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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里的爱癖

2021-06-11 16:41 作者:神婆爱吃  | 我要投稿



[ Quirks ]


太阳之下,

并无新事。

有病没病,

主要看是不是一个世界的对手。


人类有时候并不尊重动物,觉得它们是禽兽、食物或者只是低级的存在。可是人类经常又会展现出动物的一面,无法掩饰。如果这种状态是“天生古怪难自弃”的,即使我理智上不能接受,但情感上并不排斥。比如我的发小,一吃蒜就放屁,一根法棍都成为尴尬的存在;比如陈英雄导演的《三轮车夫》里,梁朝伟饰演一个诗人兼皮条客,在酒吧给三轮车夫的姐姐找客人,配乐是Radiohead的Creep。这好像在铺垫,他找的客人都是变态,不是喜欢看人撒尿,就是虐待狂。于是,电影顺理成章发生了现实里的一切。


我认“Different animals have different features”,也奋力去理解。那是一种更放松的视角,就像在温泉里,我明明知道水里有脚皮、高卷曲度的毛和各色花里胡哨的惊喜,我还是坦然自若泡着。大家相敬如宾的原因是,本来大家都是平等的“宾”。


至少人类世界里,“怪癖”不失为一种艺术手段,揭露社会阴暗的剧情书写悲天悯人也好,纯情批判堕落与扭曲也罢。虽然老实说,没有我看动物来得美。


我想到去年新书写过的小龙虾交欢。小龙虾,是这世界上我认为情意绵绵时最接近人类姿势的水生。前戏时,雄性确实需要一边跳舞一边撒尿来表达爱意,雌虾褪壳,点燃彼此情绪。正事时,通常雌雄双方践行标准的“传教士式”,认真负责、不离不弃。动物并没有“道德”的义务,我们除了尊重,没必要强加任何东西。它们有自己的繁衍方式。宋代刘子翚的《食蛎房》写得传神,有一句叫“妾鱼戏浮波,媚鲘雌雄匹。”妾鱼,其实是鳑鲏,先一后二游的,所以古人叫婢妾鱼。鲘鱼其实是鳠,雌雄玩的能力相当,都是很随性的。作为另一个物种的我们,觉得“猎奇”,那是因为我们在水世界里“没见过世面”,人家只是在正常恋爱。


自然不是表演,堵住的爱意,可以从毛孔里溢出来。亚里斯多德说:一切艺术、宗教都不过是自然的附属物。何况,本来就是自然本身的爱情。



纸鹦鹉螺其实是一种章鱼,雌性会携带一个薄如纸的石灰壳,用于产卵。亚里士多德曾推测,纸鹦鹉螺用自己的两只臂腕作“帆”,用于繁衍时的长途迁徙。像不像《周渔的火车》里的桥段?


偶尔,我们从人类世界探出头,透一口气,看看动物世界,真美。 最近我和插画师一起在创作《海错图爱情笔记Ⅱ:鱼蒲团》新书稿的图。我说过,很多水生生物有雌雄角色互变的,石斑鱼、鲈鱼、黄鳝,小的时候是雌性,在大尾的雄性庇护下,长大之后自己就变成雄性,统领起自己的“后宫”。小丑鱼、黑红鲷鱼反过来,从雄性慢慢变成雌性,肩负起照顾家庭的角色。而黑色小村鱼更狠,是雌雄转化的。这能文能武的劲,和花木兰的“安能辨我是雄雌”完全吻合。


海蛞蝓(海兔)是不怕查性别的,雌雄同体。它们的交往方式,我称为“排排站式”,这个群体的恋爱行为,如果放到人类身上,就是“海天盛筵”的混蛋版。海兔看起来萌,但它们是海里的狠角色。身上有毒不说,万一有敌人来,万不得已就自动舍弃身体,留一个头,这头不久后还能长出身体。它们也不是什么都能自己干,虽然是雌雄同体的腹足类,但多数种类因为精、卵不能同时成熟,而无法自体受精,还是得靠交配。蜗牛这个族群比较像海兔陆地上的亲戚,交配时候都可以“互相受精”。这海陆两种生物的“郎情妾意”都要一天左右。


值得强调的是,海兔是人类发现的第一种可生成植物色素叶绿素的动物。所以人类说“约素炮”可能被质疑,但它们约素炮,就可信得多。毕竟心理的“素”难界定,生理的“素”是有据可查的。



