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长视久生

　楚墨回到家中，家里没有人，爸妈和姐姐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楚墨也懒得去找或者打电话，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提前冻好的清酒。家里没有人的时候，他才能感到轻松，有那么一瞬间楚墨已经开始规划自己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在这个时代成为独立的个体还只是奢望。回到客厅时，他又看到沙发后壁裱好的全家福，默默地嘬了口清酒。

　　轻松很快消失了，楚墨听到门锁发出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更多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和浓郁的香水味穿过门缝被楚墨捕获到。一个妖艳的少女开门站在了楚墨身前，她留着齐腰的红色长发，穿着紧身皮衣，胸前和耳朵上挂的银饰摇曳。

每回见到姐姐的时候，楚墨的目光都要瞟向那张全家福，像框上面的少女——楚青衣，楚墨的姐姐，清新的丸子头，可爱的娃娃脸，搂着弟弟，对着镜头露出青涩的笑容。而现在，除了和楚墨的身份关系，已经和当时的楚青衣完全是两个人了。

　　“怎么这么晚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楚墨深吸一口气然后向姐姐问道。

　　“哦，今天是爷爷110周岁生日……挺重要的，所以他们都在酒店。”楚青衣有点气喘，笑着回道。“那你怎么回来了？”楚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然后又嘬了一杯清酒。“这不是每年都有的嘛，少去一年又不碍事，晚上我去找朋友玩，回来补个妆。”楚青衣抢过酒壶，把酒壶倒举到头顶，她仰着头，用嘴接着即将流出的酒。少许酒水顺着她的下颌星星点点落在了地板上，更多的酒都在一阵“吨吨吨”的声响中流尽。

　　“嗝~舒服！”终于放下酒壶的楚青衣仰头发出欢快的叫声。楚墨冷眼看着这一切，青衣还要出门……没关系，和谁交往是她的自由，在这个禁止生育的年代，当个滥情的堕落玩家显然更能让人快乐，虽然这和楚墨记忆里的姐姐背道而驰。

　　楚青衣跑回房间，半晌又从房间里跑出来，脸上已经变得明艳动人。“那我走咯，要是无聊的话也去爷爷生日逛一逛。”她说着准备出门，临走前又拿着茶几上的酒壶来了一口。楚墨从沙发上坐起，把手机揣回裤兜：“我有事要跟你说。”

　　或许是姐弟两心有灵犀，向来不太爱听人把话讲完的楚青衣愣了下来，她慢慢放下手中的酒壶，久违的和弟弟四目相对。“爷爷的生日宴”——正当楚墨在考虑怎么开口的时候，刚刚的话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好吧，那就从生日宴开始说起。

　　【生日宴，作为一种娱乐习俗】

　　你还记得最近一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吗？又是为了纪念什么？在曾经的遥远年代，过生日的一般都是老人和小孩，庆祝孩子又成熟了一岁；或者老人又长寿了一岁；成年人的生日一般只是一句祝福，或者早晨吃面的时候多加的一个鸡蛋。

而如今，生日是给长生老人的一种习俗，也只有他们还会一年一年地长寿，孩子是永远不被允许成熟的。如今存在的长生老人不多，而他们每一个都是公司的珍宝，而楚墨的爷爷则是其中最长寿的一个，虽然长寿现在不算什么，但仍旧像是明星一样，每年的生日宴都在电视的转播中被宣告给全世界，如同宣告永生疫苗的强大功效。楚墨很优秀，不止体现在他成绩优异，而且是全国的射击冠军，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能前往公司领到配枪，保护爷爷顺便在全世界露脸。

　　“今年生日宴规模很大呢，你不露脸可惜了，《最长寿老人上太空》，明天出现在新闻中多么吸引眼球啊！”姐姐突然嬉笑着，眼神又飘向酒壶，虽然里面已经没有一滴酒。

　　多么市侩和娱乐至死啊！为了博人眼球，把老人送上太空当谈资。作为一个永生的高中生……除去年龄和早熟的外貌，楚青衣的思维甚至不如遥远时代的高中生——那时候的学生青春洋溢，在阳光下挥洒着生命——如今的楚青衣，有着难以企望的寿命，却在公司的精心培育下，被圈养，展示，消费。她的青春如同琥珀里的虫子，穿越无数年月，显得生机勃勃，又那么死气沉沉。

