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食与饲养
非现实
架空
不上升
本章海产出没
第五章
1.
夜已深了，基地灯光渐熄，球员三三两两挥拍告别，球声落地显得空旷而清脆。
“先走啦，曼昱，明天见！”
“拜拜！”
拉伸了一下肩膀，感受到细细密密的酸涩和疲惫，王曼昱轻叹ロ气，望着不远处的球台发起呆来。
直到墙上的大警示钟开始报时，她才回过神，慢悠悠收拾好东西往宿舍走。
2.
推开门，看到对床趴着个软绵绵的小馒头是种什么体验？
没错，软绵绵的小馒头，这是王曼昱对孙颖莎的第一印象。
彼时孙颖莎刚冼完澡，穿着背心小短裤，拿着手机正准备给何卓佳打电话。
她全身又白又粉，循声望过来的眼晴熏上一层淡淡的水汽，手支着下巴，脸颊肉被挤压成嫩呼呼的一团。
四目相对，王曼昱讶异了几秒，大脑语言功能区像是罢工了一样，嘴巴张了张，愣是没蹦出半个音节。
孙颖莎也呆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龇着门牙笑起来“嗨噫！是曼昱姐姐吗？我是你的新室友，我是孙颖莎。”
王曼昱看着小馒头过于灿烂的笑脸，慢慢放松下来，勾着唇轻轻回应：“你好啊。”
3.
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浴室里皮卡丘图案的牙杯和毛巾，被占据另一半的衣柜，角落里贴满卡贴的黄色行李箱，还有满屋子里萦绕的香甜的沐浴露的味道。
陌生的物品，陌生的气味，陌生的人，这让王曼昱不太习惯。
轻轻翻了个身，余光瞥到对床露着肚皮的小馒头，又不禁有些失笑。她是听说过孙颖莎的，不，她见过她，应该是很久以前，记忆都模糊了。
独自一人的生活里突然闯进了另一个人，王曼昱把它看作一种挑战，她是最不怕挑战的，就像打球碰到不同路子的对手，她能忍，能抗，能打碎。
就算孙颖莎是个小麻烦好了，就算以后会有一大堆应接不暇的问题好了，就算要分出一半的生存空间给她好了，没什么搞不定的。
况且小麻烦看起来又乖又萌，她不介意照顾好自己的同时，再顺手拉拔一个，养小孩也就那么回事儿。
王曼昱对着虚空，勾画了一个无比糟糕的同寝生活，然后顺其自然地说服着自己。
4.
“姐姐，你的牙膏好香啊，我能不能用一下，我也给你用我的好不好？”
王曼昱正漱口，抬头就看见门框边毛茸茸的小脑袋。
随手把牙膏递给她，对方欢欢喜喜接过，拧开，小鼻子凑近嗅了嗅。
“桃子味的！”
像是中了什么大奖一样，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猫儿一样。
“你先洗漱，等会我们一起去食堂。”王曼昱抹了把脸，把浴室让给她。
初夏，天气晴好，阳光穿过宽大的梧桐叶片铺在地上，泛起阵阵暑气。
孙颖莎踩着光影，蹦哒到王曼昱身边。
“姐姐，原来你一直在第二场区训练啊！难怪我没见过你，但是我看过你的比赛视频，棒呆！”
王曼昱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小小的，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听说她正手极厉，爆冲更凶，竟然是这样一双手打出来的。
孙颖莎说了一路，她偶尔回应，没有烦躁，也没有冷场，貌似比想象的更好相处。
又开始一天的训练了。两个人不在同一个训练场区，进了主楼道就要分开，王曼昱迟疑了两步，转头，孙颖莎正朝一个方向跑过去。那尽头逆光立着谁，没看清，王曼昱笑了下转身走了。
5.
