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漠上月 09药血往事
章九·药血往事
直至半夜，魏无羡才悠悠转醒，还不曾睁眼，便察觉到口中缭绕不散的药香和......血腥气。脑下还枕着一物，温软微弹，是......魏无羡骤然睁开眼，便对上蓝忘机含忧关切的眼：“魏婴，你感觉如何？可还有何不适？”
魏无羡这才发现，自己枕在蓝忘机腿上，略微不舍的顺着蓝忘机托扶之力坐起身，强忍脑海传来的眩晕感，魏无羡下意识寻到蓝忘机的手想要握住：“无甚大碍......你手怎么了？被哪个畜生伤了？”察觉指尖粗糙，魏无羡皱眉，心疼的托起蓝忘机包扎好的手，眉宇间戾色一闪而逝。
“并非，伤口是我不慎所划。”
魏无羡突然想到口中的药香和血腥气，微微眯起眼：“蓝湛，你告诉我，你拿何物为我解的毒？”
素手收紧，蓝忘机罕见的躲开了魏无羡的目光，看的魏无羡逐渐清明，一些疑惑在逐渐串起来：“看你年华，不过加冠之龄，如何修得一身高深内力？那次对敌，我看你所用招式精妙，非四十年内力不得运用自如，哪怕你天赋异禀也说不通。更何况，”魏无羡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的药香，心中逐渐泛起细密的疼痛：“每次你运功太甚，或是像如今这般受伤，便会有药香相随，你可否能告诉我，这是为何？”
蓝忘机微微低头，只觉得魏无羡的眼神似能穿透人心，紧紧攥住袖口，蓝忘机始终三缄其口。
心疼的掰开蓝忘机紧攥的手，魏无羡只觉胸臆间疼痛和怒火交织，连带着手也微微抖起来：“你不说，我替你说。之前我便疑惑，你弟弟如何在透骨青毒发下保住性命......”
“那是因为我父以全身功力相渡......”
“你还想瞒我！”魏无羡第一次以此等严厉语气对蓝忘机说话，看到蓝忘机因此泛红的眼，又瞬间心疼后悔，将人一把按进怀里，魏无羡咬牙：“惯会惹我心疼是不是？”
“我没有……”蓝忘机埋头在他怀中，闷闷道。他也觉得自己太娇气了些，男人不过语气硬了点便觉委屈，可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曾听我父母闲谈提起过，透骨青，流火宫秘传，当世第一剧毒，中此毒者盏茶时间便会发作，全身寒气渐重，直至生生冻死。一旦毒发，不服解药断无幸免。即便你父亲以功力压制此毒，也只能保证毒性不会加深，却无法阻止此寒毒定期发作。你弟弟那时多大年纪？”
“……垂髫之龄。”蓝忘机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一旦毒发，此等稚童如何能扛住痛楚，便是冠者也有活活痛死的，故而，他必要用药控制。可问题是，烈毒需用重药压，你弟弟身体怕是支撑不住，阿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自己做了药人，以己身渡药性，为他供药？”
“……是。”怀抱猛然收紧，箍得蓝忘机身体发痛，可心间却是一片安宁。
“蓝氏知不知晓？他们便眼睁睁看你如此行事，糟践自己么！”魏无羡心中大恨，牙关紧咬，齿间几乎泛起血气，终是忍不住低喝：“便无人心疼心疼你么！”
蓝忘机眼睛微湿，伸手回抱住魏无羡，微微哽咽：“现在，不是有你么？何况，事情也并非你想的那般。”歪头在男人怀里蹭了蹭，蓝忘机终于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天机大师为我兄弟二人一纸批命，言我二人一为贵人，一人此生流离之事你该知晓。”感觉到男人点头，蓝忘机续道：“我与阿允，出生之时便是阿娘殒命之日，因阿娘遗愿，蓝氏上下对我兄弟二人极为看重，批命一出，因不知命数具体指向何人，未免我二人出事，蓝氏便严禁我二人出门。”
魏无羡身体僵住，蓝忘机好似什么都没察觉：“阿允生性活泼，那天是我二人生辰，也是阿娘祭礼，蓝氏忙于事务疏忽了我二人，我经不住阿允恳求，自己也确实心存渴望，便同他偷跑了出去，却……透骨青之毒本为两份，那些人想折磨我父，报复蓝氏，如何会放过我，是阿允，他抢着喝下了双份的透骨青，救了我。也是因为毒性太重，阿爹他才不得不以命换命。”
