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米加的骑士——第十七话、商谈

    拉贝儿女士，或是拉贝尔先生您好，抱歉初次见面如此匆忙。

    都可以，发音差不多。没事，反倒是我要说声抱歉，这阵子安排较多，只能在这个时间联系，打搅了。那么……您准备以什么身份来交谈？师弟的妻子、星尘第六席槐序后裔、还是现任槐夏商会会长？亦或是拉上豪瑟特一块唠家常……等会儿，他人呢？

    虽然没看到牵线的豪瑟特，但拉贝尔仍然微笑着看向诗瓦纳，话音刚落，在诗瓦纳身边自下而上缓缓伸出了竖起大拇指的右手。

    泥们先糖（你们先谈）……状态、叨微油些（稍微有些），唔……

    从诗瓦纳无奈的笑容里拉贝尔大致明白了现状：

    让我猜猜，你们在侯犀……噢，他喝了点“牛奶”是吧，不用比V了，度假整这出……回到正题，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想谈的那件事恐怕要做大调整，尘劫已经见过蒂诺瓦了。

    诗瓦纳试着去理解，只是她接触不久，还没把握核心状况，而豪瑟特则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出现在全息投影中，虽然仍有几分醉态，但神情相当认真，还有几分怒气：

    为什么要浪他们见面？这也太……

    不是“让”，单纯是意外的偶遇。我们的行动没有提前告知任何人，说走就走，没想到他早在我们之前就到了安息地，毫无防备地跟他碰上了。他似乎认出了蒂诺瓦。我制止了那两人进一步的交谈。

    看你这么、嗝、有精神，那就应该没有发生、嗝、冲突。

    认真说的话被酒嗝打断，让豪瑟特有些烦躁。拉贝尔苦笑道：

    老师最担心的那种情况没发生，毕竟能让她反复警告的事不多。

    接着拉贝尔给两人分享了一段视频，记录了当时遭遇尘劫的全过程：

    这是其中一个安保的视角。女士，他战斗的记录你应该看过了，那这样的呢？豪仔你也是，那种人要在什么状态下才会有这样的动摇？你还是我们几个之中接触最多的，即便如此，还要坚持那个计划？

    那个在豪瑟特印象中几乎能平静面对所有状况的人，连自己突然多出一个女儿的惊讶反应都不及视频刹那中表现得明显。

    计划过程可以更改，但必须达到同一个结果——结束星尘骑士团。可能你对我有些误解，如无必要我绝不与他敌对……呵，打不打得过又是后话了……总之，尘劫应当被解放，你常年跟在蒂瓦老师身边，难道还不理解吗？尘劫还要这样走多远？够远了，而且很不稳定。

    豪瑟特恢复了过来：

    你也许认为还不到时候，毕竟接下来就是王国那边要以大远征为借口找你们挑事了。知道团长现在身在何处吗？

    亲卫队，守在国王身边。

    物理、字面上是，若按照我跟他聊天的内容，他归乡了，他回到了自己在这个星球的起点。以他现在的立场，你觉得他会怎么行动？传说重现？按兵不动？我不知道，跟他共事、如果那算是共事，的日子里，我察觉到了他的危险与价值，可这不应该是他的年代……

    所以你要结束星尘骑士团，哪怕连方法都还摸不清？可笑。

    因为现在只剩下他这个原点了。假如某些意外让他突然改变心意、以自身的意志全力发挥的那一刻，灾难这词恐怕都显得幼稚可笑。

    凭他一个能做到什么？你、又把自己当作什么人了？蒂瓦老师的学生？奇蔻老师的得意门生？你、我、她，我们多少都算是星尘骑士团旗下的一部分残渣……实施计划之前，你好好考虑清楚，自己到底是要的什么，再看看你身边有什么人

