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羡不洁】《应坤极》36（ooc避雷）
36
深夜的皇宫奉仙殿中，一把染血的灵剑悄亦如他喜欢来去随风的主人一般无声息的出现江应渊的牌位之前。
是占弋。
他在手刃奕启仁后，回了一趟宫中，他没有过多的滞留，亦没有再同仙辈们说什么，这柄血剑已是他最好的交代。
无需再言。
占弋深深的看了一眼众多牌位，长舒一口气，身影无声无息的消散再次离去。
供台之上唯留灵剑饮血殆尽闪着熠熠银芒。
“我回来了，阿梧。”奕府奕梧院子的房门被从外推开，占弋步调轻松，不慌不忙的坐到奕梧对面，奕梧递上一盏酒，他接过低头轻嗅酒香。
“很香啊~”占弋感叹着，见对面奕梧表情柔和，对结果一点都不好奇，忍不住探出身子，“不问问我怎么样了？”
这般献宝的模样，奕梧莞尔，“这么开心定然是都处理好了。”
“你太不可爱了~”被看穿的占弋，声音懒懒的吐槽，将酒一饮而尽。
孩子太聪明了，也是一种挫败啊。
“是啊！陛下，比起旧人更喜欢新人！。”奕梧探身又为占弋添了一杯，倒完顺便抬眼瞪了占弋一眼，“这是遇上哪个新人了 这么快就不爱我了？”
瞪他还给她添酒，一点气势都没有，反倒有点可爱，这是之前因为奕桢的事吃味呢！
他都出门一趟回来了，小孩儿酸味还没过去，就等着跟他出气呢！
占弋努力做出惊惶的样子，嘴上却不把门的耍起流氓“什么新人？我长这么大就标记了你一个！也不想再装样子去别人屋里睡了，再说……”占弋故意隔着桌子探身往奕梧面前凑，气声故作神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技术可都是和你练的，他们加起来都不抵你的零头呢，是吧！”
这尾音的“是吧”颇有点贱嗖嗖的意味。
“轻浮！”奕梧忍不住啐他，从脸到胸口却红成了一片，“哥哥，你太贫了！”
这人真是太顽劣了。
奕梧犹觉得啐他还不够，接着还瞪了占弋一眼，只是气势全无，反而因面部的潮红衬得眼神亮亮，满是嗔怪，在烛光映照下宛似含着一点潮湿的光。
占弋舔了下唇。
太可爱了，救命……
占弋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作出翻桌去亲奕梧，艰难地开口，“轻浮你也死心吧！ 这辈子你是没处反悔了。 ”
“不闹了。”奕梧也知道自己这样一定没什么气势，嗔怪的伸手推了占弋一下，示意他回去坐好，努力板起脸认真的和他谈正经事，“太后的事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以家主的性子 一定会想办法开脱。”
占弋被推了也不恼，反正也调戏够了，再多就不只是被推喽~
他稍稍退开，给了奕梧喘息的机会，然后用酒润了一下因奕梧而干渴的喉咙，正经的回了他两个字：“自然”
“等下陛下可以先发制人。”奕梧开口声音温和，还留了点之前嗔怪的语调，但是说出的话却是一点也不温柔。
占弋会心一笑，明白了奕梧的用意，这绵里藏刀的小狐狸。只是……
“用本来我应和太后同住南苑，却因为我意外离开刺客扑空为由，最多只能治奕家主一个守卫不严的罪责，指控谋害君王，怕是站不住脚。”
“到时朝中应会有很多人为他开脱，毕竟这场刺杀中只有太后死了，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宫人。
“说他若真有刺杀我之心，我人不在西苑，这又是他的府邸，他的人完全可以无声无息的全身而退，何必非要杀了同为奕氏中人的太后和满园宫人呢？以此为由借口开脱是他人蓄意陷害。”
此举根本无法一举拔除奕氏。
奕梧看着越说越忍不住蹙眉的占弋，不禁摇了摇头，“那也能扒下奕氏一层皮。”
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奕梧看穿和了解占弋部分的性格了，占弋这人办事向来喜欢干脆、一刀切，能一招解决的，绝不考虑慢慢磨。
他擅长逼人，比如战功显赫到，让所有人都以为先帝会传位给他，逼废太子不得不造反。然后他果决的回转京城勤王救驾，达到直接宰了废太子和继后的目的。