　　【永生疫苗，作为一个时代的开始】

　　然后，楚墨又一次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天，姐弟俩排队在等待接种“荒坂”公司生产的疫苗，等待“永生”萌芽的悸动，当时大街小巷巡逻车响着大喇叭，不断提醒着——诸如不良反应，及时报告等信息。

　　楚青衣比楚墨还大一岁，但却是永远的学生。当时楚墨因为优异的成绩进入少年班，早早地上了大学，等待进入社会，于是他们这样的“成年人”便担任社会的主角，而其他角色则成了符号——在永生时代，已经禁止生育的时代，每个人在社会作为螺丝钉被固定在已经放好的位置。“没成年的人”和“老了的人”已经固定了，只有楚墨这样的人，辗转在社会上，维持着永生时代的稳定。那时候的楚青衣拿到学生的身份，看着比她小的弟弟，眼里充满期待。

　　“被打了这针。咱们放在古代也是仙人了！”楚青衣有些过于激动。其实真正的永生是人类存在方式的永生，比如精神存入电子脑，思维在电缆中或者虚空的电荷中穿梭。而通过永生疫苗只是能极大地抑制端粒体在细胞分裂中产生的损耗，在曾经人类细胞的分裂极限是52次，在这个次数之后生命体就随着细胞的凋亡走到寿命尽头——而永生疫苗突破了海佛烈克极限。

“准确地说，还不能像话本小说里的仙人一样活亿万年，不过几千年的寿命确实也是曾经不敢想的神话了。”楚墨笑着说，“而且要是挨一棍子物理学圣剑，这长命百岁还是得走到头。”他看着排队的人群，望不到尽头，又看着身旁雀跃的姐姐，心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种嫉妒，嫉妒永葆青春的姐姐能一直享受学生时代的无忧无虑。

　　不过现在的楚墨再也没这么想过了，他看清了世界的真相。这个永生的世界是个牢笼，因为永生所以人类已经禁止生育了，每个人被固定在各自的位置上不能动弹。其实是长达上千年的囚禁！人们变成了符号，像他爷爷，每年都被拉出来过生日，就是“荒坂”公司对永生疫苗印象的不断冲刷。

　　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楚墨心里想着，摸了摸刚刚揣在牛仔裤的手机。

　　【玩物丧志般的娱乐】

　　就在上周末，公司的人找到楚墨，商量爷爷的生日。“送他去国际空间站？”楚墨眉头紧皱。“对啊！今年是老人家110周岁，公司买下了全球的转播权，世界上年龄最大的人逃离引力！想想是不是很奇迹？”负责人手舞足蹈地在楚墨面前讲述着生日宴的筹划。

　　楚墨每年都负责爷爷的生日宴，开始只是在镜头面前切蛋糕，但公司玩的越来越大——因为观众对最长寿的人是谁已经渐渐地不感兴趣。大家都能活几千年，作为搭上永生末班车的老人来说这是馈赠；对其他人来说，年长的几十年时间，也会是他们必然会迎来的人生。那么要有更大的噱头。

　　“所以，今年就是让他坐火箭去空间站住几天？”

　　“没错，而且衣食住行全程直播。”

　　“就为了收视率和宣传公司，你们就把一个普通人发射上天，并且让全世界视奸？”

　　“只是展示公司的实力，毕竟征服了永生这个宏愿的公司，可以满足任何人的愿望——这才是我们想传递的。”

　　在完成了上述的对话后，楚墨在文件上签字。一周后，他的爷爷将作为一种宣传手段乘坐价值十数亿元的火箭前往太空。

　　【要是有看客的话，一定觉得我莫名其妙，这点事都能上纲上线，如果你这么想，那说明正有一种娱乐至死在侵蚀你，航天不该成为娱乐直播，诸如长寿的特长也不该成为商业宣传的噱头。】

