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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时间之影(四)

2023-09-22 17:35 作者:祖嘎  | 我要投稿

Ⅳ 我也继续详细记录着那些荒诞的梦境——它们愈发频繁及生动地出现,而且我认为这样的记录作为心理学文件是极具真实研究价值的。梦境中瞥见的事物像极了记忆中的场景,但我还是相当成功地竭力避免了这一想法。在写作中,我会将幻境当作真实见过的事物来对待,但有些时候,我也会将它们看成夜晚的虚无幻象抛诸脑后。我从未在日常的对话中谈及过这些话题,但关于此事的报道就像一切这类事件那样终究会走漏出去,而这引起了有关我精神问题的各种传言。有趣的是只有那些外行人才会对这类谣言深信不疑,任何职业医生或心理学家都不会认同这一观点。 我只会稍带提及1914年后梦境中的所见所闻,因为严谨的学者会总结出更为完整的数据和记录。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中阻隔梦境的屏障明显削弱了,因为出现在我梦中的景象大幅增多了。尽管那些幻象依旧是些断断续续的碎片,而且还似乎并无明确的诱因。在梦中,我好像逐渐获取了更多四处游荡的自由——我在许多怪异的石砌建筑物中飘浮,经过一些仿若普通运输通道的巨型地下走廊。有时我会在最底层看到密封着的巨型活板门,而且那附近还充斥着恐惧和禁忌的氛围。我看到了广阔的棋盘格形游泳池,以及满是各式各样、莫名其妙又怪诞的工具的房间。随后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洞穴——里面装满了构造复杂的机器——我从未见过那种外形的机器,对其用途也毫不知情;多年之后,我才在梦境中听出了它们发出的声音。我可能在此需要提及的是,在幻象的世界中,我只有过视觉和听觉上的这两种感觉。 真正的恐惧要从1915年5月开始讲起,那是我第一次在梦境中看到活着的东西。而那时我对于神话和历史案例的研究还从未涉及过此类情况。随着脑海中隔绝梦境的屏障逐渐坍塌,出现在梦境中的建筑物里和下方街道上到处弥漫着成团的稀薄水汽渐渐明朗了起来,直到最后我能够看清楚它们的轮廓,而这却令我感到极其不安。它们似乎是庞大的、散发着虹光的圆锥体——约有十英尺高,底盘也有十英尺宽,是由某种隆起的、长着鳞片的半弹性物质构成的。在它们的顶端伸出了四条灵活的圆柱形肢体,每条都有一英尺厚,上面凸起的部分就和那些椎体自身的一样。这些肢体有时会缩至几乎什么都不剩,有时又会伸出最多有十英尺长。其中两条肢体的末端长有巨大的爪子或是螯夹;还有一条肢体的末端则长有四个喇叭形状的红色附属物;另外一条肢体末端长有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浅黄色球体——直径约有两英尺长,并在其中心的一圈上长着三只巨大的暗色眼睛。它的头部顶端长着四条修长的灰色肉茎——上面还有花朵般的附属物,而那下面还悬着八条浅绿色的触须或是触角。圆锥体的巨大底部边缘是一种橡胶般的灰色物质——通过收缩来使整个圆锥体行进。 尽管它们的行动不会给我造成任何伤害,但却令我极为恐惧,比它们怪异的外貌更为骇人——因为看着这些怪诞物体做着只有人类才有的动作是极不正常的。这些东西在偌大的房间里晃来晃去,从架子上取下书,然后再放到巨大的桌面上,又或者反行之;有时还会用淡绿色的那条肢体攥着一只特殊的长杆,奋力地书写着什么。巨大的螯夹用来搬运书籍或是交流对话——由某种敲击和摩擦声音所形成的语言。它们都没有穿任何衣服,但会将提包或是背包悬在圆锥体躯干的顶端。它们通常会让头部和其他肢体保持与自己顶端的位置相持平,因为它们总是会频繁地晃动头部及肢体器官。而其余的三条肢体未经使用时就会垂在圆锥体的一侧,缩回至大概五英尺左右。它们阅读的速度、写作的效率,以及操作机器(桌子上的那些机器似乎不知如何与其思维相连)的熟练程度,从上述这些理由,我认为它们的智力水平远远超过人类。 