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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班篇2-4

2022-07-31 16:57 作者:璃月薄荷  | 我要投稿

    “咯咯咯咯咯……”

    松手之后自己从后面下坡处走过来的杨清雪气得咬牙切齿,我都能听到她的牙床互相磕碰发出的恐怖声响,听起来她不光打算打死我还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哈、哈哈哈哈哈……”杨清雪用故作淡定的声音说着令我毛骨悚然的话,别啊,你这声音是不是在发颤啊?

    “找不到洗手间,又在深山里迷路了,还摔得一身泥。今天真是个有意义的植树节。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

    “消消气,消消气,我带了纸巾……总之先擦擦脸……”我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杨清雪。

    “现在擦哪里我都觉得很痛苦。”

    嘴上这么说着,杨清雪还是接过了纸巾,左擦擦右擦擦。

    “……背上擦不到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绝对不要!只要你敢用你的脏手碰我一下,我就把你也推下去享受一下泥土浴叫花鸡的待遇!”

    “不用你推了,我已经一身泥了。”

    杨清雪这才注意到,我一身崭新的校服也在刚才的卧倒时沾上了污泥。这一事实似乎让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尽管结局不尽人意,我在刚才挺身而出伏地救人的行为却是真真切切的。

    “……别的先不说,你的反应还是挺快的……”这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杨清雪羞得耳朵微微发红,多半是发觉自己之前的话有些过分了。

    “……总之,还是谢了。”

    “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虽然我不觉得要是换成我掉下去你也会来抓我的手。

    “……刚才说了些气话,真对不起。”杨清雪低下头向我一本正经地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懂我懂,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才兔子!你全家都兔子!你的祖先都是兔子!”

    “如果我是兔子,那我的祖先和家人肯定也都是兔子啊……”

    我正想继续调戏她几句,脸颊上突然一凉。

    “不好,下雨了!得找个地方躲雨,否则这地方要发山洪泥石流山体滑坡就完了!”

    地理课上学的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我和杨清雪沿着来路往回跑,在被雨完全淋湿前发现了一个树洞。

    “那个树洞好像可以躲雨,先进去躲一躲吧!”

    “你确定那个能叫树洞?”

    杨清雪的提问不无道理,这棵大树的树洞已经大到可以容纳两个人躲进去了,感觉就是从底部到中部全空了,跟一个亭子差不多。

    “你别乱动!碰到我了喂!”

    “我没乱动啊,这地方太挤了!”

    “我刚才是不是说过,只要你敢碰我一下——”

    “别,您冷静点,这是不可抗力!”真想不到,我高弘也有说出后宫轻小说主角的经典台词“这是不可抗力”的一天啊!

    树洞勉强能让两个人挤在里面。

    我和杨清雪紧贴在狭小的树洞里,她那滴着雨水的发丝距离我的脸颊只有大约两厘米,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喘息落在我的身上。两人上身都只穿着湿漉漉的衬衫,薄薄的布料被雨水和污泥浸湿后贴在身上,杨清雪的内衣形状都被勾勒得一清二楚。裙子也全湿了,腿上的连裤袜还在刚才摔下去时被勾破了,杨清雪的体温就这样透过润湿的衣服传递到我的脑内,噢噢噢噢这太刺激了,我还年轻,不能观看如此惊险的画面,承受不住这种可怕的冲击力啊!

    “给我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杨清雪的声音好像都要带上点哭腔了。

    “我知道啦,不用说两遍嘛……背上要不要我帮你擦一下?反正我也闭上眼睛了。”

    “……好吧。把那几块泥土和脏东西都擦掉啊。”

    我领命,从塑料包装里抽出几张纸巾,以盲人按摩的手法在杨清雪的背上一点点擦拭起来。

    “呀、呀啊!”

    不知道碰到了哪个部位,或许是靠近腋下或者肋间的敏感皮肤,杨清雪发出一声令我魂飞天外的惊呼。我是想用娇喘这个词的,就是觉得这样说太有罪恶感,我怕一个不小心我就撞树自尽了。

    “你在摸哪里啊!不要乱摸!”