　　                                                                                    2077.11.9 楚墨的电子日记

　　周二的时候，公司的人带着楚墨去参观国家航天局。经过重重检查，楚墨见到了飞行器。楚墨实在是不知道公司是如何说服航天局发射商业火箭的。或许也是无聊吧——在这个时代人工智能和自动化取代了大多数的工作，国家航天局的技术工程师也都纷纷转为行政岗位，没事做的时候至少在镜头露个面也是生活的调味剂。

　　“之后老人家就会乘坐这支火箭前往太空。”负责人向楚墨介绍到。“是智能控制自动发射的，到那天他坐上去，到了合适的时间就会起飞。公司的电子眼只用跟着计算机生成的日程跟进拍摄就可以了。”楚墨看着眼前耸立的白色火箭，自动控制吗？

　　“能让我拍个照吗？”楚墨在参观控制台的时候向航天负责人问道。对方迟疑了片刻，慎重的点了点头。

　　周二的晚上，楚墨带着照片去了来生酒吧，一个藏匿着各种俗世奇人的地方。就像遥远时代的赛博朋克电影一样，在专业的机构和财团公司手中掌握着高精尖技术，但民间也存在着各种厉害的人，只要你的筹码够高或者人脉够广，那么在这个“黑市”上能换取到想要的任何东西。

　　其实大多也只是精通电脑的IT民工，会处理各种系统bug。不过楚墨要找的这位是个真正的骇客，她叫“紫妖”，人如其名，也是个妖艳的美人，楚墨看着紫妖，时常会有看着楚青衣的既视感。“青衣那种爱玩的人，可没这么大的能耐。”一般这时他又边叹气边打消这种奇怪的想法。

　　紫妖的本事真的很大，当初楚墨虽然进了少年班，但其实还需要进修很多年，是紫妖黑进了设立了重重防火墙的教学系统替他改了学籍，其难度不亚于单兵直捣黄龙击毙敌人指挥部司令。只不过塞翁失马，出来混社会见识的东西真的比校园让人沮丧太多了，当然楚墨现在一点都不后悔。

　　“国家航天局用的是军方提供的方正系统，现有的技术条件是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从正面攻破的。”紫妖从荷包里抽出一盒细烟，拿出一根修长的“荷花”点上，然后把手机递回楚墨。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楚墨皱着眉头。

　　“你也是在少年班进修信息工程的天才，正面不能暴力攻破，自然还有其他办法。”紫妖抽了一口烟，“只不过，那样就真的在犯罪了呢。”烟雾缓缓上浮，灯光被氤氲着，惨白的灯光笼罩了房间。

　　【action】

　　周三，楚墨又前往了航天局，这回把他爷爷带上了，老人还有三天就110岁了，这是人类目前最长寿的老人——未来千年应该都是这个老人。航天局的工作人员和爷爷继续耦合三天后的各种流程，确保万无一失。

　　所有工作人员都围绕着老人，没人注意楚墨，趁着这个空隙，楚墨拿出了紫妖给他的东西，一张远程数据采集卡。楚墨将指甲盖大小的数据采集卡藏在火箭中控台的台桌下，没人看到。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计划在有序完成。

　　“计划？”青衣没再保持嬉皮笑脸，“什么计划？”

　　“革命。”

　　姐姐，你不知道吧，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的弟弟，是个坚定的革命者呢。这个世界病了，人类其实不需要这么长的寿命，无限拉长的生命只会带来堕落和纵欲，最终也一定会导致毁灭。生命体的繁衍，不止是传承，也是清洗，清洗那些蓄谋已久未能竟的阴谋。

　　“你是疯了吗！”楚青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弟弟，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楚某把玩着手上的手机，手机里播放的是爷爷在宴会上的实况转播，然后楚墨滑动屏幕，手机上出现了航天控制台的操作界面——靠着数据采集卡，紫妖用逆向工程复制了操作指挥员的ID，所以楚墨现在就是指挥员，然后楚墨开始在脑海中复盘即将发生的事情：

