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五十九章 天平的两端，存在着光明的梦，和黑暗的现实
“这里是彩云，预定的交接时间已到，授权码也已确认，结束当前任务。”
“明白，辛苦了。”
虽说到了兽人的城市以来，超出常识的事件就从未停止过，但是在这里生活并且执行巡逻任务的日子，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无趣，或许是超越了数个时代的先进技术，或许是兽人所具备的魔法力量，又或者，是因为那名在城市上空遭遇的黑衣魔女，不知为何，时刻挑拨着林武原本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
“现在都已经快午夜了，不过看起来兽人并不怎么需要休息的样子……是因为只有使用了十分强力的魔法才会导致体力消耗吗？不知道老爷子又在想什么，整天工作到这么晚，身体迟早要吃不消的……”
其他的小队成员各自使用大气机动装置，飞向了其他的方向，仅剩林武一人，孤单地在城市上空的夜色内，独自继续向前，这种单兵使用的大气环境飞行器能够维持连续工作长达六个小时以上，同时还能提供优秀的速度，是联邦军配发给精英联邦士兵的十分实用的代步工具。
“还在担心你的家人吗？联邦的士兵？看起来，有不少的亲人都到了天上哦？”
“我说了，不要用魔法读我的心……”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进了林武的耳朵，毫无疑问，对自己纠缠不休的丽莎，此刻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也一如既往地，骑着那根奇妙的魔法扫帚。
“如果愿意的话，你也可以知道其他人，比如我的内心，并且，这可不是开玩笑哦？”
“你这家伙……总觉得像是在刻意接近我一样，不过……”林武一边回答着，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丽莎的尖顶帽子上的蝴蝶结，起初并没有太在意，但此时，他发现并非只是简单的装饰物，理应是简单的黑白的搭配中，唯独这个蝴蝶结，是反常的红白色，并且，还带有额外的两根缎带，向下延伸，形状十分相似地球的春季中，繁花盛开时，必定会出现的五颜六色的蝴蝶。
“……看起来，那个叫做灵梦的，还是占有着相当大的部分，纵使不使用任何的魔法，仅仅是从眼中看到的，都能够轻易推测出。”他回答。
“诶？！我不是……但……”丽莎听到林武的话，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两人之间，是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吗？是那种特别亲密的，应该是，留下了如此深的印象，以至于都无法释怀。”
“大概……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说，那种一旦消失了，内心中就会缺损了一部分，永远都找不回的……”
“……”
看起来还真的有什么秘密，自己并不知晓，又或者，难以察觉，不过每次讲到那名为了保卫月都而消失的巫女灵梦，丽莎都会情不自禁地陷入悲伤的深渊里，虽然作为联邦军的士兵，林武早已磨炼出了优秀的心理素质，只不过，和她的境遇相比，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和自己一起生下了儿子文一的妻子，其实早已经在一场金星表面上和火联的伏击战中牺牲了，地狱一般的高温和毒气，在瞬间就从被子弹击穿的破口涌入，将她烧成了灰，尸骨无存，也只是自己强撑着不去往那边想，才能够避免自己被情绪所控制。
“是心中所爱之人失去了的感觉吗？”他忍不住问。
“这……我不清楚……只是……”
“就算对方也是和你相仿的少女，大概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本身具有智慧的人类就不该听从自然的选择，无论喜欢的人是什么民族，来自何方，又或者是性别，这都根本不应该构成阻碍，现在都是23世纪了，那些还停留在把非异性恋者视为异端的，也都只是一些顽固不化的智障而已。”
“或许吧，那种放不下，也离不开的……”
正当两人还在交换着彼此的心结，远处韩一所在的临时根据地就已经进入了两人的视线，那是一个经过同意之后，临时被联邦政府征用的兽人建筑物，恰好处在这个区域的最高点，万里无云，点缀着明月和无数繁星的夜空，可以在那里轻松地一览无遗。
“那或许这样接近我，可能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在天上的星星里，同样也有我的一个深爱之人，永远留在了上面……我得去父亲的办公室一趟，先暂时失陪了。”
“等等！”
林武刚想要加速向前，却又被丽莎所叫住。
