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第十九节 塔露拉，黑蛇，与收录人。
时间：切城事件发生前五个小时
地点：切尔诺伯格核心区
嘭！
一发子弹，上膛，等待一段时间，继续。
嘭！
两发子弹，上膛，等待一段时间，继续。
嘭！
三发子弹，上膛，等待一段时间，继续。
……咔。
第四发子弹，卡壳。
“啧。”晓锐稍微检测一番手中这把劣质手枪，确认再也无法使用后将其塞回口袋。
打从不久前擅自离队开始，他就在这座宛如迷宫般的城市中绕了不知道多少小时，虽然一直有核心区的地标建筑作为参照，可晓锐兜兜转转也花去不少时间才终于找到了一些没被破损建筑封死的路线。
如果不是手里拿着安德切尔帮忙整理的地图资料，怕是还要花更长时间。
晓锐没向杜宾解释离队原因，其实也懒得解释，监察者那帮人的信息和罗德岛现在要去做的事分割太大，就算有人愿意听，他也没有时间做出详细论证。
他自然是不乐意留在泰拉的，但也没做好回去的准备，他目前的打算是找个合适的时机继续跟江夏谈谈，而这个打算的前提就是要先解决眼下的切城危机。
于是，他在确认自己已经到达核心区内环地段后，很快便开展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利用前几天拜托火神打造的枪械，有规律地向天空进行射击，以声音引起暴徒注意。
虽然不清楚这样做能不能直接引来整合运动的干部——这样最好——但哪怕只是引起几个跟整合运动有关系的暴民的注意，那样也是可以的。
这里是核心区，只要能够见到任何一名整合成员，他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都会很大。
不过目前的问题是，由于两个世界的枪械制作工艺差别太大，还没等晓锐制造出多大动静，其中一支枪械就已经不能使用了——所以只能尝试继续移动，在核心区其他地方尝试重新制造点动静。
晓锐将第二把枪械取出来，开始上膛……
十几分钟后，在他因为快要把子弹打光而百无聊赖四处看风景时，一群身穿白色卫衣手持砍刀的武装分子终于找到他。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隔着还有十几米的距离，领头的士兵就将砍刀对准晓锐。不过，因为他说的是乌萨斯语，所以晓锐什么也没听懂。
“您是整合运动的人吧？我以前看过你们的图片，应该没认错。”终于见到了一群活着的生物，晓锐的嘴角不自禁扬起一丝微笑。
察觉到晓锐说的是炎国话后，领头士兵很快转换语言，用炎国话说：“你不是整合运动的人，也不像雇佣兵，你是谁？”
晓锐十分流利地撒起谎：“我是罗德岛制药公司和龙门派来的代表，打算和你们的领袖讨论一些事宜，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听到面前之人的身份后，士兵不再将砍刀对准晓锐。
晓锐不说话，只是一脸友善地走近那名士兵，随手拿出罗德岛通讯终端翻到安全合作注意事项的部分让对方看到。
士兵接过终端，不知道是因为看不懂字还是已经确认需要上报领导，很快便说：“我知道了。你们几个，继续巡视，我带他去见队长，很快回来。”
不久后，正如这名士兵所说，晓锐很快就被带到了核心区的另一侧对称区域，路途不算很远，却七拐八绕地走了很多晓锐无法理解的小道。最终，他们来到一处十分隐秘的地下据点，远远地便可以看见十余名与众不同的战士已经待在这里。
虽然依旧全都戴着面具，但他们身上的装备却都较为厚重，并且，无论是一眼就能被认出的持盾重装，还是身旁漂浮着不明黑色物质的驭法术士，装备的整体配色都为纯黑，唯一的点缀，就是在明显处各不相同的位置分布着像是染了灰一般的浅黄——似乎是为了增加辨识度。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名驭法术士向士兵问。
“找到一名可疑人员，他自称是某个制药公司和龙门派来的代表，想要见领袖。”士兵说，随后将晓锐的终端递过去。
术士唤退这名士兵，然后看一眼终端，又转头看一眼晓锐，不久后说道：“我们有这么好糊弄吗？”
