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和流石
什么是幸福?有的人会给出一个粗浅的答案:“幸福就是吃饱喝足。”或者指着我们身边的有钱有权有势的人说:“他就是幸福”,如果要得到更入微的答案,那我的答案会是:勇敢的冒险家踏过泥泞的沼泽,在锋利的荆棘地中如履薄冰,在痛苦中不断收获着如砂砾般细微的成果,这就是幸福。
困难不断出现,困难难以克服,困难恒定存在。它们总是以一座座大山独特的方式屹立在四面八方,只有当它们在不断地被人们塑造成易于攀登的形状,当人们日夜完善的直达电梯在无声无息中已经通达了曾经无人的高地时,人们才能自信地说道:“这不算什么。”,也只有在昨天,无畏的攀登者们的形象会被塑造成大理石雕像,会流芳百世,因为探索未知的领域伟大而光荣、因为在昨天,需要有人披荆斩棘,为更多的人而努力挖掘、探索。
压路机、炸药和铁轨,它们威力巨大,它们是人类研究出的先进的对抗困难的有力武器,有了它们,过去的山峦成了绵羊,那么要拿宰杀一只绵羊和翻山越岭相比,我们又有什么原因和理由选择后者呢?当我们有了屠刀和工具,有了求之不得的便利,有了高速公路、飞机跑道,那么山地和高原的存在就会理所应当地被淡化,变得无足轻重。但是世界是巨大的,世界有数得清的大海大洋,也有数不清的涓涓细流,世界千奇百怪,世界跌宕起伏,世界不会因为一次爆炸就被夷为平地——世界本不平坦,也永远不会到达平坦,困难也永远不可能被终结。无论我们的手段有多么先进,我们的力量有多么复杂和超出想象,世界的崎岖与平坦之间的鸿沟依然存在,我们仍要面对数不清的困难。炸药也许可以是你前进的底气:它帮你摧毁前方的沙丘和小山坡,但它永远不能成为困难的抗体,比起特效药,它更像是创可贴。
“是忍受命运无情的肆虐,任凭它投向来的飞箭流石,还是面对无情的苦海敢挺身而起用反抗去扫除烦恼?”
在我们当代的人,坐在高速列车上的人们看来,我们好像已经有了答案——我们不需要忍受,我们只要把飞箭和流石一笔勾销就可以了。在我们的后人看来,困难的大山仿佛不存在,也没有存在过。有的困难看来不可克服,巨石拦路是不幸的,试图绕过它们和逃避是合理的,但是随意地按下最顶层电梯的按钮,在电梯运作的同时不耐烦地跺脚的同时,我们也许更应该思考除了电梯舒适性以外的东西。
我们的前人,他们本是突破困难的专家,他们在翻山的同时脑子里创造了千百个主意,为了让能后人——让我们今天的人大树底下好乘凉,他们作出创新,将大大小小的困难炸个粉碎。而活在现在的人,利用的是过去的炸弹,坐在过去的人发明的电梯上,他们却无不自大地认为:“困难这东西,真没必要。”我们换来的是安逸,然而安逸或许是短暂的幸福,但它不会永远是幸福,反之,安逸永远是衰竭和僵化的诱因,然而幸福是活灵活现的、幸福是生机勃勃的,它永远不会因为稳定而满足,总是在为了新生而努力,而幸福的人,总是在追寻、提问、受折磨,在鲜有人迹的地方大展身手,做一切自己能做的,继续为后人作出伟大的创新。
“我不要舒适。我要上帝,我要诗歌,我要真正的危险,我要自由,我要美好,我要罪恶”、“还有变老、变丑的权利,患上梅毒和癌症的权利,吃不饱的权力,肮脏的权利,总是生活在对明天忧虑中的权利,患上伤寒的权利,受各种难以言状的痛苦折磨的权利。”
这是《美丽新世界》中的野人发出的最真实的呐喊。困难是无限的,而幸福是有限的,要求不幸福的权利恰恰是获取幸福的权利,在我们活着的分分秒秒,追寻幸福,忍受痛苦,忘记前人的电梯和炸药,在无限的数字中寻找最大的、最终的、最后的数字——哪怕它不存在。这将不会是安稳的康庄大道,而会是通往幸福的星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