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玲珑玉(羡忘/墨允/洁)第十四章
麒安山 客栈
京城和姑苏在冬天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戌时一至天色便自然的暗了下来,白日的喧嚣逐渐安静…
院子里原本半人高的篝火堆也只剩点点火星…
暗月站在客栈的最高处,抱着怀里的剑时刻关注着四围的动静…
开始还要拉着魏婴闲聊打探蓝家消息的五皇子实在架不住这人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最后只得泄气挥手回了房。
清冷的月光铺满整个院落,盯着手里酒壶,坐在护栏边上的魏婴自嘲一笑。
不敢进不敢退,明明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人怎么就会这么怂呢!
抬起头,二楼那扇窗的灯亮着,折射出的人影一直坐着未动,也对亥时还没到,那人肯定还没休息…
走廊这一边的江晚吟晦暗不明的眼色看着魏婴的背影,手里的剑柄硌的手疼…
江枫眠安然无恙的抵达边关,传回了信笺,让他能暂时松口气…
江家站在现在的位置上太久了,不进则退。
—…三皇子殿下…
“呵…江晚吟啊!你这什么称呼?”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路人呢!
或许可以掩饰的很好,或许可以假装的很好…
但那不同以往的态度,一个称呼,一个举动的变化就改变了他们之间原本的关系。
摇了摇手里的酒壶,魏婴想有时候这个酒真的是好东西!
醉了一了百了,可以装傻!
—额…您怎么这么晚还喝酒?
“唉…这不是马上就要进京了嘛!潇洒不了几日了呗!”
江晚吟忍了又忍,院中那最后一点星火熄灭…
若是他们一直在边关的话,那会不会永远都是可以并肩作战的兄弟?
假设不成立,因为在暮溪山他就做了选择,如今只不过还留有一丝私心…
—您本就不喜约束…为何?
“江澄…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要担起的那份责任,我是,你亦是。”
寒冷的风穿山而过带来的云朵,刚好遮住了那洁白的月光…
感受过真心实意的坦诚,如今这含糊不清的言语已经够了…
魏婴截住了江晚吟没说完的话,挑眉轻笑…
酒壶里的酒没了原本的酒香,只剩一院萧瑟…
—臣…明白了。
“嗯…早点休息吧!”
至此他们分道扬镳,再不同路…
而剩下没说完的话,两人也心知肚明。
那关上一晚的窗不知何时被里面的人推开了…
月光洒落指尖,他抬头对上那人淡色的双眸。
嘴角带笑,这一生他所求不多,不过一人心!
“暗月…把我那件狐裘找出来…”
—?主子可是冷了吗??
“啧!!冷个屁!送到他房里!没看这天要下雪了嘛!”
—明白了!
现在会不会下雪他会不知道?
想在进京前送人蓝公子礼物就直说呗!找的什么借口!
暗月在心里翻了白眼!
那狐裘可是在北疆蹲守了好几天才猎到的白狐制作而成的。
原本他们以为三皇子会把这件贵重的披风送给大皇子的!
现在才知道,他们想错了人。
暗月老老实实的从箱子把狐裘捧出来,亲自送到了蓝忘机的房里。
脚尖轻点,翻过窗户魏婴进到了蓝忘机的房里…
一大团白被那人抱在怀里,好似蓝忘机本身就是个小动物…
魏婴笑出声,呆呆傻傻的,眼里全是不解的模样…看得魏婴很像上前去揉一揉那人的脑袋…
“抱着做什么?披上啊!你那肩胛处的伤还没好全,别冻着。”
“殿下,臣没那么娇弱…明日进京…”
抱着狐裘的手微微收紧,怀里的衣服上带有不知名的香味,让蓝忘机有点出神…
而且,他不是不识物的人,这狐裘可不是普通之物。
自顾自的坐在窗边的桌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酒喝多了,这个时辰喝点茶确实不错~
端着茶杯,歪着脑袋,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蓝忘机…
“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殿下莫开玩笑…”
耳后微热,蓝忘机半垂眼帘,耳边传来些许轻叹,复又抬起头来…
直白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坐在窗边的那人,腹中万千言语翻滚,又全部落下…
“好吧…明日就…估计会下雪,让你那个什么叁什么的,马车驾的稳些…”
“殿下亦是。”
月上中天,亥时已过,一壶茶亦见底…
窗外落下细碎的雪来,见蓝忘机仍把那狐裘轻轻的抱在怀里,魏婴笑了笑便也不再劝他披上…
伸向窗外的手,接住飘落的雪花,转过头…烛火映在那人脸上,忽明忽暗…
魏婴舔了舔唇,轻轻的叫了一声…
“蓝湛…(无羡是谁?)”
“殿下?”
下雪的时候,对蓝忘机来说半遗憾半释然…
而记忆里更多的是那立在大雪里的碑…
雪花飘进屋内,轻轻的一声呢喃…
蓝忘机看向面前的魏婴,望进那双含笑的星眸…
“嗯…无事,好眠…”
“嗯。”
密密麻麻的疼忽然就席卷了全身…
好眠吗?
重回至今,他也只有喝醉那一晚得以安眠…
京城 蓝国公府
搓着冻红的双手,蓝叁掀开马车的门帘钻了进去…
原以为蓝伍那家伙是骗他的,没想到真的在进城之后下起了大雪,且越下越大…
在马车外唤了好几声都不见他家公子应他,便进了马车里…
闭着眼睛的公子,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但明显情绪不对,眉头皱的紧紧的…
—公子?公子,我们到了…
“…嗯…好…把这狐裘…我自己抱着吧!”