“我赶时间。”晓锐说，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经过几次折叠的旧纸片，折叠开口处被一块细长的小石头扎穿封死。“您要是不信任我，我其实也不用见塔露拉，您把这个交给她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术士站起来，晓锐把东西远远地扔给他。
“信息，或者叫情报也行。它对整合运动来说很关键，我不建议你们谁单独翻开。”
术士不做声，他只是将那张旧纸片放进口袋，再对着士兵做了个晓锐完全没见过的手势，然后就消失在暗处。
问题初步解决，晓锐随心地走到墙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等待。至于其他地方，另外十几个整合成员都没把他当回事，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大约五分钟后，一名身披墨绿色外衣的少年——或者说男孩也行——默默从那名驭法术士消失的位置走出。他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来到晓锐眼前，说：“塔露拉想见你。”
“哪儿？”晓锐盯着来者问。
“跟着我。”对方说。
事后，晓锐了解到这名整合成员的代号为“浮士德”，是整合运动的一名干部。未来的罗德岛之所以会在龙门危机中举步维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来自于浮士德亲手培养的名为“幻影弩手”的特殊作战兵种。
经过一段常人难以发现小道，二人来到一栋破旧的小木屋中。屋内空间说不上大，但由于原本就只有塔露拉一人存在的缘故，富余空间很多，不会让人感到压抑。
据晓锐得到的情报所知，塔露拉是一位拥有德拉克族和龙族双重血统的高贵之人。此刻，一头银发的她手抚长剑，脸色凝重地端坐在由几个纸箱随意拼凑而成的长椅上，枫叶颜色的眼眸中杀气厉然，如金又似火，一股令人不适的威严感霎时油然而生。
晓锐进门时就发现，塔露拉的长剑尖端一直在缓慢地滴落某种不知名的红色液体。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之前那名驭法术士恐怕已经被塔露拉亲自处决了。
“去外面等我。”塔露拉单手将长剑插入地面，抬起头对浮士德说。
浮士德点一下头，无声走出房门。
塔露拉又将长剑竖起，颇具威胁意味地望向长剑尖端，说：“罗德岛的干员，你会是我的敌人吗？”
晓锐稍显轻快地说：“不一定，可能会是朋友呢。”
面对这来自整合运动最高领导者的质问，晓锐心里没有一丝紧张，他很清楚，只要他能够见到塔露拉，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一点儿也不困难。
如果将整个切城事件的初期矛盾逐一分割开来，其中很大一部分矛盾的源头，例如外城区的雇佣兵人员分布、核心区的整合运动干部攻城规划、中城区的暴徒破坏等等，全都都指向着这一个关键人物——塔露拉。
也就是说，只要将塔露拉这个关键人物与切城之间所产生的主要矛盾规避掉，那么切城事件在主线中给罗德岛造成的损失其实都可以做到完全避免。
理解这一点很容易，对于任何一位了解过剧情的玩家来说都不是难事，但是，眼下已知的四位玩家中，却没有任何一位打算进行尝试，更没有任何一位打算进行商榷——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依然将这个名为“泰拉”的世界看做一场游戏——他们只愿意解决眼前的矛盾，不愿意去牺牲自己已经能够预料到的那个“美好的”未来。
晓锐则全然不同，在这莫名其妙的新世界里，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在乎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一栋旧房屋中寻找纸笔，写成“情报”后转交给塔露拉。
那上面只有四句话：
一、你属于乌萨斯守旧派。
