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云

“出来了！是个可爱的男孩！” 产房外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婴儿的哭声很大，吵到房间内另一名产妇和她新生的女儿，那边一家的欢快，跟她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就叫他长生吧！”   “长生，今天学到了什么呀？”中年人拉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老师给我们看了今年的有马纪念，第一名那个叫做雷霆的马娘远远地把其他人甩在后面！” “还有呢？” “还有赛车比赛，红色冠军喷出的烟雾都把摄像机给盖住了呢！” “还上了“维阿”课，戴上眼罩，就会变得跟赛马娘一样快！” “还有…” “长生！”不顾浑身被打湿，女人冲到公园中间站着一动不动的孩子面前。“你傻了呀！这么淋雨会感冒的！” “别！”用力推开母亲的头。“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瞬间笼罩天空，消去的片刻轰隆声震。 “好快！” “傻孩子说什么呢！”后面赶上来的中年人把伞打在母女二人头上。心满意足的长生这次没有拒绝。   “这您的孩子有一种特殊的先天性疾病…您先别急！不会危害生命，只是会对某种具象和抽象的东西无比痴迷。”女人听到，呆了半晌。 “没有办法治愈吗？”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没有办法治好的，但是幸亏问题不大，只要生活作息规律，二位好好教育，也影响不了孩子。” “那么多医院都去过了。”男人看着扒在窗户上看外面奔驰的汽车的儿子。 “或许也没啥关系吧，搞不好死证明我们家长生是天才呢。” “去你的吧！我只想长生能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长生，你又打架了！” “谁让他们拦着我跟同学说话！” “你太缠着你的马娘同学了。” “我只是想看她跑步而已嘛…我学了很多知识，有助于她的！” “孩子都被孤立了，你还睡得着！”夜晚的房间里，女人推了一把男人。 “他们班主任是我同学，我跟他说了，他会解决的。” “那有啥用，这孩子这样，万一哪天咱俩没了，真怕他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   “恭喜恭喜！是个可爱的女孩！还是个小马娘呢！” “好耶！”产房外的长生蹦着高的乐，声音比他爸爸还要大。 “长生当哥哥了，要好好对小妹妹哦。”产房内的母亲说。 “嗯嗯！妹妹叫什么名字啊？就叫“破夜雷鸣吧！”” 母亲伸出食指，轻轻摁了一下长生，笑说：“这哪是名字啊，我跟你爸商量好了，妹妹就叫米浴！幸幸福福的！”   “我要回去照顾妹妹了，老师再见！” “喂！长生，你卷子没改…我去这孩子跑的也太快了。”教室里的老师道。 “摁住！要摁住哦！摁住才会很快的！” “哥哥…可以玩之前公主的游戏吗？” “那个？可以吧，可是只有吃到星星了才会很快哦！” “长生！”厨房内一阵香气飘来。“吃饭了！整天带着妹妹打游戏，就不该让你爹买！” “有什么不好嘛…” “闭嘴！”   “孩子…你刚高考完，我本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 “其实，你爸爸妈妈在外出访查时，因公不幸牺牲了。” “啊啊啊啊…其实我也猜到几分了，毕竟他们之前就一直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妹妹…”长生强压着泪水说道。 “孩子别担心，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跟你妹妹现在就能搬到叔家里住，反正叔也没结婚，你俩以后就是我的孩子。