    无言数秒，豪瑟特攥紧了拳头又放开，松了又握紧，心里没个底。

    诗瓦纳看着他，轻轻地将手叠在豪瑟特手上：

    调整呼吸。

    我也有些多事了，不应对你们的计划多做评论，抱歉。是，他是个危险的矛盾体，但从我、蒂瓦老师的方向来看，无论你要怎么做，请不要再让他蒙受污名了，这是我唯一要强调的。

    双方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豪瑟特深吸一口气后打破了沉默：

    ……换个话题吧，老师的状态如何。

    拉贝尔扭头看向一旁，在他那边是窗口的方向：

    我们从安息地回来、在蒂诺瓦生日的那天醒了，只有几个小时，虽然尽快送回了睡眠舱，但无法判断还能否醒来。

    是吗……

    师兄弟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豪瑟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诗瓦纳比自己要纤细的手掌还搭在上面，看向自己的妻子，她脸上没有失落，眼眸中甚至还闪烁着光芒：

    会醒来的，她一定会。拉贝……不、蒂瓦女士是我所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女性，她一定能跨越这些困难！从蒂瓦女士手里接过商会后生活越发忙碌，一直想跟她道谢但都没有机会，且她把工作交给我后就消失不知所踪，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这曾是我的遗憾。但下次，等她醒来，我一定要去跟她道谢！

    知晓蒂瓦沉睡实际状态的师兄弟没有反驳，两人也期盼着奇迹。豪瑟特轻轻地握回诗瓦纳的手 ，拉贝尔微笑着：

    我会替你转告的。还有，上次你们给我的资料，这边已经讨论过，女帝让部分人对其立即展开研究了。哈……真希望还有时间处理。

    时间到了，人没来。

    那就按原计划先开会。

    蒲沐中心行政区的会议室内，临穆与区域各部门管理者原计划是与黛诺王国的外交官进行会面，约定的时间一过，他们直接开始区内的工作会议——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对方能准时，对方进入区内就一直盯着的眼线也证实了这点。那个第一次离开王国做外交工作的菜鸟早早离开酒店四处晃悠仍未现身，距原定时间已超出一小时有余，

    ……那么关于交通线路运营时间调整的说明就到此为止，今天下午做公示……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身着米白色正装、一脸清爽笑容的中年男子大步入场，现场的其他人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象征性瞥一眼，随后将目光转至临穆。然而没等临穆开口，中年男子却先响亮地放声道：

    我是伟大的黛诺王国外交官费诺奇第鲁！稍微在附近转了转、耽搁了时间，来开会吧！首先……

    你好，费诺奇第鲁外交官，我是人类共同开拓联盟蒲沐区代表临穆，有话请坐下慢慢说，无需着急。

    噢哈哈哈！确实，我还有些着急了，你们不在乎就行。那就直奔主题，首先，我国准备发起人类大同盟开拓远征，以增加人类活动的区域，长远考虑上还能是重返宇宙的关键一步，受压迫于帝国的各位务必与我们合作。其次，也希望你们发动更多的力量劝说其他同样受迫于帝国的国家加入我们，获得更美好的生活……

    在场的蒲沐管理者们表情未变但视线愈发冰冷，在费诺奇第鲁忘我的高谈阔论中，会议室的门被他的同行下属再一次打开，进来的这几人虽满脸疲惫，但也没忘行点头礼，随后安静有序地走进会议室，当他们注意到主场人员们的冷漠视线对着自己上级时，脸上都是一副“坏事儿，来晚了”的表情。临穆向他们点头回礼后，微笑着问向外交官：

    抱歉打断一下，你所说的帝国是指？合作又是指哪方面的？

    当然是指在女帝暴力苛政统治下的国家咯。我在国内听闻你们饱受压迫，生活窘迫……唉，早上在外面参观，能发展成今天的样子，真不容易啊。而合作，自然是协助我们王国远征开拓以及物资援助了。

    费诺奇第鲁的同行人员们听了他的发言后脸都褪去了血色，但因他们职位低不能随意打断发言，大都是双眼紧闭、咬紧牙关，眉间皱出了“川”字，还克制着不要给自己一巴掌。

    原来如此。

    临穆看了眼时间：

    时间不早了，这边给你和同行的人员们安排了午餐，稍作休整晚些再继续，门外有人带路，请。

    费诺奇第鲁喜上眉梢，他转头看向同行人员，伸手指向临穆，点着：

    啧啧、看看！周到！不愧是领导，周到！那就不客气了。噢对了，我不习惯外面的饮食，希望没问题。

    费诺奇第鲁笑着转身就走，同行人员中除了一人，其他人行点头礼告辞后快步跟了上去。被留下来的人以正常速度走向临穆，快接近的时候放慢脚步，距离对方还有1米左右时停下，身体略前倾敬礼：

