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很短的故事

独户

巷道很暗，中午的太阳光被拥挤的楼房遮挡，无法照进巷道里。空气充斥着难闻的臭味，垃圾，污浊的排水道。违规乱接的排水管道和电路，狭窄拥挤的楼房，这里是老城区最破旧的地方，没有人相信这样的环境还能住人。以前没来过这里时我也不信。

 巷道里只能靠着稀疏的霓虹灯和手电才能看清前方的路况。这里很多都已人去楼空了，据说这里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住了近一万人。就是这么一个刚过一公顷面积的地方。现在这里的楼房都已成为危楼，据说有的楼房只是几根钢筋支撑，有的连地基都没有打。现在，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赤贫者，还有一些地下产业都将这里作为温床和生存的居所。不过近期政府下达指令决心整治这块区域，已经遣散安置大部分居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了。

我打着伞走在巷道里，朋友说，这里的水管并不好，经常会有排泄物从水管的裂口处泄露出来，如果不打伞，会有被排泄物淋到的危险。

附近不时有老鼠的声音，我舒了一口气，老鼠在这里是再自然不过了。

我一路走着，前面越来越黑了，连霓虹灯也没有了，只能靠着手电继续往前走。电线杂乱的=地架在上空，不是还闪着火花。

周围的环境逐渐熟悉起来，快要到了。

走进楼道，忍受着一如既往的臭味，我爬上三楼，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来。这里只有她们一家独户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你们还没有搬走啊。”

“即使搬走了，我们又能哪里呢？没有户口身份证，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啊。”她一脸平静。

“那你们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政府已经下定决心整治了，你们迟早也要搬走的啊”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储备了一些毒药，实在不行 只好结果了自己。”

“你姐姐还好吗？”

“也许等不到今年冬天了。”

“唉……”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币。

“用着吧，弄些好吃的，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吧。”

“错的不是你，是他。”她面无表情说道

“父亲确实不应该把你们扔下。即使是私生女，你们毕竟是他的女儿。”

“钱我们收了，也很感谢你一直照顾我们。我们会一直帮你处理那些麻烦。”她接过一沓纸币，说道

 “也很感谢你们，这些事也只有你们才方便做。嗯，我想再看看大姐。”

“好的，你跟我来吧。”

 

狭窄小的空间只有一张床，她躺在床上，皮肤溃烂地比上次还要厉害。脸部还依稀能分别出她的五官和相貌，不过我不能保证再过一段时间还能认出她来。她的病是怪病，女孩说是一个客人和她交往之后才发现的。可能是那个客人身上的传染病。是的，她们就是做那种工作的。靠出卖身体，拾荒还有我每个月送给她们的补助金生活，尽管我也不富裕。但这是必须的。

我又在屋里待了一会，她蹲在那里收拾着我给他们带来的东西。可以维持她们生活的东西，当然还有需要他们处理的那些危险品。只有在这里才能处理的危险品。

“我走了。你们多保重吧。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出去，我在市南郊附近的山里看到了一间房子，附近没有村子，没有人，就图个清静，你们可以搬去那里住。”

“谢谢。我们过几天就过去。”

“好的，要赶快，政府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我有事先走了。以后我会去那里给你们送钱。”

“嗯。”她继续收拾地上的东西，头也不回。

  走出阴暗的巷道，久违的太阳照过来，心情舒畅了许多，情不自禁，哼起歌来。心里轻松了很多。只要她们去了那里，政府把这里拆掉，一切都会被淹没在废墟之中，也再没有人知道这里的故事。

 

政府终于把那片区域拆了。她们也搬到了我安排好的地方。一切都很顺利。

车载广播正在播放每日的正午新闻：

“今晨，一名拾荒者在本市老城区废墟发现多具破碎的人类头骨和其他关节组织。警方现已立案调查…….”

   我关掉广播，看了看后备箱不再动弹的麻袋，再次提速，向市南郊驶去。

这次，我再也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