娃娃。只是那时候,我确实把你当小孩看待罢了。

但你对我说,你不把我当瘸子,那我也不能把你当小娃娃,那却真真切切打动了我的心底。

从以前老夫人当家,到现在入京,我遇上如此多的人,他们或敬我爱我,或背后议论,但却没有一个能将我当做我本人看待。

你说我像风,这几年我的腿却是越来越不利索了。

我在想,我当年是不是应该在家把腿伤养得完全好了,再着手准备进京的事情,那结果断断不同。

我的心里早就把你当做亲人一般的看待,你若肯回京城,我依旧把你当做我的义妹。

星星在天上,风儿永远在这里。



风儿亲笔







11“星星在天上。”

江洲郎中张梓星因时疫暴毙,时年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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