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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静谧将至》(斯卡蒂x博士)

2022-09-30 21:52 作者:松露松针  | 我要投稿

轻度ooc、渣文笔、一时脑洞、随笔预警。

封面与头图均来自于网络,不作任何商业用途,侵删。

前篇:

续篇:



  深夜,斯卡蒂推开虚掩着的门扉迈入屋内,伴随着门彻底关上海风中夹杂着的淡淡腥味隔绝在屋外。这是罗德岛在伊比利亚搭建的距离海岸最近的一处安全屋,唯独在这里,斯卡蒂才感到稍稍放心些许。

 

  “完成了,它们短时间内不会再盯上截获鱼群的人了。”斯卡蒂将一块湿润的组织放到了桌上的一角,将其作为委托完成的证据来向坐在桌前的银发女人报告着。

 

  桌前的银发女人扭头看向那块湿润的组织,诚然,那是海嗣身上的一角。此时这块组织像是感受到了有人在凝视它时,竟如同拥有完整生命躯体的活物一般蠕动了一下。它仅仅只是海嗣的一角,没有任何可供使用的器官,甚至它自身可能也曾是某个器官的一部分,但它的蠕动依旧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这些对于深海猎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对于坐在桌前的银发女人来说也是如此。郁金香,罗德岛驻伊比利亚的事务负责人,在见识到来自海洋的各种波云诡谲的事物之后再见到蠕动的组织时反应也逐渐趋于平淡。

 

  她点了点头,一边快速地将这块用作证明的组织收进一个铁盒中,一边对放在一旁的任务清单上的一栏内容用笔划掉。她没有过多询问关于委托的完成细节,她相信着深海猎人,也相信着罗德岛。过多的猜忌在一场唯有共谋才有希望的合作中已无必要。

 

  相反的,或许是时常紧绷着神经让郁金香对周边人的状态都相当敏感。在沉默中收下任务证明时她似乎注意到了斯卡蒂的异样。

 

  “你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猎人。是任务途中遇到什么麻烦了么?”郁金香彻底转过身来看向斯卡蒂,而此时的斯卡蒂已经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暂时休息了起来。此时的斯卡蒂双眼显得有些无神,脸色有些麻木呆滞,那俨然不是一个猎人该有的样子。

 

  在郁金香开口询问之后像是陷入沉默似的凝滞了将近三秒,斯卡蒂才猛地抖了抖身躯,回过神来看向对方并作出回应:“没事,只是在发呆。”诚然,斯卡蒂在撒谎即使此时已是深夜,也确实到了人最容易神游犯困的时候,但郁金香认为对方也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她这几天已经在安全屋中看到斯卡蒂好几次陷入刚才那样麻木呆滞的状态了。

 

  郁金香看了看放在桌上的任务清单,作为临时外派到伊比利亚的干员斯卡蒂在这几天内已经完成了所有分配给她的任务,这也就意味着明天她即可动身返回罗德岛。伊比利亚的安全屋的医疗条件终究有限,远不如罗德岛那般设备资源充裕,在这种情况下强健的猎人即使出了状况恐怕也难以凭借有限且恶劣的条件做详细的检查。想到这里,郁金香摆了摆手道:“好吧,这里给你分配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明天你就可以出发返回罗德岛了,到时候你可以在舰船上接受检查治疗。现在也很晚了,先快去休息吧,如果实在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及时说出来。”

 

  话音落下后又是沉默般的停滞了数秒,斯卡蒂才给予回应:“嗯,我明白了。”同样是沉吟了片刻后才作出的答复,相比于上一次还算正常的回应,这一次则显得机械许多。这样的回答是无法让人放心的,特别是对于一个身处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来说。

 

  当郁金香还想多说些什么时,斯卡蒂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走进了这些时日里给她安排的房间中。

 

  关上房间的门后,一直显得呆滞和麻木的虎鲸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脆弱。正如之前她曾对博士说的那样,博士将萦绕着她的噩梦暂时驱散,但它们终将会重新找上门来。她原本并不想执行这次的任务,但伊比利亚与海中的阿戈尔是她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两个地方毕竟上岸的猎人终究要回去的。

