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MUST END 渣翻 万物终焉

黑暗天使的智库前往亚空间进行占卜,将引出了一系列阴谋背后的真相。(找一张奸商公司fuke的黑暗天使智库当头图吧,21磅)
ALL MUST END
万物终焉
他们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恐惧。他们是星际战士,训练有素,无所畏惧,但哈拉赫尔能感觉到同伴们的不适。灵能力量,亚空间的事物,从星语者到导航员再到帝国塔罗牌,都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没有任何的正统战团或通过心灵上的训练能完全消除对未知和非自然的恐惧。
在黑暗天使智库看来,他们的恐惧在他的另一个感官中暴露无遗,就像他们的身体特征一样显而易见。在他的灵能意识中,一切都是可见的,被来自亚空间的非物质能量注入。古代的一些学者认为,亚空间是一个独立的领域,与物质宇宙共存,但又与之分离。他们不是灵能者。他们没有看到亚空间的力量、梦想和情感的最高境界,通过最迟钝的头脑渗透回现实。它只不过是一团模糊的力量,但它的存在足以让哈拉赫尔看到聚集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的其他人的灵魂。
就在烛光照亮了聚集在一起的黑暗天使军官们的脸庞时,灵魂力量的涓涓细流也给他们的思想增添了曲线和棱角。随着情绪的变化和关注的起伏,模式也在不断变化,但哈拉赫尔能看到其中的形状,并分辨出它们的含义。
鸦翼大导师萨缪尔是他们当中最冷静的。或许冷静这个词并不恰当。他是准备最充分的,因为他以前至少看过哈拉赫尔做过十几次这样的占卜。兴奋触及了潜在的紧张;他们马上就要抓住一个堕天使了,作为狩猎大师,萨缪尔可以感觉到胜利的曙光正在逐渐显现。他的思想也是最明亮的,闪闪发光。也许他过于乐观,无法在目前的角色中生存更长时间,但莽撞往往是第二连大导师们的致命跟踪者。
哈拉赫尔小心翼翼地走到屋子中央,小心不要弄乱他在甲板上画的六边形区域。主要的排列是用蜡烛在一个圆圈内的十二角星的顶点上表示的,圆圈又依次围绕着一个六角形装置,上面写着他在熔铅中标记的符文。他坐在大烛台的正下方一张大而普通的椅子上——烛台是用被摧毁的卡利班行星残存所保留的陨铁制成的。
当他低下头来的时候,他想到了第一连的指挥官、死翼的领袖贝利亚大导师。贝利亚的思想尖锐而精确,自控到痴迷的程度,就像用一生的经验精心雕琢的砖石,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有机生长的东西。死翼的指挥官抱着双臂站在那里,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房间里的其他人,他的想法几乎没有改变。
哈拉赫尔看到所有思想中最封闭的是忏悔大师阿斯莫代的思想,他并不感到惊讶。他的头脑是一个坚定信念的钢铁外壳。只有灵魂最微弱的一丝光芒穿过防御,几个世纪的训练和天生的封闭思想残酷而有效地压制住了这一切,哈拉赫尔发现这一点非常了不起。如果一万年前帝皇在完善黑暗天使的基因种子时遇到了阿斯莫代,那么所有的星际战士都有可能以这种一根筋的狂热而入选。
从萨福的情绪波动中可以明显看出,阿斯塔特修士仍然会存在自由的思想。它们跳动着绿色、蓝色和红色的脉冲,几乎是随机的,这是一个活跃的、有创造力的大脑在工作的标志。萨福的灵魂像其他人一样被保护得很好,但他的思想很容易读懂。目前,圣洁导师认为这样的仪式在光明中举行是很奇怪的,因为那么多黑暗天使内环的隐秘之事都是在昏暗的房间里进行的。
当哈拉赫尔的目光注视着他同伴们的时候,他正常的感官却看到了房间里的其他东西:蜡烛的香味混合着淡淡的油味和一点铁锈味;其他星际战士的强烈情感和照亮他们的闪烁的火焰;星际飞船的舱壁和甲板发出的吱吱声和低语声;等离子体发动机的暗流从船尾到船头在船里涌动。
他闭上眼睛,让这一切合二为一,把身体和精神合二为一。他的眼皮一垂下来,两个世界——实体宇宙和亚空间的回声——就在他的思想里合二为一了,因此,即使他不再用他的肉眼看房间,他也能清楚地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
哈拉赫尔把手放在膝盖上,让灵能的力量流动。当其他人注意到他眼皮下闪烁的光时,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忧虑增加了。智库把头靠在椅背上,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把他提议举行仪式时的最后一丝惶恐一扫而光。任何亚空间中的探索都是有风险的,而在这个离恐怖之眼这么近的地方,风险比平时更大。但哈拉赫尔很坚强,他受过三百年的训练。他准备好了。
智库正要把他的精神释放到亚空间中去,但附近的干扰把他拉了回来。其他人的想法如此不同,如此相左,使得最初的遨游变得更加困难。哈拉赫尔需要先安抚他们不安的情绪,然后才能进行转换。
萨福正在思考灵能者和恶魔的本质,想知道它们如此可怕的原因是否是因为它们直接与灵魂的无意识感觉发生了互动。他离真相不远了,因为哈拉赫尔看到了这些事情,但现在不是做这种猜测的时候。对亚空间和它居民的思考,以一种循环效应搅动了至高天的物质,因此,即使从无意义的猜测中,它也获得了某种力量。
“不要为我的灵魂担心,萨福兄弟”哈拉赫尔平静地说。“你每花一个小时背诵战团的赞美诗和教义问答,我同样花一个小时使我的精神坚强起来,不受诱惑和附身。”
听到这些事情,站在萨福右边的阿斯莫代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的钢铁意志变成了一把匕首,正义的火焰沿着剑身熊熊燃烧,直指智库。一个念头如此强烈地闪过,灵能者无法回避:“如果哈拉赫尔有丝毫被附身的迹象,我就杀了他。”
哈拉赫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阿斯莫代兄弟,请拔出你的手枪,如果这样能让你感觉舒服些的话。我向你保证,结界完好无损。唯一有风险的人是我。”
阿斯莫代不顾智库的保证,拔出了他的爆弹手枪,对准了哈拉赫尔的脑袋。
