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启示

A城。 2013年,7月。 小区门口一家羊肉汤锅馆,被查出用尿池泡的肉。连并边上的超市都被关门整顿。 顿时群里炸锅了! “一家羊肉汤老板黑心啊!” “我擦嘞个,你们知道一家超市也是他家的吗?” “你们还不知道,这小老儿矿泉水都是自己灌的!” “什么技术,这么厉害!” “那是你没见过,这小子牛必着呢!” “…… ……” 而店主高巨翔觉得无辜,一再强调自己只用童子尿,不用成人那种臊臭的尿。 “呕……呕……那得多恶心!” 仲裁结束了,高巨翔在里面蹲了几天,交了款后,店面直接关门走人。 从此以后这高老板人间蒸发,无觅行踪。 十年后的今天,我坐在桌前看着电脑,写手发给我邮箱的稿件一个个读过,日子平淡如常。 “我出门踩了一泡史珍香。” “什么味来说说看?” “我光顾得品,忘了闻……” “说好的分享呢?” “又不是没给你吃过!” “你……看我干什么?” “嗯!你吃独食。” “别靠近我,我有糊臭!” “真的吗?我看看!” “嘿……你看得见么!” 这什么破剧本?我摔了摔鼠标,而内心是挣扎着的。 这眼前的签约作者高兴趣,二十三岁的青年,正以斯文的立姿,左右手交叉垂下,显出百分百温文尔雅的模样。细看他明亮的眼镜之下,一双囧囧的黑珠,正狡黠地溜溜转着。 “臭小子不老实!”我暗骂一句,眼角肌肉不自主两下抽搐。 “文章可不是你这么写的。”我努力平静一下内心,刚才几句话读过,脑子瞬间被炸出弹坑了似的,整个人不好了。 “你,这个……可以这么说,”我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腿,“对你来说,看似正常的表达你故意委婉一点,比如你的尿,动作就可以正常写成……小便,而不是……撒水,还有这个,第二段后来又用了黄汤……” 说罢我就开始后悔,竟然和他讨论屎尿的称呼! 难道屁可以成为“原始气息”是在跟他讨论稿子吗? “让你写一篇县史非遗文化食品方面的调研,不是为了看你的文采斐然,”我继续说着,“是为了让你正常的委婉、隐晦的记录一下如高巨翔这类不法商人的唯利是图,和丑恶嘴脸的。” “可以这样理解吗?”他等我停顿足够久的时间,小心翼翼地说:“我只需要写成报告形式,不是为了让读者从中发现过度修饰的文学艺术痕迹……” “对的,你说得非常好,看来你理解了我的意思!” “好吧,今天先到这里。”我说着便要起身。 “马总编,”他急忙说:“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今天太感谢你了,给我指导了一下咱们的稿件要求。” “不必要……”我没打算回头,但是等出门时,改变了主意。 天上一阵变幻,乌云盖顶,层叠的雾气被幽风一吹,绺绺散开,又聚合起来。太阳不出来,徒留失色的亮光。 究竟什么的经历,让这个小子有这么点恶趣味的文笔呢? 凭我的直觉,他的出现没那么偶然。 也罢,我就接受这个年轻人善意的邀请。能看出来,他不缺钱,但是十分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 “给我讲个故事吧!我要听最地道、最真实的,而且是你听到的对你有影响的故事……你骗不了我。”饭桌上我夹起一块松花蛋,直接对他说:“你可能不知道,非遗文化痛批了一种伪善的纪实作品,典型的就是有个人写了一篇关于“哪来哪去”的一道菜,除了内部的人和我,从来没有第三方知道它的目的有多奇葩。今天我要告诉你,但是前提,你要告诉我你或者你知道的故事。”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盘中的菜,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 “曾经,是很久之前,飞华和冬青两个男生同桌,都是借书从来不还。” 有天,女神阿莉买了两本三维设计。一本数学,一本英语。 二人闻到了味,立刻去借。然后接着很多天又都消失得无影踪。 等阿莉回过神来,去找二人,都说不见了。 女神冷漠地看着二人假惺惺的,一人翻着桌洞,另一人翻书包。 最终二人摊手,耸肩,表示无辜且无奈。 “去你妈的!”阿莉大怒,抬手揪起眼前飞华的衣领,直接就开撕,边撕边朝着脸色难看的冬青骂:“姥姥的腚我倒要看看你妈妈藏哪儿了……” 大伙儿听到动静,一秒内都由四周围拢过来。全班聚齐,眼光眨巴眨巴开始凑热闹了! “啪!” 一本书掉了下去。 大伙儿没想到女神手速这么快,转眼间好像飞华这小子屁股上最后一块布撕掉,就光溜溜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内心的猥琐得到了共鸣,狂笑不止。 “噫!讨厌……啊………” 有人捂住双眼。 巨大的群体中,人浪此起彼伏,一时间场面如猪拱白菜,风卷残叶,大面积失控。 飞华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也学着眼前的同学捂住了自己的脸,又立刻反应过来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啾啾。 “啊啊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书!” 那边冬青看了这种场面,立刻认怂,从内衣里掏出来那本书。 阿莉高昂着头,捏起那两本皱巴巴的书,转眼走出了人群。 “呕……呕呕……” 阿莉刚坐下,打开了两本书,便被书上的腐臭味冲坏了鼻子,那味儿实在难闻上头! “妈的抹了什么东西,这么难闻……呕呕……呕……” 接着,至少有一大瓶果粒橙那么多的又酸又臭的水从女神嘴里喷射出来,直接弄脏了前桌和前前桌的衣服。 教室内乱作一团。 连下节课老师进班之后,都直皱眉头,用鼻子使劲的闻,一直问是谁拉了! 飞华和冬青二人裤裆藏书和女神飞喷的事迹被传了出去,果然不到半天时间,已经成了办公室老师们的笑话。 然而事出有因,有人扒出来了飞华,冬青二人的终极秘密。 因为当天女神呕吐不止,随手把两本书扔进了垃圾堆,回家换衣服去了。 有好事者捡起了两本书,仔细分析上面的气味,最后得出惊人的结论! 那就是:飞华和冬青二人在裆内藏书,已经让书得以同化,又臊又臭,尤其那腥味才是让人上头的根源。 据经验者的猜测,最终造成女神呕吐,是因为二人的内分泌估计没少做贡献。 “后来,飞华改名为巨翔,他本人姓高。”他总结。 “还有,高巨翔在十多年后和女神阿莉结婚,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名叫高兴趣,还有一个女儿,叫高爱好。” 我咳咳了两声,避免尴尬。 没想到眼前这个屎尿屁挂嘴上的高兴趣,就是高巨翔的后人! 不得了啊!高巨翔那个事,简直不要太奇葩。尿池泡羊肉汤都能想到,不是正常人。 “那个,”高兴趣端起水杯,试探性说了一句,“当年冬青也改名了,名叫马秋发。” “他那个马秋发,不是我这个马秋发,我姓马你知道的,但是我不是那个人,也没有这样的经历,我可以把我看到的和你说一下。”我丝毫没有避讳。 看来这个高兴趣,是来认亲来了,见到了师爷怎能不拜! 不管他是恶趣味是遗传还是奉他爹高巨翔的命令,有意找到冬青,与我无关。 “前几年,我的外派项目中,在南非的时候,”我边说边回忆,“那道菜哪来哪去,是我做工程笔译时候,一个同事翻译过来的,他和我一起回到了县城,这边人事部直接安排正式工作。我这个同事大为赞扬这道菜,但是它十分荒谬,他们南非当地有人闲来无事想吃煮鸡蛋,但是又不想直接煮,于是让鸡蛋回到鸡屁股去,连鸡带蛋一起煮。我当时就看吐了,你看这吃了个鸡蛋,损失了一只鸡!” “你知道《悯农》作者李绅有个吃鸡舌的爱好,他一盘鸡舌要耗费一两百只鸡,所以这是有钱的闲人做的荒唐事!”我又说。 “那么,你应聘这个岗位的目的是什么?”我直接问。 “可能是个巧合吧!我家乡在这,我又没什么志向,也没打算走远,”他说:“我爸爸高巨翔太过于执着,非要弄个尿池,结果生意搞砸了,一蹶不振,前两年还耿耿于怀,气到脑梗。” “当时是我作为报社记者报道的这件事。”我平静地说。 “所以,你是来复仇的吗?”我追问。 “都过去的事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他连忙说。 “那你的稿件用词怎么有点奇怪呢?” “这个……主要是因为我的认知错误,觉得家乡的人喜欢接地气的事,还有我爸妈嘛,在我小时候平常说话就太随意,就这样……” “你的妹妹呢?” “我的妹妹高爱好,也是咱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技术部的,可能你不知道,现在正在产假期间,其实早就带娃旅游了好几个月,现在快活得很呢!” “这是好事!生活应该开心点才对。” “高爱好的老公,是农信社的,叫马济南。” “好奇怪的名字!” “嗯,他父亲是马秋发……” “我可没他这个儿子!” “哈哈,马叔的儿子,是我父亲的老同学,他们好多年前出过藏书那事。” “好吧!哈哈哈,又走到一块儿了!” 我们结束掉了这顿饭。 第二天。 “新任务,是写一篇纪实文体,主题是有关家庭和习惯养成。”高兴趣向我汇报。 “行吧,你去调研一下,需要注意的就是取材一定要尊重事实,不能带个人想法或意见。” 