 

  然而斯卡蒂无法理解,究竟自己是因为有了在乎的人而变得脆弱了,还是那些萦绕在梦境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低语与冲动比以往要更加强烈,仅仅二十多天的单独行动她就已经逐渐被孤独与噩梦包围,越是面对大海那些对着陆地虎视眈眈的海嗣,她就越是感到力不从心。

 

  又发呆片刻后,她快速地完成洗漱后无力的躺倒在床上躺在床铺上,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后,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床边木桌上的一盏提灯。那是由博士在自己临行前给予的提灯,叮嘱着她无论如何都要随身携带。这盏提灯与审判官们的提灯不同,它小巧轻盈,却又能够照亮周边的区域。散发出来的光芒相当柔和,足以暂时安抚人的神智。

 

  斯卡蒂照做了,昼时她一直将它挂在自己的腰间,夜幕降临后也将它放在自己身边,让它的光芒伴着自己入睡。然而柔和的光芒终究无法抚平爱人不在身边时的孤独,分离的时间持续得越久,心中那份孤独就越是强烈。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强烈的孤独使得坚强的内心出现了空洞,如同原本牢不可破的城墙却在某一处角落出现了缺口一般。

 

  噩梦与蛊惑的低语就好似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在内心的壁垒出现名为孤独的缺口之后便会瞅准时机趁虚而入。从缺口进入,从内部与裂缝处一点点地侵蚀,直至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壁垒轰然倒塌。

 

  只有在这个时候,斯卡蒂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无力得仿佛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深海猎人似的。她抬手握住佩戴在脖颈上的吊坠,凝视着那盏不断着光芒,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的提灯,独自承受着内心的困苦。

 

  “只要到明天......到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再坚持一段时间......休息一下就好。”她跟自己如此说着,像是在鼓舞又像是在宽慰。但她自己再清楚不过,此时自己的意志正在遭到腐蚀。

 

  或许是终日在与那卷土重来的蛊惑做抗争,斯卡蒂渐渐地感觉到疲惫。躺在床褥上的她感到一股强烈的睡意从内心深处涌来,这股睡意是那么的陌生,与过往独自经过的漫长夜晚以及有人相时的夜晚所感觉到的睡意都不同。它不断地冲击着斯卡蒂意识,让原本尚且具有活力的身体逐渐变得疲惫不堪,让其不受控制的合上双眼,溺于那一个个深层的噩梦中......

 

 

 

  “对于你的申请于安全着想我理应驳回你是罗德岛的大脑,也是干员们的旗帜如果你有任何闪失,那么罗德岛可能会陷入一片混乱。”绝对理智的话语以极其平淡的口吻从女人的口中吐出,然而在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几秒之后却又像是妥协了似的叹了口气,仿佛败给了感性一般,“然而我想即使我坚持让你留在这里,你也依旧会擅自采取行动。而且你和斯卡蒂的关系,我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让你放任她不管。”

 

  略显无奈的话语所诉说的内容虽然婉转,但男人还是能够听出面前这个多少与自己有些不对付的女人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出于这一点,男人还是开口对其表示感谢:“谢了,凯尔希。我......欠你一次。”

 

  亏欠,这个词从博士的口中传出再传入到凯尔希的耳内时竟让凯尔希感到恍惚。这个在记忆中曾经不顾一切取得胜利,然后又所有的疑惑都藏匿于一场阴谋与死亡中的男人,即便是在失忆之后也未曾对她说出过这个词,如今因为一个阿戈尔人能毫不犹豫地将其说出,这让凯尔希有那么一瞬间有些难以适应。

 

  这般在他人看来不足挂齿的事情,在凯尔希看来已经实属不易。她张了张嘴,凝噎了片刻后转过身去:“你并不欠我什么,博士。至少在你醒来之后直到现在为止,一直都不。记得将你和你的干员平安带回来,我的要求就这么多。”言毕,她便走到门边开了门,离开了办公室。

 