之后,这种东西随处可见。在所有庞大的大厅和走廊里蜂拥而至,在拱形的地下室中看管着那些怪异的机器,或是乘坐巨大船型汽车在宽广的路面上奔驰。我不再对它们感到恐惧,好像它们和自然完美地融为了一体。它们之间的差异开始逐渐显露出来,而且有一些似乎受到了某种束缚。虽然这些个体并没有什么身体外形上的差异,但其多变的姿势以及行为习惯,就能够将它们与多数群体相区分开来了,而且它们在这类群体中也是各不相同、极易区分开的。它们写出了很多东西,我依稀记得它们所用的文字种类繁多——却不是多数群体所书写的那种典型的弯曲象形文字,我认为还有一些个体使用着我们所熟悉的字母。这样的群体要比那些普通的大众群体工作效率慢很多。 一直以来,我在梦境中的角色似乎是个脱壳的灵魂,要比正常情况下有着更广阔的视野;虽说被限制在普通的街道上,以及只能用跑步的速度行进,却也能够恣意地四处飘浮。直到1915年8月,身体上显现的一些症状开始令我感到困扰。我之所以称其为困扰,是因为最初那个阶段虽然会令我产生恐惧的联想——我之前提到过厌恶自己身体的场景,但一切就只是纯粹抽象的幻象。有一段时间,我在梦境中最担心的问题就是不要低头看自己的身体,而且我还记得自己在怪异的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大镜子时会有多么愉悦。对于我常会在梦境中看到巨型桌子的事实令我极其困惑——那桌子的高度绝不会少于十英尺——我是从高于桌子平面的上空俯瞰到的这些景象。 后来,我想要低头看自己身子的欲望愈发强烈,直到某个晚上,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病态的渴望。起初我向下瞥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又过了一会儿,我想到这是因为我的头部长在了一条灵活的、极长的脖子上端。我缩回长脖子,大幅度地向下盯着看了身子,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满是褶皱的、散发着虹光的身体——圆锥体的身子有十英尺高,底部也有十英尺宽。就在那时我的尖叫声足以惊醒了半数熟睡着的阿卡姆居民,并挣扎着从睡梦的深渊中醒来。 这样反反复复地经历了几个星期的恐惧后,我才慢慢地习惯了自己怪异身躯的模样。我现在能够在梦境中熟练地于其他未知团体中移动自己的身躯;阅读那些在浩瀚无边的书架上摆放着的书籍;又或是用头部悬垂着的触角握着一根长杆在巨大的桌面上写上几个小时。在梦境中我所阅读和书写过的内容在我的记忆里仍残存着一丝痕迹。那些骇人的编年史书中记录着其他世界及彼方宇宙的信息,还有存在于所有宇宙之外无形生命的骚动。里面还记录着那些居住在早已被遗忘了的过去世界中怪异的生物,还有生存于人类消亡几百年后、身形极其怪异的聪慧之物将会创造的恐怖历史。此外,我还阅读到了人类存在历史的篇章——如今的学者永远都不会怀疑其存在。这些内容大多都是由象形文字书写而成;在一台嗡嗡作响的机器的协助下,我用一种奇怪的方式习得了这门语言——这显然是一门黏着语,而且词根的形式与人类语言毫无相像之处。阅读其他用未知语言撰写的卷宗时,我也是用那台机器以同样怪异的方式进行学习;还有一些是用我所知道的语言书写的,但数量极其稀少。记录中还插入了极为巧妙的图片,并由此形成了独立的收藏品——这些都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帮助。而我似乎一直在用英语记录着我所生活的时代历史。醒来之后,那些在梦中我所掌握的未知语言,就只能记起一些零碎的,或是毫无意义的片段了,但一直记那整个阶段的历史。 我了解到——我甚至在恢复意识之前就已经研究过相似案例或是那些无疑源自梦境中的古老神话了——我周围的那些群体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种族,它们战胜了时间的限制,并将灵魂穿越至各时代进行探索。