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 第十四章 温周无差 互宠
第十四章
次日 或许是熟悉的环境让人心安，又或许是昨日在父母那讨得了些许安慰，温客行一夜安眠至天亮。
天色虽然依旧昏沉，天边却已经隐约透出一点早霞，周子舒缓缓从梦中醒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知晓卯时已到，他是时候回将军府了。
温客行睡得正香，小脸白里透红，樱桃小嘴像含苞待放的花瓣，微微打开，皓齿隐约可见，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不知梦中是何等花好月圆，浓密弯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周子舒忍不住轻啄娇儿的朱唇，随后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打算着衣回府，颇有几分偷情的意味。
“阿絮～”可惜娇儿是个敏锐警惕的武人，爱人刚离开身侧便幽幽醒了过来。
温客行打着哈欠坐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夜安眠使得他心情格外愉悦，“阿絮要进宫了吗？”
“先回府与我娘进朝食，等朝会差不多结束了再进宫。你今日有什么安排？”周子舒边说边穿戴好服饰。
“今日给我爹做药童呢。”温客行下了床，在梳妆台上拿了个梳子，周子舒会意地坐下，他便轻柔地给爱人梳理青丝，别上白玉发簪。
“那我在将军府等你。”
“什么？”
“我祖母痹症犯了，我娘说今日伯父会过府上给祖母扎针。”
“哦哦，那行，我还去没过将军府呢。”温客行来了兴致。
“届时我带你逛将军府，我府上还养了狼狗和孔雀，你会喜欢的。”
温客行眼睛发亮，“孔雀？我还没见过呢！”
“下午带你看。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下午见。”周子舒起身，趁着天还没大亮离开了太师府。
温客行慢条斯理地穿戴好服饰便前往前厅进朝食。
因太师与两位大爷需要上朝会，太师府的朝食各房在小家解决，一般官员家庭皆是如此，没资格上朝也需要到部门点卯。
与爹娘简单进了些朝食后，温客行拿起小药箱跟着温如玉离开了太师府。谷妙妙身为女子出诊不方便，一般留守医馆，温如玉负责出诊。
“爹，我们现在要先去哪里？”
“今日上午要到城北义诊。”城南乃达官贵人与皇庭所在之地，戒备森严，城西多学院书斋，文人及外地学子多居住在此，城中商肆林立，为商业中心，城东商贾云集，有钱无权之人多居住于此，城北便是平民区，拥挤狭小，冬冷夏热，内有贫民窟，事端多发。温如玉每十五日会到城北义诊半天。
温如玉轻车熟路地带着温客行来到城北，刚进入城北下了马车，城北街上的百姓便纷纷喜悦又恭敬地喊道，“温神医日安！”
“温神医您又来义诊吗？ ”
“温神医，我上次带我老娘去看病，现在她已经大好了，感谢温神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温神医，我给您和夫人立了长生牌，感谢您夫人救了我妻儿。”
家里有病人的则欢喜地回家准备带病人看病，“当家的，温神医来了！快带孩子去老树前排队！”
“娘，温神医来了，快去排队！”
……
温如玉带着温客行和几个帮忙的小厮微笑着与百姓简单交谈几句。一行人来到一棵老树前，树下放着一张木桌与两张木凳。几个小孩正在树下玩耍，打满补丁的衣服洗得泛白，脸上脏兮兮的，见到温如玉恭敬地弯腰，“温神医好！。”
“孩子们好。”温如玉坐下，百姓有序地排好队上前看病。
温客行的任务有两个，第一，帮忙纪录病人病因，方便下次义诊时复诊，同时吸收经验。第二，撰写温如玉按病因所说的方子。”
温客行是第一次来义诊，百姓第一次见他，免不了交头接耳地议论一番。
“这是温神医的孩子吗？有几分像温神医，有几分像温夫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
“长得可真好，跟个小仙童一样。”
“年纪那么小居然写了一手好字，不亏是温神医的孩子。”
“说的好像你识字一样。”
“反正我看着好看。”
“心肠真好，小小年纪就跟着温神医出来义诊，也不嫌弃我们。”
“温神医一家自然好得不得了。”
“是啊，温太师也是好官。几位夫人也经常施粥，都是好人呐”
……
“温神医，小公子，辛苦了！喝口水吧。您别嫌弃，碗都仔细洗干净了，水也是烧开的，还加了蜂蜜。”一名身穿灰色麻布衣的中年人与他八岁孩子小心的捧着两碗水拘束地放在桌子上。