  “我会的……”当一句简单的回应从口中传出时,办公室的门扉已经被人关上。此时唯一能够证明自己可以做到的,便是将最好的结果呈现出来。念及至此,男人便即刻转过身去走回到办公桌旁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终究会为了某些事而短暂的分隔两地,假如某一天它腐蚀了我,我没有办法回来找你,请你一定要尽快找到我。”妻子的请求在博士的脑海中回响着,将内心的不安和焦急不断的放大,化作一把把无形而锋利的刀刃不断地剜割着他的心脏。

 

  他本反对让斯卡蒂独自前往伊比利亚,但他和斯卡蒂都明白这是一道始终无法回避的坎,即使这一次选择回避,日后也会不断地去重新面对。为此他特地准备了只有他才能够点亮的特殊提灯,将它和自己的那盏提灯相连。这样一来除了可以安抚神智之外,只要灯还亮着,那么就代表着对方平安无事。然而就在昨天深夜,那盏一直亮了数十天的灯却突然熄灭,紧接着今日早晨便突然传来了伊比利亚的海域出现了大量海嗣正朝着海岸靠近的信息,这一切都让博士感到不安。

 

  于是他很早就携带着他所需要的东西来到办公室,并特地叫来了凯尔希商讨对策。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亲自前往的许可,那么就无需再浪费时间回到宿舍,只需要简单收拾一下即可出发。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博士收拾物件的动作。

 

  “请进。”博士暂时停下手中收拾的动作并看向了办公室门口的方向。关于海嗣大举靠近伊比利亚海岸的事今日还没有同除了凯尔希之外的非阿戈尔与伊比利亚出身的干员通知过,现在会如此急切地前来找自己的人也就不多了。

 

  在得到许可后房间的门便被立刻打开,一个熟悉的银发黎博利出现在博士的视野中。她的神情相当急切,像是有什么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博士!我接到审判庭的消息,现在有大批的海嗣正在伊比利亚的海岸不断靠近,阿戈尔的猎人们已经先一步出发了,我希望你能准许我暂时离开罗德岛回伊比利亚那边!”

 

  年轻的审判官本就是代表了伊比利亚审判庭与罗德岛展开合作,假如伊比利亚有难她完全可以不做任何报备就返回伊比利亚。但一向尊敬规章的她是在这个时候先一步来寻求博士的批准,这除了本身在罗德岛的这段时间里她成长了许多之外,还包含了她本人对博士的信赖与认可。

 

  “我批准了,但我不会让你独自行动的,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伊比利亚。”当博士看到进门的人是艾丽妮时就已经知道了今天她来找自己所谓何事,因此在艾丽妮话音刚落博士就立刻开口批复了她的申请。

 

  “太好了,我就知道博士你肯定会......诶?”出于对规矩的遵守以及对博士的信任,艾丽妮很早就已经料到了博士会同意自己的请求,而感谢的话语自然也早就打好了腹稿,然而在话语脱口而出之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对方的话中有些不对,“博士......为什么?我们要面对的是大量的海嗣,而不是感染者,你知道它们远比感染者更加危险,我不认为......”

 

  “是的我知道。”没有等艾丽妮说完,博士就已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重新转过头去一边继续收拾东西一边回应着对方:“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有多危险,但是我必须去。一方面我和人有约,我绝不能违背我的承诺,另一方面上两次伊比利亚的事正因为我抽不开身没有去,那些东西才在我的干员身上落下了灾厄的祸根,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如果我明明可以参与和阻止些什么而选择不作为,从而让你们遭遇不测的话,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博士......”看着面前决绝的男人,年轻的审判官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她知道男人与某位阿戈尔人的关系匪浅,想要去救人这无可厚非。但男人的后半句话表明了他也同样心系于其他干员,这让年轻的审判官不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好吧,在必要时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那么博士,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伊比利亚局势紧张,艾丽妮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但此时的除了深海猎人之外还有审判庭的其他人在,稍微等一下也是可以的。而就在艾丽妮这么想时,博士的回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潮湿中带着微咸的海风拂过面颊,下了载具之后徒步朝着海岸的方向走去的途中,越是靠近海岸,空气中那股格格不入的血腥味就越是浓烈。这股血腥味让让男人感到熟悉和不适,他嗅过太多生物的血腥味,然而最让其厌恶与熟悉的就是那疯狂中带着诡谲的生物流淌的血液的腥味。