    临穆先生您好，我是黛诺王国的方乐汀，虽然只是一介同行人员，但还请容许我对今天的丑态做些解释。

    方乐汀先生您好，辛苦你们了，放轻松慢慢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无需拘谨，等会出了会议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听后有些激动：

    都是在给那个蠢……我是指外交官收拾残局。这次是他第一次离开国家，别说什么外交不外交，他压根就没有工作过，尽是出席些所谓的上流“社交活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获得这个机会。本来按原计划我们能准时、甚至更早抵达，他却一早擅自出行，四处闲逛胡乱消费甚至引起骚乱，给您区内多处造成了不少麻烦，我们已经尽快跟进处理了，但最后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你们也是不容易啊……好，我知道了。另外确认一下，作为外交官，他嘴里的那个帝国，认真的？

    方乐汀“啪”地一巴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痛苦地解释着：

    不不不不！请千万不要误会！那仅是王国内刻意渲染造出来的狭隘认知，我常来往于联盟跟王国之间，没有那种……歧视。

    我想我多少能理解一点了。好，该离开了，我们也得去吃点，跟上去吧。

    感谢您抽出宝贵的时间回应，万分感谢！

    待人走远后，临穆转身面向同事：

    吃点啥？看来下午一时半会没法完事了。顺带，你们觉得把那些当下属的捞过来怎样？

    得先把那个蠢蛋保住，在区里没了就啥都没得谈。

    直接说结论，这是生物与类生物在未知条件下形成的嵌合体，是不应该存在的混合物。

    奇蔻记录到道：

    详细内容见表，小型样品（下称1号）经分析，系外形与人类心脏相似，但不具备心脏结构与机能的实心团块状类生物部件。类生物虽有相似大小的个体，但始终处于某种形式的活跃状态，而1号完全静止，对外部刺激毫无反应，置于水中也没出现晶体硬化反应，这是1号与类生物的明显区别。

    1号的初步解析出来后不久，分离出1号的原始样本（下称0号）也抵达研究所。经解剖，0号展现出来的信息原超1号的预期推论，甚至异于1号。

    0号系实验室生物打印的人类成年男性个体，无识别码，外观推测约20岁，无毛发、无生殖器官、普通体型、体表无异常，身高190厘米，原始体重推测应为80千克（因内部构造特殊，仅作参考），实际体重一直有变化，暂不作记录。

    皮肤之下无生理病变异常，肌肉、脂肪多处转变（转化）为类生物态，呈黑色、有虹彩，质地接近人体但仍可判断其物理属性已改变，未对外部刺激作出反应。

    鼻、咽、喉、肺等呼吸系统转变（转化）为类生物态，呈黑色、有虹彩，质地近似生物软骨，切口会在一定时间后进行缓慢复原，敲击有较脆回响，鼻咽喉内无代谢物质、肺部中空但无结构无积液，是徒有其表的空壳，物理属性已改变，未对外部刺激作出反应。

    除去1号，其余内脏可大致分为生物原型（健康无异常）、类生物化、生物与类生物混合（嵌合）态。全身骨头不同程度转变（转化），四肢骨头深至截面为类生物态；躯干部分骨头仅外部转变（转化），截面有骨髓；颅骨外观正常，脑部为实心类生物态，截面无大脑结构。上下牙无异常。

    眼球除外层纤维膜，均为类生物态。

    虽尝试过对0号做外部刺激，但无论整体还是部分，除细微肌肉抽搐外并无特殊反应，不排除设计打印时设置了其他激活方式……

……

    对985研究所而言，这是一次相当耗费精力的研究，基地车外只留帕刚一人驾驶刺盾全程无休保持警戒，其他安保成员分配到各个可能被入侵的位置，保护着研究0号和1号样本的实验室，以防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实验期间区块重新划分，从空间上将大部分人的工作与行动路径与实验隔绝开，仅奇蔻与核心人员数人接触。虽然使用了远距离遥控操作，但实时的数据反馈触感依然让奇蔻等人生理上感到不适。

