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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发布同名专栏供评论用

2023-01-11 03:08 作者:我决定不用默认昵称了  | 我要投稿

我说的都是小学高年级和中学,别误会了。



我以前害怕课本里、做的题里和其他地方看到的一些话。比如我小学时学到《桃花心木》,我会害怕按照这个道理,那么我可能会处在一个别人故意制造出来的不稳定的环境下,好像我如何生长别人比我更清楚,并且是由别人控制的一样,而他们控制的方式是“模拟老天”,这样表面上像是不是他们控制的一样,我想表明我的观点就更困难了。再比如说看到“愤怒说到底就是因为无能”这句话,我会害怕如果哪天我生气了,别人会说我无能,会有一群人围着批判我。有人会让我“从不同的角度看这些话”,可我觉得如果不能使这些角度非常明确的话,那么我的所有痛苦都可以被这种方法泯灭——因为既然我的痛苦有机会用这种方法解决,那么客观条件的改变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我曾经的做法是尽量为这些说法做辩护,让我自己同意这些说法自己就不会难受了,可是后来这样的做法不好使了。后来又有人告诉我“从不同的角度看这些话”,但如果我这样做,我会把各个角度不断地分析比较,会不断地自己跟自己辩论。如果我只是“从不同的角度看”而不去分析辩论的话,我就会害怕有人会依据我同意的观点的某一个我不同意的角度要求我做什么事,而那时我再去想如何跟他辩论就晚了。并且不只是害怕,我看到这样的话还就会生气(这会导致我害怕有人批判我无能),可是我不得不压抑我的愤怒。我试过把我的感受跟别人说,别人都理解不了,或者去维护那些我看到的说法。我害怕把这个想法跟别人说别人会用更多的类似的道理批判我,而我还辩论不过他们。所以我只能压抑我的愤怒。实际的情况比我说的复杂得多,我当时整天都在这些担心中,有时候会颤抖,半夜会哭,或者半夜在外面喊。


我不想多做什么。原因之一是,一旦我做了,如果我想放弃,就会有人批判我“没有坚持精神”,而我不能接受这种批判,我也不觉得我有义务接受这种批判。


我有过懦弱、悲观或绝望的时候,我现在正是这样,将来也有可能持续下去。我希望我以任意程度,懦弱、悲观或绝望任意长的时间都是能被你接受的。尽管你很可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实质性地”妨碍我的懦弱、悲观或绝望,我还是希望得到这种接受。


别总觉得你能骂醒谁,我总被骂脑袋越来越糊涂,一点也不清醒。


本来,我的一个行为,是无所谓努力或不努力的。你说它努力或不努力,它便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行为了。


不要用要求表示强烈的建议,这涉及到对对方自由的认可问题。但是要是对方也觉得要求可以表示强烈的建议,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之前有人跟我说,不要觉得这些事是可改变的,这样就不会生气。我听到这话很生气。


那个人提出的态度不像是无可奈何的建议,而像是“这事本来就是这样的”;她不断地跟我重复不要觉得这些事是可改变的,我表示不能接受她还跟我重复。大概是这两点让我生气吧。


在我的高中生活中,我发现了这样一道精神领域的鸿沟。“班级的精神风貌”被提出来,一些人在更旷阔的语境中找到了自己接受的一条路而认可了这种说法,而一些人出于内心恐惧思索着这“精神风貌”的内涵。“高三不苦不累等于白活”被喊出来,一些人以自己的道路使自己的内心沉浸于这种博大氛围,而一些人担忧地追问这“白活”的条件适用于谁而格格不入。


你们可能不经意的一句话,伤我伤了好几年。这自然是由于我的无能懦弱虚伪之类,尽管你们只知道讲“事物都是相对的”之类,当时说那话是也并非是要伤我的。


我在这儿谨小慎微地、哆哆嗦嗦地辨析一句话语的各种内涵,琢磨着怎么说最为准确时,你们一句“事情都是相对的”就泯灭了我所有的念想。


我在这儿担心“正能量”的说法有什么内涵,会不会伤害到一些人,你们直接一句“事情都是相对的”,我的担心全都成了废物。你们是一定要坚持说“正能量”的


有人批判我“你就是无能狂怒”,让我难受。


这句话可能有很多问题,比如说对方未虽然生气但未必生气到了“狂怒”的程度;“无能狂怒”含有贬义,但这种贬义未必是恰当的;无力改变推不出对方不应该愤怒。 


但是,我分析出这些问题需要时间。在分析出这些问题之前,这种话就能直接地伤害到我。因为我是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的,我觉得别人对我看法不好可能意味着别人受到了我的伤害。我希望我默认对别人好,不希望无意伤害到别人,所以我在意别人对我的批判。