“不要急于使用你的武器,兄弟,因为可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那只不过是我钻研亚空间的一部分。”
“你想把你的灵魂送到恐怖之眼边缘的世界去”阿斯莫代说,他的目标毫不动摇。“我会采取一切必要的预防措施。”
“随你的便,兄弟。现在我必须请大家安静下来,为了帮助我,如果你们都能集中注意力在一件事上——在我进入非物质世界的时候,停止你们不相干的思想所造成的混乱,那将是有益的。”
“纳齐乌斯的颂歌?”萨福建议到。他得到了点头作为回答。
圣洁导师开始祈祷,几秒钟后其他人也加入进来。当他们唱诵圣歌时,他们的声音合在一起此起彼伏,声音被房间所汇聚,渐渐消失在远处,哈拉赫尔准备再次放下他有意识的思想。智库默不作声,一动不动,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出来,进入一种恍惚状态,好让他的灵魂,或者是灵魂的一部分,把他的思想从物质的容器中提到无形的汹涌漩涡中去。
吟诵,把注意力集中在赞美诗上而不去想其他的事情,这止住了扰乱哈拉赫尔注意力的涟漪和回声。
“神皇保佑”智库低声说着。“脱离吧。”
当他的灵魂离开他的肉身时,有一种超然的感觉。通常他与时空和物质连接在一起,是虚幻进入现实的通道,但哈拉赫尔却像船离开停泊处一样,熟练而精确地从自己身上溜走。
热、光、声,一切世俗的感觉都从他的意识中消失了。相反,至高天的纬纱和编织——他通常认为是背景噪音的亚空间声音和心灵波动声,成为了他宇宙的中心。真实消失了,虚幻凝固了,它们仍然联系在一起,但在他的头脑中已经调换了位置。智库的周围是亚空间的喧嚣,在他周围紧邻的地方,是一个平静的水池,他兄弟们虔诚的吟诵使它平静下来。他们不知道它的效果,但好处仍然存在。
哈拉赫尔把自己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把他的一部分意识释放到至高天的波浪上,让亚空间的压力把他带到离他精神的凡人宿主不远的地方。他转过身来,不是从字面上而是集中注意力,看到他的身体坐在椅子上,被结界中他的战斗兄弟们包围着。一条像金色电缆一样的痕迹蜿蜒回到他的身体,将灵魂与肉体捆绑在一起。这也是多年训练的结果,让他找到能回归凡人躯壳的方法。
脱离,哈拉赫尔看着星舰一层一层地消失,直到他从外面看到它,像小溪上的气泡一样漂浮着,被盖勒力场的微光包围着。一阵不规律而有力的脉冲声把他的注意力从战舰上吸引过来,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源头上。
在亚空间中,距离在物理上是没有意义的,但无论他受过什么训练,他的大脑无法应对无量的状态。如果没有上下、远近、内外的感觉,就不可能塑造思想。
脉冲来自附近的某个地方,至少从银河系的角度来说是这样。一场风暴在哈拉赫尔的感知边缘盘旋,它像漩涡一样吸进了所有的东西,同时喷出了亚空间力量的潮汐和洋流。
恐怖之眼。
银河中最大的亚空间风暴,如此巨大,它覆盖了几十光年的实体空间,是物质和非物质可以互换领域之间的重叠。在实体宇宙中,它被认为是天空中一个跳动着的紫色或红色的球体,但从亚空间上看,恐怖之眼不太像深渊,而更像一扇通向恒星、行星、星云和彗星的深窗,它们都闪耀着能量。
恐怖之眼不断地发出波动,在它的起伏中,哈拉赫尔可以看到存在于两个世界之间的东西,既不是扭曲的,也不是真实的,让人瞥见了混沌之神的王国。这样的景象会把那些弱小的人逼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旋转的能量和狂暴的漩涡。智库的训练使哈拉赫尔能够以一种有限的方式将秩序强加于混乱之上,扭曲他的感官去想象高耸的铁堡垒、水晶波的潮汐、闪闪发光的镜景和腐烂的森林。
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星际飞船上的反应。出于本能,他讲述了他的旅程,把他的经历告诉了其他人。它不需要更多的思想努力,只需要他的心跳动,他的肺充盈,一个真正的意识流。
“边界倒塌,墙壁破裂,世界和文明的崩溃……”哈拉赫尔喃喃道,他的嘴唇几乎不动。他的眼睛继续转动着,仿佛是在承认或嘲笑他的另一种感觉所唤起的扭曲的幻象。
恐怖之眼的力量吞噬了一切。智库感到它在吸引着他,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拉进漩涡的中心。哈拉赫尔不过是波涛汹涌的海洋上的一颗尘埃,他身后缠绕的金色绳子就像一条救生索,连接着被抛入虚空空间中的战士。
他越来越快地被拉向在恐怖之眼中肆虐的不可避免的毁灭性力量,尽管哈拉赫尔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用来对抗内心的浪潮,但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坠入黑暗深渊的底部。
他试着把绳子拉紧,想把它变成一根金色棍棒,把他固定在原地,但恐怖之眼的力量太强大了。他感到智能生命的注意力比任何生物都要大,也许只有帝皇本人除外。它们瞅了他一眼,就像人们注意到附近的一粒灰尘一样。有那么一会儿,哈拉赫尔担心那些邪恶的意识会伸出手来,更仔细地检查那个小黑点,或者不加思索地把它甩走,但这种感觉过去了,他独自一人,在亚空间风暴的洪流中漂浮着。
乌尔索位于这片疯狂景观的边缘,为了了解更多,哈拉赫尔知道他必须冒险进入恐怖之眼外围不可预测的能量之叶。他的精神系索,他生命的金线,仍然牢牢地系着,但他没有办法航行。他被里里外外、上下前后的颠倒了,被恐怖之眼特有的汹涌的激流困住了,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其他人身边。
这时,他瞥见了一颗孤零零的银星。
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他让自己的灵魂向它伸出手去,紧紧抓住它的光芒,就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紧紧抓住扔给他的救生圈一样。当他让银色的光芒落在他身上时,哈拉赫尔变得精神焕发,充满了力量、温暖和归属感。星星的光芒融化了原始的混沌,驱散了风暴和海浪,平静了智库周围的扭曲,就像平静了他飞快的思绪一样。