“怎么了？”
“我也要去，有些问题，以及信息，我都想弄明白，作为一个现实中的人，他是怎么知道幻之国的本质的。”
“唉，那还真拿你没办法……”
虽说这座城市地表之上的能量网络中，很明显流淌着是宇宙中十分常见的电磁波，但是在城市地下如同迷宫一般的能量管网里流动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事物，况且，无论是建筑工艺还是密度都相去甚远……然而，迄今为止仍然未能找到任何进入城市地下的办法……仅仅只能够通过强行破解部分次要系统来获得极为有限的信息，能够支撑如此巨大结构悬浮在空中的，只有可能是觉醒者所创造的虚空反应堆，但是，兽人又很显然并不具备建造的技术……
“文一啊，能不能帮我拿那边的反应炉约束器过……”
光洁无暇的月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洒在了林翎的工作台的表面上，若不是如今人类早已经将月球视为了第二个家园，他还从未会如此关心已经宛如自己的第二个家的世界，虽说人类已经将月球的表面开发得所剩无几，但是并没有任何影响在三十多万公里之外，从地球表面上看去时的外貌，就和它因为一场剧烈的碰撞，从地球中分离出来一样，仍然是如同一面明镜，时刻填充着夜空里的空缺。
不过，自己还真是太过投入了，甚至连孙子的状况，都没能够十分注意，此刻的他，早已经趴在了自己的工作台前，沉入了梦中，就这样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整天沉迷在如此繁重的任务之内，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产生不少健康的隐患，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了呢。
“ALTUS，把他转移到床铺上去，切记动作要尽可能轻。”
“明白。”
沉睡着的文一的身体伴随着引力发生器的作用，被缓慢地升起，随后搬离了自己的工作间，说起来，现在才发现，已经半夜一点了，自己现在这一把老骨头，大概能够这样折腾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然而，林武怎么还没有回来，明明已经过去了预定的换班时间快二十分钟。
“爸，我回来了。”
就在他开始有些担忧的时候，林武的声音已经能够直接传入他的耳朵，毕竟是联邦军用的装备，在隐蔽性和热源遮盖上都下了一番苦工，转头看去时，儿子早已经落在了门前的空地上，并且，还带着那名金发的魔女。
“为何有所耽搁？并且，她是这么回事？你们这些来自幻之国的魔女，没有任何理由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外界科学家感兴趣吧？”他顺手拿了装满了绿茶的水杯，来到了门外。
“因为你并不普通，这就是理由。”在双脚站稳之后，丽莎熟练地将扫帚缩小，变为了一根针，放进了口袋里，“因为幻之国是基于梦所产生的，所以总能在不经意间，看到许多若隐若现的灵魂，在国度间飞速地穿梭，紫……不，梅莉告诉我，那些都是外界的人在睡觉时，灵魂偶然间进入了那里所产生的投影。”
“那又有什么关系？”林武问。
“看起来，虽然产生于幻之国，但是你对两界之间的认知已经远远超过了你所应该具备的水平呢？被赋予了绵绵细雨之名的魔法师。”
“诶？！”
林翎的一席话，立即让这名活泼的金发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自己的父亲掌握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甚至忘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爸，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先进屋吧，到天台上面去，我今天白天起床有点晚，再加上早就已经适应了外太空里面的昼夜不分，就算是晚一点也不会差太多，虽说并没有考虑丽莎会来，但是也是提前准备了一些容易携带的点心和红茶。”
“还真是一位热心的老人家呢……看起来你儿子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根据。”
顺着楼梯一路往上，三人来到了已经经过布置的屋顶，虽说通常都在天空上执行巡逻任务，但是林武并没有注意过兽人建筑物的楼顶上，竟然会特意留出一片用于种植各种花卉灌木，以及用于休闲的平整表面，他能够在这些生长在花盆中的植物中，看出不少自己认识的品种，但是，也有很多看起来已经受到了魔法的影响而变异，不仅能够在晚上发出微弱的荧光，甚至有一些，就像是经过了专门的选育和栽培，燃烧着明亮却并不灼热的蓝色火焰。