其实,我这样有个问题,就是我应该在分析别人对我的批判之前对批判的合理性持未定态度而不是认可态度。但是,因为我小时候没有采取这种策略,这就导致在这句话说出来到我分析明白这句话之间的时间档口,我潜意识中的自我认知和意识中的自我认知对不上,这就很难受。这个时间档口的问题其实我在小学高年级(或者初中?我记不清了)的时候就发现了,无奈为时已晚,潜意识的过程很难改变。


所以,我也只能请那些说话可能伤到我的人迁就我一下,还是别对我说这种伤人的话比较好。


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因为学习不好找你麻烦,你能不能别管我学习了呢?虽然我已经离开高中,我现在说这个话好像没啥意义,但是我还是想穿越回去,问问那些人,问他们同不同意。我也希望现在想着要鼓励别人学习的人,如果你使用的是建议性的语言,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你使用强制性的语言,甚至你在行为上也有所强制,那我不谈学习特别不上心的人哈,我就说那些我觉得尽了他们为社会学习的义务的人,如果他们也愿意做出我这样的保证,你要不要不再强制他们了?我知道像我这样因为别人对我的一些批判,就心情特别不好,一整就想自杀的情况是很少的,但是我觉得我这样的人不应该被牺牲掉。


从另一方面出发,家庭成员可以为自己的亲爱的家人辩解。举例来说,当孩子处于糟糕的阶段或者不能明确他们自己的想法和症状,父母中的一人可以陪伴着他们。[引用]


我在想,一个学生,如果十分反感中小学的生活或学校老师或者体制,可能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情结。他可能会反感学习的内容,因而可能因此走入艺术这样中小学不常教的方面(假设他所在的中小学不怎么教艺术)。他也有可能反感“一届不如一届好”“现在的年轻人”这样的话语,看到这样的话语就产生条件反射似的愤怒。这也意味着,一个人热爱艺术,可能不止是热爱艺术本身,也是热爱艺术在他脑海中象征的东西,换句话说艺术在这个情景下被符号化了;一个人憎恨一些话语,可能不只是憎恨这个语境下的话语本身,也是憎恨那些话语在其他语境下表达的东西。我不知道大家在听到一个观点,看到一句话时会不会想到类似这些的复杂的不确定的东西而又不满足于“这问题都很复杂”这样的概括,而是将它们作为假设或猜想意识到。


我想象的是老师看到纸条,感觉是她把我逼成这样的,然后就不非收我作业了。


结果是老师看到纸条,感觉我心理不太稳定,我正好要去心理咨询,然后就不非收我作业了。


很多人很勤奋,很努力,知道跟多,有思想,理智,乐观,能看到细节,勇敢,坚强,甚至在极端的困境仍能保持这些。他们自己就或许不希望自己给他人增加压力——不管是出于他们就在关注心理学话题还是什么。这些(好的特质)或许有他们的主观因素,或许有客观因素,但它们不应成为人们羞愧的原因;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无论是用来产生焦虑还是用来产生“适量的焦虑”“作为动力前体的焦虑”之类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它们终归不是用来吓人的,或者更具体些,不是用来惩罚人的,不是用来要求人的,无论是为了让人努力还是不懒惰还是什么——这(宣传别人的特质,同时以此惩罚或要求人)一点也不自然,于社会也实在谈不上什么意义,而于我,是不必谈社会意义就用不着的(即使有社会意义,我也用不着)。


每个抑郁症患者的情况不一样,我不想冒犯他们。只不过,(一些别的话题夸夸其谈,这个问题谨小慎微的学者)整天说中小学生学生抑郁症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其实太粉饰太平了。就好像老师骂没写完作业的同学不要脸或者堕落了是学习压力大的自然结果一样。老师这么批判学生,学生其实很无力的。听说无力感是抑郁症的缘由之一吧。


