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
在那天之前,我从未见过阿莲,仅仅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她的原名没有人知道,她的儿子小喻告诉我们他的外公以前总是这么称呼他的母亲。因此我称她为阿莲。
阿莲是一个单身母亲,在年轻的时候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生下了唯一的儿子,生下孩子后男人便离开了。阿莲不喜欢这个儿子。后来,她也走了,把儿子交给自己的父母照看,自己去了外地打工,据说这些年赚了一些钱,每年都会寄来一些钱,但是几乎只有过年才会回来看一下。
我和小喻的见面是在姐姐闺蜜的辅导班。那时,我没找到工作,便由姐姐介绍来到她闺蜜的辅导班帮忙,我称呼她敏姐。正如之前姐姐告诉我的,小喻确实很瘦,敏姐和阿莲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对小喻来说算是小姨。待他也非常好。经常做饭给孩子吃。小喻的外公总是喜欢打麻将,还把孩子带在身边,从孩子会走路开始就这么做了。每到中午就给孩子一些钱让他自己去买一些东西吃。小孩子自然喜欢买一些垃圾食品,因为缺乏营养,外公也不怎么管,于是就变得那么瘦了,和他一起读书的同班同学大多45斤以上,而他只有41斤。 学习很差,对于金钱也没有什么概念。我听着她和姐姐又抱怨了一堆,感觉枯燥乏味,编一个人走出辅导班,呼吸外面的空气让自己清净一会。
她的儿子缺乏管教,有时甚至逃课,不做作业,此种事例不胜枚举,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不会简单的数学运算,作业若不是敏姐盯着,他就会答非所问,胡写一通。经常把敏姐气的不轻。在敏姐安排下,我有幸教导他,几日下来也是七荤八素,几乎怀疑自己已经患了高血压。
我有点明白他的母亲阿莲为何不愿照顾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个秋季,在立冬过去的第二个晚上我在敏姐和别人的电话聊天中得知阿莲要回来了。听说是要把儿子带回到自己的身边。可能是孩子不断地成长和进步让她改变了以前的想法。但是具体原因无从知晓,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八卦别人家庭的人,也没有向敏姐过问。
那天下午,我从家里回到辅导班,敏姐正在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交谈着,小喻就在女人的旁边。不知道是否是长期保养的效果,她竟是如此年轻,让我很难相信她是一个二年级男孩的母亲。
“你来了。东西放那边。”敏姐用手指着左边的墙角。
“嗯。”
“他是你雇来帮你的?”
“算是吧,我闺蜜的弟弟,还得给他付工资呢。”
介绍我之后,她们又把话题转回到女人的身上。小喻在她旁边很乖的样子,她应该就是阿莲了。我对她们的话题毫无兴趣,把东西放在一边之后就离开了她的辅导班。因为今天晚上她有事情,辅导班今晚暂时关门。
在离开之时,当我经过阿莲的旁边,我闻到被香水覆盖住的异味。一种香料的味道,但见限于此,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香料。
晚上,我被敏姐喊去吃饭,如我所料,是阿莲做东,只有四个人的包间,却摆了不下十样菜,属实浪费了。我闻到了更加清晰的味道,那种香料味,清纯温馨的木质香气,淡雅且充满着灵性,淡淡的香气让我感到一种舒适感,竟萌生出困意。不知敏姐有没有闻到 。阿莲说是为了感谢敏姐一直以来对儿子的照顾,还有就是要接孩子回到她所在的城市,算是告别宴,虽然以后逢年过节会回来看望父母,但是机会也是极少的。在桌子上除了偶尔的敬酒和回答她们问我的话,便只顾着自己吃,也没仔细听她们在说什么。
晚宴过后,阿莲和我们告别带着儿子离开,我和敏姐也各自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在简单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阿莲走后我们依旧做着以往的工作,敏姐说她要在这里待上几天才要回去。而这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关于阿莲身上的香料味,敏姐也闻到了。阿莲告诉她是为了增香,祛除异味用的。是这几年养的习惯。敏姐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多问。毕竟这种习惯古代也有,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倒是她的孩子不太喜欢这种味道,就和孩子外公身上的那股香气是一样的那天我就看到小喻虽然看起来和她亲密,但总是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离开的这几天,小喻有时会趁他的母亲不注意,拿手机和我聊天,并且会把聊天记录全部删除。他告诉我他母亲身上的香料太香了,气味让他感到难受。敏敏阿姨让他理解妈妈,说那很正常,不要大惊小怪,惹妈妈不高兴。不过也劝了妈妈不要涂得太多,对身体不好。但是妈妈依然我行我素,她把自己遮的很严实,走在街上有很多人看着他们,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我自然不会管别人家事,只是安慰了几句便结束了聊天。
周日无事,我一个人来到市图书馆看书,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刚看完三页,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是房恺发来的,他是我认识的灵异圈内的朋友,据他自己说他是研究古尸的。根据我给他的描述,以及小喻偷拍给我的香料照片,他得出一个结论:那是乳香,目前主要在红海沿岸以及土耳其一带,在古埃及主要被用于尸体防腐,制作木乃伊。我的脑子里显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随即便被自己否定了。
阿莲的行程推迟了,在她和敏姐的交谈中得知,她生了病,准备在家休息几天再回去,同时,她也拒绝了敏姐探望的要求。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没有和她有任何联系,小喻也不再偷拿他母亲的手机和我聊天。我们似乎自此便断了来往。
十二月份的《科学》期刊发表了一位医学院教授的文章,他们于一个月前在一家医院发现了一个新疾病,患者是一对母子,根据目前的临床观察和研究,该类疾病似乎是根据血缘传播的,患者的身体会出现不可逆的腐烂过程,患者因为无法忍受痛苦,在去医院之前,在地下市场购买了大量的了麻醉药。其中的母亲为了遮盖身体腐烂发出的臭味,使用了大量香料来遮掩。文章的结尾部分给了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根据目前的医疗水平和技术无法医治,只能暂时延缓。疾病出现的原因和解决方法还没有最终确切的结论,他们做出的也仅仅是基于对患者的观察与以往经验得出的猜想。
这次我有理由相信那对母子就是阿莲和她的儿子。除了在心里可怜他们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了。敏姐对此一概不知,我没有听她在我面前再度提及他们,也许,她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没有我看到的那么好吧。
阿莲的病在我圈内的朋友们传开了,他们有很多离奇古怪的说法,有一种观点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因为她的父亲早年曾和别人盗过一座西晋墓,(小喻曾和我提及此事,这事阿莲也不知道。)所以很可能把墓里面的病菌带进了身体。鉴于阿莲的父亲也有涂抹香料的习惯,香料的气味与阿莲相同,基本可以肯定她的病正是父亲传给她的。
再次见到她是在火车站的月台上,她依旧用大而厚实的衣服把自己遮盖的极为严实,,在四月温和气候下穿着春季服饰的人群中显得极为显眼。如果不是她的声音,我以为只是一个陌生人和我搭话。不知道她那被遮盖的皮肤已经腐烂到何种程度。她说她一直带着孩子找医院治疗。这次她准备出国看看。她怨恨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孩子就不会得这样的怪病。她身上的香气比上次愈加浓烈,小喻身上也有这样的气味。过于浓烈的香气让我感到难受,所幸,闲聊的时间并不长,在火车铃声的催促下,她急匆匆带着孩子上车了。
至此,我再没有见过他们,后来,在姐姐和敏姐的聊天里我得知他们回国了,似乎是找到了医治的方法,但是风险很高。之后她们不再提及阿莲和她的孩子的事情,往后更是连名字也不再提及了。他们可能已经死去,当然,也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