信标在恐怖之眼的所有冲击下依然坚挺,即使在这里——靠近脉动能量流的中心,它依然坚强而坚定。它不仅仅是一座灯塔,更是一块让人驻足片刻的岩石,一座可以跨越的桥梁,一座抵御疯狂和不确定性的堡垒。
星炬。
指路明灯。
帝皇的精魂。
哈拉赫尔喃喃地宽慰自己。
“屏障移到一边,露出远处的光,银色的小路。”
在帝皇之光的恩赐下,哈拉赫尔将注意力转向了搜寻乌尔索世界的定位,它隐藏在从恐怖之眼泄露出来的扭曲能量的叶子中。他利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在亚空间中显现出一个形体,就像恶魔可能在实体空间中创造出的一个虚假容器。在星炬光芒的照耀下,哈拉赫尔以一位银白色火焰骑士的形象出现了,闪耀着他事业的冰冷纯洁。他手里拿着一把深绿色的剑,剑刃上镶着苍白的火焰,十字形的剑格上有张开的翅膀,与他非物质铠甲上的战团标识相衬。他肩上披着一件象征智库颜色的深蓝色斗篷。
回到黑暗天使的飞船上,智库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他的动力盔甲随着移动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肌肉僵硬了一会儿,四肢微微颤抖。他又放松了下来,眉头松弛下来,张着嘴倒抽了一口气。
哈拉赫尔的非物质化身完全成形后,钻入亚空间的裂缝中,奔向恐怖之眼的边缘。星炬的银光在他身后闪闪发光。
时间以曲线和圆圈的方式流动,随着实体空间的时过境迁,所以哈拉赫尔看到他所寻找的东西之前,可能只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一千年后的事。在恐怖之眼的边缘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大厦,一部分是摇摇欲坠的悬崖,一部分是巨大的石塔,裂缝累累,杂草丛生。一股明显的腐朽瘴气包围着这个老旧的结构,就像一团乌云,同样地玷污了亚空间宇宙和实体宇宙。
当云团被某种随机的亚空间涡流分开的时候,哈拉赫尔看到,在一片广阔得多的土地面前,这座摇摇欲坠的、巨大的要塞本身也相形见绌。它只不过是一座真正令人恐惧的大厦的外屋,有一千扇破碎的玻璃窗和无数下陷开裂的屋顶。乌尔索的高塔坐落在巨宅的阴影下,被黑暗和腐败所笼罩,腐败从更强大的建筑结构上的巨大裂缝和炸开的洞中溢出。哈拉赫尔被这个可怕的幽灵吓了一跳,但幻象过去了,一会儿就被亚空间流吞没了,留下乌尔瑟像一根瘦骨嶙峋的手指站在那里,周围是泛黄的雾气。
星炬的银星仍然在头顶上闪烁。
“它就在边境上,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既真实又不真实。衰败的世界,死亡花园中的一朵花。它站在希望和绝望的边缘。死亡与重生,螺旋式下降,直到虚无……”
他的话引起了凡人的反应,模糊而遥远。
“他正在失去理智”他听见阿斯莫代说。“要不就是有什么东西把它拿走了!”
“别开枪,也别说话”萨缪尔把手放在同伴的爆弹手枪上回答道。阿斯莫代对大导师的恼怒就像亚空间中的一缕火焰一样爆发,但它却遭遇了由萨缪尔坚定的思想形成的冰。“不要以为你的名声和地位比我的高,阿斯莫代。放下你的武器,牧师兄弟。”
“我越过了边界,没有被发现,花园在我周围枯萎了。”哈拉赫尔悄声说,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阿斯莫代不情愿地把手枪扔到身边,他的怒气也消散了。他瞪了萨缪尔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哈拉赫尔。
哈拉赫尔能感觉到乌尔索的污秽试图从他身上吸取力量。把疯长的亚空间能量吸进六边形的结界,保护他的灵魂不受腐蚀,这很简单。在星际飞船上,半球外的空气中开始充满了由守护结界造成的阴影。
哈拉赫尔把他的亚空间自我移向乌尔索。他发现他不能直接接近那座塔,只能在一个巨大的杂草丛生的花园中降落,花园在巨大的悬崖底部破碎的岩石周围丛生。
在他探索的过程中,智库让他所遇到的一切渗透进他的思想,把阴影和光塑造成他亚空间视力的代表。他可以投射视觉图像,但这些只是他在亚空间自我中所感受到的东西的——一幅色彩单调的漫画。
这座花园是在苦难和绝望的基础上生长起来的。扭曲、发育不良的树木深入绝望的土壤,从破碎的梦想和破灭的希望中汲取养分。当哈拉赫尔的脚陷进泥潭时,他能感觉到试图吸走他决心的侵蚀效应,但他能抵抗忧郁的情绪,他脚下的土地变硬了,白色的火焰燃烧着被污染的覆盖物。
空气中充斥着嗡嗡作响的苍蝇,树梢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多腿动物。它们在下垂的枝叶间跳来跳去,用闪闪发光的多面眼睛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当哈拉赫尔经过时,真菌会吐出孢子,而微生物则以缓慢的腐烂吞噬一切。

一团悲伤的雾把水滴落在树叶上,就像迷失者和被遗弃者的眼泪。树叶的沙沙声中充满了对逝去的爱情和蹉跎人生的喃喃哀叹。从脚下覆盖物中突出的石头会绊倒不小心的人,跌在参差不齐的岩石上——让抱负粉碎,让骄傲受挫。低垂的藤蔓像蛇一样移动,随时准备抓住那些因自怜而粗心大意的人。身体苍白臃肿的蜘蛛在树枝间结成了妄自菲薄的网,被诅咒者的灵魂在里面挣扎,在与这些可恶的线搏斗时,被厌恶和绝望裹得越来越深。
但并非所有的情况都令人沮丧。黑暗中隐藏着彩虹色明亮的叶子和花朵。身上有醒目的老虎花纹和霓虹色毛的毛毛虫,在红红的花瓣中嬉戏,依偎在豹纹茧中,茧中迸出长着死神头翅膀的球茎飞蛾。
树冠上到处都有裂缝,一缕珍贵的光洒在森林的地面上。在这种营养时断时续的微光中,脆弱的希望之花从腐烂的昆虫尸体和树叶中挣脱出来。
然而,华丽的色彩和欢乐的图案并不能掩盖这个地方的真实本质。这种虚幻的诱惑使粗心的人陷入绝望。
从长期疾病中恢复后的清爽和清醒的时刻。
久别重逢所爱之人的喜悦。
孩子出生时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这些都是情感的陷阱,是可以利用的软弱时刻,因为只有那些真正接受生存的永恒痛苦和内心不可避免会腐化的人,才能抵御失望和挫折带来的心碎。