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留作业,抄词。同学把一个词拆开抄,每个字单独统一写。这么写可能还好吧,但还有分笔画抄的。还有一次性拿好几支笔抄的。还有用复写纸写的,还有有偿替别人写的。前一段时间网上出了个抄写机器人,我没看那个新闻。有些人认为这些学生不道德,我不这么认为。不过,就算是认为这些学生不道德,我也觉得比认为这些事情“很正常而且挺有意思的”这种想法好得多。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老师批判没写完作业的同学不要脸。我问别的同学,他们觉不觉得那个同学不要脸。被我问的人大多都沉默了。我想沉默者中的多数,他们之所以沉默,不是在反思自己要不要脸,也不是有话不敢说,而是在闪躲我的问题。


一整就说别人心理承受能力差。小心别人心理承受能力好了,人家就不听你的了。


我有个朋友说,当他面对所处环境的难以改变但让他难受的要求时,他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去反感这一要求,以便于提升自己按这一要求做事的效率。


他谈的是改变自己的感受,不知道他的观念会不会为了适应环境而有所改变了。(区别于以符合对环境的认识为基础的观念的调整,这里对观念的改变是为了提高自己按环境的要求做事的效率。例如,我原本反对做某件事,但我不得不做这件事,于是我转而支持做这件事来提高自己做这件事的效率,因为我反对做这件事似乎必然地导致我反感做这件事,而这种反感降低了我做这件事的效率)。


不知道高中毕业会不会让我们的观念有一些变化。


同学抄作业啥的,我感觉很难过吧。感觉有点搞笑。但是不幸的是那些事情就是发生了。应该说我从小就和他们不一样。


中小学是很荒诞的地方。很多人感觉不到荒诞。我不仅感觉到很荒诞,而且感觉到很痛苦,他们毕业了,也感觉不到荒诞和痛苦。我不知道会怎样发展。


小学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人在生产线上日复一日地生产一个东西,然后生产出来一个就扔一个——如果这个人感不到荒诞和痛苦的话,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幸运还是不幸;对于需要他生产别的东西的人,这也是一种不幸。我在想小学的时候,如果同学把抄作业的时间用来干一些别的事情,是不是更好?干别的什么事情都行吧,但是很可惜社会不允许他把抄作业的时间用来干别的事情。社会就在坚定地维护一个体制,这个体制在小学之后的不久,也就是初中高中,在加大着未来的——或者现在的——并且以及现在的——劳动者之间的恶性竞争——如果你觉得小学还不算恶性竞争的话。如果人们对此有所觉察,说我知道这是恶性竞争,但是我也没办法,那可能还好;但是我身边的很多人,他们的想法就是,这个问题太痛苦了,所以我觉得它没什么不合理的。人们很能忍其实,比这惨的事情人们都忍,能忍很久。


我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个事情。我总不能去怪同学。要是从劳资关系的角度想,我可以去怪资方;要是从体制化之类的角度想,我可以去怪老师学校。


这是针对学习还可以的学生吧。还有学习从小就不好的,从小就一点儿也不学,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我要是从我自身经历出发,我应该说他们的不负责阻碍了我对于一个不那么离谱的学校的愿望;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是没接触过学习不好的人,但是我和他们聊,有些事情真的很难理解。


如果我小的时候撑不住老师学校的狂轰滥炸,我可能对学习也会一点不上心。你知道有一些人,他们对学校的体质非常厌恶的。比如说大学所有科全考过了,然后在公共场合把学校骂了一通,就是不要毕业证。如果那些同学是这样的话,那我其实能够理解——他们可能并没能全考过,而是全考砸了。但是他们的感受可能和这个在公共场合把学校骂了一通的学生是类似的。


但是根据我聊过的几个学习不好的同学,他们好像并不是这样。有很多别的可能的因素。比如说家庭暴力,生活贫困困难,从小有病。别人是不是有这样的情况,我当然没法了解。从总体来看的话,应该是会有这些因素的。如果真是这些因素的话,那我很怀疑更严格的老师或者学校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1)憎恶各种规则,同时(2)心里希望自己能活得久,同时(3)希望别人不被我自己伤害,同时又(4)希望自己不去做不符合自己观点的事。这4点导致我小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用几十分钟,或者一个多小时,向自己强行解释老师的要求、观点和价值观能让我活得久,或者是属于避免我伤害别人所必需的。后来我受不了老师了,再加上(2)淡化了,老师对我的要求就从通过我自己压迫我自己,变成直接压迫我自己了。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我反思和反思身边的规则了。当然水平不会高,但是的确很早。