 

  在来到伊比利亚之后,因为艾丽妮需要立刻回审判庭确认情况,因此两人不得不短暂分开博士只能按照郁金香发来的秘密通讯先一步前往距离海岸最近的安全屋,先了解情况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而当博士来到安全屋时,他看到此时郁金香正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此处也已经能够清晰地听到远处海嗣的咆哮声与哀嚎声。

 

  “您好,博士,您竟然决定亲自前来,真让人意外。”两人早已在罗德岛见过几次,此时见博士已经来到自己跟前,郁金香便简单地向博士打着招呼的同时将安全的门打开,带领他进入屋内。后者跟随着前者进入安全屋的同时一边打量着这个建造在“最前线”的安全屋一边予以回应:“很高兴你还平安,郁金香小姐。当前不容乐观,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看看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如向您做的汇报中所讲的那样,海嗣的大群正在朝着这里不断靠近。即使猎人们已经先一步前往拦截,审判庭的势力也已经开始行动,但大群依旧源源不绝,它们的脚步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进入伊比利亚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说着郁金香稍微顿了顿,像是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随后才继续说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猎人,你是说歌蕾蒂娅、幽灵鲨以及斯卡蒂都去了么?”聆听着郁金香的话,博士开始逐渐将话题转移到他在意的地方上去。郁金香自然也没有让博士失望,她耸了耸肩,随后一边带着博士走向安全屋的更深处一边道:“并不是,至少斯卡蒂还在这里。她的状态不太好,她这些天来一直出现发呆和精神涣散的情况,而从昨天深夜回到这里之后她就一直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来过。”    

 

  话音落下,一间房间的门扉被郁金香缓缓打开。伴随着门扉逐渐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映入博士的眼中:正如郁金香所说,此时的斯卡蒂正躺在床上,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呼吸看上去也相当微弱。更重要的是,博士注意到了那盏让斯卡蒂一直带着的提灯正放在床边的木桌上最靠近床头的位置那盏提灯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熄灭了,没有任何光芒从中散发出来。

 

  见此情况一些系列的疑惑与猜测立马堆满了博士的脑海,而正当他打算开口再向郁金香询问些什么的时候,原本安全屋被关上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我来了博士!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艾丽妮焦急的声音与门被猛地推开撞到墙壁的声音同时响起,让安全屋中的博士与郁金香都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向这个火急火燎赶来这里的年轻审判官。

 

  在罗德岛中为了不有损审判庭的颜面,即使再如何急切她也会尽全力的去恪守一些基本的礼仪。但现在的人身处伊比利亚外加形势危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甚至还没有等其他人开口她便一边来到博士面前一边道:“我们观察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海嗣的大群们像是临时聚集起来并朝着岸上进发的。他们的进化速度远没有达到大静谧时那样恐怖的程度,换句话来说它们并没有准备好,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所以才开始着海岸大举靠近。”

 

  唐突的大规模靠岸,还未真正准备好的大群,被不知名的事物所吸引,尚未醒来的深海猎人,纠缠着斯卡蒂的噩梦。本来散乱的信息现在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串联了起来一样,一个惊人的猜想出现在了博士的脑海里。

 

  他猛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斯卡蒂,继而重新看向郁金香与刚刚赶来的艾丽妮,神情凝重地道:“恐怕我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为什么?”博士此言一出便立即引来了郁金香与艾丽妮的进一步追问。对于罗德岛的智囊的判断力以及推理能力,她们一向都是无比信任的。此时一旦知道了事件的缘由,只需要找到切入点也许就可以把即将到来的灾厄扼杀。

 

  博士微微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了房间内的斯卡蒂,语气略显沉重地道:“我曾听斯卡蒂和幽灵鲨以及歌蕾蒂娅提及过,之前在伊比利亚的盐风城附近那座已经倒塌了的教堂地下曾有一只海嗣蛊惑过斯卡蒂,叫斯卡蒂为伊莎玛拉,并且像是在刻意引导着她说出些什么似的。当时斯卡蒂即使被歌蕾蒂娅唤醒所以得以避免掉一些不幸的事发生。但从那个时候开始,斯卡蒂就一直被噩梦以及体内一些声音侵扰,像是要摧毁她的理智一样。”

