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社会》234|壳卷【棒打鸳鸯】【HCY水仙文】

*本文小打小闹，小情小爱。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三观不正，请谨慎看待。

 

重获自由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愉快，拿到手机时甚至有些陌生。

 

好在科技发展并没有那么迅速，一切都和记忆接轨，他用自己的指纹解了锁，发现攒了一年的手机消息几乎全是小红点。

 

卷在等车的过程中往下翻，甚至还能找到壳一年前给他发的消息。

 

“等我。”

 

当初分开的太仓促，他已经被没收了手机，壳也身陷囹圄，他们都没有机会见到这条消息与这条消息的回应。

 

等，当然要等。

 

 

 

公交车来了，卷上了车。

 

监狱的位置很偏僻，他走了一公里才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然后坐了三站到了地铁。这站是这条线的起点站，几乎没什么人，几经换乘到了三号线，人才多了起来。卷自知赶上晚高峰，在地铁里又感受了久违的人挤人，习惯了开车上下班后，一时间竟然很不习惯。

 

“先下后上啊，怎么人没下去就往上挤，有没有素质啊！”

 

地铁里这些骂骂咧咧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人群不满地抱怨着，带着下班回家的疲惫。卷凭借瘦弱的身躯顺利挤了上去，人潮涌动，他竟然也跟着萌生出一点焦虑，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他没有工作，因此不必着急。

 

卷查看了自己支付宝余额，暂时不愁吃穿，唯独没有落脚的地方了。他家的房子卖掉了，壳的家他也没脸回，实在不行就住宾馆吧。

 

卷想看看自己的车钥匙还在不在，其实睡在车里也可以。

 

他打开那个钥匙包，突然看到里面有一把很熟悉很老旧的钥匙，看着很像他家的。

 

卷的脑海里仿佛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闪过，许多事情突然一瞬间都联系在一起，卷迟钝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当初租房不顺，以及卖房又为何那样顺利。

 

卷坐在地铁上，人下去一拨又上来一拨，他低着头掉眼泪。

 

壳真的为他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他却从来都没有留意过。

 

 

 

回到自己家，房间果然有人特意打扫过。对门的爷爷很惊喜卷回来，一连追问这一年他去哪儿了，卷只含糊说自己出差了一年，刚刚回来，爷爷就拉着卷说要一起吃饭。

 

爷爷说，“这两年楼里搬走了好几个，六楼那家娃娃高考不行，家里人把房子卖了去国外读书了，一楼那个奶奶，小时候总抱你那个，去年也走了，我儿子搬到N市，今年过年都没回来……”

 

卷多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沉默，爷爷拿了瓶白酒出来，说爷俩好好喝一杯。

 

他没拒绝，喝得颠三倒四回了自己家，进去就倒在沙发上。

 

刑满释放的第一个夜晚，卷睡得很不安，他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爸爸和妈妈拉着他的手，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爸爸虽然工作忙，但对妈妈很好，他很幸福，也没什么烦恼，整个梦好像都带着幸福的光晕。

 

第二天醒来，又是惨淡的光景。

 

他的身边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剩一个家的空壳。

 

工作丢了，爱人为他受苦。

 

二十四年的人生，充满了苦难。可是最苦难的是，依旧有人会羡慕他的生活。

 

 

 

第二天，卷买了点食材，做了一顿蛋炒饭。

 

他又想起读书时，壳最喜欢来他家里蹭饭，他也愿意给金主爸爸下厨。那个时候的生活，真的好简单，不像现在，动不动就盯着微信界面发呆，很难过。

 

坐到日落，卷心想外面应该没那么炎热了，可以出去走走，才站起身手机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卷先生吗？我是壳的父亲，我和夫人想约你出来一起吃个晚饭，不知道你今晚有空吗？”

 

卷浑身的血液像是冻结了一样，“……有的，叔叔好。”

 

“不用叫我叔叔，公事公办，我们六点见。”

 

对方说完就挂断电话，紧接着手机收到一条新短信，对方发来了今晚吃饭的地址。

 

卷愣了好久，才爬起来找到车钥匙，换了身得体的衣服。

 

 

 

他按时赴约。

 

席间气氛死沉，原本温和友善的壳妈妈一言不发，壳爸爸也多是沉默，偶尔会问及壳在监狱里的情况。

 

卷知无不言，壳妈妈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抬起头听一下。

 

“卷先生，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啊？我……”

 

卷迟疑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此时晚餐已经进行到尾声，壳爸爸拿起纸巾礼貌地擦了下嘴，委婉道：“你之后不能再来集团工作，你明白这一点吧。”

 

“……我明白。”

 

脸颊快速地烧起来，卷不由得低下头。

 

壳爸爸客气地说道：“你回去想想，之后有什么想做的，比如创业、投资、理财，想要什么都可以问我们要。”

 

被误解的感觉让卷感到不安，他赶紧摆手解释，“不是的，董事长，我并想要你们的钱……”

 

壳爸爸不置可否，“正相反，现在是我们求着你收下这些钱。”

 

一直没说话的壳妈妈拿出一张支票和一张信用卡，平静地推到卷面前。

 

“我们今天去看小壳了，他让我们给你这笔钱，说不用太多，二十万就够你吃穿了。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还不够，这是一千万的支票，无论怎么花也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我只求你收下这些钱，然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家。”

 

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卷先生，你别怪我们心狠，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小壳本来不用受这些苦的。我们知道你父母去世早，这点钱你就拿回去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就当孝敬父母了，你也体谅一下我们爱子心切。如果换做是你爸妈，也不希望你受这种苦，你可以理解吧。”

 

 

 

卷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知道壳的爸妈会阻拦他们，可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不容反驳。更可恨的时，他的确是壳妈妈所说那个样子的，把壳的大好人生全都毁了，他再也做不成集团总经理，甚至找到一份工作都很难。

 

“算阿姨求你，一千万你觉得合适吗？要是不够你可以再提。我们就一个要求，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小壳，只要你答应，别的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接受，你的房车要是卖不掉我们可以帮你卖，或者到了新城市我们送你一辆更好的车……你就体谅体谅我一个做妈妈的心，别再来缠着他了行吗？”

 

饭桌上陷入长久的沉默。

 

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利剑刺入卷的心，他觉得心口好难受。

 

二位长辈的确没有说错什么，如果他是壳爸妈，也会做出这样伤人的举止，因为感情是自私的，没人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受伤害，而他却伤害了壳一次又一次。

 

他确实不配。

 

 

 

“夫人……”

 

卷开口，发现嗓子是哑的。

 

他怔怔地拿过桌上支票和信用卡，把它们仔细地装进信封里。

 

“我明白，我会走的。”

 

 

 

这里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好几盘几乎没动过的饭菜，他想夹几筷子却毫无胃口，才眨两下眼，眼泪就控制不住往下流。

 

他什么都没吃，只是愣在原处，直到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侍者也体贴地问他要不要到独立包厢休息，卷才用手背抹了下眼泪，礼貌地谢绝了。

 

他好想壳，也好想自己的爸爸妈妈。

 

 

 

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餐厅的，他瘫坐在驾驶座上，疲惫和委屈无孔不入。

 

他究竟要去哪儿啊。

 

那个信封静静地躺在腿上，卷使劲盯着它，过了许久才再次把它拆开。

 

信封里面有支票，有一张工商银行的卡，还有壳托父母带的一张纸，上面很认真地留下壳的字迹。

 

“24岁了，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