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神话:那些所谓的爱情
作者:杯中的海
诸多一见钟情的文影作品——
似乎都说明了一个举世皆知的道理:
美人落难,英雄前来营救,最终赢得美人心。
经典反复强化我们的认同意识,似乎唯有美人才值得英雄冒死相救,相反,如果你是丑陋的,你只能等死。
英雄救美,这千百年来老掉牙的反复叙说的爱情神话,在其背后却透露出一套严密系统的残酷法则。
《荷马史诗》,特洛伊人和希腊人的十年征战,由绝世美人海伦引起,但战争的成败,却不取决于海伦,而取决于双方英雄的胆识和骁勇,美人虽是锦上添花,却必不可少。
吴三桂营救陈圆圆的英雄壮举,成为历代人津津乐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爱情佳话,又有谁知,吴三桂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而陈圆圆不过是他顺道采撷的战利品。
西施、林黛玉是病态的美人,而东施之辈,即便是真有疾病,也得悄悄掩藏起来,因为你不美,你就不配生美人病。
说来令人汗颜,几乎所有一见钟情的爱情佳话,都未能逃脱“始于颜值,终于人品”的叙述圈套,没有强悍的颜值打底、逐渐的惺惺相惜,谁能忍受跟你细水长流,谁与你青菜豆腐搅拌一生,谁会跟你相濡以沫和同甘共苦。
最讽刺的是,尽管明知是这个叙述套路,我们还是深深地为之迷醉和癫狂:越是神话,就越是魅惑;越是爱而不得,就越是辗转反侧。
《芳华》:
肤浅庸俗的林丁丁被好人楷模刘峰恋慕一生:不怕你肤浅无趣,就怕你肤浅无趣还不够美丽。
《诺丁山》:
不怕你平凡无奇,只要有女神来屈尊俯就,投怀送抱,你就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风月俏佳人》:
只要你够风情万种,就算是你沦落风尘,依然会有富翁大亨主动来迎娶你。
《西游记》之《女儿国》:
在电视剧《西游记》中,《女儿国》是我感触最深的一集。
不是唐三藏对女儿国国王不动心,而是慨叹自己今生入了佛门。
如果有来生,唐三藏声称会跟美丽高贵的女王陛下比翼双飞。
因为唐三藏身许佛门,所以即使情不自禁、凡心悸动,也只能带着唏嘘悲慨,掩盖落寞之情,策马扬鞭西去。
《小妇人》:隐形的男性权威
《小妇人》中,女性的戏剧是在父亲的保护下进行的,他没有出现,却被神圣化了。
《包法利夫人》:被动的悲剧;
女主人公爱玛,也即包法利夫人,始终活在被动的爱情幻想中。
爱玛渴望佩戴自由之剑的潇洒骑士,一路披荆斩棘、奋力厮杀,救出困在城堡中的自己。
包法利夫人的悲剧命运在于,这不仅仅是男性作家福楼拜书写的女性悲剧史,它还是女性无法突破自我设限的忏悔录。
因此,爱玛依然坚守着男性期待的角色——女性理当被动受宠的固定角色,这才是最可悲的。
《茶花女》和《金陵十三钗》:
爱情和受苦,以动人的方式彼此交织在一起;女人正是通过落入卑劣的深渊,才确保最甜蜜的胜利。
女孩懂得了,无论关系到天主还是关系到一个男人,只有同意忍受最彻底的放弃自主,她才能有强大权势,她乐于受虐,受虐让她取得最高的征服成果。
《德伯家的苔丝》:失落的天真
在哈代小说《德伯家的苔丝我》中,被亚雷奸污的苔丝,注定了一生都要为她的失贞而受苦:
父权制文明要求女人保持贞操;人们多少公开地承认男性有满足性欲的权利,而女人要禁闭在婚姻中。
对女性来说,如果性行为没有受到法规和婚配的许可,就是一种错失、一种堕落、一种失败、一种缺陷;她应该捍卫自己的贞操和荣誉;如果她“屈服”,如果她“堕落”,她就会引起他人的蔑视。
《泰坦尼克号》:作为怀旧的淑女规范
女主rose和她母亲的关系:
当一个女孩被托付给女人时,女人会以狂妄与怨恨相交织的热情,努力把她改变成一个像她们一样的女人。
甚至一个真诚地为孩子谋取幸福的宽容的女人,一般也会想,把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是更为谨慎的,因为这样社会更容易接受她。
《简爱》:被误解的女权宣言
在小说《简爱》中,没有狂傲不羁的罗彻斯特先生——这一出身贵族又如父如夫的血性男子的衬托,很难说,简笔的独立人格和尊严捍卫之路有多摄人心魄。没有强悍的双双联合与彼此对照,简笔的形象很可能跟她的面容一样苍白无力。
《简爱》反映了一个残酷的男尊女卑的社会现实,如果女性没有实现经济独立,她就不可能实现真正的人格独立。
这样看来,的确令人诧异。就连有女性圣经之称的《简爱》,也没有摆脱金钱对于平等婚恋的有力干预——如果简爱未从她的叔父那里继承一笔遗产,很难想象她和罗彻斯特先生的婚恋能否正常进行。
因此,《简爱》不仅仅是一部书写女性独立的宣言,它还是一部不得不以男性社会作为基本背景的男权产物。
解构安徒生童话:
脍炙人口的安徒生童话,恐怕是男性书写的女性童话。
安徒生童话有意无意地塑造了两类女性:天使和魔鬼。
在《海的女儿》中,对应人物为美人鱼公主和邪恶的女巫的魔鬼之约,化成泡沫的美人鱼,在黎明破晓前痛苦地死去,变成哑巴的她,不仅未获得王子的爱情,还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在《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里,对应人物为美丽善良的白雪公主和邪恶善妒的王后。
恰恰是天使和魔鬼这两类女性,是男性世界界定女性两极分化的普遍意识。也就是说,处于模棱两可的女性注定被驱逐到不被关注的灰色地带,而这灰色地带必将暗淡于男性认定的历史尘埃之中。
张爱玲《心经》:恋父情结
她们让父母过着一种秘密生活;她们想象出彼此的关系;她们乐于设想父亲不被理解、生活不幸,他的妻子不是理想的伴侣,他的女儿倒会是他理想的伴侣
“恋父情结”的另一种解释:
女性恋慕和渴望男性的光环与特权:
渴望得到像成年男性那样的权威与光环;
渴望得到他人的鼓励、重视和赞誉,从而确认自我得到存在;
渴望得到外在世界先天赋予他的特权和优势,在未出生之前,他就已被给定特权——教育权,公民权,财产权,自由权,征服权和占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