二、你想要挑起炎国和乌萨斯的战争。
三、你打算毁掉整合运动。
四、你是黑蛇。
短短四句，句句直指塔露拉切城计划的核心事件，她绝不敢抱有任何懈怠，方才杀掉送信的驭法术士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这是一场谈判的话，那么早在开始时晓锐就已经成功占领了制高点，接下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开条件了。
“你的支持者是谁？我希望可以谈判。”
“可以告诉您，但我希望您能先答应我一件事。”
“说出你的要求。”塔露拉冰冷的语气仿佛要将晓锐撕碎，可惜她不能。
“让罗德岛全体干员，以及和罗德岛随行的一众龙门警员安全离开切尔诺伯格。”
“可以答应。其它要求呢？”
“没了，就这样。”
“就这？”塔露拉似是疑惑地撇眉，一想就知道的不对等交易势必会伴随着其他的事情发生。不过现在，塔露拉打算先把这个要求完成，于是她将浮士德唤进来：
“在梅菲斯特负责的区域里，有几只弄不清自己状况的虫子，把它们带出去吧。”
“还有外城区的雇佣兵，麻烦也通报一声，不要挡道。”晓锐补充说，顺便把自己的终端扔给浮士德，让他帮忙转交。
浮士德简单答复一句，然后快速出门执行命令。
“现在能告诉我，你的支持者和目的都是什么吗？”塔露拉再次说。
“恐怕不能。”晓锐果断回答，戏谑意味十足。
话音刚落，塔露拉的长剑瞬间出现在晓锐眼前，直逼他的面门：“你最好有个让我满意的解释。”
“……我得活着。”晓锐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没有什么动作，等到他反应过来后身体却又早已没有应激了，他只是脖口一紧，然后又继续说话。“如果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您，那我就没有价值了，估计活不下去。”
“那你又是否考虑过，自己曾何时拥有不被伤害的资本？”塔露拉又将长剑逼近几分，很快就要碰到晓锐的脸。
晓锐本能地后退一步：“考虑过了，所以我才说我们可能会是朋友。”
“……你的想法最好能让我满意。”
“具体情况大概是这样：我知道您并不是塔露拉，实际上您只是一个通过未知方式控制塔露拉身体的精神体，您叫‘科西切’，也叫‘黑蛇’。依我对您的了解，您属于乌萨斯势力，并且在这之前，您曾利用过数十年的时间计划了现在这场针对切城的大规模感染者袭击。原因暂时不知道，但最终目的应该是打算向炎国发起战争，好让乌萨斯守旧派势力在政坛中站稳脚跟——从这点来看，您其实是乌萨斯守旧派力量的坚定维护者，忠于乌萨斯。”
“……继续说。”塔露拉还是收回了长剑。
“我不打算破坏您的计划，实际上正相反，我们的下一个目标都在龙门，我需要的利益与您在计划过程中的利益并不冲突，或许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为您提供帮助。”
“相比于你那莫测的帮助……”塔露拉冷笑道。“我现在对你用来阻止我的方法更感兴趣。罗德岛的干员，你也许应该告诉我，能让你如此胆大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我不想浪费您的时间，但如果您愿意等着……”晓锐从上衣口袋中取出另一张折好的旧纸和钢笔。“我不能告诉您详细方法，但可以写下大体事宜给您看看。”
“写吧。”塔露拉用剑挑起一个纸箱，在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后，纸箱稳稳地落在晓锐面前。
接下来的近一个半小时里，晓锐前前后后总共写了约一千字左右的计划梗概，其中较为抽象的地方甚至还画出了图像进行解释。塔露拉则在晓锐写字的一旁站着，除了她时不时会开口向晓锐询问几个细节上的问题外，其余时间两人大多无话可说。
写完后，晓锐将那张已经被写得密密麻麻的旧纸张随手递给塔露拉，然后就开始用左手慢慢活动起右手指的关节——长时间用来稳定笔杆的手指是真的疼。