摆放的桌椅，也很明显是兽人建筑的风格，华丽的卷曲金色金属结构，以及白色的陶瓷材质桌面，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就对这种散发出华贵典雅气息的配合十分热衷，一切的审美都在接近散发出光和热的事物，接近太阳。
“喔！好厉害！在我开的店里也有很多这种花草……想不到外界的兽人最先将它们培育成型了……希望妖精们能够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好好照顾它们……”丽莎兴奋地走到了这些魔法植物面前说，“它们对于生长的环境拥有很高的要求，如果是没有魔法能量的其他地方，它们就会很快退化，甚至死去，大概，是仰赖着能量才能生存的吧。”
“这些植物，大概也是受到了魔法能量的影响才出现的吧……在正常的生物条件下，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林武伸出手抚摸着跳动的火焰，并没有任何的热量，只是一团燃烧着的光而已。
“都是因为梦进入了现实中，扭曲了现实中的存在，才会产生出这些幻想之中的事物。”
林翎说着，一边将早已经装满了温热红茶的茶壶，放在了桌上，这时，林武才发觉，在自己没能察觉的时候，点心和茶杯就已经全都整齐摆放好，真不应该，明明是长辈，却让他先做了这些事……不过，也只能先带着丽莎落座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梦如此的了解……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使徒，也不是我们的人。”丽莎直接在茶杯的上方凭空变出了一撮闪着光点的砂糖，落入了倒满的红茶内。
“我不是联邦政府里那些拥有异能的使徒，也不是你们这些产生自梦之境界的魔法使，只是一个对梦境有所了解，并且持之以恒地追寻真相的团体之一，在几十年前，在林武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地球上的大战才刚刚结束的时候，地球笼罩在一片废墟和烟尘的笼罩之下……”
林翎拿出了平板终端放在了桌面上，通过投影到空中的全息影像，林武看到了大量的，看起来像是电子游戏的图标，整齐划一地排列着，它们无论是类型，美术画风，还是容量大小都各有不同，不过，不知为何，竟然在封面的正面上，都整齐划一地印刷着丽莎的图像，全都是通过绘画描绘出的艺术图片。
“都……都是我？！”丽莎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些红晕。
“这些全都是跟你们有关系的各种电子作品，涵盖了，游戏，动画，漫画等各个方面……时间跨度从21世纪初，一直到22世纪20年代，不知为何，所有的这些内容的创作者，并非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团队，而与之相反，是无数人相互合作，彼此之间的共同爱好产生的，我经过了一番调查，发现最早的开发者，一名将自己冠以“Z”的昵称的人类，声称自己最先做了一场梦，然后就以梦中的所见为题材，创作出了第一部游戏，似乎，是讲述着两个主角一起合作解决了弥漫于世界的红色浓雾的故事……”
林翎十分淡定，一边拿着红茶，一边将所见所闻尽数述说，就在此时，平静的夜空上，突然划过了一颗放射着橙色火光的流星，随后又很快消失。
“这不可能……外界的人居然早就知道了我们吗……？”丽莎拿着茶杯的手，此时正轻微地颤抖着。
“不仅如此，那些在原来作者的基础上，进一步对这个系列进行扩展的其他开发者们，同样也是因为产生了那般的梦境，这才会加入到了同人作品的开发中，在原来的基础上，无限制的扩大了原有的世界观……以及……”
“等会，爸，我用联邦军权限访问的资料里，有不少确实是相关的题材，同时……我同样也做了一样的梦，并且梦中看到了一个人，似乎还产生了挺微妙的关系……是一名会用魔法的少女，拥有一头秀丽的金发和奇特的魔女服装，等会，难道这就是你……不可能。”
“但是，在幻之国里有一次做梦的时候，我也确实遇见了一位衣着奇特的外界人，虽然没能直接从外观上看到，但是听声音，真的就和你别无二致，我们在梦里一同激战，对抗无数从破碎的月亮中涌现的怪物……你也是这样的吗？林武？”
丽莎略带稚气的面庞中那一对如同钻石一般透亮的双眼，正紧盯着自己，虽然说一开始她这种纠缠不休的胡闹行径，以及如同小孩子一样的调皮性格让早已身为人父的林武感到十分厌烦，但是，想不到在那样的表面之下，竟是如此的认真和执着，为了学会能够击退怪物的魔法，守护自己所爱之人，想必一定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吧……说真的，不知为何，还真的和自己的亡妻有几分相像，在遇到她之前的军队生涯里，邂逅的美女不计其数，但是唯独拥有这一点特质的，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拒绝。