其实我觉得大多数人很小的时候就会因大人的批评而自责,或者反感家长的要求,但是我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反思。我用“反思”这个词,是想强调,如果你自我反思,那么没人批评你你也可能会自责,有人批评你的时候你也不一定会自责,反倒是有可能生气;你反感的规则你也可能由于你的良知而认可,你不反感的规则反而经过你一番思考,你开始感觉它不靠谱了,甚至变得反感它了。


我感觉现在许多人们在比较大的事情上其实就是这么思考的,但是对于每天生活中的“小事”不一定这么思考。我小时在小事上也是这么思考的,现在也会,但是不完全了,会比小时多很多感性。


记得高中老师向我们说,我们应该调控自己害怕老师的程度,使得自己“一方面不会不害怕老师而导致老师的训斥和惩罚不能让我们努力学习,一方面不会过于害怕老师反过来又影响学习”。有的人能接受这样的话,有的人甚至能接受老师这样的做法。但是,问题是,不接受的人要怎么办。




高中班主任的工作之一就是适当地摧毁学生的自尊心,好让学生通过学习找回自己被摧毁的那一部分,并且不能摧毁得太过彻底,以至于学生学习了,自尊心还找不回来。班主任还要想办法堵住学生自尊心的其他来源,并且在学生刚刚通过学习成绩修复了自尊心之后尽快接着摧毁。倒不是说这种策略成功了。


老师让同学跪地上补作业,同学觉得这挺正常的,没有触犯他们的底线。我到没有什么底线不底线的想法,只是说老师这样对同学,同学这样反应,我现在一想起你们,就会想起你们说的那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之类的恶心的话。我觉得你们很恶心,我很厌恶你们。我还有一个没想到,就是没想到你们会不同情我,或者给我的同情很稀薄。这个没想到我没什么可说的。拉倒吧。


你怀恋高中不意味着别人会怀恋高中,因而不意味着高中的那些事就是对的。你认为高中的那些事是对的,就是把和你想法不一样的人牺牲掉了。我再说一遍,你的观点,把别人牺牲掉了,不是你自我牺牲。假定别人都和你心理一样是不符合事实的,正如同我认识你们所看到的一样。


后悔的人牺牲掉了不后悔的人,感激高中的那些事的人牺牲掉了反对高中的那些事的人,正如同后者也牺牲掉了前者。我很清楚,我不是在自我牺牲,我是在牺牲掉你们。你们也要清楚,你们不是自我牺牲,你们是牺牲掉了别人。就算你我都没有权力,你我的观点也将融入于思想文化之中,或多或少地影响到权力的。所以咱们在互相牺牲的这种说法,是一种夸张,却不只是玩笑而已。


我小学和初中的时候不敢跟别人表达心里的感受和想法的。因为老师整天在前面训同学、各种语文阅读题以及网上的评论区给我的感受是,我要是表达了,就会很容易被别人批判。后来我敢了,的确有时候被人批判了。还有很多时候,是得不到别人的支持或同情。当然,这总比被批判要好。


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跟姥爷说,老师的一个做法让我挺难受。姥爷跟我说要懂得学习,“思而不学则殆”,别想太多。我以为姥爷指的是要我学习一下教育学之类的。过了两分钟,姥爷又跟我说,其实不是这么回事,要是另外一个学生说老师的这个做法好,就不会有人让这个学生学习一下教育学看看这个做法是不是真的好。他说这话的本意其实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高中的时候,我问你们你们怎么想,你们回答我一些模糊不清的话,其实我就已经很绝望了。就算我再去追问你们,你们给了一个我能接受的回答,你们跟我说的模糊不清的话,也已经说明你们没能同情我了。但是我还是去追问了,你们给我我能接受的进一步的回答的时候还是很少。我跟你们说我的感受,我不觉得我当时的用词很吓人,你们还是回答我一个“没有绝对的自由”之类的话。我固然可以追问你们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事实上也这么追问了,可是你们能回答出那句话,就已经意味着你们不同情我了。况且我再追问你们,你们也只是用另一个模糊不清代替这一个模糊不清,如果你们没有选择明确反对我的话。你们没有明确反对我,这大概也是我当时还是不断跟你们说这些事的原因之一。倒不是我认为模糊不清就不好,只不过如果你摔了一跤,你跟我说疼,我跟你说哪有没摔过跤的人,也没那么疼嘛,你是啥感受啊?这也不好说哈,你们可能真就喜欢别人这么跟你们说话。你们仔细想一想,这是不是说和你摔得轻重有关系的一个事情。是不是说你摔得轻,别人这么跟你说话你就不难受,你摔得重,别人这么跟你说话你才难受。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原理。反正对于我来说不是这么回事。除非你说你疼根本不是因为疼,是另有所图。那另论。