两天后,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马总编吗?”那边一个急促声音说,“这边高兴趣中风了,留下一篇奇怪的稿件在家,你方便来看一下嘛?” “倒霉孩子,什么情况!”我暗自出了一把汗。 很快,我到了他家里。 刚进门一瞬间,扑鼻而来的一股清香分散了我的主意力。没错!他家可谓是庭院深深,果真是一派豪门。 在A城这广袤的地界上,几百万人口的辖区能有这样规模庭院的住户,估计不超过30家。 刚进门,那左边的一股无名清香就吸引人的注意力。我诧异地寻找那清香的根源,原来是一株高大的什么植物,随风而动,冽冽出奇。 更奇特的是,植物的底端有个巴掌大的似是空心的小土墙,延绵一个脚掌长短的距离,通往一个小土堆,那个小土堆正由倒扣的汤盆大小的青花瓷所盖着。 “那是我们的镇宅之物,这个东西已经有几十年了!”领路的正是高爱好。 她给我说明了高兴趣的情况,现在还在医院等着手术。 进了客厅,她直接拿来稿件给我看。我二话不说,直接读起来。 原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更多的是类似于草稿方面的构思或者随笔: 《A城启示》 1.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嘬两口,捏一下,又嘬两口,又捏一下更解渴的动作?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微笑。 也许读者你们觉得我这是猥琐的笑。 但是如果我说的不是有关那些方面。比如吧台上不是酒瓶,而是花瓶,你以为呢? 当我让你欣赏面部刻画艺术时,你却看女孩嘴上有多旺盛的毛! 我和我的朋友沟通就会出现障碍。 2.当我说我只用安全措施,而他说你安全措施多久一次? 我说用了一次! 他追问多久一次? 我只有一句话,用了一次。 他咬牙切齿,恨恨地看着我,问多久一次?比如一周,一个月。 我依然只有一句话,就用一次。 3.你们不知道,我看似懒惰和自由,给家人和亲戚朋友太多拖累,其实是他们的固化思维给了我负面评价。 而我的家族基因比较强大,就比如我的哥哥外号:你好一分钟。 因为他夏天喜欢喝啤酒,又不喜欢上洗手间,于是最后迫不得已去解决问题的时候,朋友们都惊讶地发现,他足足可以尿一分钟。 所以,“尿一分钟”就成了他的外号。 后来大家为了防止传播粗鲁的话语,就改成了谐音“你好”一分钟。 4.记得那一年,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 夏日炎炎,微风丝缕吹过田野。胡杨垂下干渴的叶子,伴随着风的吹过,一切安静下来,只留叶面上细微的沙沙声。 刚刚这里上演了一场人为的“英雄救美”。 “你底盘低,不适合上高路……” 老大如是说。 二把手最后虽然得到了精美盒子——一份礼物,但是女孩最后跟了老大。 老大指了指作为旁观者的我,说:看!就像这个小孩,他吃不了两只馒头。 老大走后,二把手愣在原地两分钟,掂了掂盒子,直接扔给了我,看着我嘟囔了一句,说什么……你小子所以只能吃葡萄吧。 然后他扬长而去。 我莫名其妙,也知道这个盒子是送给了我。我怕他反悔,于是在原地等他后悔回来,但是等半天没动静,我最终决定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泡史珍香,上面还嵌着一个写了字的卡片: 生日快乐!足斤、新鲜的,请你吃! 我当时呕作一地,收了盒子,就准备逃走。哪知道,我妹妹高爱好来了! 她不顾我的反对,打开了盒子,闻了闻,大大方方抓起来一块就塞进嘴里。 我不可思议,最终拿过来尝了尝,原来是个巧克力蛋糕啊! 但是这里面的味道有怪怪的,有点苦有点酸。 5.二把手送给了老大一个盒子,打开之后一看,卡片上赫然写了几个字:回请一斤半! 老大目不斜视,淡淡地说,已经很好了!我想吃两斤也不会有人舍得拿出来。 二把手趁势问,鼻痂,耳碎子有人吃吗? 老大说,自古以来脚丫子上的皮屑都有人吃。 二把手说,曾听人说过,西城人口味独特,炖蛇皮吃。 老大笑笑说,那拉翔会很happy的。 二把手又继续:“你知道我爷爷便秘,住院的时候,护士都用手抠出来。” 老大看了看二把手,说,与其你在等一个不切实际的空虚,不如现在拿锡纸去给我做一个新鲜的史挞尝尝。 二把手眼见无法恶心到老大,最终来了一句:你吃痰吗? 老大轻声说,吃。 ………… 后来,老大儿子写了一篇作文,多么值得敬佩啊!爸爸节俭,吃翔省钱捐给需要的人。 作文里说了爸爸做的种种事情,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爸爸解释为:节俭。 