咳咳！” “也就您会收养我们两个了。”   “说要把我们养大，您走的这也太快了。”长生叹道。 “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养活自己和妹妹，我已经准考入体校了，以后会让一边养大米浴，一边追逐梦想。”   “你不适合参加体育比赛。” “为什么！因为我那个什么素过高？我又没有吃药！我天生如此！” “但是体育界规定。” 把家里所有的锻炼用具打包扔到外面垃圾箱里，从裤兜里把健身卡拿出来掰成两段。 “好…好！以为不让我参加比赛，我就会放弃了？” 回头看到一个路过哼着歌的马娘，飞奔到她身边：“当我的担当吧！我会让你名留青史！” “神经病！讨厌！”看着远去的马娘，不顾发红的脸颊和身上的泥土，他激动的说：“马娘果然好快啊！” “米浴！跟哥哥去跑步吧！” “好呀～”   “您是米浴的哥哥吧？请去那边的观众台。” 学校操场的观看台上人满为患，长生不急着去那里，而是转了一个圈进准备室内。 “哥哥！你来看米浴了！” “垃圾钟点工哪有妹妹的运动会重要？要好好跑哦？”   “二班的长风同学保持在前面！快乐时代同学紧跟其后！可以超越吗！可以超越吗！啊！星月传说同学上来了！上来了！冲线了！胜者是，四班的星月传说！” “可惜啊…可惜。”一旁快乐时代的家长说。 “有什么好可惜的！沉到底了！”长生站起身来，气冲冲的离去。 “这人有病吧。” “哥哥？打工辛苦了。” “冰箱里的剩菜和面包，你热热吃了。我睡了。” “好的，晚安哥哥。”   欢！迎！“恭喜入职！”理事长秋川弥生说道：“你的履历我看过了，真的非常优秀！希望你能邂逅并培养出优秀的赛马娘，在特雷森的历史上添上属于你的一笔！等会就会有一场新人战，趁机去学习学习吧！”   “美浦波旁！美浦波旁！冲线了！胜利者是美浦波旁！” 观众席掌声大作，欢呼声迭起，名叫美浦波旁的马娘以绝对优势冲线。 “真是钢铁一样的赛马娘啊！” “听说她到现在还没选好下一任训练员呢？” “不会吧，我早上出去遛弯的时候看见过她挂着沙袋跑步，一看就是有计划的。” “自己给自己制定计划也有可能，或许这就是天才吧？” 听过这稀稀拉拉的言语后，戴着兜帽的长生默默离开，等走到无人之处，扶着铁栏杆，再也压抑不中心中的激动。 “快啊！太快了！” 手脚都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太快了！我怎么就不是赛马娘呢！” 听到近来的脚步声，擦了擦口水，来到眼前的正是刚才的冠军。 面无表情，言语行动如同机械的美浦波旁，看着几乎伏地的长生说： “需要我叫救护车吗，你的状态很特殊。” “没有…没有。怎么样？按照我说的去做，赢的很轻松吧！” 波旁点了点脚，又点了点头。 “没错，你的计划很使用，之后的计划呢？” “就这么练下去吧，沙袋两天一换重，在你参加三冠之前，一直这么赢下去。” “为了我的master，我会赢的，请你继续帮助我。” “没问题，我也很想帮助前辈。” “我该去准备胜者舞台了，你会看吗？” “啊啊，我会的，但首先我需要歇息一下。” 波旁逐渐远去，只留下刚刚平息下心情的长生。 “前辈，我好嫉妒你。” 长生摸了摸胸口，想起在医院看望波旁的训练员时。 “有这么优秀的担当，为什么不珍惜她的才华？” “人生从来不必寄托于几千米的椭圆形草地上，也不必用八十年的辛劳供养两三载的时光。”病床上的男人握着佛珠道。 “可那是她的愿望，你得振作起来呀前辈！” 病人皱起眉头“长生！你太急功近利了！你还年轻，需要磨砺，一股脑子往前，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我这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同时也让你名满天下？” “我的愿望自然在其中。” “唉，马上你就是主教练了，我挡不住你，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再见，前辈。” 