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36）

　　我沿着果树林继续往前走，这路我大概就明白了，是回城外的路，我一路走一路吃。虽然果子还有些酸，但多少能填填肚子，真正要紧的是怎么解释我一个人回来了，而其他人都还关在一堵墙里每天种地。

　　我花了半天的时间离开树林，晚上在树林边缘的苹果树上睡了一觉，第二天加速往城外赶，最终在中午的时候抵达。

　　城外比起我走时几乎全变了样。房子都重新整修，用了更结实的竹材，原本发脆的竹子都被换了新。区里的布局也不一样了，中央广场更大，并且在广场周边加上了半人高的围栏，要想过去必须经过四道门。

　　我走过广场时，有老大爷一直盯着我看，直到我快出去他才喊住我：

　　“小伙子，你上哪儿去？”

　　“我回家。”我指指远处的一间房子。

　　“战场在那边，不要当逃兵！”他似乎一点儿也没听见我说话，拿拐杖指向另一个方向。

　　广场上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我，我在他们的注视下，快走几步离开了广场。后面又传来老大爷的喊声：

　　“不要当逃兵！”

　　我一路小跑到了家门口，钥匙在我的背包里，这个点，妈妈应该已经下班了。我敲敲门，里面就有了一声熟悉的答应：

　　“谁啊，来了。”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

　　“妈，我回来了。”我赶紧回应。

　　脚步声停下了，一切寂静下来的时候，抽泣声穿过竹门钻了出来，直勾得我也想抹眼泪。我轻轻拍拍门，说：“妈，你哭什么，我人都回来了。”

　　门打开了，妈妈的眼睛红润润的，但是头上的白丝和脸上的流纹却像老了十岁。我进了家，她关上门，紧紧抱住我不撒开了。

　　“我的宝啊，你总算回来了，我的宝。”

　　我听见她用这个称呼有点想笑，已经十来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我抱着妈妈，本来想和她说些什么，敲门声就又响起了。

　　“谁？”我问。

　　“我，你谁？”我稍微想了下，对了，是张叔的声音。也是几年没听见了。

　　门拉开，果然是张叔，他看上去意气风发，穿着整齐，倒像年轻了几岁。

　　“你是……”张叔看看我又看看妈妈，妈妈脸上渐渐出现微笑。

　　“是江路回来了。”她解释道“江路，这是张叔，还记得吗？小时候替我照顾了你好几天。他现在是咱们的代理区长。”

　　“江路？”张叔上下打量我一番，脸上也露出笑容“长这么大了都。”

　　“嗨，都是在军营这几年磨砺出来的。”

　　“可我听前线发来消息，你们部队不是全部牺牲了吗？”张叔皱着眉头，表情费解。

　　“没有，我们都好着呢。一个人也没……”我刚想说大家全都活着，突然想起了老周，张开的嘴巴又变了型“还是先坐下吧，我喝点水给你细讲。”

　　喝了些水，我将来龙去脉完完本本地讲给了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