作文里又说了,爸爸吃了二伯的一口痰,又吐了一口更大的痰,请二伯吃。二伯不敢,爸爸自己又吃了下去。从此以后二伯对爸爸只有恭敬的份,不敢和他对抗。 6.两天前,1月31日,重庆事业单位招聘江北区专职网格员544人公告,这个里面有合适的职位,我要不要报考。 梦里总是有人在给我强行灌输这种概念,我非常抵触,但是好像无法全身而退。魔咒!一定是魔咒!那个声音一直给我洗脑,对我说,有个地方,有着吃不完的热翔! 我想辞职不干,卖车传单扫楼都可以,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最好工作地点靠近郊区,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而那个声音又对我说,因为郊区那边很多人吃的朴素,拉出来的也没有那么多腐臭的蛋白质味道。 昨夜梦里,我找到老农,发现老农他只吃红薯,这样以来…… 但是昨天白天,我看见老农带着孙女去学校门口卖菜,他孙女被男学生们欺负,而他本人他乐呵呵笑着。 我看不过,特别恶心!别人也看不过,说傻不傻?不是你小孩啊? 他竟然猥琐地回答,当然不是我小孩啊!是我女儿的小孩啊! 7.让我崩溃的是,我刚才大白天竟然打盹了,梦里不知道是谁,对我说,我们去找懒人吧,或者找闲人? 那个声音说,有个人名叫:拉满。 梦里的然后那个声音突然怎么变成了老师,他突然来了个假设!假设不工作没有产生价值,但却每天吃很多是造粪机器的话,问造粪机器的人口比例有多少?然后他找我回答问题。 “老师……我……” 我心想,糟了!我竟然回答不上来! 于是我醒了。 但是我又迅速进入了下一个梦境! 梦里的自己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比较注重养生保养,为了做好应付,竟然用牛奶糊弄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 这么交作业吗? 她心寒了,万念俱灰。 于是罚我睡冰库,我是在意识昏沉中进入了第三个梦境,或者第三层梦境。 梦里,我能看见自己,然后别人把我从冰库搬出来,大家一摸,我都冻硬了。 还有几个妇女专挑我的私人部位下手,看看还硬不硬。 我在旁边都吐了! 吐了许久之后,竟然发现有个老外在那说英语! Everything starts hard, Which includes 他的那个. 怎么他说英语又混用了中文? 真是崩溃了!我脑袋疼得要命啊啊啊! ………… ………… 以上就是我所看到的《A城启示》原文。 看完之后,我可以说是坐立不安,不是因为触动心弦,或者觉得好笑,而是因为我被这些文字极端恶心到了。 我看了看高爱好,她满脸期待,似乎正在等着我的评价。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到高兴趣身处这样的优渥家庭,居住环境清净怡人,而他的内心世界又多么肮脏! 本来可以为社会做贡献,文字尽其所用,可惜了,借着文章的名义捎带私货,在高兴趣身上体现无疑。 我清了清嗓子,说我要走了。 “等一下,马老师,我想说一件事情。”高爱好最终留住我。 “什么事?”我疑惑。 “马老师,你可能不知道高兴趣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肯定遇到了事情……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他也很苦恼,最终送去了医院。” “这样啊!你放心,他的职业方面不会受影响,工作岗位要求也固定单一,比较有保障,我更不会借此为难他。” “毕竟高兴趣和我是同事关系。”我补充了一句。 “那真是太好了!您知道,高兴趣的平常生活就比较平淡,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他喜欢这个工作,但是看起来总是做不好。” “你家曾经有过什么异常吗?”我打断高爱好。 她沉默了一下,最终她开口了。 “说了也没什么,我们大门左侧的植物,是我父亲带回来的,当时据说是……许多年前他做羊肉汤馆时候,尿池里面长出来的一株什么,没有人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查也查不到……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家里一切就有了大变化。” “先是父亲的羊肉汤馆关闭,我们高考失利,再者我哥哥高兴趣表现有些异常您是能看到的,最后我嫁给了马叔的儿子,马叔你知道,和我父亲从小就关系密切,很多事情是我从来没想到过的。” “那你父亲现在在哪儿呢?