腐朽之主并不是出现在无尽的乏味工作和日常生活中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中,因为单调是一种低贱的安慰。情绪高涨、对更好生活的诱人承诺、零星的兴高采烈时刻才是最残酷的武器,因为它们将平凡和无意义的东西形成鲜明的对比,把灵魂投入真正的绝望之中。每有一点光和颜色,森林和阴影就显得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生畏。
闪闪发光的珠宝伪装掩盖了一切都摇摇欲坠和失败的黑暗真相,所有情感生物的自我都树立了幸福和满足的外表,以说服他们在这个无休止、无意义循环中有一种意义。
慢慢地,经过亿万年的时间,腐烂变得越来越强烈。熵分解了所有存在的东西,把文明变成灰尘,把太阳变成冷却气体的云。没有什么能逃脱不朽毁灭者的魔掌:时间。生变成死,死变成生。一切都是靠这种简单的生存循环来维持的。
智库让他的同伴们看到他能看到的东西,给他们看秋天变成黄褐色和金黄色的枯叶,在树干之间飘流着带着绿色和黑色的薄雾,一种病态的烟雾。远处,一座巨大的大厦耸立在树林的上空,轮廓模糊,巨大而怪诞。
什么是东西在接近的。他听到远处传来的嗡嗡声,很快就变成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休无止的嗡嗡声。阴影似乎融合并加深了,如果可能的话还会变厚,变得像一池焦油一样有形。这声音盖过了干树叶飘动的声音和雾蒙蒙的泪滴声。
到处都有肥壮的苍蝇从朽木的幽暗下飞出来。虫群瞬间吞噬了哈拉赫尔,越来越近,直到一层毛茸茸的黑色覆盖着他,不断移动。它们在他的盔甲上找到了缝隙,并附着在他的皮肤上,它们没有咬人,而是把臃肿的身体挤进他的肉里,通过数量进行压迫。它们寻找他头盔的面罩,厚厚的盖在脸上,盖住他的眼睛,遮住了星炬的光。
他想用戴着护手的手甲把它们扫走,但它们太厚了,太多了。他的打击就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在海浪中挣扎一样,移动得很慢,蝇群本身是如此密集,令人窒息。在他压碎它们的地方,呕吐物般的黄色污迹染污了他的盔甲,像酸一样腐蚀冒泡。单调的嗡嗡声让他无法忍受,使他的头怦怦直跳,耳膜被它的单调声灼痛着。
哈拉赫尔咬紧牙关,挥舞着手臂,但更多的苍蝇沿着他的嘴唇缝隙钻进来,沿着他的牙床飞来飞去,试图把它们柔软的身体挤进门牙之间。他的鼻孔被蠕动的昆虫堵住了,它们涌进他的鼻腔,寻找进入肺部的温暖通道。
智库试图用树干上低垂下的枝条驱散虫群,他撞向树干,差点被他脚下出现的可恶岩石绊倒。血一样的汁液溅在他的战甲上,粘稠的液体渗入关节,硬化成一种令人麻痹的树脂。
现在它们仿佛在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成千上万个奇形怪状的身体挤进他的器官,沿着神经和脉搏爬行,阻塞他的肺和心脏。
这便是万物将如何终结,甚至是阿斯塔特修会强大的星际战士,甚至是星炬和帝皇。
挣扎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他今天获胜了呢?明天还有一场战斗。人类每一天都会面临新的威胁。星际战士的人数少得可怜,少得可笑。帝国中每个世界平均下来不到一名星际战士。帝国卫队的兵力数以十亿,但他们的灵魂和心灵都很脆弱,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这些保卫者也会像一堵被持续不断的风雨摧残的墙一样崩溃。勇气会动摇,然后呢?
这有什么关系?今天死并不比明天死好,当然也不比明天死差。这就是不可避免事情的本质。兽人可以被杀死,灵族方舟可以被摧毁,泰伦舰队可以被驱散,但没有办法打败时间或死亡。相信任何事情都会有所不同是愚蠢和傲慢的。
哈拉赫尔的勇气窒息了,就像他想象中的肺已经呼吸困难。他感到黑暗吞噬着他。不,不是吞噬,是欢迎。他只有一次机会摆脱生活的诅咒。很简单,接受腐朽之主是他的主人。这样一来,他将与腐朽融为一体,成为它的盟友,而非受害者。无论他的思想和身体多么超乎凡人,只有接受死亡宅邸主人的统治才能拯救哈拉赫尔。
一个遥远的声音,一个与现实世界的连接,把他从遗忘的虚空中带了回来。他伸出手,把他的思想拉回他的身体。
“乌尔索,兄弟”萨缪尔说着,向智库走近了一步。他的黑色长袍似乎吸收了仅存的一点光亮,使他的脸变成了一个漂浮在黑暗中苍白的面具。“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到乌尔索的世界。很近了,兄弟。”
萨缪尔的信任就像一种净化,他的兄弟情谊是无限力量的源泉。哈拉赫尔不是为他自己,也不是为他永恒的灵魂或必死的肉体而战。他为战团的兄弟们而战。他为人类而战。他为帝皇而战。
过了一会儿,智库因为和他的身体接触而精神焕发,发现那群苍蝇已经飞走了。不是消散,而是被掠过他身体的银色火焰燃烧殆尽,它们的恶魔精华被吸收,它们的力量被一股灵能激流中和,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外壳,在他重新燃起意志的强风中飞走。
虽然他已经赶走了苍蝇,哈拉赫尔知道他的考验远没有结束,他继续朝着他的目标前进。头顶上乌云密布,天空从怪异的黄色变成了黑色,仿佛被某种巨大的拳头打得伤痕累累。
狂风吹来,死亡森林腐烂的树冠摇晃着,带来了折断的树枝和破碎的树叶,在哈拉赫尔挺进暴风雨的时候撞在他的盔甲上。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坚定地咬紧牙关。
回到黑暗天使的飞船上,哈拉赫尔的身体又缩了缩,绷紧了。他的呼吸加快了,手指从膝盖上移开,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在萨缪尔话的驱使下,他盯着远处悬崖顶上那座阴影笼罩的塔,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着,在大风中使劲地倾斜着身子。暴风雨并没有完全遮蔽银星的光芒。哈拉赫尔可以看到前面那道像小路一样的苍白的光,偶尔会被黑暗的漩涡遮住,有时会变成分叉的闪电,劈开暴风雨,照亮前面的路。