 

  “现在看来......”博士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恐怕确实有什么东西寄宿在斯卡蒂的体内,它名叫伊莎玛拉。而那家伙大概率是海嗣,像是海嗣中的神或者是领导者。现在斯卡蒂仍在沉睡,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恐怕就不再是斯卡蒂,而是名叫伊莎玛拉的海嗣。外面海上的那些大群,恐怕就是来见证伊莎玛拉的到来,并倾听第一句神喻。到了那时,恐怕随之而来的就是真正的大静谧。”

 

  这样的消息如同一道霹雳直击一旁聆听的两人,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异常,以及可以串联起来的一系列因果足以说明博士所言就是事实。大静谧是现如今人们无法与之抗衡的灾厄,能够阻止大静谧的到来最为快捷有效的方法就是将作为伊莎玛拉载体的斯卡蒂处决。然而那毕竟是曾经的朋友,一位善良的深海猎人,对其做出这样的事非到万不得已之前所有人都不想这么做。因此,两人只能无助地询问博士,将希望寄于唯一有可能想得出办法的人身上。

 

  “那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着两人的询问,博士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转过身走进斯卡蒂所在房间内,将背在身上的背包放木桌上,借着在背包中翻找着什么的工夫才开口同时给予回应:“办法是有的,不过听起来会比较荒唐。既然伊莎玛拉以及那些海嗣用噩梦和声音来逐渐摧毁斯卡蒂的意志,那么这也就意味着现在伊莎玛拉还没有真正夺她的身体,我们只需要进入到斯卡蒂的噩梦中,将伊莎玛拉击溃或者是找到斯卡蒂,她稳固身体的主导权,那么即将到来的大静谧也就可以避免。”

 

  进入到他人的梦中去寻找某人某,这听起来确实如同博士所说的那样极其荒唐。即使是源石技艺上,郁金香与艾丽妮也未曾听说过有人可以做出这种事来,这不禁让两人开始怀疑这究竟是否算得上是一个办法:“进入梦境,这真的可能吗?就算真的可以,现在危机当前我们又怎么快速地找到可以这么做的人呢?”

 

  看着两人焦急的模样,博士能够从中切实感受到她们拥有为了保护伊比利亚及其陆地上的一切而付出一切代价的决心。既然决心有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在这种时刻两人值得信赖。

 

  事已至此,博士倒显得淡定了下来。只见他从背包中拿出一盏别致的提灯来,那盏提灯与斯卡蒂摆放在桌上的那盏一致,唯一的不同就在于从背包中拿出来的提灯光芒强烈而又不会刺伤人眼。在将提灯拿出来之后,博士用手中的提灯轻轻磕碰了一下,无需添加燃料也无需做其他的事,桌上那盏已经熄灭的提灯便重新亮了起来。

 

  至此,博士将手中的提灯放在桌上,让两盏提灯紧挨在一起。在完成这些之后,他又从背包中拿出一瓶黑色的小玻璃瓶,将其握在手中道:“不用担心,我倒是对这方面略懂一二。一会儿我会进入到她的梦境里,找到斯卡蒂或者是找到并处理掉伊莎玛拉。”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还这种源石技艺,博士。但......这真的能行吗?”年轻的审判官看向这个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眼神中尽是震惊与担忧。

 

  男人微微弯下腰来看向对方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玻璃瓶塞到了对方手里,道:“你把它理解为源石技艺也可以,但是艾丽妮你可以放心,无论什么时候,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相信着你,所以也请你相信我。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在事情到达最严重的程度之前尽可能地将它处理掉。所以,这个给你。”

 

  “这是......?”

