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扬尼斯》序章 纳伦号

你虽然周游列国山水间大饱眼福， 然而一一却像母牛没有智慧目光呆滞。 因为游历在外并不带来其他荣誉光彩，除非自己变得更加聪明那么算作例外。

                                                                                        ——塞巴斯蒂安.布兰特，《愚人船》

这是纳什号在阿塔狄克海域的第十三天。

 

正午的海面幸运的平静，不知是源于献上的牺牲满足了淹神，还是因为这群罪人的微不足道，未曾被海洋注目。船上的人仅知晓，若是遭遇任何的风暴，今日的远洋会更加安宁——老旧的船型根本无法抵达这宁静之处。

 

明媚的阳光洒在甲板的污渍与血渍上，湛蓝在白鸥途径的远方连成一体——但不受阳光希冀者仅觉此景刺眼。而侧舷旁，蓬头垢面的无名者挤作一团，可能其中有几位“有心人”带头想出个能让大家不自相残杀的娱乐，于是愚人的刀枪别回腰间，不和节拍地同唱着古老的船歌：

 

面对愚人互相冲撞/

后悔万千从不介意/

模仿鸟儿耻笑不绝/

永恒欢乐不值一提——

 

终于，一个大块头再也听不下这呕哑嘲哳，一耳光将领唱的扇到一旁。领唱者并不介意，毕竟，此时的争斗早已失去意义。与其白白浪费体力，倒不如想想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无聊。

 

命运此时却不想让孤舟太过无聊。

 

 

最先发生的变故是在一位瘦小的老人身上，那老人从十分钟前便颤抖不止，估计是旧病复发，哆嗦着念叨着一些众人不懂的词语。据说这老头曾是一名异教的神官，不过现在的他连被赋予的名字都忘记了，毕竟圣阳之下，异端之名皆无意义。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所谓的“通灵者”的身上出现了相似的异象，大脑颤抖，语无伦次，而起初的那位老者，七窍均已被无名的白色絮状物覆盖。这些充满趣味的异变，让众人不得不考虑现在的处境了。

 

传染病？诅咒？还是什么别的异常？舱内的人激烈而恐惧着，但早已来不及。若你在甲板上看向那片蔚蓝，你便会察觉一具巨大的黑影正以极速接近船只，如死神的羽翼将天空遮蔽。

 

老人以最后的理智挤出一句众人皆能听懂的“祭品”。是的，这艘船便是祭品，此时的具名者估计已经在向“圣父”托付来生了，只是愚人未曾直面命运。

 

混乱中，危船被黑影撞起，又被尖牙搅碎。海渊于饱餍后归于沉寂，就像来时那样宁静，不久白金舰队通过时亦将如此。或许有一具祭品遗漏，但那又如何呢？

 

无人能逃离深海，即使祂未曾注目任何个人。

 

终于，安宁回归了这片远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