“清水便可，何必如此破费。”温如玉轻声责怪，无论是糖还是蜂蜜对平民而言都是奢侈品，而他作为温家三爷，不差这口糖水。
“清水寡淡了些，您放心，这蜂蜜是我自己采的，不花钱。”中年人憨厚拘束地搓手，“多亏了您，我老娘才不至于瘫在床上，现在她已经能下床活动了，这些天还帮着编竹筐换钱，这蜂蜜便是我去砍竹子时采的。我娘说我们也没啥能回报您，让我给您和小公子送碗糖水也好。”
温客行端起那碗糖水，很粗糙的陶碗，但洗得很干净，糖水很甜，沁心的甜。
看到他与爹爹喝了水，中年人非常开心，连那个八岁孩童也是满眼笑意，丝毫没有垂涎之意。
‘这些弱不禁风的百姓倒是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武林正派顺眼多了。’温客行似乎有些能理解他爹娘义诊的意义了。
周子舒趁着天色昏沉迅速回到了将军府，在房间里随意摆弄了一下，伪造了一些痕迹后便早早去了老夫人的裕泽苑请安。
“二公子！”刚进小院，守在房门口的护卫立刻稽首行礼。
“祖母起来了吗？”
“是子舒吗，快快进来！”屋内传来老夫人急切的声音，一个月没见小孙子了，老夫人甚是挂念。
周子舒再次整理一下衣襟，才稳步进入房内。进了房发现他娘已经先过来请安了。
“孙子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周子舒双膝下跪，恭敬地磕头请安。
“快快起来，来，让祖母看看我的乖孙子！”
周子舒起身上前，老夫人扶着他的小肩膀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不错，挺精神。让祖母看看你进步多少了。”
上过战场的老夫人也是个爽利的武人性子，说着便抓起周子舒的手腕探过去。
内力刚进入周子舒的身体便像泥牛入海，没了踪迹，老夫人眼底闪过惊讶之色，“你这是怎么练的，这身内力与你父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莫不是修了邪功？”
“祖母说笑了，我这内力也是脚踏实地慢慢修来的，只是用了些神异手段。”周子舒把温客行的‘幻境说’提出来给他祖母和他娘解释了一遍，两位将军夫人啧啧称奇。
“你说的那个高人是不是来自长明山六坤门啊？”老夫人好像想起了什么。
周子舒惊讶地看着他祖母，“您知道？”
“十八年前吧，有一次与羯邑大战，你祖父深受重伤，你爹那时才12岁，你祖父担忧他重伤不治边关失守，昏迷前叮嘱我，如果他不能及时醒来，便去长明山六坤门，说我们周家有个堂叔在那修行，如果他不幸牺牲了，便请那个堂叔出来辅助你爹，直到你爹能独当一面。幸亏你祖父熬过来了。”
“谁堂叔？”周子舒试图捋一下关系。
“你祖父的堂叔。到你这还没出五服呢。你爹接任家主那天他也来了，没到席上，只有你祖父，我，你爹，你娘看到了。看着三十出头，要不是事后你祖父说，我都不相信是他堂叔。”
“啊，娘，你是说那天那个青衣青年是叔公？”张扶景惊呼，那天这个青年突然出现在后院，她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被公公支开了，所以并不知道那时那是叔公。
周子舒了然，那个太叔公想必是来给他爹送外门玉牌的，顺便看看周家现况。
“你们去修炼的世界真是幻境吗？莫不是另一个真实世界吧，我听说过三千世界各有缘法，在一个世界只是过了几天，在另一个世界已是几百年了，有时相反。所谓樵客返归路，斧柯烂从风（注一）。”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见识多广。
“或许吧，我们在那一世出生长大死亡然后回到这里还是六岁孩童，不知是幻境还是真实，又或许只是我们的神魂过了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吧。”说不准真的是他们的神魂在那个世界过了一生然后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呢，或许他们本就是归客，大道的奥秘谁说得清呢。
张扶景在一旁直抹泪，原来她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体验了一次死亡，她不禁蹲下身平视她的爱子，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抚他的脸，哑声问，“疼……疼不疼啊？啊？”
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下了，周子舒惊讶地抬手摸了一下脸，‘我哭了？’他红着眼投入了娘亲的怀里，“娘，好疼，儿子好疼。”爹娘没了很疼，衍儿丢了很疼，师父死了很疼，撑着山庄很疼，杀人的时候很疼，大家死了很疼，七窍三秋钉很疼，差点失去老温更疼，他其实很疼。