高中的时候我追问过一个人,他最终跟我说,他怕他自己管不住自己,也觉得以后是会后悔的。我也不知道是他这样还是你们这种就是不觉得老师学校有啥不好,或者把高中那种让我觉得活着没啥意思的师生关系当作师生职责的人更让我难受。不过要是论恶心,好像是后者。高中的那天,我在路上一直想,要不要和那个人有更多交往。最后,我选择了没再和他说更多话。


我小时候看到人生格言之类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是有的格言说话不太客气,我不喜欢。要是说我现在为什么反感那些东西,那是老师和语文题的文本拿那些东西作为批判别人的工具之后。小学语文让背那些格言,也加剧了我对它们的反感,不过这是次要原因。


自由就是莫大的负担,哪怕最负责和自律的人也要赶紧丢掉才是,这样才不会被身边的人和网上发文的陌生人批判羞辱到不是?


不喜欢励志文章,因为文章写得往往不客气,不用建议的语言,动不动就“人应该”“做人要”。而且不怎么问读者的梦想是啥,上来就要别人努力坚持追求他们的梦想无论最终是否实现,这是个挺奇怪的事,也多少暗示着这种文章的消费品性质。你冲着各种各样随机的读者,就要去做人家的人生导师,写出来的当然是一种消费品。现在一些人们也似乎终于把这种文章当成一种消费品了,人要是想找人“看着”自己努力或者批评自己就去看这种文章,不想就不看。我倒是从来没信过这些文章,因为我还没到要找随机的人做自己人生导师的地步,小学时也没有,那时我只信老师的。我懒,我招谁惹谁了,你一个陌生人就要发文批判?这种流行的文章,也就是那些老师批判学生的话语,还是那些管理者批判下手的话语,也是人们批判他们自己的话语。我还是宁可它们只以这三者中的最后一种形态出现,别的未免太恶心了些,原因见我烦这种文章的理由。但,如果是人们对自己的要求,却用“人应该”“做人要”这样的话语,也太自大了些。


你们觉得他是为你们好,所以你去同情他。我当时半夜十一点在小区里哭,你们不同情我。就好像我只是一时想不开,所以他才真的值得同情。这种现象是不道德的,是应该被批判的。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道德是什么意思。我用这个词,我表达的就是这个词的意思。


有人说现在孩子的自我意识形成得太早,所以不听家长老师的话之类的。我不清楚你说的自我意识是什么意思,我想说,孩子长大以后,挺多会后悔当初没听家长老师的话,没努力学习。但是后悔自己自我意识形成得太早以至于没听家长老师的话的人,我不觉得很多。所以,自我意识这个事咱还是顺其自然好不好,就别琢磨通过什么方式能推迟孩子自我意识形成的时间了好不好?


你们被老师管着,不觉得很无力吗?或许你们说服自己,被老师管着是道德的要求。这并不是真的。初高中对学生的要求,已经远远超出这个社会所需要的范围了。或许你们想办法和老师处了朋友,或者在你自己的心里把老师当成朋友。我小学时就有点这样。或许你们的无力被学不好习的恐惧压倒了。我宁可你们是因为这第三条,因为只有这第三条才是真的。第二条或许偶尔是真的,只不过,真的是偶尔。虚无缥缈,微乎其微啊。


你们不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老师了。你们很恶心人。老师把你们的作业扔到地上,我是全班最痛苦的人。你们这种心态很恶心。


我的高中班主任有这样一种愿望,就是希望学生在一段时间没咋学习的时候记住自己是不要脸的,并且将自己这段时间没咋学习这一事实认作是“不想过了”的危险信号。她实现这一愿望的方法是骂学生不要脸和“不想过了”。我不知道这怎么会是同学们可接受的一种境地。高中时,如果我问我的同学他们怎么看,他们的回答将会是“那还能不学习啦?”“老师说的没啥毛病,但我觉得我没老师说的那么严重”。尽管如此,我希望她能为这些说法道歉。我会采取措施,让她向我道歉,并且不再对以后的学生这样说话。