 

  “这是我很久以前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带过来的,猎人们必备的物品。记住,如果你感觉到很疲惫,思维混乱无法再坚持自我的时候就不要犹豫,把它喝下去,它可以让你好转起来,再撑一段时间。”

 

  “嗯......谢谢。可是博士你自己呢?”艾丽妮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手里的黑色小玻璃瓶,又看了看面前的博士。她虽然不清楚这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对博士也同样有着重要的作用。

 

  博士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这位年轻的审判官的头,转过身来从背包中再拿出一盏沙漏并将沙漏倒置放在桌上:“这盏沙漏流动一次为一个小时,艾丽妮。深海猎人们会奋战在最前线,而你则是这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离这里再远一些就是伊比利亚镇内,我想请你在这里镇守一个小时,守住这间屋子。在这一个小时之内,那些海嗣肯定会想尽办法进入这里阻止我,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能回来,那么......身后事就拜托你了。”

 

  年轻的审判官似乎没有拒绝的机会,面前的男人在话音落下后就伸手触碰了桌上的提灯,身影也随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叮嘱的话,临了却只是笑了笑,注视着男人直至其完全消失在屋内,这才一边转过身拿起自己的武器一边轻声嗫嚅道:“我相信你,博士。我会在这里等你的,一个小时后见。如果我撑不到一个小时,那么请拜托替我再多坚持一下,郁金香小姐。”

 

  纵使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坚持一个小时,但审判官还是转过身去,将背后交给了她所信任的伙伴。而同样的,纵使不知道如今这个世界的梦境中是否还有自己能够猎杀的猎物,那曾经行走于梦境的猎人为了拯救心爱的妻子,还是将自己的身后交给了他的伙伴,义无反顾地迈入了梦的海洋中。

  

  至此,一人去往屋外,一人守在屋内,一人则踏入梦中。一场与时间的较量也就此拉开帷幕。

 




  原本清晰的视野逐渐模糊,随后又从模糊逐渐再恢复清晰。清醒的大脑仿佛在某一瞬间入睡了似的一片混沌,但伴随着视野再次恢复清晰,大脑也逐渐恢复清醒。、

 

  环顾四下,男人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条长走廊中,走廊较宽可以容纳三个成年人并排通过,走廊两侧是坚实的铁壁,身前是一扇看似厚重的铁门,而身后则是向黑暗无限延伸的道路。

 

  男人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的装束,正如自己料想的那样,自己身上的装束不再是罗德岛的制服,而是变成了他所熟悉的布质风衣以及紧身“正装”。若硬是要说其服装风格与谁相似,那定当是阿戈尔的深海猎人们。但男人现在身上的衣服可没有使用特殊的制作工艺,除了粗制的布料之外有的只是残余在衣服上的各种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也曾是一名猎人,但他的猎场只存在于那些疯狂的梦境中,狩猎的对象从疯狂人到兽,最后再到非人乃至神明,那些猎杀与经历都是独属于他的且无法忘却的,从石棺中醒来以前的记忆。

 

  熟悉的刀依旧在手,刀上的锯齿依旧锋利。摸向腰间,火铳依在,弹药充足。至此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带着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呢喃迈步向前:“我会找到你的,蒂蒂。”

 

  打开沉重的铁门,映入眼帘的又是一条长走廊。走廊仅靠天花板上的几盏吊灯所散发的微弱光亮来照明,而走廊的两侧被粘上了黄色的碎布,碎布上染有斑驳的血迹,血迹在墙面上一路向前延伸,延伸至远处的阶梯。除此之外,在这走廊之上,还有这那一个个初具人形,在廊道上朝着远处的阶梯缓缓移动的海嗣。

 

  时间剩余:60分钟。

 

  “……”男人无言地迈开步伐,皮靴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让那些朝着阶梯处移动的海嗣纷纷回头。

  

  猩红的双眼冒着骇人的光,裂开的嘴展露着那足以撕碎绝大多数生物的尖牙,脑后那如同蛇一般的触手配合着喉头发出的咕噜声不断的舞动着。它们从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不少陌生的气息,或强大或弱小。然而这些生物不知何为恐惧,它们唯一在乎的便是这个男人并非它们的同胞。

 