哈拉赫尔来到悬崖脚下,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从这个角度看,这座大厦似乎没有尽头,城楼看不见了,悬崖的高度也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他伸手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他找到了一个立足点,把自己抬离了地面。哈拉赫尔盯着天空中最模糊的悬崖顶,然后爬了上去。他的思想塑造了悬崖的面貌,因此,无论他在哪里寻找一个手指可以抓住的支撑点,或一个脚趾可以踩上去的壁龛,那里总有东西。
他的意志并不是引导黑色岩石形成的唯一意志。树根劈开石头,像长矛一样刺进他的身体和腿,划破他的盔甲。其他像触角一样扭动着东西,试图抓住他的手腕和脚踝,试图把他从他陡峭的前进中拉回来。他越往上爬,悬崖就越猛烈地拍打着他,树根抽打着他,想把他赶出去,要把他送回下面饥饿的森林里去。
哈拉赫尔没有浪费精力,甚至没有咆哮或呻吟,他向上推进,他的思想被钢的屏障包围,他无形的身体被银色的盔甲保护着。这种操劳算不了什么,与其说是对体力的考验,不如说是对意志的考验。他刚意识到这一点,就发现自己抓住了一把岩石,要把自己拖到悬崖顶上去。
在此之前,他曾觉得乌尔索的塔几乎就在大瀑布的边缘,但他发现这是一个谎言,是希望的骗局而不是客观的景象。那座塔不见了,在它的地方,他看到了一朵长着巨大乌木色花瓣的花。
“黑玫瑰,一千只苍蝇在花瓣上爬。它的茎弯了,但没有折断,被带有绝望花粉的恶臭之风吹得晃动着,变成了希望的灿烂花朵。令人窒息的存在,令人厌烦。”
他可以看到细小的花粉粒像火焰中喷出的烟尘一样涌向天空。如果他集中精神,他可以看到每个小点实际上是三个相互连接的球体,而每个球体都是一个咧着嘴笑的骷髅头。烟雾越升越高,在风的漩涡中旋转,直到到达了风暴云,飘下来,穿过了整个臭气熏天的花园和远处枯死的树林。
花粉像黑雪一样落了下来,尽管他撩起蓝袍子的一角盖住鼻子和嘴,他还是能感觉到细小的花粉粒穿过织物,落在他的舌头和喉咙上。
他原以为它们可能会带来疼痛,但没想到,从它们落在粘膜和肌肉上的地方开始,他感到一阵麻木。他感到下巴松弛,呼吸道被打开,让越来越多的黑色花粉进入他的身体。
单独来看,这些闯入的小斑点是无关紧要的,但随着它们数量的增加,哈拉赫尔感到它们正在融入他的身体,试图成为他的一部分。就像以前的苍蝇一样,花粉在他的肉里扎根,想要变成一粒种子,在他的思想里生根。
他摇摇晃晃,被巨大黑玫瑰的幻影迷住了。在它的黑暗、隐藏的色彩和深度中有着他从未想象过的纯洁。花粉不是毒药,而是真理的灵丹妙药,使他能够看清宇宙的本来面目。透过那双染成灰色的眼睛,他看到了太阳中心的原子正在消亡,以产生热和光。他看到死去新星的尘埃经过多年的积累形成了新的世界、新的恒星。在细菌污泥中,他看到能量从一种状态转移到另一种状态,永不消失,只是找到新的形式,注入了不朽。
污泥膨胀、生长,变成了更高的生命,有知觉、有自知,纯真褪去。花朵开始因知识的痛苦而枯萎。看、听、感觉都是在欺骗自己。思想的存在只是作为一个障碍,阻碍了现实——一切都是短暂的,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他想帮助这朵花,维持它的美丽,他已经为无知的罪过感到内疚了。哈拉赫尔的抵抗是大地胸怀中的毒药,渗透到纯洁的根中。正是他对谎言的执著,导致花的凋谢,花瓣一片一片地凋零,每一次凋零都伴随着哈拉赫尔内心的痛苦。
智库大声喘气,用一只手捂住他的脸,虽然他的眼睛仍然闭着,他周围绝对是黑暗的,但光线交织的景象在他的头顶上播放,像万花筒一样转动,忽隐忽现。
自从登上悬崖以来,哈拉赫尔第一次注意到脚下柔软的地面,金色的,令人愉快。他想躺下来,融入到肥沃的土壤中去,这样他的灵魂就能给新的生物以生命。接受他的角色,他将清除他存在所带来的毒素。他对真理的皈依将是一种营养,使他如此渴望的死亡之花更加繁茂。牺牲将为树根浇水,使他的血液和灵魂变为肥料,使树干再次茁壮生长,开出新的花朵,以便伟大的繁殖过程能把真理的花粉传遍银河。
虽然哈拉赫尔的意识想要他投降,但他的本能——他的内心受到了几个世纪的仪式和训练的保护——推动他朝着目标前进。头脑虚弱的地方,灵魂依然强大。虽然他再也看不见那颗银星了,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照亮了他通往目的地的路。他盲目地遵从它,相信帝皇会把他送到他的目的。
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竭力克制着那种感觉,努力保持清醒。他太累了。他的腿像铅一样,而且他早就放弃用斗篷遮脸了。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一千个花粉球。几乎已经到了抵抗的极限了——哈拉赫尔麻木而疲惫。
智库摔倒时转过身来,回头看他来时的路。在他的眼睛永远闭上之前,他瞥见了那颗银星。
他强迫自己睁着眼睛,让帝皇的光芒照进他的身体。它的存在赶走了黑色花粉,净化了动脉和静脉、心脏和肺、内脏、手和脚。
随着他体内的污染消失,天空也消失了。暴风雨退去了,展现出一个美丽的蔚蓝天堂,没有云也没有风。银色太阳温暖地照耀着他。盔甲是他的第二层皮肤,它吸收了光的力量,减轻了他的麻木,使他充满了新的活力。
塔现在已经很近了,哈拉赫尔知道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被黑玫瑰的魔力遮住了。他几乎可以伸手去摸长满苔藓、坑坑洼洼的石墙。植物的卷蔓覆盖着摇摇欲坠的砖墙,模糊了门道和窗户,缠绕在那些之前试图爬上它们的人的骨架上。风又来了,现在寒风凛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当藤蔓翻动时,骷髅头对智库喋喋不休,它们发出的警告虽然无言,但却可以奇怪地理解。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追随那些已经灭亡的人的脚步。只有傲慢的人才敢认为自己足够强大,能够克服前面的障碍。傲慢将导致哈拉赫尔的垮台。以失败告终总比永远回不来要好。
死人脑袋的窃笑使智库产生了怀疑。他的同伴们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理解——他已经冒了多大的险。被这破城堡的邪恶所困,死在这里毫无意义。他怎么能保护死后的人类呢?