　　九点钟，宴会会在香槟四溅的礼堂结束，众多记者的陪同下，爷爷会在无数目光中走进发射台，电视台的记者在镜头前解说这是人类历史上多么厉害的壮举。

　　九点十五分，暮色早已降临，今天的云层稀薄，发射火箭的好日子，现在无风。

　　九点三十分，液态肼类燃料加注完毕，火箭点火升空，110岁的老人被送入太空，与此同时被送到了论坛热榜第一。电视台的主持人还在惊呼这是奇迹。

　　然后楚墨就可以滑动手机启动程序，在接下来的五分钟，火箭的信号就会消失在雷达上，但火箭还在继续升空，此时的自动发射程序被屏蔽，所有的控制权都在楚墨的那台手机上。

　“还是没搞明白你想干什么，靠火箭这种运输工具？发动革命？”楚青衣瞄着楚墨的手机，神情不屑。

　　火箭的确是运输工具，叫交通工具更好，既然汽车、火车、飞机都能造成伤亡，火箭作为交通工具也能——尤其是当这种交通工具以第二宇宙速度飞行撞向目标的时候，那时它应该叫另一个名字，洲际导弹。现在火箭正在升上太空，不过楚墨只要在手机的地图上锁定地标，火箭就会开始转向，从酒泉开始升空的航向被改变，七分钟后就能到达东京上空，而那里矗立着现在世界最伟大的公司——荒坂公司，永生疫苗的研发公司，也是永生这场浩劫的发起者。

　　于是最盛大的烟火开始绽放！想象一下吧，通讯信号消失导致雷达不能勘测到，所有的防空导弹系统都将失效。荒坂集团现在正在大楼下面召开记者会，世界一半的镜头在酒泉，另一半就在东京。在上亿直播观众的注视下，火箭如同飞煌流星带着11.2km每秒的速度撞向荒坂公司的大楼。“就像是天机动能武器，就算公司有防核爆的地下室都不能幸免。”楚墨描绘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火箭压爆大楼直穿地心的样子。

　　“你……你这是在杀人！”楚青衣脸色苍白，“而且还有爷爷在上面！”

　　“是这样的，每一场革命都是在杀人。为了唤醒逐渐远去的情感，为了拯救更多像你一样的醉生梦死的堕落者，为了终结这个赛博朋克的时代，为了那些未曾出生的后继者可以接受的未来！我必须杀人，杀很多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没有人死去，但也没有人真正地在活啊！其实早该这样了，只不过打开了潘多拉宝盒之后，没人能忍受这个诱惑再关上罢了。”楚墨的声音异常的冷淡，“至于爷爷，我会开启逃生舱的，希望能顺利逃生吧。”

　　“你可真是个带孝子啊！以后没有你的孝我怎么睡得着觉！”楚青衣开始了冷嘲热讽，可是她的话对楚墨没有丝毫影响。

　　像是叹了一口气，楚青衣有些懊恼的样子，“当初就不该让你看那些日漫，看得这么中二热血，二次元害人呐……”说罢她抓起客厅座机的听筒，开始拨号：“我说什么你现在都不会听，看来现在只有警局里那一把神奇的椅子能让你后悔了。现在未遂可能关你一阵子，总比以后看着你挨枪子好。”

　　警察……楚青衣，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背叛我！

　　“说什么呢！我从来都没相信过你，怎么能算背叛？……喂，是公安局吗？我要举报……”、

　　住手！

　　伴随着一阵心如刀绞的怒吼，楚墨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全自动手枪，那把枪是保护爷爷要用的。楚墨随意的两枪点射，一枪打坏了座机的通讯器，一枪精准地落在听筒上，电话从楚青衣的手上飞落。全国射击冠军的含金量不仅在于手上有枪的时候能保护人，也能让不听话的人服服帖帖。

　　在楚墨的枪口瞄准下，楚青衣确实害怕了——大概在她的眼神中存在了那么两三秒的害怕，然后脸上再也没出现过嬉皮笑脸和轻浮的表情。

　　“姐，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楚墨指了指手中的枪，“里面装的是弗里嘉麻醉子弹，没有真实伤害的，只要你听话，乖乖等我完成计划——何况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为我今天的革命骄傲的。”