前辈，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栽培，等波旁取得无败三冠后…第一个冲过凯旋门后，我会跟时代杂志讲你跟我的故事的。 “跳的很好，波旁！再次祝你成功。” 离开喧嚣的观众席，以免自己激动地喊出真实身份来。附近没有墙壁，只能强撑着喘气，他不敢蹲下来，怕被人当成大晚上蹲在马娘宿舍附近大喘气的变态怪人。 “哥哥！”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黑头发的小马娘一下就窜到面前，双手按着膝盖，担心的看着弯腰的长生。 “哥哥又激动了！米浴随身带着药呢。” 吞下两个药片，米浴轻轻的拍着哥哥的后背，长生咳了两声，和米浴四目相对。 “这么晚了还溜出宿舍？” “米浴在楼上看到哥哥了，趁着奇迹没注意，悄悄翻下来了。” “你的那个室友，沙漠之狐，肯定吓坏了。” “她叫荒漠英雄来着…不过哥哥，大晚上这么激动，很危险的哦。” “回去吧，我要回家了。” “哥哥…米浴已经很久没跟哥哥说话了。” “我们每天都在学院见来着。”长生挠了挠头，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哥哥从来不跟米浴说话！” “因为白天是工作时间，晚上是宿舍长工作时间，趁你宿舍阿姨没去查宿，赶紧回去吧。” “…晚安，哥哥。” “明天就是皋月赏了！”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摸床头柜，空的。“米浴！哥哥那个药…” 她都住宿舍那么久了…罢了，今天晚上就让我提前考虑怎么适应一下到时候热烈的场面吧！ “老兄！我起晚啦！你的摩托借我用用！” “你疯了？快下来！” 早把钥匙顺过来的长生，扭开摩托，飞驰而去。 “好快！就像在天上飞！早知道这么爽，就该早早学摩托！”摩托车呼啸而过，噪音塞满空气，传进街道上每一间店铺中。“我都剪歪了！”理发师小姐骂骂咧咧。 “当初就该去当个摩托车手！可恶的爹妈却不让我学…说什么危险。” 表盘指向的数字愈来愈大，长生却丝毫没有减慢的意思。他没有看到表盘，别人也没有看到他。 “波旁，成为我的担当吧，我会把你培养成留名青史，世界最强的赛马娘！” “好的，master也答应了，请问，我可以叫你mastet，叫他grandmaster吗？” “当然可以！我们这就去参加德比吧！” “嗯。”我牵着波旁的手，一起走入德比赛场中。 “真是不走运！”司机翻下货车，拨打120。 “波旁！”长生从梦中醒来，陌生的天花板，柔软的床，正播新闻的电视，左右顾盼，发现靠着墙壁睡着的妹妹米浴，恰时，一阵让他安心的药味传入鼻腔内。 “我在？医院？” “哥哥！”听到动静的米浴一下睁开眼，起立前倾，搂住自己的哥哥，抽动着泪如雨下。 “米浴…米浴还以为哥哥醒不过来了。” “米浴？”用力推开肩膀。“米浴弄疼哥哥了吗！”感受到长生的反抗，米浴急忙撒手，自从几个月前的夜晚，兄妹二人再次四目相对。 “我…我要去看皋月赏。” “哥哥…皋月赏一个月前就过去了。” “什…什么？” “病人醒来了！”一个医生冲入病房，看着长生道。“小伙子，你太幸运了！” “我，我记得我在去特雷森的路上…” “一个月前你骑摩托，被一辆大货车直直撞上，万幸司机懂得急救，而且附近就有辆救护车。送到医院你猜怎么着？上半身只是有些脑震荡！昏迷了一个月，你就醒了！” “上半身？”长身叫道，想起身，两腿却没反应了，好像它们不属于自己似的。 “…小伙子，你听我说，你能活着就是奇迹了。” “我不能动了…我瘸了？” “………” “呜呜呜！哥哥！米浴会照顾哥哥的，哥哥不要太难过了！” 