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华晨宇水仙文（羊飒，一发完）
一个牧羊人飒飒等待爱人回来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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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有一只羊很特别，好像听得懂人话。
他发现这只羊神奇之处的时候，是他赶着羊群走在草原上，累了就对着天空大喊：“小羊！我好想你啊！你特么什么时候回来！”
他喊得很纵情，喊出了滚烫的两行眼泪。
他的爱人叫小羊。
草原上没有回声，声音很快被天空稀释，不知道远方的人能不能听见。
纯蓝的天空下，碧绿的草原上，雪白如浪花的羊群里突然就窜出来这只羊，跑到飒飒身旁，舔舐他的手背，让人觉得痒。
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扔进羊群也会被一下子淹没，可是从那以后飒飒总能一下子认出它来，并且也是小羊小羊地唤它。
“小羊，你吃饱了吗？”
“咩～”
动物的眼眸总是很清澈。小羊一双眼睛水亮亮地望着飒飒。
飒飒蹲下来搂住他的小羊，闻它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揉了揉它的卷毛。
“小羊，你可脏了，我带你回家洗澡。”
后来飒飒经常给这只小羊洗澡，再到后来干脆抱着小羊在一个被窝里睡觉。他刚好可以把小羊整个搂在怀里，像搂一只玩具熊。
乖巧的小羊身上沾染着沐浴露的香气，飒飒拍着它的背，给它讲睡前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也叫小羊，有一天突然出现在这片草原上。
小羊一身亮晶晶的首饰，穿着小皮鞋，从很好看的车上下来，手忙脚乱地穿过拥挤的羊群，拉着很少见生人的牧羊人问路。
问到了路却一时不愿意走了。牧羊人便请他吃草原上的烤肉，喝草原上的奶酒。
小羊说：“我好喜欢你啊，你像这草原上的精灵。”
牧羊人被压到地上，两人扭在一起，混着青草香从帐篷里滚到帐篷外。牧羊人说不行。
“怎么样才行呢？”小羊一头波浪卷的长发早已凌乱，委屈的眼睛掩在刘海下面闪着光。
“你得做我的小羊。”
“好呀。”小羊的嘴巴弯成一艘小白船。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便俯下身学着一只羊的样子爬了几步。
“咩～”
牧羊人笑着把赶羊的鞭子轻轻打在他身上。
“不是让你真的演一只羊，快起来。”
小羊不起来，撅着屁股，腰肢拗成好看的弧线。
“上来骑骑我。这辈子就做你的羊了，下辈子给你做牛，下下辈子给你做马，下下下辈子……”
“全是畜生啊？就不能做我对象？”
“咩～”
那天晚上牧羊人真的骑到小羊身上，摸着他软软的瀑布一样的头发，被他载着在宽阔的草原上游荡。
小羊说：“飒飒，你的头发在我们那里叫羊毛卷。”
“哦？羊毛卷。”
小羊一直爬到看不见帐篷和灯光了，借着月色，牧羊人翻身从他背上下来。
“小羊也骑骑我吧。”
牧羊人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双腿夹着小羊的细腰。月光下的两个剪影大喘着气，要把彼此长久地镶嵌在一起。
几颗零落的星星为他们镀上爱的徽章。
可是过了几天，小羊实在是该走了。
“飒飒，你跟我走好吗？”
“我不能走，我还要放羊。”
“那我明年春天再来找你。”
“嗯，你一定来。”
他相信小羊是信守承诺的人，于是牧羊人平淡的生活也开始有了期待。
夏天，秋天，冬天，牧羊人赶着他的羊群逐水草而居，去到了别的草原。
不过在春天到来之前赶回来了，他怕小羊来了以后找不到他。
他就在去年与小羊相见的地方，等一辆好看的车，一个笑得很明媚的人。
从初春等到暮春，小羊没有来。
飒飒想去大城市找他，可是他该住在哪呢？飒飒对大城市一无所知，只知道有个词叫“羊毛卷”。
牧羊人对着天空一遍遍喊着小羊，声音清亮，却连个回声都没有。
遇到了同为牧羊人的李叔，从头到脚都是泥，一瘸一拐。
他说今年雨水多，去城里的路不好走，今天栽进了草丛下面的沼泽地里。要不是他有经验，一头牛都能陷进去。
接下来还问候了飒飒娶妻生子的事，“我前几天见到了一个老漂亮的姑娘，人也能干，啥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飒飒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噙着眼泪跑走了。
“小羊！你混蛋！我不等你了！”
他相信小羊是背信弃义的人，早就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牧羊人骂骂咧咧，一直把小羊骂到现在。
从小没识过几个字，骂人的话却学了不少。他可以骂得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要是小羊能听见，真就气得吐血三升了。
骂得被窝里听故事的那只羊瑟瑟发抖，好像牧羊人是在骂它。
“小羊不怕，我不是骂你呢。”
飒飒把小羊搂紧了一些。
自从把这只羊当成宠物，飒飒就不再骂了。
不过他并没有娶妻生子，李叔说他疯了，是打算和一只羊过一辈子吗。
飒飒没读过什么书，牧羊人都没怎么读过书的。他渐渐觉得这只羊是有魔力的。
有一天他试探性地骑到羊背上，小羊纤弱的四条腿一下子软倒在地，咩咩地惨叫着。
飒飒头一回给了小羊一巴掌，趴在它身上眼泪纵横。
“咩咩~”羊也知道委屈。
等到这批羊群养得差不多了该卖掉的时候，牧羊人偏偏把这只羊留下来了。
留到它老了，跑不动了，吃草也抢不过其它的羊了，飒飒就和它坐在草地上，彼此依偎在一起。
作为牧羊人，飒飒这辈子很爱很爱他的羊群，每次卖羊的时候都心里疼，也格外地喜欢哭，这是一年里他最脆弱的时候。
说起来，飒飒真的很像草原上的精灵，与羊群融为一体。
这回他没有喊出来，只是一点一点诉说。
“小羊啊，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只是骂你几句嘛，我一直在等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让我骑骑你啊？……骑骑我也行。”
身边的那只羊没有再用柔软的舌头来舔舐他的手背。
他的小羊不回来了。
他的小羊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