    “我又不能睁眼睛又不能用手试探,你这让我很为难啊。”

    “听我指挥!往左,左边,哎呀不是,不是那里,太过了,往回一点……”

    耗尽了半包纸巾和半管生命值,我总算是把杨清雪大小姐给伺候舒服了。

    树洞外的雨并没有减小多少,我和杨清雪就这样敌不动我不动地僵持在树洞里,好在贴得比较紧还能互相取暖。

    “……想想也奇妙,早上我还在为今天的默写背诵伤透脑筋,现在就已经远离了文明社会,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迷路了。”

    “……”杨清雪对我的话毫无反应。

    “人或许真是在这种失去一切的时候才会知道珍惜。当生命遭到威胁时,高考之类的东西一下就显得完全无关紧要了。感觉上一秒钟我还在想什么‘以后会经常在雨里四处奔波’,现在就已经和你在深山老林里淋雨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淋雨了。”

    “不要说这种话。我们这么久都没回去,程潇她们肯定派人来找了,说不定下一秒钟就会听到有人在喊我们的名字。”

    “在这种雨天里?你确定她们不是各自找地方躲雨或者直接回大巴车上了?”

    “肯定会有护林员或者工作人员之类的路过这里,我们只要坚持住……”

    “别做梦了,走丢了就是走丢了,除非她们反应快赶紧打电话报警,这样我们还能在冻死饿死前被救援队发现。否则嘛,恐怕就只能在这个树洞或者别的哪条岔路里凄冷孤寂地死去——”

    啪。

    我的脑袋向一侧偏去。

    另一侧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痛。

    “不要乱讲!”

    杨清雪居然在这么狭小的树洞里还能给我来一巴掌,这我倒是没想到。

    “你以为死是这么随便的事情吗?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就去死啊!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死而痛哭流泪吗?”

    我怔怔地看着杨清雪发红的眼眶。喂喂,明明被打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一副要哭的样子啊。千万别,我这辈子还没惹过女孩子流眼泪,你可一定得绷住了。

    “你的父母、你的亲戚、你的同学、你的师长……生命不是你可以随便挂在嘴边开玩笑的东西!”

    “……你又知道什么?”

    我的父母?

    往昔的一幕幕场景在眼前浮现。

    父母冰冷的话语、看垃圾一般的眼神,只有一盏台灯的冷光照在灰暗房间的白墙上,还有那回荡在耳边的争吵与责罚。

    “我的父母?我的亲戚?得了吧,他们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高弘,高家的废物,做什么事情都比不过别人,只能给他们丢人现眼!”

    “你……你父母是为你好……”

    “够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对杨清雪大喊。

    杨清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点,紧紧贴在树干的内壁上,眼中满是惊恐和慌乱。

    “清雪……我……”

    那两个字——“够了”,甚至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种音量绝不是我能发出来的。我对自己的能耐很清楚。

    “我……对不起……我有点……”

    “不,我才应该道歉,竟然失手……这样……打……你……”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瞬间变成了互相道歉。

    存在于我和杨清雪之间的某种东西,已经由我和她亲手撕扯得七零八落。

    再也没有了言语和态度的保护,在刚才的某一瞬间,我们互相之间是赤裸的。

    把从未示人的伤痕与过往暴露在对方的面前,然后互相伤害,互相安慰。

    零落的雨声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对不起……我没办法理解你的痛苦。”

    杨清雪用涣散的瞳孔凝视着树洞之外的雨点。

    “我的母亲。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对不起。”这是我发自内心的道歉。

    “没事的,这件事连邱芸都不知道。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杨清雪斜靠在树壁上,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

    “我答应过母亲,绝对不会说谎。这件事只是没告诉过你,并不是对你说谎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若是问我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会冒出轻生的念头,我可以告诉你有,还不止一次。但是每每想到我对母亲的承诺,我就无法鼓起勇气去死,只能鼓起勇气继续活下去。人这一生只有一次,活着就是唯一的真实,死则是对自己、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是绝对不能去选择的分支项。”