　　“你知道《卧虎藏龙》吗？”正当楚墨准备坐回沙发操作手机的时候，楚青衣站在那里突兀地问道。

　　《卧虎藏龙》？这肯定又是哪个游戏公司为了捞钱，回炉重造老IP，手游还是端游？

　　“不是游戏，是一个网络社区式交流论坛，全世界各地的闲人都能参与——你们这样的社会工作者也能，不过大概是没时间的。”楚青衣一边说着，一边拿发圈把那一头飘逸的红色长发结成马尾，运动的时候最适合的发型。

　　“哦，游戏交友论坛啊，听起来你很擅长，看来长得漂亮到哪里都受欢迎啊。”楚墨冷笑着看着楚青衣。楚青衣试了下头发有没有扎紧，“虽然是我擅长的东西…不过跟交友没关系，长得漂亮也作用不大。……你可以登录那个网址看一看，账号我的名字，密码我生日。”

　　发射台还在准备点火，看起来还有些时间，楚墨犹豫了片刻，鬼使神差地输入了那个网址，他很好奇每天灯红酒绿的姐姐会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论坛。

　　网站非常简洁，只有卧虎藏龙四个大字和登录界面。在输入了账号密码后，信息开始一串一串地浮现，“姓名：楚青衣，17岁，你居然用真名。”楚墨难得地吐槽道。“s7赛季青铜六段，s8赛季黄金九段，s9赛季负伤无排名，s10荣耀世界杯得主，世界积分第一。”还有排名，论坛挺完善的，“擅长使用太刀，现任明心镜之流刀派演武教练，账户余额＄16，482，658……”突然一种不详的预感在楚墨心中升起，会不会这不是游戏。

　　“楚墨啊，你该不会觉得你的姐姐……”楚青衣的声音在身前想起，仿佛耳边的呓语，“只是个浑浑噩噩的夜店女王吧？”

　　不好！

　　楚墨想要举起枪进行射击，可楚青衣的速度更快，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楚墨身前，红色的马尾辫在空气中摇曳。咔擦…楚墨听到了胳膊脱臼的声音，他甚至没来得及去扣扳机。脱臼的酸痛感甚至让他站不稳了。

　　砰砰砰……枪还是响了，那把枪出现在楚青衣的手上，她对着楚墨的大腿品字形来了三枪，弗里嘉麻醉弹让楚墨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这不可能！她明明每天浓妆艳抹，酒气酩酊……到底什么时候？

　　“以前的人们好像把这个行为叫七步以内拳快。”楚青衣缓慢地卸下弹夹，从无力抵抗的楚墨手上拿到手机，在她按下那个stop按钮后，控制权又回到了航天局的中控台。“弟弟，你的革命结束了哦~”楚青衣搀扶着弟弟倒在沙发上，中了麻醉弹的楚墨已经动弹不得。

　　“到底什么时候……”剧痛使泪水不自觉地在楚墨脸上流淌。

　　楚青衣像小时候一样从背后搂着弟弟，她的下颌靠在楚墨肩胛上，红发肆意散落在楚墨的胸膛，这时候楚青衣又突然有了姐姐的样子：“因为无聊啊…以前的人说，一百年太短，只争朝夕。现在我们有了漫长的生命，理应好好体会一下。”她揉了揉楚墨紧锁的眉头，像是要解开楚墨的心结一般。

　　楚墨的麻醉药效果上来了，在不断地抽搐着，楚青衣没再发声，只是笨拙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在这生疏的抚摸中，楚墨蓦然地体会到一种安全感。他四肢蜷缩在一起，脑袋顶在楚青衣的肚皮上，眼神越来越涣散。就这么过了许久，窗外的黑夜升起一缕烟火，然后更多的烟火升腾，墨色变为白昼，发射成功了，年龄最大的太空人诞生了。这时候楚墨忽然没由来地来了一句：“妈妈。”

　　“好吧，”楚青衣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她把身前的红发挽在耳后，“让我们来重新理一下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