  既然并非同胞,那么就意味着要将其猎杀捕食。忽的,其中一只海嗣已经开始行动,它拥有着类人的躯体,却以非人的扭曲姿态朝着男人冲去,或猎杀或消除异己,这就是它要做的事。

 

  然而伴随着一道寒光一闪而过,男人的火铳依旧别在腰间,握住锯刀的手依旧自然垂下,可已经近在咫尺的海嗣却被纵向对半切开。血液喷洒在男人的衣物上,海嗣的脏器从躯体中流出,只可惜男人对此依旧不以为意。他径自向前迈开步伐,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看向自己的海嗣们。

 

  一个同伴骤然死去并不意味着这场猎杀的结束,然而这些海嗣依旧认为自己是猎杀。它们先后朝着男人冲去,其中不乏带着怪异的嚎叫。那嚎叫传到男人的耳中时却似乎又变成了不明的低语。可男人似乎对这种干扰充耳不闻,他拔出别在腰间的火铳朝着前方扣动扳机,随后猛的垫步向后一撤,用力甩动手中的锯刀,那锯刀被折叠起来的把柄瞬间延长。伴随着手臂熟稔地抖动,延长后的锯刀精确且利落的划过袭来的海嗣。

 

  锋利的锯齿在划过海嗣潮湿的躯体时完成了切割,以往那坚韧的皮肤与肌肉仿佛在这把锯刀面前如同烂泥一般柔软脆弱。被分割成数块的海嗣们即使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很快就会步入死亡,但它们似乎仍然不打算放弃,它们其中有的在用仅剩的头颅和发声器官发出低沉细微的咕噜声,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从它们身边走过的男人。

 

  它们像是在警告着这里的其他海嗣,用它们的声音,共有的思维,尸体上残存的养分在不断地“学习”着,开始试图“学习”如何应对这个男人。男人知晓这一点,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去止它们相互传递信息,他只是默默地加快步伐,朝着远处的阶梯赶去。

 

  抵达阶梯时他才发现这实际上是一条不断往下的楼梯,一条不断往下的楼梯连接着数不清的楼层,而楼梯本身更是一眼无法望到头,就如无底的深渊。男人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从将这里的每一层每一处都搜索完,但他的身躯还是驱使着他迈开步子向下走去。

 

  时间剩余:50分钟。

 

  与刚才走过的廊道不同,越是往下走去廊道上的海嗣便越是稀少。然而廊道上的海嗣数量越发稀少并不意味着男人的搜索难度会就此减小,因为取代海嗣的是廊道两侧的一扇扇铁门。每一扇铁门后都是一个房间,然而每一扇铁门上都有一把挂锁,这也就意味着男人还需要花额外的工夫将门上的挂锁切开。

 

  而且并非每个门后的房间都有东西,有的房间内是一些已经破烂不堪的陈旧物什,有的房间则是空无一物,而有的房间里甚至有埋伏在角落中准备偷袭男人的海嗣。每调查一个房间就会消耗一点时间,但男人又不敢就此略过其中的任何一个,生怕自己略过的房间中就隐藏着自己要找的人。

 

  在梦境中,男人的体力非常好,持续的探索与猎杀只会让他的体力愈发充沛。然而时间的流逝以及一无所获的失落化作焦急一点点地在他的心底堆积,而那焦急越是堆积,他的行动便越是迅速。可那又如何?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只能采用地毯式搜寻的方式进行寻找,在有限的时间里探索这个看似无限的地方行动再迅捷也无济于事。男人只能紧咬着牙,强压下心头的急躁,以更快的速度往下搜寻着。

 

  时间剩余:40分钟。

 

  又向下数层,越是往下气温也就越低,廊道上的灯所散发的光芒也就越是微弱。作为曾驰骋于梦境中的猎人,黑暗对于他来说影响不大,但愈发降低的气温却在逐渐影响着他行动的速度,让他原本愈发迅捷的动作不得不变得迟缓下来。

 

  又打开一扇门,门后又是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男人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一无所获的情况,因此未曾做过多停留便朝着下一扇门的方向奔去。忽的,他似乎听到了有谁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声音若有若无,而他却又诡异地能够听清其中的内容.

 

  “你还在寻找着什么呢?这样盲目的寻找真的有意义么?”