碎片似的梦境里,大雪,沙漠,城池,日落,来来回回…
最后定格在那一年最热的夏至的那一日…
睁开眼,是蓝叁担忧的眼神,蓝忘机按了按太阳穴…
不知名的香味随着呼吸进入肺腑,手下是一团雪白…
—公子,您披上吧!外面的这雪太大了…
“不用,几步路而已…”
来不及阻拦,他家公子已经下了马车,蓝叁不明白,咕哝了一声,跳下马车顶着风雪追上他家公子…
—衣服不就是用来穿的嘛!你这么护着做什么啊!哎…公子,您注意脚下!
“这雪落在身上…好似也没那么冷了~”
护好怀里的狐裘,蓝忘机浅笑…
只不过这笑被落雪所挡并没有落入别人眼中…
—公子?您在说什么?
“无事…”
—哦。
主仆二人一起进入国公府的大门,门口的下人被疾步进府的主子吓了一跳,生怕责怪他们没有及时上前撑伞遮雪…
而指挥下人搬运行李的蓝伍撇了一眼转角处…
风雪寒冷,人心炙热…
三皇子府
抖了抖已经湿透的衣摆,魏婴避开人回了自己的府邸…
肩上的落雪还没来得及拍干净,屋内便走出一个原本这个时辰不会出现在他府上的人…
魏婴直接原地蹦了两下,抬脚进屋…
看着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弟弟,墨染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不过这一身风雪的模样…
—呵…这午膳硬生生的给等成了晚膳…
“哥~哎呀…全是我爱吃的!”
屋内的楠木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来不及拾起筷子,便直接上了手…
—看着人进府了才舍得回来?出息…
“哼!那你别留谢小君侯啊!”
—臭小子!还敢顶嘴了?
“哥~我这一路打架打的都要累死了,刚回来你就训我!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不是!捡来的!
这三皇子府的事,若魏婴不想透露出去,那府上的那些眼线便一点消息都捞不到…
所以兄弟两也不担心隔墙有耳…
两人一顿晚饭吃的开心且满足…
魏墨染的事有一些魏婴不知道,一样,魏婴的事墨染也不一定全清楚…
这是他们对对方绝对的信任,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
但对方有心上人这件事会知道说来都是巧合…
墨染看到那幅画后,魏婴的想法很简单,他哥知道他喜欢蓝忘机也好,他不在京城的时候,有什么事他赶不及也能帮他护着他的心上人…
而墨染和谢安之的关系是魏婴在翻大皇子府墙的时候撞破的,后来问他哥才知道的…只不过那时候那两人正在闹别扭!
吐出嘴里的骨头,魏婴双脚一抬,蹲在了椅子上,不顾满手的油就开始嚎…
“母亲啊!你看看你的好大儿是怎么虐待对他弟弟的啊!我太可怜了!”
—好了…别闹,五日后你的冠礼,你的字已经定下了…
放下手里的筷子,墨染优雅的擦了擦双手…
他来这一趟,除了来看看魏婴,还有就是为了之后的冠礼…
嘴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他想若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有字!
“…父皇亲定的?”
—不是…母亲在世时就选好的…魏婴,字无羡…
他们两个人的字都不是魏帝定下的,墨染摸了摸魏婴的脑袋,声音很轻…
“…什…什么?!”
“?”
皇宫 乾正殿
乾正殿内,三人两站一坐,楚河汉界分得很清楚…
怒气十足的声音让立在殿外的德公公抖了一抖…
好家伙,三皇子好本事,一进宫就能把魏帝气的完全不顾一国之主的形象!
—胡闹!哪有皇子加冠在猎场上的!墨染!朕交给你安排老三的加冠礼你就这么…
“父皇!这跟大皇兄没关系,是儿臣要求的!”
掏了掏耳朵,魏婴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完全不顾魏帝铁青的脸色…
墨染在一旁眼观鼻口观心,像是一个局外人,事实上他来不来这一趟都无所谓,主要是怕魏婴把魏帝气出个好歹,耽误冠礼而已!
魏帝看着已经有他高的三儿子,捏了捏眉心…
那双瑞凤眼像极了他深爱的那个女人,可恨也是真的!
—朕太惯着你了是不是!
“我又没说不去太庙,您那么急做什么!”
魏婴撇了撇嘴,舌头一顶,把生疏的儿臣两字换了个词,该服软还是要服软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你还有理了!
“三皇弟!”
“好嘛好嘛!父皇…您就答应嘛!这儿子成年了,那就想大家一起玩耍嘛!而且秋猎那会不是中途就回宫了嘛!当补上呗!”
被自己的哥哥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魏婴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别看他哥宠他,揍他的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要是在普通百姓家,那也只不过是儿子跟父亲撒娇耍赖而已…
但在这权利之上的皇家,轻飘飘的一句话里可能包含了不知道多少种意义…
魏帝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转了一圈,刚刚批改的奏折还在手边,墨迹未干的否字映入眼帘…
—…冬日打猎?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天地良心!儿臣才没有!单纯想…玩!”
墨染一声轻咳,魏婴嬉笑着立马竖起四根指举过头顶,眼里的真诚生怕魏帝看不见…
“父皇…冬日的猎场确实与春秋不同…”
自己的亲弟弟,他不宠谁宠…
墨染适时上前规矩行礼,虽然猎场已经全部布置妥当了…
—…多派一队羽林卫巡视猎场…其他的,墨染你去办吧!
“谢父皇/儿臣遵命。”
那明媚的笑容让魏帝有一瞬的恍惚,最终同意了魏婴的要求…
而得逞的魏婴在宫门口和墨染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后,哼着小调出了宫。
(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