我也知道,我是被俘获至那个远古时代的,而另一个灵魂正在我所处的时代占用着我的身体;那些行为怪异的个体也同我一样是被捕获至此处的灵魂。我似乎还能够通过敲击爪子说出某种怪异的语言,与从太阳系各个角落被俘获至此的智慧生物进行交谈。 那里有一个灵魂来自我们所知道的金星,源自遥不可及的未来,还有一个是来自六百万年前木星外层的灵魂。还有些是来自地球的灵魂,如来自早第三纪南极洲的半植类种族——它们长着羽翼以及星状的头颅;有一个源自传说中伐鲁西亚的爬行种族;有三个是撒托古亚的崇拜者,来自人类出现前的终北之地;有一个是极度遭人厌恶的丘丘人;两个来自地球消亡前最后时代的蛛形居民;五个是继人类灭绝之后出现的强壮的甲虫类物种,而伟大种族某天面临恐怖灾难时就会全部派出其敏锐的灵魂穿越到它们的身体中;还有几个是人类不同分支的物种。 我同那里的许多灵魂都有过交谈:来自公元5000年的哲学家杨利,它是来自一个名为赞禅的残酷帝国;来自公元前5万年的一名将军,它的族人皮肤呈棕色、长着硕大的头颅并于那时统治着南非;一个来自12世纪名为巴尔托洛梅奥·科尔西的佛罗伦萨僧侣;统治了洛玛尔那可怕的极地十万年的国王,后来西方那些矮小、黄皮肤的因努特人征服了那片土地;生活在公元16000年努格—索斯的一位黯黑征服者中的魔法师;一个名为提图斯·辛普罗尼厄斯·布莱斯乌斯的罗马人,他是苏拉时期的一名财务官;来自埃及第十四代王朝的西普涅斯,他向我讲述了有关奈亚拉托提普的骇人秘密;来自亚特兰蒂斯中部领域的一名祭司;生活在克伦威尔时期的萨福克绅士——詹姆斯·伍德维尔;来自前印加时代宫廷的天文学家佩鲁;一名澳大利亚的物理学家内维尔·金斯顿—布朗,他将死于公元2518年;一名来自太平洋上已经消失了的耶地区的大魔法师;生活在公元前200年隶属于希腊的大夏国的狄奥多提德;一位生活在路易斯十三时期的法国老人皮埃尔·路易斯·蒙特马尼;一个生活在公元前15000年西米里族名为克罗姆·亚首领;还有许多其他的灵魂,但他们向我讲述了太多惊人的奥秘和昏乱的惊奇,令我实在记不住了。 每天早上,我都会兴奋地醒来,有时甚至会疯狂地试图去佐证或质疑那些现代人类知识范围内深信不疑的信息。一些由来已久的事实也会显现出新的疑点,而我梦中所出现的想象居然可以为历史和科学做补充和说明信息,这实在是令我惊讶不已。发现了那些过去可能隐藏的奥秘令我不寒而栗,又对那些可能发生在未来的恐惧战战兢兢。那些人类消失后出现的群体在对话中向我暗示了人类的最终命运——这令我产生了浓厚的心理阴影,就不在此进行描述了。人类之后,会出现一种强大的甲虫类文明,而某天可怕的末日终会席卷伟大种族的远古时代,那时它们就会将成员们的灵魂穿越至那些甲虫的身体中,继续存活。之后,地球即将毁灭之时,那些穿越而来的伟大种族灵魂会再次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去往一下个旅居场所,占用那些生活在水星上的球茎状植物的躯体。但它们离开之后,还会有种族存活在星球上,在最终的毁灭降临之前,它们就只能悲怆地附着在冰冷的星球上,然后一直向充满恐怖的核心挖掘洞穴。 与此同时,我在梦境中也无休止地写着我那个时代的历史,我所记录的内容——一半原因是出于自愿,另一半就是它们承诺会让我阅读更广泛的书籍以及增加我出行的机会——都将存放至伟大种族的中心档案馆中。档案馆位于城市中心附近的巨型地下建筑物内,由于经常在那里面工作以及查阅资料,我也就非常熟悉它的位置。为了让这栋地下建筑在伟大种族存活期间能够一直维系下去,还要能够承受住地球最为剧烈的灾变,这栋储藏室被修建得如同山脉一般坚固,远比其他建筑物要牢靠得多。 这些记录都是书写或印刷在一张张极为坚韧的巨幅纤维织物上,并将其装订成从上端翻开的书籍,然后会被独立地放置在怪异且质量极轻的灰色不锈金属箱子中——箱子上面装饰着数学图形,还用伟大种族那曲线的象形文字标注了书名。这些箱子都储存在一排排长方形的储存室内——就像是紧关着、上了锁的书架——也是同样的不锈金属材质,并且用能够精细旋转的把手固定着。