这也许是奥米加人类史上最新鲜、全面且彻底的禁忌融合样本解剖记录。也可以是这个星球史上不值一提的小事件。

    下一阶段开始逆向工程，虽然想这么说，但大家都连续好几天高强度加班了，我做了个休息轮班，大家按这个表休息调整状态，有异议可以提。对于先值班的同僚，我感到非常抱歉，还请各位再坚持一段时间。

    奇蔻向这次项目成员们弯腰道歉。

    请您不要自责，休息是必须的，但也得有人时刻盯着，您不还是先把自己排到第一值班组吗，论状态您肯定也快到极限了。

    谢谢关心，但我体质还行……

    组长，您照眼镜子再说吧……比我还深的黑眼圈就别嘴硬了。

    我刚才跟餐厅那边的联系了，调了些强效的营养液，还是可以撑一阵子。

    得了，赶紧去休息，我大脑都嗡嗡响了，越早出来她们越早能换班，赶紧。组长，回见。

嗯，回见。

    抱歉，让你们陪我值班。

    实话是我甚至不想休息，赶紧把逆向工程整完，这玩意多待一天我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用预感，这就是个灾难。就、我只是打个比方哈，真要是类生物侵蚀融合，也绝不可能是这种半成品。虽然理论可以，但我不太敢去想象这玩意量产了还能受控制的景象……

    继基因调整技术和强化人技术后的第三种人类进化路径……倒好像也不能这么说，这“东西”能说是人吗？有些部分的因果关系都不好判断，是原本就已经是类生物态再塞进去打印，还是后面通过某种方式导入的……啊啊啊啊，烦！

    是啊……

    有些奇怪的现象，类生物除了人类之外，几乎能与所有生物和平共处——即便是人类带来奥米加的地球物种，类生物能跟它们共同行动，甚至不通过吞噬之类的怪异方式就能直接模仿出相近的模样。当人类与其他动物一同出现的时候，类生物甚至会采用尽量避免伤及其他生物的行为来攻击人类，但不拘泥于此，如果有人类妄想躲在动物身后能逃过一劫，大概率会跟动物一并被贯穿。

    类生物模仿动物，基本不吞噬，能友好相处。

    类生物从不主动模仿人类。敌视人类，击杀人类后会、但不一定将其吞噬，做则必完全吞纳不留余痕。

——奥米加类生物生态（节选）

    兄弟。

    啥事儿？

    整理你记忆内容的时候，想起被你一句话带过的事，把这个世界当作游戏的那件。

    噢，那个。怎么了？

    为什么是游戏？

    不是我的主意，是未来的一个伙伴提议的，很擅长捣腾游戏跟大脑记忆，说是这种方法比较容易融入过去的社会，然后再一点点侵蚀、或者说覆盖既有记忆，增加、还原未来的记忆。

    你信这种说法？

    我像是懂这些的？大脑就像被人当作抹布一样扔在水里搅合揉搓拧拽，用游戏来当作意识缓冲确实好受点，那些所谓的玩家跟禁区大都是没去过的地方跟没见过的人，摘些有的没的塞进去，折腾。

    团长的机体，见过了吗？

    不就永恒宫殿咯，那玩意、大概是个科幻爱好者都不太会认可吧，啥老掉牙的套路旧世代强过新世代，中间科技又没断层，换换接口就能修改了喔？不搭载生物辅助电脑纯手动操作那种大铁坨？拜托，糊弄小孩也得有个谱好吧。

    呵，你一个驾驶巨大机器人的超人还需要看科幻小说？

    有些浪漫只会出现在虚构作品里，懂？

    颜色呢？

    啥？

    你最后一次见到的永恒宫殿是什么颜色的。

    这问题很有意思，我不记得……说真的，不记得、或者是还没恢复。

    行吧。等你哪天想起来了……算了，就这样吧。另外，恭喜了，关键的第一步。

    内卫这边的事交给我，你再去挖一下我脑子里关于“禁忌”、“嵌合体”还有啥的记忆，我虽然还没完全想起来，但直觉上是要赶紧回想起来，大兄弟，靠你了！以现在的融合率来看，比起等我想起，还是让你去主动刺激回想效率高。