你们其实比我强多了。我比你们懒多了,所以我才会对老师学校那么敏感。现在这环境下以害怕老师的方式督促自己努力学习才是最优解,反正你们又不会过度害怕老师。像我这样觉得“适当程度地害怕老师”根本都不是个真正的概念的人就活该在这儿自我怀疑是不是我不如你们。


老师对学生的批判之所以能伤害到学生是有两个路径的,一个是引起学生对老师的恐惧,一个是引起学生的自责。引起学生的自责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学生真的觉得自责,一种是学生只是一时觉得自责,后来仔细想想觉得老师说的不完全对,于是自责程度减轻。你不能说,反正老师的批判伤害到学生依赖于学生自己的自我要求和自责之心,因而批判的话语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学生感到受伤害了应该学生自己负责。之所以不能这么说,就是因为上面说的第一条路径,以及第二条路径中第二种情况的存在。学生是人,人的心理结构即使是这个人自己也不能容易地控制。正是因此,话语也是会伤人的。或者也可以反过来理解,哪怕没有实质的帮助,温暖和宽慰的话语,是不是也是美好的呢?


老师不上晚自习的同学不要脸,其实是故意给学生造成一种错觉,让学生在潜意识中以为不上晚自习是不道德的,或者将不上晚自习和人格上的缺陷联系起来(比如说懒惰),或者让学生害怕自己不如别人,利用学生对自己的道德要求、人格要求和同其他人的比较要求,让学生上晚自习。可以料想,这是有效的。如果老师不骂不要脸,而只是建议上晚自习,那么哪怕其他因素不变(比如说你不去上晚自习,老师去找家长,跟家长的说法不变),上晚自习的学生也会少。我对此种做法的异议和对其他做法的异议基于同样的道理,即,并不是所有不上晚自习的同学都会后悔当初老师没有逼自己,而且就算他这样后悔,也不一定就意味着你当初就应该逼他。那我为什么要再说一遍呢?这是因为,我想具体说明一下,“逼”到底意味着什么。很明显,在这个例子中,“逼”意味着对别人自我认知的故意影响。对于道德要求而言,这是欺骗性的影响——毕竟你不是真的觉得不上晚自习是不道德的。对于人格要求而言,这是因果倒置的影响,因为上不上晚自习是人格的反映而不应作为影响人格的因素考虑。对于比较要求而言,这同样带有偏差,因为比别人强不具有独立意义,说到底看你自己以后后不后悔。对于一个以后不会后悔的学生,对这些问题有所觉察可以部分抵消这些事的负面影响,但不能全部抵消,因为你造成了人家意识与潜意识的分离。如果你觉得上面那些太乱,我给你说个简洁版的:人的羞耻心是用来引人向善的,不是用来让学生努力学习的。这就是我的意思。


你们高中的时候没写完作业有羞耻感和恐惧感吗?你们觉得为了让中学学生努力学习故意给学生造成这种感受是道德的吗?其实我本来不必问道不道德,我问你们怎么感觉此事就完了,但经验告诉我对你们来说“你们怎么感觉”这种问题问了也是白问,索性我就问道不道德。


你在中学没写作业没什么不道德的,因而没有必要感到羞耻。说什么不写作业会影响班级学习风气的,你首先得解释一下你说的风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学生互相比努力程度,不努力的感到羞耻,于是就学习了吗?还是批判惩罚不写作业的学生,让其他同学都害怕不写作业,于是就都写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付出这羞耻和恐惧的代价,就为了自己以后不后悔当初没努力学习的吧。我觉得这些是显而易见的道理,我不知道你们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会不懂,我小学就懂这些道理了。


你说高中老师怎么忍心利用学生“和别人不一样很危险”的心态让学生努力学习的。这种心态本身难道不是部分地来自于对身边同辈的近乎天真的认可吗。你怎么忍心利用别人盲目的利他心的。学生以后后悔自己当初没努力学习,难道也会一并后悔自己当初的利他心不够盲目吗?也说不定有人这么想哈,并称此为“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的深刻统一”。这话一开始恐怕不是这个意思,况且毕竟多数人不会这么想吧。


别成为那样的人。这样我这样的人至少还可以等到他们都退休了,然后就清静了。虽然我不想等。


你不能既相信老师是为你好又觉得这些事难以改变。如果是为你好,他有啥不能改变的?他是你爸妈啊?他不整天说什么他管你他自己付出了多少吗?那不让他付出还不行啊?他受迫于学校和家长,那能算为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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