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Ⅰ No.42
“请平躺进入检测台，检测时间约5分钟。”
“没有其他的程序了吧？”男人脱光了衣服躺在仪器上，看着像是化疗灌注机一样的机器，虽然他一点也不担心，但他并不想做太多的检测浪费时间。
“本次检测包括全身检查，体内异常活细胞检查，骨髓异常检查，骨筋膜室内肌肉与神经检查，还包括……”
“说结果……”还没等爱酱解释完，男人就无语地打断了她。
“只有这一次。”
“那就开始吧。”
……
“测验结果大约需要五分钟，在此期间请允许爱酱为您检测是否有幻肢综合症隐患。”
“好吧，反正也没事做。”男人坐了起来，不一会儿，四周的墙壁张开两个小孔，两根拿着棉签的机械手缓慢朝他移动过来，在他身上不同的地方轻轻地点了又点：
“是否感觉疼痛*？”
“否。”
“是否感觉疼痛？”
“否。”
（注：幻肢综合症临床表现大多数为幻肢痛，即感觉到消失的肢体产生痛觉。）
“测验完毕，您已确定无任何生理问题。”
“所以？”
“但在半年以内还是需要定期观察。”
“我就知道……”
“在您离开之前，爱酱有必要提醒您不要忘记主教大人的计划，就目前爱酱的计算而言，您正在偏离主教大人的轨迹。”
“……我自有分寸。”男人穿起衣服，切断了爱酱的联系。
……
数日后
“再次检查信号来源，更换监测系统，选择传统雷达式接收信号源。”男人将舰船速度减弱，按照粗略探测的信号范围来看，大概就在这片半径不到十公里的海域内。
“再次感谢，没有这次机会，或许我们只能让这条线索永远沉在海洋中了。”爱因斯坦深知这么多年以来和天命缠斗已经消耗了她们太多精力，以至于她只能把这个一直十分可疑的线索埋藏起来，幸好他愿意相信她们。
“没什么，我也只是好奇而已。”男人开始下降，并把休伯利安的系统转入潜海模式。
深海，暗无天日，即使有休伯利安那千万瓦的探照灯，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海域内也是萤火虫一样不自量力。只能通过传统雷达来确定方向，这是休伯利安未曾涉及的领域——看来还得让奥托再安排一下。男人如是想到。
在深入海底几千米后，信号的清晰度达到了最高，此时雷达也侦测到舰船下方有一个不规则的大型不明物体。
“爱酱，准备抓取目标。”
“是。”
爱因斯坦向屏幕上的图像看去，一开始只是一大块墨绿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随后探照灯打在它的身上，这才发现了它的全貌——
（注：水中的物体由于水过滤掉光的色谱会呈现绿色，只有光打在物体上后补齐色谱才会呈现原本的色彩。）
“这是……”爱因斯坦的表情逐渐失控起来，特斯拉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惊恐的表情。
“一台计算机？”
“你觉得它还能正常工作吗？”男人已经看不见爱因斯坦钻进哪个地方去了，不过听这台能把整个百平米的客厅全部占满的机器的声音来看，她就像在迷宫里面搞破坏一样。
不过和那台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ENIAC并不一样，这台机器看上去一点也不笨重繁琐，相反的，它看上去非常“未来化”，即使是在奥托的实验室，他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模样的计算机。
“不可思议……”爱因斯坦从一处被打开的缺口里钻了出来，现在她身上已经浑身湿透，满是海草淤泥和鱼腥盐巴味，但她本人却面色潮红，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鸡窝头，别卖关子了，快说。”同为科学家的特斯拉也非常好奇，如果不是空间过于狭窄，她早就和爱因斯坦一起钻进去了。
“这是一台……前文明纪元的遗物。”
……
“第十二次测试开始，关闭崩坏能反应堆，启动备用电源……不知道这样能撑多久。”
“为什么它要拒绝崩坏能？”爱因斯坦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台机器，这是新时代以来她第一次看见完全不适配崩坏能驱动的电子仪器。
在崩坏彻底进入能源时代后，崩坏能作为一种能源也像电气一样走进了千家万户，现在人们对普通崩坏能的掌握虽然还不能达到律者那样应用自如甚至是超自然的程度，但崩坏能作为一种新能源已经取代了传统的电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人类或许也无法离开崩坏。
“前文明纪元……”男人点了一根烟，他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东西——mei的怪物。
普罗米修斯。
你想干什么……mei，即使是跨越一整个文明纪元，你和凯文还是要阴魂不散。
“那就试试传统能源吧，你应该庆幸，休伯利安是唯一一个还有柴油发电机的战舰。”男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拽出来几根电线，粗暴地把插头捅进那几个零星的插座里面。
“准备，开始！”
嘭！
一声巨响，一串火红色的火花从机器的缝隙中迸射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怎么了？”
“谁知道，这老家伙在海里呆的太久了，上来就用海盐把电闸烧了。”男人敲了敲机器上的铁皮，从紧急箱柜里拿出手电筒，暂时照亮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哪里出问题了……你帮我照一下！”爱因斯坦焦躁不安地在机器旁左看右看，那副样子完全没有平时那份沉着。
“你在干什么？”
“找到哪里出问题了，一定有解决办法，只要是机器，就没有我修不好的……”爱因斯坦还想钻进去，被男人拉住脚踝拖了出来。
“你闹够了没有！这就是台破机器，你就不能接受现实吗？”男人不耐烦地把她拉了起来，锋利的视线仿佛要威胁她屈服一样锐利。
“你……你知道这台机器，”爱因斯坦用力甩开他钳子一样的手，几乎是以低吼的声音质问着他，“你在隐瞒什么？”
“我知道什么与你无关……”