“早上吃了啥，一嘴油。”王楚钦揉她脑袋。
“啊？什么…”舔了舔嘴唇，孙颖莎嘟哝：“曼昱姐姐给我擦了呀…”
“行了，逗你呢，小傻子！”
孙颖莎扬手要打他，他也不躲，一甩毛巾，搂着人并行。
“跟你新室友相处的不错啊，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还挺顺。”
“她人很好的，昨晚还帮我收拾了衣柜，今早还借我用她的牙膏。”
王楚钦用搂她肩膀的那只手去捏她的半边脸颊：“王曼昱啊，她人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个多事的。”
“头哥，你认识她啊。”
“也不算认识，我和她年纪差不多，以前参加的比赛重合度高，少青赛总能遇上。印象里…每次领奖拍照的好像都是我俩。”
孙颖莎微微睁大眼睛：“啊！这么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仿佛听到了大八卦，表情忽然就神秘起来了。
“你那是什么笑，给我收！你还知道青梅竹马呢？”王楚钦无奈，被她欠兮兮的表情搞的哭笑不得。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小岑就是青梅竹马！我俩以前也一起比赛，一起领奖拍照的。”孙颖莎不服气。
这下换王楚钦眼神晦涩了：“哦！是吗？”
说话间就到球场了，孙颖莎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放开，今早有跟陈梦的训练赛，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王楚钦没动作，孙颖莎狐疑，抬眼看他：“我要走啦？”
王楚钦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放开她朝男队走去。
6.
亚太联赛开启，国乒送出的第一批队员铩羽而归。原本只是个商业赛事，报名的都是非主力队员，就当练手，谁曾想能输的这么难看。
主席点了名，孙颖莎就被打包送去了马来西亚，一同被打包的还有王曼昱和王楚钦。
左手拉着孙颖莎，右手推着行李箱，王曼昱边走边问王楚钦：“我们是打车去还是怎么的？”
王楚钦拿着钱包正在找兑币的窗口：“教练说跟这边打过招呼了，会有人来接机。”
机场人流量大，没几步就摩肩接踵，怕走丢了，接机的人找不着，三小只只好站在出站口不远处等着。
孙颖莎第一次单独出国比赛，兴致大好，飞机上没怎么休息，这会站定就有些犯困。她想靠着王曼昱，却被王楚钦拉了过去。
“你搁箱子上坐一会！”
孙颖莎看着他的大黑箱子，不愿意。
“我想抱着曼昱！”
“她也累，你乖。”王楚钦哄她。
“好叭。”
跨上大黑箱子，下巴垫在拉杆柄上，孙颖莎闭目养神，王楚钦怕不稳，站在旁边扶着她的背。
王曼昱蹙眉。她不累，飞机上她睡了很久，倒是王楚钦陪着孙颖莎嘀嘀咕咕了一路。
孙颖莎是个蜜罐子，这是王曼昱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得出的认知。
笑容甜得人欢喜，连小脾气都浸着糖霜，一口一个“姐姐”脆生生地叫，把她的独、她的不好意思、她的还没习惯通通揉碎清零。
她喜欢孙颖莎抱她，软敷敷的，轻轻掐一把，像要露出芯儿来。
7.
孙颖莎跟王曼昱说小话：
“这比赛规则听起来好复杂，姐姐你听懂没？”
“…我的理解就是不能输，输了扣战队分，还关小黑屋！”
“不输不就打成车轮战了？BO5就算了，BO9太要命了吧。”
“你看那球台，没有中线不分半台，四分多钟要攒够十一球，你想每一球得多快多狠？”
“这么刺激啊！”
王曼昱好笑：“你怎么突然兴奋起来了？刚刚还跟小白菜似的。”
“我刚刚那是没听明白，现在明白了！想那么多干嘛，打就完事儿呗。”
奶团子露出虎牙尖尖，王曼昱想上手捏一下，忍着没动，转过头继续听主持人讲话。
赛场昏暗又吵闹，孙颖莎还在一边说着什么，王曼昱听不清，偏了偏耳朵。
（馒头咬牙）“我俩究竟为什么不在一个战队啊！我这手气真是没谁了！”
（馒头坏笑）“嘿嘿，我还没和你打过呢，要是排到咱俩，我可不手软哦姐姐！”
（馒头皱眉）“咱俩还能碰碰，头哥就一个人，好家伙，四面树敌！他可惨了。”
王曼昱瞥她，孙颖莎踮着脚朝对面望，乌压压的人群里，有人挥了挥小红旗，孙颖莎立马举着手里的小红旗也挥了挥。
8.