尽管每一步都有这些疑虑,但哈拉赫尔决心继续前进。每个星际战士的命运都是最终为人类献出自己的生命,不是哈拉赫尔来决定哪一天比哪一天好。这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任务,他将以全部的力量和意志去完成它,直到成功,或者死去。
剩下要做的就是穿过像护城河一样包围着乌尔索的泥潭。冒泡的沥青坑和抽动的沼泽挡在他和他的目标之间。芦苇的叶子从泥泞的地面上伸出来,在干燥的风中格格作响。气体逃逸的声音和地下某种弯曲而巨大的东西移动的声音使哈拉赫尔在沼泽边缘停了下来。
泥潭里似乎有路可走,但智库可没那么容易上当。他开始对这个地方有了初步的了解。虚假的希望是在这个非物质乌尔索反映中所发生一切的基础。所有看起来可以实现的只是一个诡计,用来把闯入者进一步拖进绝望的网中,使他们远离正常的道路,再也找不到出路。这条看似安全的路线无疑会逐渐消失,让他陷入孤立和绝望。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在哪里。他不需要费力地穿过沼泽地,他可以简单地扩展他的意志,使之成为别的东西。就像它的光芒重新唤醒了他衰弱的力量一样,现在,在它的力量引导下,银星的热量烤干了腐朽的土地,把沼泽变成了堆积的泥土,把焦油变成了坚硬的黑色水坑。植物在哈拉赫尔力量的强光下枯萎,在他的灵能注视下干燥开裂。
扭动的草和高耸芦苇的能量渗透到地下,以躲避智库的攻击。在这里,亚空间的力量膨胀了根和茎,反过来,它们从泥土中吸取了更多的营养,继续生长到巨大的比例。哈拉赫尔能感觉到它们像豆荚一样膨胀,潜在的力量在震动和翻滚着。当他用意念扫视他们的时候,他感到邪恶的生物也在回敬他。
树根开始移动,向哈拉赫尔挖洞,从植物变成了另一种东西,一种不完全是动物但有感觉和意识的东西。那些身体泛白、恶心的鼻涕虫一样的野兽们紧紧抓住智库灵魂的气味,摸索着向他走来。
“一片蛆虫之地,躺在世界的胸膛下,充满活力,等待着爆发。他们听到我了。瞎眼的虫子看见了我。”
汗珠顺着灵能者的眉毛流了下来,从他眼皮下漏出的光呈现出一种锈色。
“亚空间来找他了”他听见阿斯莫代咆哮着,牧师把萨福推到一边,站在灵能者结界的边缘。“有东西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不要破坏领域” 萨福警告说,又走近了一步。“我们必须相信他的保证,兄弟。”
在意识的边缘,哈拉赫尔注意到阿斯莫代瞥了萨福一眼,这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楚地表达了他对灵能者保证的蔑视。智库退缩了,感到轻蔑的鞭笞击中了他的灵魂。萨缪尔走到牧师身边,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芒,但他没有碰阿斯莫代。
哈拉赫尔跑了起来,穿过枯死和凋零的行军草,朝乌尔索高塔的底部走去。他的装甲靴在尘土中留下了印记,尘土充满了从下面渗出的灰色泥浆。黏液坑呈球状,由绿色变成灰色,伸出双手和珠子般的眼睛。拳头大小的恶魔仆从身上长出了爪子般的手指和鹿角。他们咆哮着,咯咯地笑着,跟在哈拉赫尔身后,形成了一张满是恶毒的笑脸和红眼睛的地毯。
智库把他的力量集中在前方,试图看到代表乌尔索世界的塔。很多东西都被阻挡在他的视线之外,上面长满了肮脏的霉菌和地衣,遮住了他的思想,但他还是能够穿透这座城市的地基,它一直延伸到腐烂的土地深处。
自从离开同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凡人的灵魂,被腐朽之主的触摸玷污了。在从城市延伸出来的树根中,他看到了他所熟悉的标识和涂装,还有穿着古老、腐烂战袍的战士:死亡守卫。他寻找更多的信息,希望能看到他们邪恶的原体——可怕的莫塔里安,但是没有叛徒军团领袖的影子。相反,哈拉赫尔看到的是一排又一排可怕的石棺,里面装着臃肿苍白的战士,而无休止的年轻奴隶则被赶进黑暗的地窖,拖着的植入物,随着他们自己的生命抽动和飞溅。
腐烂的螨虫跟在他的脚后跟上,抓来抓去,几乎要把他绊倒。哈拉赫尔知道他必须挺直身子。如果他跌倒了,他就会被那些恶魔般的生物吞没,与他指路之星的银色光芒隔绝。
破碎的钉子划破了他的盔甲,扯着他的斗篷。在他身后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尾随着他的是窃笑声。哈拉赫尔感觉到身后的敌人势不可挡,但他无法阻止自己转过身去看看威胁的程度。
恶魔造物的地毯向四面八方延伸,在一些地方形成了小山丘,瘟疫飞蛾争先恐后地扑向他。他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来探索乌尔索的秘密。
他抽出一把银刃,在一群恶魔身上切出一道燃烧的沟渠,让它们的身体被强烈的厌恶和仇恨冲击。他把对这些生物的仇恨变成了从他眼睛里跃出的火焰,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把其余的思想都延伸到了塔上,试图寻找它的秘密。
“这些豆荚,排成一排,像刽子手的果实一样悬在死亡之树上。”哈拉赫尔的身体现在发热,皮肤苍白,四肢抽搐,像个瘫痪的病人。
在地面上,由锈迹斑斑的金属组成的炮塔和防御工事像破碎的牙齿一样从地面突出。堡垒像癌症一样扩散,注入了死亡守卫的意志,由盲目效忠的凡人仆从用恶魔巫术召唤而来。他用他唯一能做的方式向同伴们发出警告。
“小小的金属皮剥开了,露出了子宫里的蛆虫。荆棘滴着血,缠绕着城,诱捕所有将进入之物。”
一圈白色的火焰从他的骑士形态中向外爆发,将成千上万的腐烂的恶魔化为灰烬,只留下他在一个烧焦的圆圈里,片刻不受干扰。保护城市内部的帷幕消失了。哈拉赫尔没有犹豫,而是一头扎了进去,把他的灵魂扔进了裂隙,想看看藏在塔墙后面的是什么。
在城市的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动,膨胀而可怕,但在市中心,哈拉赫尔看到了另一种东西——一扇回到物质宇宙现实的窗户。他觉得自己不知怎么认出了行星,这是一个铭刻在他身体记忆中的景象,但他在多年的服务中从未去过。一个世界的碎片废墟慢慢地围绕着行星旋转,它是由数十亿块岩石和真空冲刷的冰组成的。他不时瞥见一些不可能的东西:人类工艺的证据——一尊雕像的脸,一堵墙的残垣断壁,一件动力甲或一把爆弹枪。