海兔交尾,我们不能严格说雌雄,而只能说扮演的角色比较类似雄性或者雌性,它们有两性孔,但距离较远,物理上自己玩自己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它们是群体并列排在一起完成天职的,非常有意思了!第一个个体充当雌性的性角色,最末一个个体充当雄性的性角色,中间的一系列个体充当雄、雌两性的性角色。换言之,即第二个一侧的阴茎伸入第一个的交接囊中,而另一侧的交接囊被第三个的一侧阴茎所插入,依次类推,最末一个一侧的阴茎伸入倒数第二个的交接囊中。


但扮演雄性角色的海兔会比较凶狠,近乎刺穿的方式注射前列腺液(想象一下被架着去打疫苗)。



海兔也有两只交配的可能性,对于只具一个共同生殖孔的种类,如柄眼肺螺交尾时,只能由两两进行。一个是雄性的性角色,另一个是雌性的性角色。这时二者同时有雌雄双重性角色,彼此受精。


水里的世界充满危险,所以水生动物们转换性别,带来繁衍的便利与安全。人类世界不再以“繁衍”为唯一天职,现在关于性向问题,社会舆论越来越宽容,甚至受过良好教育的普遍都能表示尊重。我认为这是进步。


日本,曾流传过美谈。松尾芭蕉早日本被称作“俳圣”,和我们的“诗圣”差不多意思。公元1662年,芭蕉在藤堂家从事幕府的歌学工作,和伊贺国侍大将藤堂良忠传过绯闻,良忠比芭蕉长两岁,也是芭蕉的启蒙老师,两人频繁往来伊贺和京都,发展出超越君臣的“友谊”。1666年24岁的良忠去世,芭蕉亲自把骨灰安葬在高野山寺院。芭蕉回到江户后,又和爱徒坪井杜国与越智越人传绯闻,越智越人是个“美男饮水,颜如秋月”的漂亮男人。芭蕉的《笈之小文》读起来有点像和这两位男性的情侣旅行日记,芭蕉和越人在吉田过夜的时候,他说:“长夜难寒,二人同寝便无可惧。”而他在和杜国一处时,写下“百无聊赖时,二人于草枕之上相互宽慰。”


中国古代进京赶考时候,书生与照顾他起居的书童间,也盛行过“娈童文化”,为“高考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提供精神慰藉。日本江户时代,武士阶级是男色的主要簇拥者。暗潮涌动下,方兴未艾。


江户那时候“游廊”文化兴盛,就是我们所说的青楼。但达官贵人才有钱去玩,平民会选择一些“私娼”,吉田町和鲛桥“夜莺屋”最有名。水上的私娼,生香一些,称为“船馒头”,其实原来是船上卖馒头的女子,后来下海。“船馒头”比“夜莺”等级较高,夜度资也稍贵,“夜莺”一般为十文,“船馒头”则从五十文至一百文不等。


不过,男人去“阴间茶屋”消费也蔚然成风,主要是为了男娼。那时候客人去“阴间小屋”买春是用线香记时的,类似现在钟点房,一炷香点上直到燃尽的时间称为“一切”,据推测,大致交欢时间是四十到六十分钟。按照“阴间茶屋”的惯例,线香被插在木箱子上记时,下方标记暂住主人名字。公元1768年《男色细见三之朝》里说起,“一切”约是一分钱(约两百五十文),当时一份荞麦面的价格是十六文钱,算下来这嫖资是荞麦面的十五倍,“船馒头”的四五倍,十分可观。


最近我在拼命赶书稿,基本在灵与肉分离的状态,肉在餐馆吃东西,而灵已经伏在案上。女朋友给我打了半小时电话,抱怨男人木讷,才灵肉归位。我边骂“男人又不是你的蛔虫,醒醒吧!”同时在叹气,人类谈恋爱太麻烦了。如果这时候她是一只雌性后螠多好,后螠雌虫能够宽到10厘米,口吻部甚至能达到1米,而雄虫则小到只有1到3毫米。雄性一生都在雌虫身体里度过,并由前者提供所有养分,就像人类肚子里的蛔虫那样“生死相依”。


那她会不会再给我打一个小时电话,抱怨他太小呢...


神 婆 问

你不敢写你知道的怪癖吧?




“莎士比亚的作品让我感到极度恶心。”

——托尔斯泰


Food Bless You!

中国国际美食博览会顾问

《神一样的餐桌》制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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