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The Map Is Not the Territory【一】

        「妈的。」强忍着腿上的痛意，扎紧了作为止血带的衣物。一瘸一拐地往安全屋的方向走。

        「妈的。」又在心里暗骂一声，朝着脑海中那人的小人又扎了一下。「这个狗逼崽子，砍哪里不好砍腿？那个蠢货又不是不知道老子要走着去，到底谁是被憎恨的那个啊———」

        一个没注意，压到了脚上的伤口。

        “艹！”低低地骂出声。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试图缓解腿上如刀割般的疼痛。
疼痛从伤口处向四肢百骸蔓延，像是烧红的刀子一寸寸地刮开皮肤，一点一点挑出经脉。
咬紧了牙，拳头紧紧攥着，背上满是冷汗。

        「mmp！」只在原地停了一瞬，紧接着便边暗骂边赶路。「还好这个小熊瞎子和那愚蠢的同伴在庆祝所谓的“胜利”。真是鼠目寸光。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短视，没看见老子偷跑，不然今天就得交代在那儿。」

        「我得赶紧摆脱现在的局面」思索着，「东区那几个家伙最近有点躁动。南边的还没镇压……可不能让他们看见。」顺手摘下了脸上原意为遮挡真面目的面罩，扔到了路边停着的垃圾车里。「走时特意有避开摄像头，面罩上没沾血迹，还戴着手套。应该没事。」此时也不愿多想。

        晚风刮过，激起一阵寒战。

        「真是日了狗了。」搓搓手臂。「下次绝不放过那个小逼崽子。」

        天气已经入冬，微微带些寒意。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和裤子，外套被用作止血带。高瘦的背影在风里显得有些脆弱。

        凉意渐渐渗入肌肤，禁锢着心跳。嘴唇发白，微微哆嗦着靠在了一旁的树上。

        “娘的，再走两步，再走两步……”如此嘟囔着，咬着牙，鼓励着自己。“再走两步就到了。”

        用尽全力般地将自己撑起来。却再次压到伤口。倒抽一口冷气，踉跄后退，却意外撞到了路边的石墩。腹部的枪伤被撕裂，清晰地感受到鲜血汩汩涌出。
身体仿佛被撕裂。

        “嘶———”眉头紧皱。颤抖着，手抚上腹部缠着的衣物———潮湿的触感提醒着：血渗出来了。「不行，必须马上到安全屋，不然伤口得感染。」
稳住身形，继续向前。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像墨水般向远方无尽地铺散开去，如同黑洞吸走所有希望。街边的路灯孤寂地丢弃着昏黄的光。发出微不可闻的“滋滋”响声。将死的秋虫藏在草丛，仿佛躲避着冬之死神的镰刀，时不时发出似是最后的鸣叫，以确认自己的存活。

        凉风习习。枯黄的树拉扯着半哑的嗓子，演奏垂死的悲鸣，抛下落叶权当延迟死亡的纸票。远处闪着点点灯火，宣召着胜利的喜悦。

        「真是，倒霉死了……」如此狼狈不堪地行走在这死气沉沉的路上。「下次绝对得多砍那死东西两刀！」

        视野渐渐昏暗，手脚渐渐冰冷乏力，头晕，心悸和慢慢渗出地冷汗，无一不是在警告失血过多。

        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如同丧钟、又好似生命的倒计时。

        好在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路的尽头看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吱呀———”门可以说是被撞开，失血过多的躯体重重地摔在地上。但依旧挣扎着爬起，强撑着关上了门。踉跄后退几步，背靠着门板滑落，跌坐在地面。

        手胡乱地在鞋柜底下摸索着，抽出早晨才放置好的医药箱。正想打开，放在衣服暗格里的通讯器就响了。

        「艹他奶奶的真会找时间。」

        手按下了接通键。

        “什么事。”

        『大事不好了头儿！东边的那伙儿来抢地盘了！』

        “妈的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打回去啊蠢货！！！我每天付你们工钱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你们一个个尸位素餐的吗？？？”

        『……那个，头儿你说点我们能听懂的……』

        “总之打回去！老子服你们钱不是为了让你们吃白饭的！！！！让霍利斯先带着东三队去，福特拉和兰斯待命。我随后就到。”

        『是！』

        叹了口气，看看手边还没打开的医药箱。「现在可没时间仔细处理了。」

        扯下一块布头塞在嘴里咬紧。打开医药箱翻找到喷火枪。飞快地拆开包裹着腹部，此时已被鲜血完全染红的绷带，撕开裤腿使腿上的砍伤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然后———

        一道野兽低吼般的声音从咬紧的牙关中冲出。空气里弥漫着肉烧焦的味道。

        灼烧的痛感撕扯着神志，颤抖却又迅速地将喷火枪扔至一旁。

        「真是混蛋。」暗中咒骂着，双腿支撑着满载疲惫与苦楚的身躯再次站立在黑暗中。「现在得赶紧去现场了，东三队要镇压住场面还是有点悬……真是，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怎么比那个砍我腿的小逼崽子还难缠。」

        这么想着，在确认了东三队的位置后，翻窗而出。冲入令人窒息的浓稠夜色中。

        利落的身影在房屋间飞速地前进着，仿佛是追逐猎物的豹。突然间，身影微不可查的僵了僵，随后一个翻滚缓冲落地。「嘶……难道又熬太久了吗？」匿于阴影处，等待着心脏的抽痛过去。顺手打开定位器，再次查看东三队的位置。「不对……怎么还在斯特朗港口……不，不……我靠，这年头都开始这样下套了？」不再移动的定位器仿佛一根点燃的导火索。疑惑和警惕涌上心头，却被另一种全数覆盖——疲倦。如雪崩般的疲倦席卷全身，强制制止了脑中理性思维的运作。日夜不分的工作奔波，四面楚歌的境地，时刻不停的思考、谋划、判决，接连不断的受伤……之前积压的一切全在现在爆发，如同庞贝的火山般喷涌着，名为“劳累”的火山灰覆盖了理性之城。潜意识中的不想深究和裹住大脑的倦怠混合着，如同两种烈酒混合，从而诞生出烈性更强的混合酒一般，催动着混沌的意识做出了一个莽撞的举动——拨打了黑名单深处，那个下午才使自己负伤累累的人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却没有去思考为什么。

        对面沉默着。自己也沉默着，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最终还是先开了口：“斯特朗港口，黑帮交火。”仿佛错觉一般，耳朵好像听到了自己不远处传来了有些失真的自己的声音，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像是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不是吧……原来猝死前会产生这种幻觉吗？真是可笑。」晃了晃脑袋，正想原路返回。眼前却倏地一黑，身体不受控的向前摔去，但在倒地前似乎有人接住了自己。

        「我产生的幻觉怎么会这么软弱……」意识消散前，这是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