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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桓阴

2021-08-01 21:12 作者:Elena-102  | 我要投稿

陆遗醒来时是躺在他的马车上,为了暗中观察情况她决定先装死。可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显然不是个照顾人的,他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下马车时,本来就要凝好的伤口又血流不止,长这么大,陆遗第一次感觉到她真的要死了。

“咳——”她没忍住出了声。

“钱大夫,你看,真没死,还活着,快救人。”她听见他风轻云淡地说着。

“你,你……”她话没说完就晕死过去,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了床上,身体恢复得不错,但却惆怅了一天一夜。她就不明白了,她那看起来不靠谱的师父为什么会真的不靠谱地让她真体入梦。私自驭梦是她不对,可师父是确定她会杀死周意晴所以才把她罚到梦境自生自灭?她身上这一刀扎得着实不浅,如果在现实世界,虽然有风险,但她不会死,可现在这梦的设定不知道是哪个架空的朝代,医疗技术实在不敢保证。又被抛弃了?她自嘲地一笑,脸色苍白。

“惹了仇家?”一位白色锦衣的少年郎端药走了进来。

“不是,是我师父。”虽然刀子是周意晴扎的,但带伤入梦就是朔的原因。

“那你师父够狠的啊。”

“对,我不过是想杀个人,他竟如此对我!”她义愤填膺。

“杀……个人?”那人显然惊了一下。

“是想,又没真的杀。不过我师父既然这样对我,那我还非杀不可了。”这话可以当成是她口嗨。毕竟驭梦只能造成精神方面的损害,以她的能力,哪怕把周意晴的这个梦搅个天翻地覆,到头来周意晴也只是有个心理阴影,师父太看得起她了。

“那你以后犯了事可别找我,我就是捡个人,可没想惹祸上身。“他把药递给了她。

“知道了。有福同享,有难我当。行了吧?“她喝了药,很苦。

“行行行,当然行。不过我救姐姐一命,倒不知姐姐是何名号?”

“我是周,”她顿了一下,转而说道,“我叫陆拾遗,从越阳城来,要去云梦泽找该死的师父。不知你是何称谓啊?”

她醒后便对自己的身世探了一番,只是能力实在有限,只知道她的身份是个什么桓阴公主,从越阳城来要去云梦泽。她对桓阴并不熟悉,与其让人抓到把柄,倒不如自此换个新身份,那周昭,自此以后就当她死在乱匪的袭击中了。

“小弟姓风名朔字乘月。 ”虽不知心里想着什么坏点子,他的一双鹿眼倒是澄澈得很。

“朔?”她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嗯?小弟的名字可有不妥?”

“没没没。”差点就要将他与师父同名说了出来。不过说了又能怎样,叫朔的人多了去了。她之前好奇问过,但他就是不说,现在倒好,说不说都没有关系了,如果周意晴没有扎那一刀,她只打算将她的梦搅个乱七八糟,而现在师父因她害人将自己丢在梦里,那她索性落实了罪名造上一场大魇。出梦后师父要杀要剐她悉听尊便。只是想到她拼命造的魇师父弹指即灭,那周意晴明明做了错事却活得比谁都好。眸色暗淡下去,她心不在焉地说,”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那当然。我父上可是起名好手。“他故意没理会她的失落,只得意地夸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对了,你说你要去云梦泽,正巧我也要去那儿会见好友,姐姐既已受伤多有不便,不妨与我同去?”

“额,这……“朔当然不会在云梦泽,她去了那儿也是人生地不熟,万一碰见桓阴旧识又是琐事一桩,她现在只想养个伤,之后便去找那周意晴造魇。正想着如何推脱时,那风乘月开口说道:

“难不成姐姐知道师父并不在那处,只是想着养好伤后弃我不顾?”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见所想被一语道破,她赶紧否认。

“那就好,不瞒你说,曾有一远房表姐倾心于我,只可惜我那时年少只知糟践红颜,后来天意弄人表姐因病去世,若她还活着,也有你这般大了。我每每看到姐姐,虽心痛不已但也感恩上苍,感谢它让我与你相遇,弥补幼时之憾。”说着说着他竟落下几滴泪来。

“即是天意弄人你也不必自伤。虽说我像但也并不是她。难得你有心悔改,自此以后善待他人也就是了。”她竟不知如何安慰。

“那姐姐可愿与我同去云梦?”他问道。

“既然这么惨,哦不,即使上天感怀,而我师父也刚好在那儿,我与你同去便是。”她的“师父”二字说得极重,几乎算是咬牙切齿。

“姐姐见了师父正好解了心结,不要遗恨啊,我这就去问问钱大夫,看看我们几时可以动身,不要耽误了姐姐的大事。”说完他拭着泪急急地走了。

“风……”不知为何,陆拾遗总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事实也确实如此。越阳有谣曰:开国公府有幺子,幺子姓风字乘月,风不知月有何意,风只乘月逍遥去,逍遥一去万金散,万金散尽粉黛开。