我所记录的史实被分配放在最底层,或说是脊椎动物层——那里专门用来存放人类文化,以及长毛类和爬行类种族的文化——它们是在人类出现之前统治着陆地的种族。 但所有的梦境都未曾向我展示过日常生活的完整画面,每一次都是些模糊又断断续续的碎片,而且这些片段一定不是按照正确的顺序排列出来的。比如说,我对于梦境中自己居住格局的记忆就很零碎,只记得似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宽阔的石砌房间。随着我作为囚犯身份所受到的限制被逐渐解除,所以看到了栩栩如生的画面——宽阔的丛林道路;在怪异的城市中逗留;探索一些无窗的黯黑色巨大废墟——那些伟大种族的成员总会很惧怕那堆废墟。我也曾搭载巨大的、有着多层甲板的船只,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在海洋上航行;或是乘坐封闭的、自动式推进的飞船——由电荷斥力发射升空及驱动,在荒野地区里面航行。在宽广和煦的海洋彼岸是伟大种族的另外一些城市,而在那里遥远的一块陆地上,我看到了一群长着羽翼及黑鼻子的生物生活的粗劣村庄;伟大种族为了规避盛行开来的恐怖灾难时,会将它们中聪慧的灵魂送至未来,这时那些生物就会进化成为统治阶级的种族。一马平川的地势与生机勃勃的绿色始终都是梦境中场景的主要基调。山丘低矮、分散,而且通常会展现出火山爆发力作用后的景象。 要是将我所见到过的动物都列举出来,够写成几本书了。所有的动物都是野生的;由于伟大种族机械化的文化,它们已经很早就没有饲养家畜了,而且它们的食物全部都是蔬菜或合成物。身形巨大而又笨拙的爬行动物总会在冒着热气的沼泽中挣扎着前行;在压缩空气中振翅,或是在海洋和湖泊中喷水;在它们之中,我认为自己能够通过古生物学知识模糊地识别出古老的生物原型——恐龙、翼手龙、鱼龙、迷龙、喙嘴翼龙、蛇颈龙诸如此类等等。但我并没有从中辨认出任何鸟类或是哺乳动物。 地上和沼泽中经常会看到蛇、蜥蜴和鳄鱼;而昆虫则在繁密的植被中不停地嗡嗡叫。海洋远处,一些看不见的未知怪物在向雾气缭绕的天空中喷射如山峰般的水柱。有一次,我乘坐的一艘带有探照灯的巨大潜艇被带到了海洋深处,并在那里看到了活着的、体形庞大得令人心生畏惧的恐怖之物;也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被淹没了的城市废墟;还有大量的海百合、腕足动物、珊瑚和随处可见的鱼类。 我很少有关于伟大种族的生理、心理、民俗以及详尽历史的梦境,而我此处描述的零散要素都是从古老神话及其他案例研究中搜集而来的,并非是我梦中的场景。一段时间后,当然,我的阅读与研究进度很快就追上,甚至赶超了梦境中的阶段;所以某些梦境碎片有了进一步的阐释,并佐证了我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一结论令人欣慰地证实了我的想法——我的第二人格阅读和研究了相似的内容,而这就是形成了我那些假记忆的原因。 梦中我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不会超过一亿五千万年前,也就是中生代取代古生代的那个时期。伟大种族所占据的身体并没有——或者是科学上没有发现——后裔存活下来;它们是一种奇特的、同质化又高度特化的有机类型,十分倾向于植物类又具有动物的形态。它们具有独特的细胞活动形式,几乎从来不会感到疲惫,也完全不需要睡觉;通过巨大且灵活的肢体末端的红色喇叭状器官获取营养——这些营养物质通常呈半流质,总之与现存动物的食物截然不同。我们能够识别出的只有两种感官——视觉和听觉,听觉是通过它们头颅顶端灰色肉茎上的花朵状器官实现的——除此之外,它们还有许多其他难以理解的感官(然而,那些被遣送至它们身体里的外来灵魂是无法使用这些感官的)。它们的三只眼睛如此分布,能够比普通的生物看到更为广阔的视野;血液是一种深绿色的黏稠脓液;它们并不依靠性来繁殖后代,而是将身体底部的种子或孢子聚集起来,但这一些列行为只有在水中才能进行。