“然而虽是如此，阿允也命在旦夕。正如你所说，毒发之时阿允痛楚难当，用药身子却承受不住。我父一朝身殒，姑姑和叔父既要操持蓝氏，又要设法救下阿允，一时焦头烂额。我偷听得此事，又听姑姑叹惋自己修习秘籍时奠基之药不合用，不然可以血续之，便存了心思，偷练此秘籍，只求化成药血好为阿允制药续命。待姑姑发现，事情已成定局，为了保我平安，不得不费心替我遮掩，教我修习，以免被人发现我的体质。”
“又是秘籍！”
听得男人咬牙切齿，蓝忘机却觉好笑：“正是那本引此风波的秘籍。它不同于那些折损寿命以练成药人的阴毒法子，而是一本内功心法。此心法诡异之处便在于，旁的武功心法习练经脉，内力积攒需时间相助，而此秘籍却要以药奠基，炼药为血，化药力为己用。所化药力越强，内力越盛。此秘籍若是流出，怕是会平生不少事端，加之出了我偷练此术一事，姑姑便将它毁了。”
“弊端为何？此术逆天，必有隐患。”魏无羡听闻此术详情，未曾因其能力心动，反而目间忧色更甚。
“习练此术，要求有三：一要熟识药性，奠基之药为本，此后所服药物须得与奠基之药药性一致，它决定你未来可修至何等境界。姑姑她所用之药为固本培元一类，便不能用解毒之药修习，否则立时走火入魔，药石无医。我所用者，则是不逊于刹那芳华的解毒续命的稀世圣品--绮幽。”说至此处，蓝忘机叹息一声：“若非阿允中毒太深，身子虚弱，本可用它一试。”
“绮幽……此药药性太烈，必然危险不小，你......”
“都过去了，也是因此药特性，我内力才同染药香，而非似姑姑那般仅血中带有药香。这些年，一是为了寻刹那芳华及其替代之物，一是为了修习内功，我一直在外奔波寻药，甚少回蓝氏，除了姑姑，无人知晓我之异常。”
“另两点要求为何？”
“第二点要求，修习之人年纪越小越好，否则药血难成，反伤其身，姑姑正是因此早逝，此点于我无碍。”
“那第三呢？”
“第三，”蓝忘机顿了顿，还是尽数说了出来，只是声音越来越低：“药力越强，炼化越难，所受痛楚便越多。若是炼化中受不住痛，便前功尽弃了。”
“你！”
“魏婴，别生我气。待阿允毒解，我便再不练此功。它精修血脉，于经脉无碍，到时我必会另习功法。”感觉到男人又要发火，蓝忘机连忙服软，此类行为他也是第一次做出，却丝毫不觉尴尬为难，因他知晓，这个只对他敞开的怀抱会包容他的一切，怀抱的主人情绪也只为他波动。
果不其然，魏无羡胸膛剧烈起伏：“记住你说的话！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并交代了！”
“我……”蓝忘机语塞，姣如明月的脸上略显尴尬。
见此，魏无羡眯起了眼睛：“说。”
“我初时炼化不知分寸，后又在外寻得不少奇药，如今内力堪比知天命的大家。”
“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蓝忘机乖乖垂头听训，一副无辜可怜做派，看得魏无羡又气又怜，最终只能丢下一句：“记住你应我之事，再不许如此伤己！”
“我知道了。”
无奈地瞪他一眼，魏无羡顺了顺气道：“睡会儿罢，明日去将那刹那芳华处理一下，正好其其格族举办燃灯会，可带你去看看热闹。之后我再送你出草原。”
“好。”乖巧应下，蓝忘机也未曾从魏无羡怀中起来，就以此般姿势合上眼，放心的睡了过去。
魏无羡轻轻拍着蓝忘机的后背哄他入睡，眉头却一点点皱了起来：蓝湛弟弟身中透骨青之毒十余年，加之内力药物长期压制，也不知毒性发生了什么变化，若要解毒必还有一番折腾。为图稳妥，怀中这个大傻子怕不是还要做什么伤害自己的傻事，还是得找个人看着他为好。思及此处，魏无羡眉间戾气更重：若不是自己不能出此大漠，何必如此担忧！他被困大漠，孤身一人，又能找谁相助阿湛呢......
夜已深，魏无羡抱着人合眼养神，眉头渐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