张扶景紧紧抱住儿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有爹娘在呢。”
老夫人也在一旁默默擦着泪，“不管那是幻境还是真实，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执迷。昨日种种，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从今往后，怎么收获，怎么载（注2）”
“孙儿谨遵教诲，铭记在心。”周子舒从母亲怀里起来，抹去眼泪，跪地叩拜。
“那个世界，可有与温小公子共进退？”关心完儿子，张扶景又想起了儿子的心上人。
“失散了二十年，他也经历了很多，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才与我相认，我们也发生过争执和误会，幸好最后得以心意相通，相守一生。”
“那就好，本来我还担心你年纪小不懂情爱，怕你们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如今你们已生死与共，往后人生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想必都是康庄大道。”
“嗯，儿子打算等朝会差不多结束了便向皇姑夫献参让他给我们赐婚。”
“献参？温小公子？赐婚？”老夫人一头雾水，张扶景连忙一一解说，老夫人感叹不已。"难得你们有此等缘分和感情，祖母陪你进宫，给你们定下良缘。“老夫人是一品夫人，皇帝对她向来尊敬有加。
“谢祖母！”
朝食后，周子舒与娘亲陪着祖母闲聊，聊边关，聊朝政，甚至聊了周子舒修炼时那一世，一直聊到巳时，老夫人才带着周子舒拿着装在玉盒里的万年参进了宫。
皇帝此时刚下朝，今日朝会一团乱麻，昨日本在湖州赈灾的韩侍郎突然回朝，韩侍郎连夜进宫上奏湖州官员贪污腐败，把朝廷下拨维护堤坝的库银占为己有，堤坝年久失修百姓猝不及防才导致损伤严重。韩侍郎到了湖州后，当地官员多次拦阻他靠近堤坝唯恐他发现异样，待他发现异样后，威迫利诱，甚至试图软禁韩侍郎，韩侍郎在侍卫的保护下逃出湖州，他们便一路追杀，幸得定安侯及时援救。朝会上，秦王秦怀章已奉旨下湖州捉拿贪官污吏，主持赈灾一事。
‘子舒与那温小公子修炼结束了，不知是否被长老收了徒，若是收了徒不知是否可以通过子舒询问长老这天灾一事，如今北地干旱不知是否有旱灾，南地又多涝害。今日工部尚书上奏想修建运河，但如果后续没有旱灾，这运河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皇帝一心二用地批改奏章，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今日朝会有不知死活的言官居然暗示天灾乃皇帝失德所致，要求皇帝下罪己诏，他已经习惯了，太子倒是气得满脸涨红。
想起太子，皇帝便失笑地摇摇头，太子这心性还需要磨磨，不如让太子跟着下湖州吧，切身地看看他将来的百姓。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注意，正想下旨，殿外太监来报，”陛下，一品夫人巾帼夫人求见。“
”快快有请，“
”老身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巾帼夫人快快请起，赐坐。“
周子舒与宫女扶着老夫人坐下，皇帝看见他也是满心欢喜，一把抱起了他，”小子舒才刚回来不在家休息怎么就进宫了，可是有事找皇姑父？“
“老身来说吧。”
“巾帼夫人但说无妨。“皇帝直接抱着周子舒坐下，对周子舒的疼爱毫不掩饰，周父长年守关，周子舒与赫连渊一同长大，皇帝对周子舒的疼爱并不比赫连渊少。
”子舒与温小公子在那卧龙山修炼，离开前得了几株人参，有一株乃万年参，万年参可遇不可求，乃天赐之物，该由天子保管，特此前来。“
”万年参？！“皇帝惊讶地看着周子舒，周子舒微笑着点头。皇帝轻笑着抚摸了一下他的发顶，”你把万年参给了我，温小公子与温太师可知？“
”我与阿温共同商量的。“
‘天赐之物？朕有天赐之物，看谁还敢说朕失了天眷。‘皇帝暗道，龙心大悦，“万年参珍贵无比，不知子舒想要什么赏赐，告诉皇姑父，皇姑父一定办到。“
“真的吗？子舒可以提吗？”周子舒故作拘束。
“当然。”皇帝也很好奇周子舒小小年纪想要什么。
“子舒与阿温两情相悦，皇姑父给我们赐婚好不好？”周子舒微红着脸，眼睛发亮地看着皇帝。