“林武？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怎么变得像是沉入了热恋一样。”
是想法被看穿了吗？希望不要，不然大概是要摊上大麻烦，不，本身这么想，就是不应该的啊，可恶，明明是一名联邦军士兵，却会为一个异世界的魔女动心，怎么想都离谱，不过，还真是有过她所说的梦。
“咳咳！咳！”林武用力咳嗽了几声，让被偏移的思绪恢复，“说起来，还真的有过，并且，不仅是在月球上，而且还是在有许多崩塌的建筑物的地方。”
“这还真是完全吻合了我的猜测……丽莎，我觉得，你对于梦和现实的认知，应该远比我知道的多，没有必要再掩饰了吧？”林翎的杯中已空，只好拿起茶壶，往其中添茶。
“是真的吗？所谓的梦，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维度，并且，不仅可以单向进入，还可以双向通行，甚至能够通过梦进行所谓的时空穿越的说法，是真实存在的吗？”林武也追问道。
“是真的，”丽莎略微平复了情绪，看向他们。“人类，不，所有拥有智慧的生命，他们都不仅仅是简单的，机械一样的身体，对拥有灵魂的我们，以及兽人，还有那个远古的种族而言，身体只是用来在现实中装载和让灵魂干涉现实的容器，至少，是在宇宙原本应该有的设计下，灵魂可以轻松地在梦境界和现实境界之间穿梭，通常都是靠睡觉来实现的，当我们认为在做梦的时候，我们的灵魂已经离开了现实中的躯体，来到了梦中，对于一般的智慧生物，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梦……现实……”林武低头沉思着，“那么虚空和光界，都是梦之境界的一部分吗？还有所谓的魔法，又是怎么回事？”
“虚空和光界，这些兽人对于梦之境界的两个形态的描述……它们也代表着构成了世界的两种力量，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它们虽然对世界造成的干涉不同，但是本质是一样的，作为拥有灵魂，同时存在于梦和现实的智慧生命，都有幻想的能力，将自己所想在梦中塑造出，根据不同的梦，也会分为创生和破坏两种，魔法的力量，就是将停留在梦里的幻想，投射到现实中的能力，不过，每个人都只能拥有创造和破坏的其中一种。”
“如果说所谓的魔法，是将梦里所想拉进现实，那么……以往作为宗教和都市传说的鬼魂和幽灵之类，然后还有你们妖怪的折跃能力，以及预知未来或者看到了过去的梦，难道都是……”
“没错，都是超越了一般情况的两界联结的存在，魔法是从梦向现实的能量侵入，现实中偶尔会在墓地等场所徘徊的鬼魂，是肉身死亡，但是又没能回到梦之境界的灵魂，预知或者看到前世的梦，是灵魂脱离了身体，通过梦来穿越时空后看到的景象，而我们魔法使，梅莉那样的妖怪，兄弟会的使徒，以及你们所发现的能够进行超光速航行的古老反应堆的折跃能力，则是直接以肉身或者现实中的实体，通过梦之境界进行了穿梭，让你们得以无视现实中存在的一系列限制。”
“这……信息量有点大……”
一系列复杂的信息，让林武有些有些难以消化，他抓起了桌上的一块中式点心，送进了嘴里，听说这是联邦成立之前，自己所在的国家最为流行的糕点，不过，具体是为了什么节日，他早已不能记起，虽然似乎过去的人把它们叫做月饼，是赏月所不可或缺的食物。
“梦境和现实……正如同天平两端的两个托盘，虽然看起来毫不相干，但是实际上彼此紧密相连，现实中存在的事物，必定会多少影响到梦境，而梦境中存在的事物，也一定会影响到现实，当我们在任意一端放上了砝码，原本平衡的两边，绝对不可能不会做出倾斜。”林翎笑着回答，看起来，他早已经看透了许多自己从未想到过的领域，虽说是一名联邦顶尖科学家，但是这样的思想觉悟，恐怕已经到达了哲学层面。
“但是，老先生……为什么你会对梦有这么多的认识……也为什么会对我，如此的熟悉，即使我们从未见面……”丽莎看向林翎问。
“因为我在梦中去到过，那个名曰幻之国的地方，不仅如此，我也经过梦，看到过了未来，只不过，并不是关于我自己的，而是关于你，林武的……它一直如同宇宙之间的星云一般，萦绕着我，挥之不去。”林翎回答。
“你看到了什么？爸？”林武问。
“你和丽莎一起，在日渐崩坏的那个世界内，竭尽所能抢救出人类最后的幻想结晶，随后，彼此……”
林翎说到一半，却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形容之物，久久不能继续。
“老先生，你看到了什么？”丽莎也对可能的未来产生了兴趣。
“不，想不起来了，还是不要追究了，现在已经有点晚了，你们早点去休息吧。”林翎说完，便很快起身，走向了下方的楼梯，留下了林武和丽莎，仍然坐在如同洒出的一片闪亮银屑的明亮月光之下。