但长远筹谋布局一件事，他就不擅长了，这点从占弋告知他，国家的经济命脉几乎都被奕氏或其他氏家掐在手里，他在慢慢让自己的人去蚕食，登基十年才接手了不足三成就能看出来，他真的不擅长长远的布局。
这应和他在军中的经历有关，战场向来瞬息万变，需速战速决。即便布局也不需要铺垫的过长，否则长则生变，结果难料。
一般只需占弋目光看到未来三个月到一年即可。
但是治理一个国家，平衡朝中势力，却都需要长远的布局，三年、五年、甚至要看的更远，而这恰恰是奕梧擅长的。
对于树大根深的奕氏，除非他立刻造反变成乱臣贼子，而这也是占弋之前准备赌一把的计划，让他尽快有子，然后再逼奕家主立刻出手。
但那有很大的隐患，因为剩余的七成民生经济还都攥在氏家手里，只怕会天下大乱。
所以为了不天下大乱，还是先拿回七成的民生经济才好，也就是只能用刀子去慢慢的磨奕氏树根。
奕梧抬手向占弋招招手，示意他伸耳朵过来，自己也凑近了些，悄声和占弋说了他的计划。
耳鬓私语，内容却诡谲阴鸷的令占弋忍不住心跳加速，两眼放光，频频舔嘴唇。
稍顷话毕，他难以自禁的侧头去看奕梧。一瞬间仿佛一眼万年，天地方寸间他的眼中再容不下任何人，唯有奕梧，也只有奕梧。
他凝视着他，目光从晶亮越发趋于温柔。
“奕梧大才！”他忍不住赞叹，但随即又有些心疼。
这般心思缜密，如果不是少时受过这方面的悉心教导，那便只能是因形势所逼，不得不让自己变得机警，处处算计才能活下来。
而很明显弈梧的情况是后者。
占弋望着气沉丹田目不转睛，仿佛老僧圆寂，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弈梧，少时相似经历，由己及彼，心中不禁闷痛不已。
而弈梧此时虽然样子看上去平静，但是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惴惴不安。
他怕占弋不能接受他本来的面目。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如今只是几寸之遥，可弈梧却只敢看着占弋，丝毫不敢主动贴近，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很久很久，就在弈梧就快绷不住的时候，占弋先一步有了动作，他张开温暖有力的双臂揽过他，将他拥入怀中，带着抚慰的手摩挲着他的后背，揉乱了他柔顺的发丝。
真好…
奕梧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并不觉得他心思深沉，亦不觉得他的所言所行所谋皆为僭越，
他原本以为这世间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他，早做好了装一辈子的打算。
但他却愿意…
弈梧动容的紧紧回抱着占弋，奕梧将脸深埋在他颈项间，任清冽的雪松气息将他紧紧包裹，很舒服。
真好……
他想：他真是何其有幸，在这世间遇到一个人愿意这般包容他，认可他，接受他……
真好……
奕梧像要钻入他的骨肉中一般将占弋又抱紧了些。
雪松与棋楠沉香亲密纠缠、交融间，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悄然绽放出不同的瑰丽，不再是从前同病相怜的、深宫孤寂中的取暖，亦不是同盟间的惺惺相惜。绽放出的是一种别样于从前任何一种不同的情愫，直教人生死相许，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时间在这一刻刻下永恒。
“啊！”
永恒是被一阵尖叫打破的。
应是有人发现了西苑满地的尸首。
两人分开，占弋揽着奕梧来到阁楼栏杆前，并肩而立的看着满园升起的灯火，听着侍卫穿着轻甲跑动的嘈杂。
在满园因太后被刺身亡的惊呼声、尖叫声、哭喊声中，他们无需相视的会意——破灭奕氏的前夜祭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