赛程紧密的超出孙颖莎的预想，并且越往后打压力越大。积分一场场上升，却没有丝毫领先的轻松，赛制挤压末流者，也在鞭挞领头羊，输一场扣除双倍最高积分，连输就会被雪藏。
每局四分半钟有效计时，招招都得迅疾和狠厉。
孙颖莎连着上了六场，赢五输一，简直杀红了眼。球声仿佛不是击在桌面，而是敲进她的耳膜、她的胸腔、她的心室，打到最后完全是凭借本能在接球。
身体累到极致，精神却愈发亢奋，五感漫无边际的延伸，看透所有谨慎的、骄矜的、恼怒的内心。那些低沉的喘息、压抑的嘶吼以及不绝于耳的纵情高呼像潮水漫过耳道，刺激着血管和皮肤，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开了。
握着球拍的手微微发抖，孙颖莎眨了眨泛红的眼睛，缓缓退到场边，换下一个队友上场。领队高兴地拍拍她的肩膀，给她递水和毛巾，她垂眼，用疲惫作掩饰。
新一轮开始，她坐到最后一排。没有精力再去观战，就昂着头，靠在椅子上发呆。
心跳快的不太正常，隐隐的失控感让她有些烦躁，五感渐渐收拢，牙齿仍旧酸涩难忍。
冰凉凉的毛巾敷在额头上，孙颖莎蓦的睁开眼睛，对上王楚钦漆黑的瞳孔。
沉默像下潜到最深的海底，轻轻一个漩涡就能颠倒乾坤，孙颖莎一瞬不瞬的看着，周围仿佛涌动着不见天日的深海洋流，没有光，什么都没有。
犬牙刺破手背的皮肤，血珠渗进口腔。
“嘶～”
孙颖莎回神，嘴巴里已经尝到了甜甜的铁锈味。心里一咯噔，顿时想把自己踹进墙里。
“干啥呢？输了球就咬人啊，不讲理是吧。”王楚钦好笑地看着姿势僵硬的孙颖莎。
孙颖莎舌尖一滑，又吃了一小口，心里想着咬都咬了，不能浪费，然后眼巴巴抬头看他。
王楚钦一手叉腰，好整以暇的回视：“我好心好意昂，结束了就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收回手看了看，两颗小小的牙印，有些发青，倒不怎么疼，但还是作生气状：“呵！牙口还挺好。”
孙颖莎紧忙起身，双手捧着他那只被咬的手，又吹又揉：“对不起！下次一定不咬你了！”
看着要掉眼泪，完犊子了。
刚看她输了球想过来安慰下，谁知道丫豆包自己知道解气，逮着他就啃。
他也没觉得疼，看她啃的还挺投入，就想逗逗她，别回头又想起输球不高兴。
可这把人逗哭了咋成！他小豆包怎么能掉金豆子呢。
赶紧哄：“不疼呢豆包，我骗你呢！你这整一口我啥感觉没有，喏！嘎嘎有劲儿！”说着攥了两下拳，虬起青紫色的筋络。
孙颖莎皱着眉，跟自己赌气：“我说对不起就是对不起！你不准哄我！”
“好好好！不哄不哄，但真不疼，你也没使劲儿啊。”王楚钦捏她小脸：“要不换你哄我，大小是个伤口不是？”
孙颖莎不吭声，握着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揉。
手臂突然被抓住，紧接着一丝丝细密的痛感传来。孙颖莎愣愣地抬眼去看，王楚钦叼着她的胳膊肉磨牙。
“扯平了！高低小爷我得给你来一下子！”
“……”
“不疼吧？”
孙颖莎摇头。
“好了，今天最后一场，看完咱回去！”
tbc.
彩蛋：
方博（难受）：喂，你小子！干什么呢，打球还是干架？
某头（面无表情）：生气！
闫安（好笑）：呦，大清早的生什么气呢？
某头（愤懑）：生闷气！
方博（来了兴致）：乖大头，有啥好生气的，再说了，就算要生气，也不能生闷气！你直说谁惹你了，哥给你做主！
某头（握拳）：青梅竹马有什么了不起？一天到晚惦记！
方博（吃瓜并拱火）：青梅竹马还真挺了不起，你想想那些成语，两小无猜啦、情投意合啦、神仙眷侣啦，哎！同义词，你说气不气！
某头（冷笑）：竹马不如天降，听没听过？！
闫安（发现华点）：头儿，你算竹马还是天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