“你确定？你才六岁，婚姻不是儿戏。赐了婚可不能后悔了，长大后你要是不喜欢温小公子也来不及了。”作为皇帝，他确实希望天资出众有问道天赋的温客行绑在三家的船上，但作为长辈，他并不愿意子舒草率地定下婚约。
周子舒听出了他的真心，心生感激，“皇姑父，侄儿与阿温早已过了一世了，我们早已同生共死，侄儿不会后悔的。”周子舒又跟皇帝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天造地设的姻缘。巾帼夫人，想必你也是同意的了，朕立刻下旨，待子舒束发了便成亲。”老夫人与周子舒连忙拜谢。
周子舒沉吟片刻决定提出他关于旱灾的设想，“皇姑父，刚刚也说了，子舒已经在另一个世界过了一生，虽难说是幻境世界还是真实世界，但子舒看到了很多，其中有关于旱灾的。”
“哦，子舒说说看。”皇帝正色道，能参考另一个世界的朝政也不失一个办法。
"那一世，子舒20岁时，天气异常，整年没有雨水，但并没有引起重视，21岁时旱灾便真正降临了，地里颗粒无收。。。。。“周子舒给皇帝与老夫人细说那时的朝野还有他当时守关的艰难，两人眉头紧皱，虽说不知道那一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但如果真的有旱灾，那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那个朝廷可有解决办法？”皇帝问。
“没有，那时国库空虚，奸妃逆臣当道，皇朝并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很多邪教借机窃取民心敛财。不过旱灾结束后，子舒与能人义士研究过，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
“修建运河。”周子舒认真地看着皇帝，不错过他任何表情，幸亏他现在披着孩子的皮。
“想必也是这个，今日工部尚书也提出了修建运河，但因为没有切实可行的方案，所以众爱卿纷纷反对，而且大家也拿不准会不会有旱灾。”皇帝叹气，其实按他的想法，无论有没有旱灾，修建运河并不是一件坏事，奈何朝廷也不是他一言堂。
“是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修建运河耗费甚大，劳民伤财，且旱灾并不一定出现。但如果耗费的不是国库呢？”
“哦，子舒有什么想法？”皇帝来了兴趣。
“商人和武人，商人武人地位底下但手中资产不容小觑，如果承诺他们只要出资修建运河，便可在运河畔的大理石碑上留名呢，如果再给他们几个参加科举的名额呢。商人有了名声更有利于他们行商，最重要的是科举名额，商人不能参加科举，虽然只是几个名额，是否高中还要看各人缘法，但对商人来说已经足够诱惑了。而那些武林人士把门派兴衰荣誉看得比命还重要。您说他们会同意吗？”周子舒前世在人心鬼蜮里杀了个七进七出，把人看得透透的，人心难测，人性却易测。
皇帝的眼睛越听越亮，还真是，这个法子可行性极高。
皇帝激动地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你们那一世的罪没白受，皇姑父替这天下百姓谢谢你们。皇姑父这就下旨给你们赐婚，温小公子还是白身对吧，皇姑父给他赐个爵位，肯定配得上我们子舒。”
周子舒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成了’，“谢吾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
温客行与温如玉午时前结束了义诊回到小医馆。
“爹爹，方才那个方子为什么要用白芍？明明有更好的药材。”温客行抬头问。
“白芍不是最好的，但是是最适合他的。因为白芍的价格最便宜。虽然义诊我们只需要给出方子让他们自己去配药，但如果方子里的药材太贵他们买不起那我们的方子就没有意义了。”温如玉轻声解释。
“可是贵的好得快，他就能更快去赚钱了啊。”
“傻孩子，贵的药有些人一辈子都买不起，开方子要看患者本身的购买能力。你让他们买贵的药材与何不食肉糜有何区别。”
温客行似懂非懂得点头，他其实没有金钱概念，物价更是一无所知。温如玉看出他似乎还是没有概念，摇摇头，不是说修炼了一世吗，难道两个世界的物价不一样？但也不敢多问，怕引起他的心病。‘今天让他在前面跟着人捡药吧，医者怎能对药材的价格一无所知呢。’
“温御医好”“温小公子好”~医馆里的患者见到两父子纷纷打招呼。
“娘~”来到他娘的小包厢里，温客行开心地扑向他娘。他娘主要给女性患者看病，其他病人还有四位受聘过来的医者负责，如果温如玉不在，他们遇到棘手的患者再交给谷妙妙，这时就需要尽量隔着帘子看诊。（只是尽量，不是绝对。）