“舰长！”
就在男人准备继续大发雷霆的时候，自动门被手动打开，听声音应该是布洛妮娅，脚步不止一人，应该都来了。
“什么事？天命的追兵？”
“不，是停电。”
“我知道这里停电了……”
“不是！是整个休伯利安都停电了！”
“你说什么？”男人怔了怔，随后摸黑穿过人群，果然，走廊一直到底都是一片漆黑，现在又正是午夜，除了一些玻璃外的零碎星光以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检查引擎了没？”
“引擎正常运行，但供电设备和武装系统几乎是瘫痪了一样。”德丽莎从供电室的方向窜了出来，汇报了情况。
“没道理……”男人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休伯利安的供电系统和驾驶系统是二位一体的——这也是为了防止紧急事件发生，即使供电室被毁或者停止运作，只要舰长还在驾驶舱，休伯利安就不可能停止供能……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供电系统崩溃，但引擎却完好无损，就像是……
男人猛地回头看向那台散发着幽幽黑光的巨型机器——
就像是被骇客入侵了一样。
“布洛妮娅，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
“你想让我去入侵它？”
“对，就像你平时那样……我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合适的人了。”男人对她的实力毋庸置疑。
“好吧，我可以试试……”虽然布洛妮娅对自己的能力也没什么担忧，但毕竟这是一台上个世纪的机器，如果有什么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地方的话还是会有些难办。
“布洛妮娅姐姐，小心……”希儿在身后替她打着手电，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提醒了一下。
“嗯，放心吧，一会儿就会好起来的。”布洛妮娅摸了摸她的头，从她手里接过手电，和爱因斯坦一样钻了进去。
“布洛妮娅，保持通讯。”男人很平常地和布洛妮娅通着话，但布洛妮娅并没有回应。
“布洛妮娅？”男人再问了一次，但依旧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
“通讯直接被切断了……”
……
“舰长？舰长？听得见吗？该死……”布洛妮娅反复拍了拍耳机，但怎么都没有回应，不过自己刚刚才进来，现在就打退堂鼓肯定不现实。
算了，就这么进去吧，反正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抱着这样的想法，布洛妮娅继续向机器的内部爬去。
这是……
突然，布洛妮娅感觉走到了尽头，前面已经没有可以继续深入的通道了，但却有个可以容纳一个人的直立空间，仿佛是被量身定做一般，布洛妮娅站了起来。
就在少女起身的一瞬间，周围突然亮了起来，四周被荧蓝色的led光亮笼罩，空中漂浮着一块又一块的虚拟屏幕，清脆悦耳的滴滴答答声像是敲击键盘一样，各种各样的数字代码在那些云朵般的屏幕上飞驰而过。
布洛妮娅眯了眯眼睛，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正当她还在纠结如何下手时，身边围绕她的机器全部变成一块一块的虚拟数据消失不见，随着机器全部消失，周围变成了一大片网格状的空地，甚至休伯利安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是她从未听过的声音，布洛妮娅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像一匹野狼一样警惕地观察着，但声音是从四面八方来的，她根本分不清。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你想玩什么？”布洛妮娅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位置，而自己又处于一个异常陌生的环境中，这种被动的状态下也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了。
“什么动物早上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
“人，”布洛妮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斯芬克斯的谜语，很经典……我也喜欢经典的东西。”
“嗯，人类是不会遗忘的动物，”那声音顿了顿，“或者说，人类是会记录的动物……我问你，俄狄浦斯到底算不算战胜了斯芬克斯？他猜中了谜底，自认为能躲过所谓‘命运’的主宰，却还是被套进了天命的安排之中，斯芬克斯的死使他进入了那座不该进入的城里，当上了不该当上的王，他好像确实赢了斯芬克斯，但结果呢？”
“……我赢了，继续吧。”布洛妮娅被祂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巴巴地略过这个话题。
“好的，小俄狄浦斯……”那声音揶揄般地咯咯笑着，“第二个问题——小布洛妮娅，你会为了全人类去牺牲一个人吗？”
“为什么要牺牲TA，TA必须死吗？”布洛妮娅这次不想顺着它的逻辑。
“还没有到你提问的时候，小家伙。”
“不会。”布洛妮娅竟然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选择了心中最倾向的答案。
“全人类都会死哦~”
“不会。”
“唉，真可惜……”
不是正确答案？布洛妮娅有些犹豫，毕竟这只是一个回答，并不是让她真的去做这种事。
“下一个问题……”
布洛妮娅松了一口气，看来上一个问题并没有对错之分。
突然，布洛妮娅脚下一空，原本结实地面瞬间消失不见，她只感觉自己脚下空无一物，甚至拼命蹬腿也找不到任何落脚点。
“下一个问题，需要你亲自去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