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九十五章 我没有让你失望
那一次唱完,九郎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回了家。
就这么走下去吧,就这么手牵着手走下去,永远都不要走到头。
五月的南京,夜风裹着花香轻轻吹拂,杨九郎把张云雷搂在怀里:“冷么?”
张云雷把下巴放在杨九郎肩膀上。
杨九郎把张云雷像抱小孩子一样抱起来,张云雷搂住杨九郎的脖子,眼泪止不住。
“《笑傲江湖》要好好准备,知不知道?”
“知道。”
“只要我们上了《笑傲江湖》,表现得棒棒的,我们就是成熟的搭档,再也没人能让我们分开。我们张云雷,一定有出来的那天。”杨九郎拍了拍张云雷的屁股。
屁股原本就带着伤,张云雷一哆嗦。那时候的张云雷还是个死倔死倔的小男孩,说不出好听的软话,只会“嗯”。
九郎嘴上什么都没说,可是他再没捧别的小孩子。
《笑傲江湖》只录了一期,张云雷就出事了。
张云雷出了ICU,杨九郎回了一队,连着给郎昊辰捧了16场。
在心里把这个事情过了无数次,张云雷决定放手,放开杨九郎吧,让九郎去和别人搭档。
然后,九郎就来了南京,捧着他的脸对他说:你放心。
他放心啊。他生死未卜,九郎没放弃;他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九郎没放弃。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九郎一路拽着他,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他们终于有了今天。
我最亲爱的,依然亲爱的,永远亲爱的。
坐在台下的杨九郎低下头,藏起了自己的脸。
刚才,他又不舒服了。
从张云雷受伤,杨九郎就添了打嗝嗳气的毛病,情志不畅,气不顺。随着张云雷身体的好转,杨九郎这个毛病有所减轻。
上一次,还是父亲去世之后,在台上,八队情报局。那一次,杨九郎死死咬住牙齿,最终表现出来的,只是身体的剧烈一抖。
这一次,没想到今天张云雷这首歌一唱,刻骨铭心的记忆扑面而来,身体的反应竟然这么强烈,他差点吐出来。
这首歌,他喜欢。
复杂的关系,不能为人道的感情,都藏在这首歌里。只是以前,他过于急躁和恐惧,没能好好体会。
那时候,张云雷在德云社的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狭窄,16年初的年会,张云雷被放在了最角落,他们俩没能坐在一起。杨九郎不断地回头看张云雷,即使隔着那么多桌,杨九郎也能清晰感受到张云雷的失落。
领导层想让他和张云雷分开的意图越来越明显,张云雷日渐自卑畏缩,抽烟喝酒逛夜店,破罐子破摔。
这不是他想要张云雷过的生活。
张云雷是他带回德云社的,他必须对张云雷负责。杨九郎所有的焦虑急躁都变成体罚,倾泻在张云雷身上。
直到张云雷出事。
杨九郎被折磨得没有片刻安宁:为什么?为什么张云雷会这样?到底是他给的不够还是张云雷辜负了他的信任?人是他带回来的,路是他蹚的,要是他没管没插手,是不是张云雷还能快乐地做个没心没肺的杀马特?不,哪怕是不快乐也好,起码他健全,起码他不疼不痛,行动如常,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九郎疯狂的自我怀疑被重伤的张云雷一点一点抚定。张云雷并不怨恨他,张云雷只是需要他。要他抱,多疼也要他抱。要喝他倒的水,要吃他喂的饭,要听他唱的歌,要听他讲的故事,要在他怀里,一声一声地叫爸。
杨九郎开始真正地学做一个爸爸。
张云雷的童年过得极度不安,正常的心理发育进程被强行打断,成长的只有身体,心理却停在了九岁。
直到九郎出现,九郎爱他,九郎疼他,九郎养他。有了安全充足的感情做支撑,张云雷出现了人格退行,从幼儿期开始,重新补上应有的成长过程,不自觉地呈现出幼童的体态和神情。
不是张云雷不肯努力不肯专心,而是张云雷绝大部分精力都用于自我修复,他能活得堂堂正正不走歪路不自残,这份心志已经远超常人。
张云雷就是最了不起的小孩儿,重建了自己,治愈了杨九郎。
多爱他啊,他的角儿。
这一年多,悲伤愧疚惊吓恐惧懊恼悔恨忧虑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杨九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笑,什么时候又会哭,上一分钟还抱着张云雷心疼得要死,下一分钟就几个耳光扇过去,把张云雷凶得只能哭着认错。
可是张云雷从不抱怨。杨九郎生气,张云雷不管当没当着人,不管自己委屈不委屈,打也行骂也行怎么都行。每一个杨九郎噩梦惊醒的深夜,每一个被往事笼罩的瞬间,张云雷总会用温热柔软的身体抚慰杨九郎,不管自己是疼还是累。
张云雷的身体伤了,杨九郎的心病了,杨九郎撑起了张云雷的身体,张云雷托住了杨九郎的心。这一年半,他们俩就是这样互相扶持着折磨着,一天一天走了过来。
他们是彼此最亲爱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