它们会用大容量且很浅的水箱作为其幼小后代的生长场所——然而,因为它们的寿命都很长,因而只会繁育极少数的后代,它们普遍的寿命会长达四五千年。 有缺陷的成员一旦暴露了自己的症状,就会即刻被悄悄地处置掉。由于它们并没有触觉,也感知不到身体上的疼痛,所以就只能通过一些纯粹看出来的症状辨认疾病与死亡。伟大种族会举行隆重的仪式将逝世的个体进行焚化。正如之前提到过的,偶尔会有敏锐的灵魂为了规避死亡,最终会将灵魂穿越至安全的身体中,但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一旦发生,伟大种族会尽最大的努力善待那个从未来被驱逐至此处的灵魂,直到那副陌生的躯体死亡。 伟大种族似乎是构建了一个单一松散的国家或联合体,虽然有四个明确的区域,但却由一个主要的机构领导。所有区域施行的政治及经济系统都是一种法西斯式的社会主义——主要的社会资源得以合理分配,权力也会下放给小型管理委员会——由全部通过某种教育和心理测试的成员进行投票选出委员。尽管它们也都认为同种族个体之间是存在纽带的,而且年轻一代也普遍是由父母养育长大,但家庭组织这样的小集体仍不会得到过分的重视。 它们当然也有些与人类相似的态度和制度,这一点在那些抽象元素高度融合的领域,又或是有机生物普遍以随意的、基础的欲望为主导行事的作风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而另外与人类相似的一点就是它们在探索未来时,会通过意识接受来照搬自己喜欢的东西。工业机械化已经高度发达,虽然需要每位公民都参与其中,但也只会耗费它们很少的时间,这样它们便会利用丰富的空闲时间参与各种智力与美学活动。它们的科学水平已经发展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尽管在我梦境中的那段时期艺术活动已经过了其发展的全盛时期,但却依然是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在那些原始时代的日子中,经常会发生巨大的地质灾变,因而它们的技术也得到了充分的发展,以保护自己宏伟的城市免受摧残,以在灾害之中得以存活。 犯罪现象在那里十分罕见,一旦发生,也会通过高效率的监察部门及时解决。惩罚措施涵盖了从剥夺权利和监禁到处死或是残酷的精神折磨,但在审判之前都会详细地研究罪犯的动机。在过去的几千年间所发生的战争大部分都是内战,有时也会对虫类和八腕类入侵者发动攻击,或是对抗来自南极、长着羽翼和星型头颅的旧日支配者,尽管并不常发生此类战争,但每一场都是极具毁灭性的。它们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所有士兵都手持一种能够发射出强电波的照相机模样的武器,它们一直维系着这支军队,却从未提及过目的何在。但很显然它们所惧怕的那堆黑暗、古老的无窗废墟,以及建筑物最底层那被封锁的活板门都与这支精良的军队有着莫大的联系。 那处玄武岩废墟和活板门是它们都惧怕谈论的话题——或者,最多也就只是秘密地悄声议论。寻常书架上所摆放着的书籍显然都没有记录这一事件的具体内容。伟大种族之内都将这一话题列为禁忌,而且那似乎与过去恐怖的战争,以及即将发生在未来的灾难(届时伟大种族就要被迫将其内部敏锐的灵魂及时送往未来)有着莫大关联。尽管出现在梦境中和传说中的情节都是支离破碎、难以连贯的,但在这件事却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隐晦的古老神话避开了这一话题——或者可能是所有涉及到的部分都出于某种原因被抹去了。此外,在我和其他相似病患者的梦境中都很少涉及这方面的内容。伟大种族的成员们从不会有意谈及此事,而所能了解到的只言片语也是来自那些观察力更为敏锐的被捕灵魂。 