 

  “!”在声音从男人的脑海中响起的那一刻,男人便下意识用火铳朝着身后的方向射击。然而子弹只是笔直地击中了楼梯处的一根钢条,期间并没有击中其他的物体,更别说此时男人根本看不到任何除了自己之外的生物。

 

  突如其来的声音确实来自于脑海中,那声音对男人刚才做出应激反应没有似乎毫不在乎,只是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这样盲目地去寻找是找不到任何人的,但你还是不愿意放弃,对么?”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尽可能加快速度逐个房间逐个楼层的搜寻着。他已经认出了脑海中回荡的声音究竟是谁,那是他的妻子声音。准确来说是伊莎玛拉借用了他的妻子的声音,它的声音更轻更具有蛊惑性,那本是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在人听来却像是耳边的絮语一样,连气息都能隐约感受到。

 

  男人皱紧眉头,早就已经习惯于这类生物打交道的他本可以完全无视掉这些低语。但那蛊惑恶毒地使用了斯卡蒂的声音,使之根本无法完全忽视。一旦完全忽视,这也就意味着有可能会错过真正要寻找的斯卡蒂所发出的任何声音。这无疑让男人的搜寻难度再度增加。

 

  即使男人并未做任何理会,但那声音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在脑海中回荡着:“你与她相似,但你无法彻底理解她所遭受的苦难。因为你生来就是独自一人,所有人都注定不是你的亲族,但她不是。她和你不一样,她曾拥有着美好的家,但她的同胞却将这份美好摧毁殆尽,并将责任嫁祸到我们身上。我们并不可怕,我们不会刻意伤害同胞,人才可怕,所以......让她蜕变成我们没什么不好。我们会接纳她,自然愿意接纳你。”

 

  “......”男人的手猛地顿了顿。无法置之不理,只能被迫倾听。真正恐怖的蛊惑就在于利用目标不确定的方面作为施展话术的切入点,半真半假难以区分。只需要一点点的引诱,让对方产生一丝迟疑,便可以让对方自行将防线瓦解。

 

  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如此告诫着自己,他确实是生来就是一个人,即使经历相似但却始终无法真正理解至亲死于非命的痛苦,但现在他要做的不是耗费时间怀疑自己,而是要找到妻子。想到这里,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事上,又打开了一扇门。

 

  只是这一次,男人彻底怔住了他面前的景物发生了变化,此时的他不是站在未知区域的某一门前,而是站在一栋陌生的房屋的大门前。房屋的大门的敞开着,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怔怔地站在屋内,而那身影面前的,是数个倒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息的阿戈尔人......

 

 

 

  安全屋外,年轻地审判官一手提着武器一手将已经空掉的黑色玻璃瓶收进口袋里。她的衣袖已经破碎不堪,原本白皙的双臂上布上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完全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只是疲惫的喘息着想要尽快回复些许体力。

 

  审判官矗立在堆积成小山的海嗣的尸体前等待着下一波进攻的来临,她深知面前这些被她击杀的还是只不过是突破防线后漏过来的罢了,对于大群来说这点数目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她很想知道现在前线的情况如何,但各有职责,她必须作为近海安全屋的防线守在这里。

 

  少顷,她的气似乎喘匀了些,利用着短暂的空档扭头透过玻璃朝着屋内看了一眼,随后又再次将视线落回到面前正从远处源源不断靠近的海嗣群上。

  

  “如果坚持不住了千万不要勉强,我可以代替你的位置,你来屋内歇息。屋内待命的郁金香看着屋外的艾丽妮透过窗户打开的缝隙提醒着。然而后者并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用自己的行动来回应屋内的人。

 

  几次深呼吸后,年轻的审判官将所剩无多的弹药装填进手炮中,随后再次提起剑做好准备。“博士,请一定要成功......”因无力而将音量放得极轻的话语从蠕动的嘴唇中传出,像是在对谁的请求,又像是对自己的鼓舞。

 

  随后,只见那年轻的审判官再次踏步上前,身影逐渐没入到成群的海嗣之中。

 

  时间剩余20分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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