塔露拉接过后快速看了几眼，但仅仅就是这几眼，她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合作愉快，你可以走了，战士们不会拦你。”
晓锐依然坐在原地活动关节，片刻过后，他仿佛蓄谋已久一般，说道：“还不够，我需要您的绝对信任。”
“凭什么？”塔露拉也是早就料到晓锐会这么说，顺势就问。
“您已经看过我会去做的一些计划了，但这些计划是否发生也取决于您的决定，如果您稍微更改一下原先的计划，那么我的计划也就不存在了。”
“这就是我刚才问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修改自己的计划？——除非你还藏着一些资本，我倒是很乐意看看。”
“……我不确定那些算不算资本，但我想我可以进行尝试。”晓锐深吸一口气，“在罗德岛明确知道您真实身份的前提下，我可以保证，您能够通过我的帮助，单独见到魏彦吾一面。”
“哦？能做到这种事情，你打算支付何种代价？”塔露拉的表情严肃起来。
晓锐闭上眼，默默开始回忆起自己几个小时又或者说是几天前曾在分隔区内死记硬背的那些句子。
他凭直觉认为：正如泰拉内的“法术”可以根据节奏和律动增强效果一样，这些句子本身也应该是某种“咒语”。在方舟的故事里，科西切应该就是借由这种咒语控制，最终塔露拉才会变成现在眼前这样，成为任由“黑蛇”控制的傀儡。
可惜时间太短，晓锐来不及论证，只能在见到塔露拉时进行实践。如果不行，后续再尝试改变计划。
万事完备，只听晓锐缓缓念道：
“它将与你同行，见证你我的道路；然后你将行善，你会承认我的善行；你的起点在我，你的终点也将在我；一旦你认同我，一旦你理解了我，一旦你明白自己身处在怎样一片大地上，你将会变成我；黑蛇将与你同行，不朽的意志永不消逝；乌萨斯的未来自此掌握在你的手中。”
塔露拉愣住了，从晓锐念完第一句话开始，她那龙一般的瞳孔就骤然紧缩起来，如临大敌，又兴奋不已。
“曾经我确实对塔露拉这样做过……” 她寻回神来，洒脱又邪性般地笑着。“但现在不重要了，我找到了一个更完美的目标。”
“塔露拉”伸出一根食指指向晓锐，满脸诡魅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您现在打算信任我了吗？”晓锐的气势弱下去一些，他的底牌已经全部出完。
“当然，你过来。”
塔露拉将晓锐唤到一旁，自己则走到那堆纸箱边取出一个干净的玻璃瓶子出来，然后将它摆在晓锐面前的地上。
几乎是后几秒钟，塔露拉握住那把长剑，一下子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一条大口，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很快便顺着她指尖的位置向瓶中汇集。
极端血腥的行径配上塔露拉面不改色的神情，在扭曲对立中无意地让这副画面出现了一丝美感。
“……您冷静点儿。”晓锐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疼。
塔露拉依旧在放血，直到玻璃瓶被装得大概有八成满时才将手腕抬起。这之后，一道小火苗在她的伤口处爆燃了一瞬，血流即刻停止。
牛。——事后，晓锐忘记了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这个字就是他当时内心的唯一想法。
塔露拉将那瓶血液捡起后封死，交到晓锐手中说：“德拉克族和龙族的血液十分珍贵，更何况这是塔露拉的血，无论是当做政治资本用来和魏彦吾掰手腕，还是直接当做源石技艺的媒介用来驱动法术，你都会用到它的。”
“其实我比较在乎您的情况……”晓锐有些害怕地接过血瓶。“这起码近九百毫升了，您这身体怕是要出什么问题。”
“无碍，德拉克族的身体恢复能力，远比其它……”话还没说完，塔露拉眼看就要朝前倒下去，晓锐连忙上前搀扶，防止她与地面撞个满怀。
“别晕死在这儿啊！有药品没？血袋有没有？！”
晓锐放倒塔露拉让其平躺至地面，再次呼唤几声却依旧没有回应，这下可好，塔露拉算是彻底确认晕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