哈拉赫尔无法摆脱熟悉的感觉,当他发现一扇窗户的残骸在废墟中旋转,玻璃染成绿色,形状是白色的翅膀。
这就是亚空间,他知道他看到的不是真实的——不是一个实体的地方,而是一个想法。这些是符号,不是字面上的东西,但哈拉赫尔无法破译它们的含义。他试着尽可能多地吸收信息,凝视着空旷的深渊,希望能看到破译信息的东西。
这一思路把他的理解带到了另一个层次。也许是另一个信息?一个星语通讯的反射投影吗?如果这是一道星语者的指令,它就不会携带任何常见的标记和模板。但话说回来,离恐怖之眼这么近还能指望什么呢?这条信息可能来自一万年以前,也可能来自未来,这很难说。
哈拉赫尔并没有试图解开它的源头,而是专注于吸收所有的元素,这样他就可以在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从容地解构它的含义。
在他看来,大量的乌尔索居民似乎在与恐怖之眼之外的其他东西交流。但智库觉得这话不太对。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打开的洞是一个管道,由一团东西组成,一个单一的实体。
乌尔瑟的那个东西,和它正在交流的,或者曾经交流过的,或者将要交流的,在某种程度上是同一个东西。
隐藏在小行星深处的是另一种东西,潜藏在乌尔索身上的野兽的一部分。就像光骑士是哈拉赫尔在亚空间中的存在一样,乌尔索的恶魔在现实世界中也有自己的伪装。在一群小行星中,一个完美的灰色球体在星空的衬托下闪闪发光。
他看到监狱的铁栏渐渐消失,感到一种解脱的感觉。某种东西渴望逃离亚空间。它已经将其本质的一部分赋予了物质世界,但在过去受到了阻挠。它完全逃脱的时刻到了吗?这个想法使哈拉赫尔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一种比单纯的恐惧更深层次的不祥感觉。这一幕预示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很幸运地看到了这个警告。他的灵能感官就像一个尖锐的警报,告诉他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到他兄弟们的身上。
他知道这个地方,但他不能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离开的时间到了,他要把看到的东西带给其他人。他无法投射出这个幻象中的景象,所以他只能直接告诉他们乌尔索和这个破碎的世界之间的联系。
这座城市的野兽嗅到了哈拉赫尔的存在,窗户就关上了。就像防爆门关闭一样,幻象消失了,不真实的东西撞进了智库的灵能视野。乌尔索这位非自然的统治者愤怒地咆哮着,召唤出绝望和腐败的恶魔,不一会儿,哈拉赫尔就被一群怪诞的幽灵包围了。
它们悄无声息地向他扑来,尽管他挥舞着燃烧的剑,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恶魔向他涌来,他很快就被压垮了。他每砍下一只独眼怪,就有两只取而代之。他每消灭一把球根状的螨虫,就会有一群新的恶魔涌进缺口。大地本身,曾经服从他的意志,现在却反抗了。泥潭又开始在他的脚周围冒起泡泡,随着每一次心跳的流逝变得越来越软。
哈拉赫尔发现自己陷进了没到大腿的沼泽,行动受到了严重的阻碍。他扭过头去看乌尔索的塔,但看不清楚,好像它在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他抬起头,希望能看到那颗银色的星星,但天空只有乌云。哈拉赫尔哽咽地叫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被切断了联系。
他寡不敌众,遭到吞没,被压到地上,地面在他脚下像坟墓一样裂开。
他感到蛆虫附在他身上,啃噬着他的灵体,挖洞并想撬开他的盔甲,剥掉他的防御,与此同时其他恶魔用拳头和爪子猛击、撕扯,用生锈的刀刃和折断的角想撬动他的盔甲接缝。
他们的接触使他憔悴。盔甲生锈剥落了。皮肉扭曲,肉烂到骨头。当坟墓里震动的泥土吞噬他时,骨头变成了尘土。他只剩下了灵魂的核心——被帝皇珍贵的银光守护着,这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盾牌,由信仰和决心铸就,经过几十年谆谆教诲,形成的防御仪式。
一条虫子钻进了他腐烂的眼睛,沿着视神经滑进了他的大脑。其他的东西紧随其后,沿着神经通路,在触突之间滑来滑去,寻找一条进入他的思想、控制肉体的路径。
它们听到了他听到的,看到了他看到的。他曾试图暗中监视它们,现在它们却想用他的身体来对付他,把他当作对付黑暗天使的武器。
“城市,哈拉赫尔,那座城怎么样?”萨缪尔眼睛在阿斯莫代和智库之间扫来扫去。“想想这座城市。”
乌尔索现在只是一个记忆。它在他的思想中化为乌有,像沙暴一样从他身上流过,吹走了他灵能建构的最后痕迹。然而它仍然在那里,无法渗透,永恒,不是砖瓦砌成的,而是绝望和悲哀。
腐朽的威严,高耸而堕落,巍然屹立在流沙之上。
他向隐藏的银星伸出手,在他的思想中祈祷,寻求帝皇的力量,把他从敌人的控制中解放出来,敌人榨取他的意志,挖掘他的思想。在亚空间分隔的另一边,他可以看到星际飞船的背面,当更多的虫子挖进他的肉时,他感觉到有别的东西正透过他的眼睛看着他。
他必须回去,但目前他已经控制不住了。
突然,智库站了起来,把椅子打翻在地。当哈拉赫尔睁开眼睑,露出尸体般的乳白色眼睛时,他注意到萨福感到了一丝恐惧。一串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哈拉赫尔看到阿斯莫代举起手枪,默默地感谢帝皇,感谢牧师坚定不移地忠于职守。他想叫阿斯莫代开枪,但他的嘴唇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的舌头在他牙齿后面变成了腐烂的软鼻涕虫。他想请求牧师开枪,结束他的凡人生命,切断连接灵魂和肉体的金线,这条金线现在是恶魔们入侵的路径。