唉……难得有这样的清净时光……能够在清凉的夏夜，坐在明亮的繁星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宇宙，以及远处的月亮，对于繁忙的巡逻任务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休息方式，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毕竟这些椅子都是可以重新调整形状的，垫上一些柔软的被褥，就是完美的床了。
“要是她还在的话……现在又会在什么地方呢？”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林武不禁喃喃自语，不过当他看向别处时，却发现丽莎不知何时，也将椅子搬到了自己的旁边，也和自己一般，凝视着夜空中的一轮满月。
“喂，就这样两个人独自待在一起，还靠这么近，真的没问题吗？”林武一边说着，又拿起了一块月饼。
“都是被孤独所折磨，并且都有着放不下的牵挂的人，相互依靠着，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况且……原来在这么高的地方，还是会觉得冷的啊……”
“嗯……希望你这句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不是。”
丽莎一边说着，一边更加贴近了林武，几乎就要到触碰的程度，这让原本就已经心生戒备的他，即使是努力克制，心脏却如同受到了刺激一般，越跳越快，不过，看她身上的穿着，无论是大腿还是双臂这样的血液流动频繁的区域，都直接暴露在外，对于深夜的温度来讲，确实显得有些单薄了。
“呐，所以说，那场梦，是真的吗？我们一同在月球上，面对着彼此的梦魇的，虽然看起来虚无缥缈，但是又感觉如此的真实。”
丽莎又一次看向了林武，在月光的映照下，她闪耀着的白银色的轮廓，不知为何，总是在勾起自己15年前，在地球的夏威夷岛上的那一次回忆。
“我不知道……或许确实会发生，或许永远都不会遇到，在我接受的教育里，未来有说不尽的可能性，就算将我们跨越了世界的距离拉到一起的梦，真的在预示着我们的未来，但是，也只会是这其中之一罢了……”
“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梦，无论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无论其内容有多么荒谬，都一定会拥有着其不可替代的价值，否则，就和游荡在虚空之中，无助而且无法得救的空虚亡魂无异，这是住在猩红宅邸里的一个吸血鬼在被我击败的时候，对我说的话。”
“你的朋友还真的有意思啊，要么是吸血鬼，要么是巫女，魔法师，是不是还有精灵，矮人，恶魔，以及各种说不完的骑士保卫公主的故事什么的？”林武笑着对丽莎提问，然而，想不到对方回答的态度，又回复到了往常的那副调皮却又让人放松的样子。
“你别说，还真有，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有一天你也能够亲自去那里一趟，如果可以的话。”
“喔？那看起来我总算是有点可以期待的东西了，若是能够看到所谓的集合了人类幻想的精粹的世界，那这辈子，大概也就死而无憾了吧。”
“既然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要知道，你的梦究竟会是什么样。”丽莎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神话之中，用于炼制丹药的八边形炉子，只不过这个炉子非常的小，与其说是个生火的容器，更像是一个形状有些奇特的护身符。在金属制成的外壳中央，镶嵌着一个蓝色的宝珠，同时，在表面上，刻画着八个环绕着排列的奇特符号。
“做工挺精细的，是你们那边制造的吗？”林武看着这个古铜色的炉子在丽莎的控制下，缓慢升到了低空中，随即开始发出微弱的环形蓝色光弧，围绕着本体，不断地旋转着。
“这个是我最为重要的宝物……其中的力量，我研究了一百多年才真正全部参透……大概吧，不过，它最重要的用途，最近才被我所发觉。”
“最重要的用途？”林武不解地问，不过，这时他才发现，这看起来像是护身符的事物，正在被不断充入能量，像是具备了某种发射功能的武器一般。
“那就是，读取你的梦境。”
“等会，你要做什么？！”林武意识到了异常，想要尝试从椅子上起身，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抱歉，林武，魔里斯——”
林武所能听到的，只有她说出的话语的一段，因为就在说完之前，一道猛烈的能量束，就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抽离，并且，不断向着梦之境界的方向，裹挟着高速冲去，快速袭来的盲目光明，很快就夺去了他的意识，并且让他沉没在了温暖的光之海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