根据这些零散的信息,可以得知这种恐惧源于一个更为骇人的半水螅似的古老种族——它们完全是个异类团体,来自遥不可及的宇宙空间,而且于六亿年前就统治了地球和其他三个太阳系行星。就我们所理解的物质而言,这些似水螅类的族群就只有部分物质构成,而且它们的意识以及感知媒介与地球上的生物截然不同。例如,在它们的感观中没有视觉,其精神世界是一个怪异、没有视觉图案构成的印象。然而,它们又有着切实的形体,只要宇宙之内涵括的任何正常物质,它们都能够加以使用;它们也需要居所——尽管是个怪诞之地。虽然它们的感官能够穿透一切有形的障碍,但其有形之身却无法做到;而某种形式的电力能够将它们彻底摧毁。虽然没有羽翼或是任何能够看到的悬浮手段,它们却有着在空中移动的能力。它们的思维构造极为特殊,因而伟大种族无法与它们进行灵魂互换。 当这些东西降临到地球后,就开始建造布满无窗高塔的城市——由坚实的玄武岩修筑而成——并疯狂地捕捉任何发现的东西。就在那时,伟大种族的灵魂穿越过虚无的时空来到这里;据引起恐慌又饱受争议的埃尔特顿陶片上面的记录,伟大种族那个跨越了银河系的晦暗世界名为伊斯。随后,来到此处的伟大种族发现用它们创造出的装置能够轻易地征服那些掠夺者,还将它们驱赶到土地内部的洞穴中——它们早已将自己的居所与之相连,并开始栖息在那里。伟大种族又将那些洞口封住,就这样让那些掠夺者听天由命;它们还占据了大多数建造宏伟的城市,并且保留了某些重要的建筑——其中的原因更多是与迷信有关,而不是因其漠然的态度、鲁莽的举止,抑或是对于科学和历史知识的满腔热情。 但几千万年过后,那些被关在地下世界中的远古之物逐渐呈现出一种隐约的邪恶迹象——它们变得越来越强壮,且数量增长得极为惊人。同时,一些尤为骇人的怪异之物零星地出现在伟大种族的偏远小城,以及它们早已废弃了的古老城市中——那些地方通向地下深渊的小路并没有密封或是看管妥当,才会导致此现象的产生。随后,伟大种族采取了更为缜密的预防措施,而且许多通往地下世界的小路都被永久地封死了——但它们还是将一些出口用活板门封上了,以防那些远古之物在某些始料未及的地方奔涌而出时,还能利用这些路径进行战略性的攻击;因为地质变动虽然会逐渐堵塞那些路径、缓慢摧毁那些远古之物在外部世界建造的建筑物和废墟,但同时也会在地下产生新的裂缝。 远古之物的流入一定给伟大种族带来了难以形容的震惊,因为这令它们一直心有余悸。那些东西的外貌给它们留下了永久的恐惧,因而它们从来都对此缄默不语——我也就没能获取过任何有关那些远古之物样貌清晰的描述。只是模糊地听说它们有着怪异的可塑性,而且还能够短暂地遁于无形;而且还有一些零碎的传言提及它们能够控制甚至是在发生战斗时利用狂风的威力。异常吵闹的哨声,还有五个圆形脚趾留下的巨型足印似乎都与它们有着莫大的关联。 很显然伟大种族尤为惧怕那场即将到来的毁灭性灾难——那场灾难来临之际,上百万的敏锐灵魂就会穿越时间的空隙被送往更为安全的未来,侵占其他怪异的躯体——与那些远古之物最终成功地入侵有着必要的关联。那些穿越至未来的灵魂已经清楚地预言了那场毁灭性的灾难,因而伟大种族们决定任何能够逃离的成员都应该穿越至未来规避这一切。那场侵袭将会是一次复仇战,而不是为了重新占领外部世界;这些都是伟大种族从这颗星球未来的发展历史中看到的——它们穿越至未来的灵魂发现随后在此出现而又消失的种族并未受到那个怪异之物的侵扰。或许那些远古之物更愿意留在地球的内部深渊,而不是变化诡谲、暴风肆虐的地表之上,毕竟它们丝毫不需要光亮。也可能在千万年间,它们已经慢慢衰弱了。事实上,伟大种族已经知道那些远古之物会在人类之后的甲虫种族时代灭亡——那时,伟大种族成员逃离的灵魂正旅居在甲虫族的躯体之中。与此同时,尽管伟大种族已经禁止谈论那些骇人之物,还清除了能够阅读的相关记录,但它们依然小心地警戒,随时准备好那些强有力的武器。而那些被封上的活板门和无窗的黯黑古塔附近总是围绕着一种不可名状的阴暗恐惧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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