    “……”

    “你之前在山路上说,你不觉得你掉下去时我也会抓住你的手。我的回答是——我一定会去救你。我绝对无法看着一个人死在我的眼前,我却只顾自己的安危而袖手旁观。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背负了太多死者与生者的意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总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就算躲到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里,也终究难以逃避。”

    “清雪……”

    “不要叫我的名字。除了妈妈,谁也不许这么叫我。”

    杨清雪的声音轻柔得像是熟睡中的梦呓。

    “那天在餐馆里,面对那些人的围攻,我有一瞬间回忆起了自己的人生。从小到大,我都被别人所孤立、敌视,他们给我留下的只有痛苦的回忆。那个餐馆老板的话不是演出来的,如果戚修远那天晚上不在,他绝对会开除我。像他那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

    “我的上一份兼职是给一个小女孩做家教,教她弹钢琴,就因为我对那个孩子稍微严格了一点,她就在父母面前撒泼打滚,把我塑造成了一个蛇蝎心肠的虐待狂。她的父母把三节课的钱甩在地上,让我立刻收起琴谱滚蛋,别让他们女儿再看到我。

    “我多想对那个孩子说,你真幸福,有这么疼爱你的父母。你真幸福,你还有一个妈,一个会在老师面前袒护你的妈,一个活生生地把你从地上抱起来,擦掉你脸上泪水的妈。你已经这么幸福了,为什么要还去欺骗信任着你的父母,伤害你最亲的人呢?”

    杨清雪不是在对我说话,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只是在对着树洞说话。

    “我都那样对他们道歉了,甚至半跪在那个女孩的身前,请求她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去向她展示音乐的美好,教她正确的人生态度,她却从这样欺凌他人的行为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流露出了那个年龄的孩子所不该有的神情——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满足的神情。

    “我从小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受到所有人的欺凌与侮辱,没有人站在我这一边,因为没有人愿意与集体、与主流作对。我恨那些人,恨那些侮辱我的人,恨那些把我的尊严和骄傲踩在地上的人。仇恨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内心深处燃烧着,时刻提醒着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实现怎样的理想……

    “我答应过母亲,绝对不会说谎,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有的人可能会说,要去感谢那些伤害你的人,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今天的你,没有他们对我的折磨与羞辱,我就不会下定决心去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高中,取得最好的成绩,最终走上现在的道路……我还是恨。不论我今后的人生变成怎样,那跟他们都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我自己的努力罢了……”

    雨渐渐小了。

    远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今天的话,只是我对树洞说的话。”

    杨清雪对我微微一笑。

    “出了这个树洞,记得把它们全部都忘掉。”

    她挪动身躯,把手伸向树洞外——

    “有人吗——喂——来人啊——”

    “这声音……杨清雪?”

    和想象中的结局稍微有些不一样。

    发现我们的是出来找洗手间的顾听大人和程潇同志。这俩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失了,只当是大家都在四处找地方躲雨,多少让我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样就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了。万一让人知道我和杨清雪走失了这么久,消息传开对她的名声实在不太好。

    “你们俩找的好地方啊?这么大个树洞,没淋到多少雨吧?”程潇对树洞的结构非常感兴趣,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别提了,本来是去找洗手间的,阴差阳错躲到这么个树洞里,之前还在泥地里摔了一跤,你看我们身上全是泥。”我指了指自己和杨清雪的连裤袜。

    “呜呼!不忍卒视。”顾听抬起衣袖掩面,“且随吾二人回去吧,植树活动快结束了,修远君和邱芸姑娘正在派发简餐。”

    “为什么是他俩,你们两个是出来干嘛的。”

    “你还有脸问?还不是想顺路找找你们?”程潇同志对着我鼓起腮帮子,“怕你找个没人的角落欺负清雪呗,姐都想好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了,先来一发上勾拳,再来一脚扫堂腿……。”