还有,那株植物为什么要继续培育它?”我又问高爱好。 “父亲在他卧室,”高爱好的回答没有犹豫:“他好像有感应一样,不允许任何人弄这个植物,如果别人动了,他会发疯……” “带我去看看他吧!”我继续说。 推开门,我终于见到了高巨翔,这空荡荡的房间中坐在椅子上的是当年鼎鼎大名的人物。他的羊肉汤馆供应了店面楼上的办公室好几年的午餐晚餐,曾经也受许多领导的好评。 然而他眼睛无神,看起来已经痴呆了。 当年我作为记者,在突击采访时有些冒犯他,不知如今他可还记得。 “呵呵呵呵……”他突然放声大笑。 我知道他基本上是已经疯了。 “我是马秋发。”我平静地说。 “啊?马秋……发!” 他躁起来,边看我就要起身,就在我对他的行为充满疑问的时候,他女儿高爱好赶紧上前扶他。 不巧,没被扶住的高巨翔“吧嗒”一声,摔了下去,撞到了地板。 高巨翔挣扎了两下,把手伸向我。我见状就上前听听他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毁坏…”他刚说两个字,就眼白直翻,两腿一蹬彻底没了动静。 死了! 莫名其妙啊!这么夸张吗? 我大汗直出,简直如同进入了澡堂,连同高爱好两人面对面,都不知所措。 室内安静得出奇。 高爱好表情古怪,我看她眼神的时候,心里大喊不妙,赶紧就憋着一口气逃出卧室,跑出客厅,又离开了庭院。 ………… ………… 当天晚上,我在写文案的时候,困意突然袭来。容不得我半点准备,立刻倒头就睡。 我很清晰的知道,这是在梦里。 “啊哈!你来了!” 一个奇怪的声音朝我袭来,那声音带着古老空旷的意味,徐徐传来,刺激了我的耳膜和神经。 我恐慌地回头望去,只看得高巨翔在我身后突兀地站着。他满脸狞笑,却又很委屈的样子。 “那一年,我看了新闻报纸,当时是你报道的,马秋发,我心有不甘啊!” 面对这种场景,即便在梦中,我立刻呆住了,竟不知如何接话。 “罢了罢了!”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 “说起来,一切都是因为那株植物!你……帮我清理掉它吧!它是传播恶臭的启示。一定帮我清理掉,谢谢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很快就消散了。 “别忘了消除植物。” 就在这时,梦境消失。 我醒来后,思索再三。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把梦境告诉了高爱好。 “马叔你来一下吧!”她又邀请我。 我很快到了高家。 我直接问,怎么处理? “我做了梦,我爸爸让你代他销毁那株植物。我猜测的是,大概我们都受它的影响,应该是无法清除掉;而你有正义感,本身就敢做敢当,可以这样做。” 我心中暗骂一句,恐怕是怕他们家人受伤吧,或者是想坑我害我说不准呢! 但是转眼一想,自己既然入了梦境,高巨翔已经飞灰烟灭,应该不会那么多不甘。况且他儿子已经疯狂,女儿也出现问题,他应该是要解决那个传播恶臭的植物,而非找我复仇。 说干就干,我已经是成熟稳重的年纪,却仍然喜欢干一些冲动的事。 二话不说,我径直走向那株奇怪的植物,伸手就去抓。 忽然间!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全身疼痛,等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着,那手劲像爆裂的气流那么充满力量! 是谁? 我的胸口被勒得快窒息了。 “快松手!妈妈!” 我听见了高爱好的声音,她从后面赶来,很急促。在她的喊叫之下,很快,那双手臂逐渐松了下去。 “我的天!”我内心呐喊着。这就是高巨翔的老婆吗?当年的那个女神阿莉?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大手劲?我转头一看! 足足三百斤的一个庞然大物! 我看她面露凶色,料定她是不准许我去毁坏植物的。于是我抢先一步,跨出去并立刻拔掉了那株轻巧的东西。 ………… 一切好像没有变化,一切好像有了变化。 梦里,那株植物化作一个老者,痛斥我的所作所为,说我阻止了他的发展。 每一天,他给我洗脑,并宣扬当今的人类行为丑陋,世界因此只适合恶趣味的人存在。 但是我不管他怎么说怎么骂,不理他。最终两个月之后之后,他的身影便逐渐消逝了。 高兴趣很快出院并正常上岗。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