传闻开国公曾让他护送一批财物前往陵川,然而半路遭了贼,那一大批财物没了一大半儿,正常来说应该迅速加派人手亡羊补牢,可他却是在到了下一镇子时奔着青楼听了三天的曲儿,然后在离开时散尽余财赎了一楼的姑娘。有人说他这次护送就是奔着一个叫拂柳的姑娘去的,也有人说他是办事不利一时愤懑做了傻事,还有人说他就是自己高兴。无论真相如何,丢了万两黄金到底是事实。这故事传到越阳,他便得了一个“纨绔先生”的诨号。其实和他的气质也符,毕竟关于风朔的名声,那都知道是个巧捷万端,没有章法的。只是刚来的陆遗并不知道。

 

 

不知不觉已过去一月有余,陆遗对于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庆幸地很。虽然理论上说梦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不一样,但陆遗这是第一次感觉过得这样实打实。风乘月早晚来送药,每次都把她气个半死。有时候她真想让他和朔见个面,看看谁先气死谁。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时,风乘月哈哈一笑,说肯定是他们两个联手先气死她。陆遗当即掀了被子要下床揍他。

“女流氓啊!”他一边拿着扇子假意遮住视线一边正大光明地往陆遗的胸部瞟去。

“流氓,谁是流氓!”她捏符一吹,符死死地贴到风乘月的衣角。

“离!”她话音刚落,符便烧了起来。

“嚯——”风乘月眼疾手快扯了一旁桌子上的剑削了下去。

“你?”他竟不知越阳城的桓阴公主学了符,明明上次见面还只会躲在明禛的后面叫哥哥。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不怪他记性不好,毕竟已经过去七年了。

“我怎么了?风乘月,虽然这不是我的地盘,但我也能做些主。”她指的是在周意晴的梦里行驭梦之术。

“是是是。还是姐姐厉害。”他想的是,虽然济舟堂不直属皇室,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底是公主,还是得来软的。“我见姐姐身姿曼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济舟堂虽是忝列医馆之首,但到底是没砸了自家的招牌。我……”

“得得得。说吧,想干什么?”

“我那好友近日传信问我何时动身前往。我……”

“明日动身。“虽然不知道这个风乘月为什么总打着让她去云梦的主意,但她的身子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但足以自保,还能随时开溜。

“姐姐这次倒是爽快。”他收剑入鞘,心里却想她莫不是暗中传了消息打点好了一切?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还没被发现,这怯生生的小丫头倒是长大了,若不是看见她的腰牌,又联系了她身穿的服饰,他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的。

“我一向如此。那你也爽快一点回答我个问题。”她有意探寻周意晴的消息。

“姐姐请讲。”

“越阳自我养伤以来可曾下雨?”梦是现实世界的一种映射,有人在梦里升至云端,有人在梦里降至地狱,但福祸悲喜皆自现实而来。她入梦的那天早上暴雨新停,而周意晴对邹杭的占有欲有多高,就有多厌恶自己,周意晴在小巷的那一眼分明是要把她整个半死。她不信周意晴会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此外周意晴是富人,若是要梦的话,关键节点应该会在一个大雨倾盆的背景下。她昏死之时好像就下着雨。如果她没有入梦的话,这死去的桓阴公主周昭就是陆遗在梦中的身份。

“公主?她倒真敢梦。她在她那里已经是个这样大的威胁了吗?周意晴,你既有意让我去死,那么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造上一场只有我能解的魇。 ”她想着,眼睛亮了起来。

“越阳处于内陆,风少水汽少,现在又不是雨季,一月以来倒是一次没下。姐姐是想一览雨中好景?那你更应该和我去云梦了。现已入七月,没记错的话,邱江明日涨潮,雨季也要到了。”风乘月倒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表情,自负,狠决却纯真。

“明日?”她心头一紧,不等风乘月反应便抓起床上的衣服从窗户翻身不见。

风乘月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早有所料她不会和他一同去云梦,只是没想到她走得如此随性突然。

良久,他缓缓踱至窗前。这桓阴公主是个有趣的家伙,只是世事无常,今日他救她一命,日后若她为明禛报仇找上门来,那便是大路朝天,各不相欠。阎王不管这人间的事,只道是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虽不是他种下的因,但这果,他却是要将它切个稀碎埋进土里,烂个彻底的。

“阿宽——”他拉着长调念出名字。“小姐到哪儿了?”

一个衣着朴素,毫不起眼的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拱手作揖。“禀少爷,小姐昨日已到了岐岭,不出意外明日便能赶到云梦。”

“嗯,极好。在这里耽误了一月有余,倒真是叫裴兄一顿好等啊。”他哼了小曲儿,也效仿陆遗毫不留恋地翻窗而去。

只听“啊”的一声,在一楼的钱大夫知道,一准儿是那不长记性的小公子又踩着讨饭的李四狗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开始慢悠悠地磨起自己的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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