    “两位大可不必担心,吾二人会好生保守这个秘密。”顾听对我闭起一只眼睛,“不妨分批行动,程潇带清雪姑娘,我与高弘君同行,从两方向返回大巴车停车场,想来必不至于招来流言蜚语。”

    “……谢谢班长,谢谢团支书。”杨清雪红着脸给两人道歉。

    杨清雪和程潇先行一步离开了树洞,我跟着顾听在后面不远处游荡。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都以为自己走丢了,还在等救援队开着直升机来救我呢。”

    “找到?吾不曾特意找过你们啊。”

    顾听有几分奇怪,直接带着我走进了路旁稀疏的灌木丛。

    “这条路距离山坡只有这么几颗树的距离,过了这片树丛就是种树之山坡了嘛。吾与程潇是直接穿过树林走过来的。”

    望着树后熟悉的湖光山色和自己种下去的那颗树苗,我才明白自己绕来绕去居然回到了山坡附近的道路上,还找了个树洞和杨清雪钻进去打了半天嘴炮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我觉得自己不是像个智障,而是真的是个智障。

    停车场一旁的游客大厅里,各个班的同学混杂在一起打牌聊天玩杀人游戏,感觉就像一次普通的春游。

    我去洗手间里简单洗了把脸,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从邱芸手里领了面包和饮料就回到了大巴车上。邱芸估计也以为我只是跑到某个地方去躲雨还摔了一跤,对我这幅狼狈样笑了半天。

    车厢里只有几个想找清净地方背书复习的学霸。我走向自己靠窗户的老位置,发现座位上已经被人占了。

    杨清雪身上穿着不知哪里来的印有园区LOGO的短袖T恤,估计是在纪念品商店买来替换脏衬衫的,就是均码T恤的上围似乎有点小,胸前的LOGO都被撑得变形了。她戴着耳机靠在窗边,手肘支在窗框上,掌心托着脸颊,出神地凝视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景。

    “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好像是我的位置?”

    “归我了。”

    杨清雪摆出平时用的这副扑克脸,照例不用正眼看我。回想起她在树洞里那种脆弱的笑容,真的很难相信那是同一个人的同一张面孔。

    “那我坐边上啦。”

    杨清雪没有回应,大约是默认了。

    “清雪,你还记得吗?去年高二的春游,也是来这个森林公园。”

    “……不许叫我清雪。”

    “杨清雪。我猜你已经不记得了……”

    我叹了口气。从杨清雪这句迟来的回应来看,她是记得的。

    去年春天的这个时候,我坐在森林公园外围游乐设施里的餐馆门口,把身躯隐藏在树荫之下,啃咬着手里的面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杨清雪。

    餐馆、纪念品商店和过山车入口排列成半个弧形,正对着护栏外浩渺的湖面。

    弧形广场的中央有几棵大树,杨清雪就和邱芸一起坐在树下的长凳上。

    戚修远跑去纪念品商店撒钱了,邱芸也起身去排队坐过山车给小说取材,我和杨清雪之间终于再也没有人阻挡了。

    我将最后的一点面包捏成一团塞进嘴里,喝了口水把面包团咽了下去,就像是把最后的一点胆怯和勇气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然后,我站了起来,走向了杨清雪。

    究竟是怎样走过那短短的一段距离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我站在杨清雪的面前。

    “杨清雪……!”

    清雪头顶的鸭舌帽抬了起来。

    艺术品般精致的下半张脸映入我的眼中。

    她的视线却被帽檐所遮挡住,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清雪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我……我!”

    说啊!

    说出那三个字!

    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已经无路可退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

    “清雪~我给你带了冰淇淋来!”