    啊？早说啊！禁忌？！你还有啥憋着的都赶紧给我弄出来！

    嘿、哥们儿。

    ……

    嘿！哥儿们！

    ……

    嘿……

    你磨叽个啥，有屁就放！忙着翻某个痴呆想不起来的关键记忆，说。

    我想、跟家里联系一下，有些紧张……

    脑里的搭档安静了几秒：

    联系不就完了，亏你之前没心没肺那么久都没想起家人，赶紧地，想到就做。

    不是、就，很久了，真的很久了、对我而言……对他们而言也就个把几个月，要做点准备……

    家庭方面的事别问我，我们团、我是指霍肯斯他们，大都因为各种原因失去、离开了家庭，之后在团里磕磕碰碰成了一家人，普通家庭……呵、太远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骑士团听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家庭，挺好的。

    李鸥闭眼深呼吸：

    好！

    孩子他爸！有全息通信，去接一下，我在厨房腾不开手！

    声线年轻的女性在厨房里喊着。

    小琳琳~是粑粑！唔嘞嘞嘞嘞~在这里！

    比起说是健硕不如说是凶悍的中年男性趴在地上使劲逗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小婴儿倒也是习惯了自己父亲的外貌，开心地笑着，旁边的硬朗老人走来一脚踹开中年男性：

    华儿叫你呢，没听见吗？呔！去接通信！小琳琳，外公来抱抱~

    忙着呢，您老接呗，没看到小琳琳那么舍不得我吗？对吧？

    小婴儿看着眼前这俩大男人像大猩猩抢地盘一样争吵，笑得更欢了。在俩大老爷儿们打算再炒热气氛的时候，他们感觉后颈一凉顿时僵住，接着缓缓站起地走向身后的沙发、在左右两头老老实实地坐好——两位女性微笑着走了过来，一人将小婴儿抱起，另一人走向通信器，在接通后，脸上的笑容突然更加灿烂：

    哎呀！快看这是谁来了！

    全息影像中出来的，是几个月没联系家里的孙辈，他精神饱满地站在家门口的样子就像是真的回到家那般。

    好久不见，奶奶身体可好？

    好、当然好，你在外面过得好吗？

    今天就是来汇报近况的。

    好好好，去里头说吧。

    沙发两头的爷俩最先发现这大孩子的变化：

    不错，你的精神面貌跟姿态跟之前相比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谢谢爸，是的，参军后发生了很多事，多少还是有变化的。

    呵呵呵，还谦虚了不少，简单说说。

    外公好，简单点说就是参加了穿星塔群地那边的防卫战……

    噢，好！非常好！

    然后加入了内卫。

    啊？

    俩大男人卡壳了。

    是谁啊，你们那么热闹的，哟，哪家的大小伙子来串门啦？

    颇年轻的女性从厨房走出，里面的声音较大，她没听清外面的动静，待全息影像的人转身过来，她也忍不住惊讶了：

    呀！李鸥？真是我家的李鸥吗？

    妈，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噫，瞧瞧这孩子，才几个月，叫得那么肉麻，部队那边的教育有那么严格吗？变了个人似的。你看我就知道啦，好得很，虽然刚生琳琳的时候那真是生不如死，现在你看！噔噔！痕迹都几乎看不到了！