长生半天没有反应，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米浴，没有片刻，又被电视的动静吸引。 “上个月无败取得皋月赏一着的美浦波旁，与其训练员宣布会以无败三冠为目标，参加德比…” 电视上的二人，正是波旁与前辈。 前辈？他病好了？可波旁是我带赢的！她的训练计划是我…是我改进的！我不改的话，她赢不了的！她背叛我？前辈把我算计了？ “哥哥…”米浴附耳道“哥哥出事后，是波旁小姐跟哥哥的前辈带米浴来医院的，给哥哥手术的费用全都是波旁小姐给米浴的。她说，不会忘记哥哥的。” “难道我死了！”突然的喊叫，吓了医生和米浴一跳。“不就是不能走了吗！”指着电视屏幕上的波旁。 “我还能训练她！我还能培养出优秀的马娘！”声嘶力竭。 “哥哥！米浴永远在哥哥身边！” “瘸腿怎么了？我还会找优秀的赛马娘做担当的。我一定会的！一定会有赛马娘！”噎住。 奔跑的赛马娘，找一个连走都做不到的训练员作担当。 “小伙子，来日方长。”医生默默离去。 “抱歉，人家已经选好训练员了哦？”又一个马娘拒绝了他的请求。 提！议！“西崎训练员的队伍里缺少一个辅助训练员，他队伍当中强马娘很多，需要像你这样优秀年轻的训练员协助。” “不必了…我会找到担当的。” “额，从校规上来说，长期没有担当会被辞退的…”理事长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会找到…担当的。” 谢绝了理事长的帮助，自己把轮椅转回大门，快速的摇出去，骏川小姐默默把门关上。 她们不会辞退他的，他的父母挺有人脉，还是因公牺牲。 “没有人，愿意当我的担当吗…”靠在轮椅背上，长生长叹道。不觉转错了方向，眼前的楼梯，他下不去。 没有心思和力气再动了，就停在楼梯口，这时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或者训练，走廊空旷，只有读书声传入耳中。过了一会儿，一直偷偷跟着他的耳朵出声了。 “哥哥，让米浴帮你下去吧？”她一直跟着。 没有回答。 米浴小跑着下了楼梯，她知道哥哥不喜欢让人看到他瘫坐在地上的样子，所以在楼梯半道上就从背包里取出干净的坐垫，铺整齐了，又翻身上楼，把哥哥背起来，稳稳下楼，转抱于坐垫上，再上楼去搬轮椅，理事长室在五楼，所以米浴这样来回了十次。 “哥哥很轻哦？” 看了看米浴渗出的汗珠 “但是轮椅很重。” 这辆最新的舒适轮椅也是波旁买下的，他没有拒绝。 “就当是训练了哦？前辈先生说，多练练，吃饭的时候才会有好胃口哦？” 前辈先生，其实就是波旁的训练员，自从自己出事后，一直有事没事指导米浴。 “米浴…前辈正在筹办一个队伍，你想去吗？” “米浴不想哦？” “为什么。” “米浴还有哥哥。” 她小心看了看他的表情。 “米浴要做哥哥的担当。” “我还有你…好…” “哥哥，风大。” “不要把我转过去，米浴。” “哥哥很喜欢风吹过脸的感觉吗？” “这让我想起我还能奔跑的时候。” “...哥哥！” 米浴搂住长生，一个背身把他背起。 “米浴…” “别担心，哥哥，米浴很强壮的！” 米浴站实脚步，背着哥哥绕着操场跑了起来，长生感受到了久违的风阻。熟知二人的马娘们看到，鼻头一酸。 害怕摔到哥哥的米浴自然没有尽力跑，跑了一圈又一圈后，长生见米浴渗出的汗珠，摸了摸她的头，说：“米浴骑起来很柔软，温柔得像朵云一样。” “嘻嘻！”米浴笑了两声。“哥哥要是喜欢，米浴每天都背哥哥跑！” “可是啊，米浴。”突然间，米浴感受到脖子重力，随着熟悉的味道来的还有温热的气息。 “我呀，想要的是划破天空令世人铭记的雷霆，而不是无人问津的白云。” 被强行扭过来脸的米浴盯着哥哥金色的瞳孔，他颤抖的身体将其中的炽热传递过来。 “米浴，我希望你是哥哥的雷霆。所以我问你，你可以成为哥哥的雷霆吗？” “哥哥…米浴会是的。米浴会成为雷霆的。” 哪怕之后让我烟消云散。 哪怕之后让我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