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音,海之恋 II —— 青春的交响诗》寻月、怜诗之章 心愿实现之时 第一节
心愿实现之时——二阶堂寻月、成步堂怜诗传
——只要理想能够延续,心愿定有实现之时。
(一) 我们的事业
(第一人称:大道寺知行)
“我说,知行前辈……”
听闻凛的死讯,我没有叫怜诗来,她还是自己来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竟然还安慰起我来:“我也不想看到你悲伤的样子。”
她归根结底是个懂事的好女孩,只是年纪小,很多事情转不过弯来。我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悲伤,我很坚强的。”
“前辈,你很久都没摸过我的头了。”
她此时像一直小猫一样,安静地坐在我面前。
“前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们平日在社里面讨论的那些,我不懂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啊?”
“总之……不是坏事吧?”
“坏事还是好事,怜诗没兴趣。怜诗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因此有性命之虞……凛小姐、还有她的丈夫……”
哦对了,我还没告诉她,弈诗兄不是被寻月害死的……要不要告诉她呢?她会因此反对我们吗?
她年纪太小了……我害怕她因此而反感我们的事业……但是让她这样持续地误会寻月,又不大好……
“他们可能确实是……颇不走运……”
“如果……知行前辈也……”
“闭嘴闭嘴!呸呸呸!说点吉利的话!”我轻轻拍了拍怜诗的头……
我现在,也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吗……
怜诗看着我砸烂的凛小姐的墙壁:“这样……没问题吗?”
“放心,不是承重墙,砸烂了也不会塌房子的。”
“那……连地板都砸开了,这得赔多少钱呀?知行前辈赔得起吗?”
“这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我把凛自己的事情,以及她告诉我的事情,与成志和观笑都说了。他们俩立刻来帮我,把凛房间的墙壁、地板、房顶都砸了个遍,可谓掘地三尺,将她藏起的所有的资料都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去。这里有很多绝版的,上个世纪的本土理论家留下的书籍、笔记、草稿等;近几年来被禁止出版,而以复印手抄相互流传的最新学术成果;几次著名的工人运动、民族主义运动的一线视听资料等等……可以说,本国近50年以来的左翼运动的资料,全在这里,难以想象还有比这些更加详实的内容。我从来没想到,这些东西是由凛来保管的,但是从凛和星宫的年龄来看,他们也是从别人那里汇集而来的,说不定就有一些弈诗兄的东西流到了他们手里。至于砸坏房间的赔偿……只能去找我的朋友们中唯一比较富裕的江田岛大哥去借了,他知道了我们干了什么之后,很爽快地就借给了我100万J元,让我赔了钱之后快快搬家,还说不用还钱了。
啊……他就是我命中的恩格斯吗?
现在,我该做些什么?最让我在意的,仍然是弈诗兄的遗愿《工人的阶梯》,和凛与星宫先生用生命换来的诸多录像资料……要不要去寻找寻月的消息,把最近的事情告诉她,问问她有什么想法?她是思想进步的工人领袖,说不定真的有想法!
……
……
……
(第一人称:二阶堂寻月)
假如闭上眼睛,去回忆那天的往事。脑中就会像旧式的胶片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播放慢动作。在当时我住的地方,坠落的他,以及当时在楼梯的平台上看着他坠落的我,目光逐渐交汇。临死前,他看着我,那双眼睛的颜色……我一生也无法忘记。
“啊……呜……啊啊啊……”
“对……对不起……对……对不起……原谅我吧……”
“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假如闭上眼睛,去回忆那天的往事。涛声依旧,潮水依昔,晚霞色的大海闪耀着鲜艳的光芒,以及,与他的那句“约定”。
又一年过去了,烈士名录上,又多一人。一年前的一年前,我还过着漫无目的的生活,整天在想消极的事情。下班后,我总来海边,只要全身感受海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能忘记所有的不愉快。那一天,我依旧独自地抱着膝盖,看海浪来了又退去。忽然我感受到别人的视线,扭过头去——他就站在那里。他手里端着书本向我走来,大步流星,坦坦荡荡。我当时可能露出了很可笑的表情,他对我笑着。
“抱歉,擅自与你搭话。”他放下了书本:“我叫成步堂弈诗,请多关照。”
“闪一边去,与女士搭讪还说话大声,真不礼貌。”
“真的很抱歉,我并无恶意。只是感觉到你周遭有不同的气氛,便被吸引过来了。”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我的话已经够尖酸刻薄,但却赶不走他。
“对了,罢工,你有兴趣吗?”
“你是疯子吗?”
一瞬间我都想要走掉了,但是他的表情很自然,我又放心了一些……而且,罢工啊……是我从来都没想过,也不敢去想的事情。
“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工人同志,我能取得你的信任吗?”
“你说什么呢?”
现在还有人这样介绍自己吗?
“你们这个公司的职员和工人的情况,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远近闻名了。解放你们是我们的使命。”
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话语,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说话的时候,脸上那丰富的表情,和闪着光的瞳孔。
“哼,无聊……”
“是嘛……话术可能确实老套了一些,但你们已经濒临绝望了不是吗?要不要寻求改变呢?”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像是个老相识一样说个不停。
“够了,闪一边去,别和我说话。”
最后,他耸了耸肩,无奈地走了。但是在那之后,同样的岸边,我几次见到他的身影。他总是在海边散步,而我总是来看海。每遇见一次,他就又挂着天真的笑容和我说话,即便在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是自言自语。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了了,问道:
“你总是说要抗争,抗争就这么有意思吗?”
“当然,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不仅关乎你的生死存亡,还关系到你生得如何,死得如何。曾有名人说‘活要活的有滋有味,死要死的神采飞扬’,你现在该换个活法了,二阶堂小姐,加入我们吧。”
“活要活的有滋有味,死要死的神采飞扬”,这话成为了我们之间无形的约定。我想要遵守这约定,至少……弈诗是因我而死,我也多多少少应当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