蠕虫在他最后的防御的银光下燃烧着,像酸一样在金属上蚀刻出了一条路,而它们的同伴则从肌腱和静脉中钻下来,用亚空间的能量给肌肉和器官注入能量。他们在为身体的完全附身做准备,注入它们自己的力量以便可以随心所欲地重塑它。
“不!”萨缪尔喊道,把阿斯莫代按倒在地。
哈拉赫尔的身体正在变成一个入口。它们的控制还没有完成。如果他想在身体上抵抗,他就必须把他的意志延伸到把恶魔陷入困境的纯能量护城河之外。与其交出肉体,永远困在自己的思想里,无能为力,羞愧不堪,不如肉体和灵魂都死去。
他允许自己的一小部分思想延伸回真实宇宙,沿着他存在的金线燃烧。
“他们在这里!”哈拉赫尔喝道。
萨福拔出手枪,阿斯莫代奋力挣脱萨缪尔的控制。圣洁之主瞄准了智库的左眼,他知道这一枪会立刻击穿智库的大脑,杀死他,切断任何试图利用他的灵魂作为通往凡人世界桥梁的东西的通道。
就在他要扣动扳机时,哈拉赫尔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哈拉赫尔看着萨福,试图用眼睛恳求他,催促他像催促阿斯莫代开枪一样开枪。
什么都没有了。从最里面的纤维到最小的原子恶魔把他的形体完全控制了。这只是它们的动力外壳,一个把线牵在智库身上的傀儡。他试图再次获得控制权,将更多的思想开放给恶魔的灵能攻击,以换取几秒钟的肉体支配。
它们的反应是迅速而痛苦的。剧痛的碎片穿过哈拉赫尔,他昏了过去,甚至一度失去了知觉。
智库脸朝下静静地躺着。光线从他的身体反射到蜡烛上,那些奇怪的影子又恢复了正常。地板上的铅制符号已经变成了模糊的斑点,滋滋作响、咝咝冒油、冒着热气,就像在热盘子上一样。
理智和知觉恢复了,但哈拉赫尔看到所发生的一切时,却感到绝望。只有最纤细的能量线把他和他的身体连接起来,他的身体被无形的黏液和扭动的蛆虫淹没了。对于自己的行为,他只是一个沉默的、无关紧要的见证人。
哈拉赫尔慢慢地四肢着地,看着他的同伴。血从他的耳朵、鼻子和眼睛流出来,很快就干了,凝结在苍白的皮肤上。萨福看着智库的眼睛,深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逐渐消失的金色斑点,他看到那个熟悉的战士正在回头看他。阿斯莫代还没有被说服,他的手枪再次瞄准了哈拉赫尔。
哈拉赫尔尖叫起来,但这声尖叫是无声的。他能看到弟兄们的灵魂发出的微弱的亚空间之光,他很想去触摸它们。一瞬间的联系,一瞬间的直觉,促使他们杀死在他们面前醒来的东西。
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剩下的一切——他的身体,他的思想,甚至他的记忆——现在都属于那个恶魔了。智库没有能力把他的警告灌输到另一个人的头脑中,也没有能力用一瞥引起反感或怀疑。
“阿西亚的三个誓言是什么?”牧师问道。
恶魔们从哈拉赫尔的大脑里提取了知识。在牧师的指导下,他一次又一次地单独或与其他同袍一起在隐居所中度过,这在他生活中一闪而过。他无法阻止这些话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从那里,恶魔们把它们带到了他毫无生气的嘴唇上。
“鄙视变种人,憎恨异教徒,厌恶异形。”哈拉赫尔声音沙哑的回答。
完全的绝望,用它的黑暗笼罩着哈拉赫尔。自从哈拉赫尔揭开亚空间的帷幕,望向熵之花园的那一刻起,腐朽之主就知道这一切将会发生。相信有人都能逃脱不朽毁灭者者的魔爪是愚蠢而傲慢的。
即使是阿斯塔特的智库,自人类诞生以来最训练有素的灵能者之一,也无法抗拒漫长岁月的缓慢流逝。天真的骄傲把他送到了至高天,希望能破坏腐朽之主凡人追随者的计划。这为恶魔们提供了一个入口,而由于被误导,哈拉赫尔让他的同伴和他们飞船上的其他人都难逃一死。谎言会把他们带入亚空间,在那里他们会被吞噬。
如果哈拉赫尔拥有一个身体,他会因哭泣而抽搐,因他所做的事而悲伤。彻底的、吞噬一切的绝望把他的脑海撕得粉碎,把理智抛了出去,就像思想的飘带在至高天的波浪中消散。
“说出六个主要守钥导师的名字。”阿斯莫代坚持着,他的枪口对准了哈拉赫尔的头,这时智库正了正椅子,使劲地皱着眉头咕哝着,勉强站了起来。
恶魔们又一次潜入他的大脑,带回了刚上过漆木头的气味,牧师书信的嗡嗡声,以及他的导师们沿着长凳徘徊时的咆哮,他们随时准备对一个说错的词、一个心跳间的语调犹豫进行惩罚。
哈拉赫尔扑向一段记忆,疯狂地抓住它不放,用尽全力想阻止它浮出水面,但恶魔们把它从他手里撬开,他那叛逆的嘴唇说出了话。
“尼塞德、迪雷斯特、蒂鲁、曼奈尔、杜伯和……”
哈拉赫尔痛苦地作了最后一次努力,伸出手来,张开手像花儿一样绽放,抓住那颗银星,把一切都暴露在他的内心,让它烧透他的身体。他不能摧毁恶魔,但他可以阻止它们。
他把它们赶了回去,感觉它们的牙齿和倒刺在撕咬着他的灵魂。每一次净化自己的努力都会给身体和精神带来更多的痛苦和不幸。在现实世界中,不到一个心跳就过去了,但对哈拉赫尔来说,这是一个精神撕裂痛苦的永恒时代,因为他把自己变成了通向帝皇力量的通道,把他的灵能自我变成了火堆,火焰点燃了恶魔的能量。
它们争先恐后地与他战斗,用自己的黑暗遮蔽银色的火焰,用怪异的黏液清除火焰。在冲突发生的那一刻,哈拉赫尔停止了战斗。哈拉赫尔没有努力重新获得控制,而是从自己身上退缩了,有那么一瞬间,迫使恶魔现身。
有那么一瞬间,银色的火焰吞噬了哈拉赫尔,吓住了恶魔们。他拼命控制自己的身体。
智库犹豫了一下,眼睛抽动了一下。“和…”
阿斯莫代开枪了。
爆矢从哈拉赫尔的头骨一侧射出,撕开了灵能风帽上错综复杂的电线,鲜血溅满了符文圈。
哈拉赫尔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死去,心脏和肺部的生命慢慢褪去。他很满意。恶魔们逃离了坠落的尸体,他的躯壳扑倒在甲板上。
他的灵魂又在亚空间中徘徊了一会儿,四周都是复仇的、贪婪的恶魔。智库一点也不害怕。避难所近在咫尺,因为他的心灵又成了一座堡垒,哪怕只有一瞬间。他不是一个淹没在亚空间潮汐中漫无目的的永恒,而是成了更伟大造物轮回中的一粒尘埃。
星炬的银色火焰吞噬了他的最后一点灵魂,把他灵魂的最后一点残余变成了一团火焰,被更伟大的光芒吸收了。
然后哈拉赫尔就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