“辛苦阿行跟爹爹去义诊了，要先午休吗？休息一下再起来帮忙可好？“谷妙妙道。
”不了，阿行不累，阿行现在就去给爹爹帮忙。“
”这就是温小公子吗，果然是芝兰玉树的小仙童。“一旁来看病的贵妇人出口称赞。
”少尉夫人谬赞了，阿行，快向夫人问好。“
”阿行见过这位夫人。“
”真乖，我家小嫡女刚五岁，长得可好了，要不要给阿姨当女婿啊？“
”夫人说笑了，阿行有心上人的。“温客行认真地回绝。
少尉夫人捂嘴轻笑，”那真是可惜了，你真的不要吗，我家小婉儿可是个小美女。”
“娘，你继续忙，我去给爹爹帮忙。”温客行赶紧离开，身后传来少尉夫人的笑声。
“爹~”
“阿行今天就在药柜前帮忙吧，跟着小六子给病人捡药结账，晚上爹爹要问的。小六子你记得带少爷认识药材的价格。"
"是，少爷请跟小的来这边。"两人来到药柜前，捡药的除了小六子，还有3个小厮，正忙得不可开交。
温客行跟着小六子捡了一会药才逐渐明白过来他爹的意思，有的药很便宜，有的药却很贵。那些患者，衣着比较朴素的，所拿的方子都是性价比最高的，而那些衣着光鲜的，或者明显是仆人的，所拿的方子都是药效最好的。而那些衣着朴素甚至身上打了不知多少补丁的平民百姓，有时面对几十文钱的药费都愁眉不展。
温客行看了几眼在外面维系秩序和打扫卫生的‘小厮’，那些都是给不出药钱，以劳动还药费的。就方才就有一人因为拿不出40文的药费被记录在案，十天后要过来做一天的小厮，之所以是十天后，是因为前面九天都有赊账的人干活了。怪不得每次温客行来到医馆，这些小厮都不一样。
‘40文钱还卖不起一盒桂花糕呢。'素锦斋的点心闻名京城，温客行很喜欢他们的桂花糕，他们的桂花糕一盒60文钱，就8枚。
温客行以前也有从书中知道有些人很困苦，但离他的生活太远了。鬼谷没有金钱概念，想要的就抢。离开鬼谷，有罗姨的产业在，他从不缺钱，向来大手大脚的。今日到了城北才知晓原来有那么多人在阴暗的角落苦苦熬着，为几文钱愁眉苦脸。这种苦当然比不上他在鬼谷所受之痛，但也都是苦苦挣扎着想活着的可怜人而已。温客行叹息，’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六少爷，宫里的总管到府上说有您的圣旨，老夫人让您赶紧回府。”太师府的仆人匆匆忙忙地跑进医馆。
‘一定是赐婚的圣旨！’温客行开心地跳了起来，赶紧跑去找他爹爹娘亲，一家三口迅速回到太师府。
宫里的陈总管已经在太师府候着了，府里现在就太师夫人和两位夫人在。
”陈总管请稍等片刻，老身已经让人去找阿行了。“
”德夫人有礼了，咱家不急，让小公子慢慢来就好。“陈总管可不敢在太师夫人面前拿乔。
下人来报，”三爷与六公子回来了。“
温如玉带着妻儿来到前厅，还没来得及见礼，陈总管便拿出明黄的圣旨。“圣旨到，温客行接旨！”
一家人正襟双膝下跪，”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师之孙温客行，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襟怀坦白、厚德载物，献万年参有奖。封赞泽县县子，食邑七百，赐婚寿春县县侯定安侯周子舒，待束发便可成亲。钦此。“皇帝没有赐封号则以县为封号，从今往后，温客行便是赞泽县子，位同正五品，比他爹官职还高。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赞泽县子。“陈总管把圣旨递温客行，温客行恭敬地双手接过。’县子，好难听啊，听起来像仙子，本座是男的！！！'
太师夫人连忙塞了一个荷包过去，"辛苦陈总管了。”
“咱家就先告辞了。”陈总管带着人转身便离开了太师府，宫里还有事呢。
“阿行!你....”谷妙妙激动地说不出话。
“娘，我不是说了吗，今日阿絮要进宫请圣上赐婚的。”温客行一副你太大惊小怪了的小模样，眼中的欢喜雀跃却抑制不住。
“娘没想到居然还赐了爵位。”
太师夫人却是个明眼人，这是在拉拢阿行呢，恐怕教导阿行与侯爷的高人非同寻常，且白身怎能赐婚定安候，“这是好事，但也不能忘了形，越是皇恩浓厚，越要谨言慎行，莫要给太师府招祸害。“
”是。”众人纷纷应道。
注1：出自唐代孟郊《烂柯石》
仙界一日内，人间千载穷。双棋未遍局，万物皆为空。
樵客返归路，斧柯烂从风。唯馀石桥在，犹自凌丹虹。
注2：昨日种种，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从今往后，怎么收获，怎么载。——胡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