    邱芸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我如获大赦,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跑开。

    直到最后,我也没能看到清雪的眼睛。

    “……那时候的事情,不提也罢。”

    杨清雪沉默片刻,才自言自语般对着窗外说道。

    她对我还是太仁慈了。

    那时的我,没有说出那种话的资格。

    就算是一年后的现在——与清雪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出那句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的局面。

    “要听个笑话吗?我刚想到的。前两天邱芸不是在黑《刺客辣条》吗?其实我想说,那些整天黑玉碧BUG多、服务器渣的人大多没玩过玉碧的游戏,只要你自己去体验一下,你就会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

    我能看到清雪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看来她确实玩过玉碧的游戏,对此感同身受。

    “其实你想笑就笑出来好了,没关系的。反正也没人注意到你。”

    “……”

    杨清雪竭力别过脸去,用脊背对着我,我还是能从车窗上看到她捂着嘴偷笑的倒影。有这么好笑吗?再笑下去衣服要撑不住了,要被乳摇给撑爆了。这女人的笑点真是诡异,没救没救。

    “说有个人在牛津读博士研究小行星,四年时间都在围绕一颗小行星做观测研究,最后一年要出报告的时候,小行星给撞没了。”

    “噗……!唔……咯……”

    “还有个人,他——”

    “别!别讲了……别讲了……”

    杨清雪抬手制止了我。

    “你……你没必要特意讲笑话逗我的。我哪有你这么记仇,去年的事情还记到现在。”虽然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杨清雪的话语间还是带着止不住的颤音,“我、我警告你,下次没我的同意不许给我讲笑话。”

    “是是是,不讲不讲。”

    “作为回报,这个给你。”

    杨清雪取下左边的耳机,眼睛看向窗外,手捏着耳机递到我的身边。

    “你、你可不要误会了……只是作为你今天趴在地上帮……帮助我的谢礼。至于那天晚上你站出来帮我说话,还有处理过刊那天塞给我的……”

    想起那本画着可爱猫狗的杂志,杨清雪的耳朵都有点红了。

    “这些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以后会慢慢还清的。”

    “别客气嘛,算得这么清楚还怎么做朋友……谢礼?你确定不是封口费?”

    “要是敢跟我收封口费,我就找个没人的角落把你推到湖里去,到时候你就祈祷自己中考前练习的游泳还有点用处吧。”

    我不敢在自然水域里测试自己的游泳技巧,到时候估计只会不知所措被水淹没,所以只能乖乖接过杨清雪手中的耳机。

    终于要解密了吗!杨清雪的神秘歌单!

    小巧的耳机塞入耳道,橡胶垫上还带着一些余温。

    杨清雪看到我戴上了耳机,藏在口袋里的手动了一下,我的耳中响起了沉重的鼓点和飘逸的电吉他声。

    电吉他?

    “难道你不是应该听着优雅的古典音乐喝着红茶——”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有钱人。听就听,别那么多废话。”

    就算你不是有钱人不爱听古典音乐,也不应该是听这种热血摇滚乐的角色吧……

    ×

    “不必担心,噢,my friends/昨日的我们已经死去

    这么想的话就只能一路前进……对吧?

    曾经在心中描绘的beautiful life/与其止步不前,不如寻找继续的理由

    为了他人而活的时代……NO

    看不到的敌人,在哪里?”

    ×

    噫!这歌词听起来好励志。原来杨清雪喜欢的是这种音乐,我的三观得到了刷新。

    ×

    “OH——不要逃避,描绘梦想,baby/

    OH——想要哭喊,笑不出来/

    OH——无法忘却的青之冲动,make it/

    OH——我们究竟为何而生存?

    起死回生——

    JUST ONE LIFE!”

    ×

    搞什么!每天听着这么燃的歌,你是怎么睡着的啊!

    我愈发对杨清雪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她就是这样每天听这种连灵魂都在熊熊燃烧的励志歌曲度日吗!反倒是我这个听歌的人觉得自己每天是在虚掷光阴浪费生命十几年都白活了啊!不行不行,我得说点什么把节奏重新掌握回来!

    “说起来,你后来去洗手间了吗?”

    “废、废话!当然!”

    杨清雪气息一窒,面色微红,用鄙视的目光刺了我一下,一抬手抽走了耳机线。

    别啊!别把耳机抽回去,我还想继续听歌呢!

    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啊!

    我这只是想关心你一下,就跟多喝热水之类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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