    女性唰地掀起衣服露出腹部，除了漂亮无痕之外，还有了些肌肉线条。

    哈哈。

    李鸥笑了。

    华儿你不想想自己多大了，还这么不成体统，你儿子就算了，教坏你女儿怎么办？

    抱着婴儿的女性走了过来，扯下了被掀起的衣服：

    李鸥好呀~嗯，看着成熟多了，有好好吃饭吗？

    外婆好！谢谢！有，这边按时吃饭，也不缺锻炼，您看我这身板儿。

    李鸥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跟家里俩大老爷儿们类似，但更紧致。

    来，琳琳，看看，这是你的哥哥，叫李鸥。

    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妹妹、额……

    小婴儿困惑地看着李鸥。外婆注意到李鸥求助的视线：

    单字琳，玉名、从玉，林声。李琳，还小嘛，琳琳。

    哈~

    又有一位老年男性走下楼，还打着哈欠：

    嚯哟，我还以为是谁那么热闹，欧子儿你来通信啦！慢着哈、你这感觉……不错！趟过沙场了吗？

    爷爷好，是的，现在是内卫了。

    嚯哟？

    老人难掩惊讶，一边的眉毛高高扬起，看着另外两个男人：

    呵呵，难怪他俩这呆愣样儿。

    咋了老头子，李鸥他说的这个内卫是啥意思？

    爷爷笑了笑：

    简单明了就是出人头地了，比那俩傻大个还要出息。

    那可真得庆祝庆祝，啥时候能回来一趟？

    回头看看怎么休假，不好说。

    好嘞，有啥想吃的早点说，提早备。

    哈哈哈哈！也太早了，不急，家常菜就好，很想吃。

    这孩子，才几个月不见，变化那么大，之前还老往外跑。

    想家了，一时走不开，只能这样通信一下了，再怎么说现在这时期比较敏感。

    不用说那些。呼……我可算是缓过来了。交流交流日常呗。

    父亲跟外公重新调整好心情，加入了闲谈。

    好。

    ……

    有空就回来看看。

    好叻。

    保重。

    嗯。

    好好吃饭。

    会的。

    照顾好自己。

    当然。

    坚持，做好自己。

    好。

    啥时候带个对象回来？

    啊哈哈……

    哒哒！

    拜拜~

    兄弟，可以了，不用憋着了，再憋你脸都得抽筋了。

    李鸥断开通信时仰头咬紧牙关，生怕在家人面前绷不住平常的面孔，搭档一句话让他止不住泪流。

    嗷……

    他泣不成声。

    他们都还好好的，真的，真的好想他们。还有我的妹妹，我第一次跟她说上话了，本来她……

    好好好，去泡个澡，慢慢说。

    ……

    普通家庭……额，就，你不也是基因调整者嘛，但为啥跟家人这么、融洽？我们、呸，霍肯斯他们那些基因调整者无论先天还是后续改造，都跟你完全不同……

    我在听。

    就当是听我唠叨。我没见过父母的脸，在基因提供者的栏目上看到过名字，但没图片，后来查了才发现名字居然也是假的，呵……其他人要么是过于出众被家人当作异类，要么就是被家人卖给船团作为战士换取补贴，也有出于自保啥的……有一对姊妹，出身于那种到了船团时代还高喊血统论的迂腐家庭，仅因性别不如预期和基因调整失败而卖给了实验室，这还不是最恶心的，在姊妹俩获得了无比耀眼的荣耀时，那些东西突然冒出来认亲，真是让我作呕……但你，你跟家人的关系就像是那些创作出来的故事一样耀眼，为什么？

    ……这你完全可以通过我的记忆去感……别人我解释不了，我跟家人真没什么特殊之处，那些就是亲情和爱情。古代人类家庭不也一样么，有好有坏，这么说有点冒犯，在我看来你们才特殊——各自失去家庭之后却能以团长为中心凝聚成大家庭。

    ……

    有些事情，不用弄那么明白也没所谓吧，至少要把当前活好咯。

    你是在嘲讽我？跟一个寄生在他人脑里的意识谈生存？

    不，霍肯斯，我是说真的。

    ……

    我知道一个能做生物打印并移植意识的研究所。

    ……你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他们暂时还做不到。

    你又恢复了什么记忆……？

    对。如果想实现那些技术，需要用到王国这边某个人实验室的数据，那个系统的名字，KOYUKI-0250。这个条件如何？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就冲你这些记忆的价值，就算你想下地狱我也得把你捞回来！不过话说回来，真的那么明显么，我。

    很蹩脚，你还经常说漏嘴，哪来这么灵活的辅助机能。

    切。霍肯斯，以星尘骑士团第五席之名，与新人类李鸥在此订下盟约，势必夺回未来！

    别乱加前缀，一大把岁数了都。

本话结束。

这一话在另一边的阅读量明显少了一截，大概是文戏铺垫啥的不太好看？又或者是标题有点让人不感兴趣？不清楚，谜。（摊手）

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