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晰梦
三日后。
王译看了眼自己的床铺位：“因为都迟到了所以只能睡同个上下铺这桥段我只在漫画书里见过。”
“人渣…”
千花在上铺探出一个小脑袋：“但并没有双人爱巢的桥段，先说好了，你别早上看着我们进行迅速的手艺活！”
“*女…”
王译将行李整齐的罗列在床底：“谁会做啊！我现在很想拼着剃光头后戴假发的后果跟教官坦白将自己单独换到正常的军营里啊！自己八尺男儿身岂能落入这销精窟！！”
“人渣…”
千花撑着脑袋趴在床沿：“呦呦，看起来纯情结果懂得还蛮多的嘛～”
“*女…”
人渣将脑袋凑近千花：“别以为我不知道女性怀孕期间可以免除兵役的！”
“人渣…”
*女也将脑袋凑近王译：“其实你也很期待吧小哥～被这么多人服侍～”
人渣：“谁会将自己的伦理道德弃如草芥啊！话说旁边这位大小姐您这都念叨三天了，我们都已经解释过了这纯纯粹粹的就是个误会啊！”
中铺的大小姐将自己裹进军被里保护好自己：“女装变态…”
女装变态：“……”
*女：“嘛，这么在意这些干嘛，她要真不相信你的话，早就去举报你了。”
女装变态…啊不是，王译摇了摇头，开始准备行军背包。
她们来这不是为了旅游的，今天接到紧急通知，再怎么聊天打荤，准备东西的速度都没慢下来，接下来等待她们的，是另一个世界了。
情报室中，上尉：“……怎么这么急？她们还没准备好！有些人甚至枪都没摸过！”
？？？：“我们没时间了，你应该知道的，铁皮子们不可能等到她们准备好，我们…必须有所取舍”
上尉听到这句话，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真是个恶魔！”上尉恨恨地甩下这句话，夺门而出。
“恶魔…吗…”
……
急行军10公里对于满配重的新兵蛋子来说负担太大了，不少人刚一到目的地停下就开始呕吐发热，直直地倒在地上。
一边的医务人员似乎司空见惯，给倒地上抽搐的人一人扎一针，不一会那些人便慢悠悠地醒过来。
“哈…哈…什么玩意…刚集合就跑这么远？？我这参加的不是监狱劳改队吧…”千花插着腰吐槽到。
“那…那他们还真舍得…”格罗斯指着医务人员手上的药剂，
“CQ-648，哈…哈…最新版恢复药剂，据说是一些…古老的中草药提取的精华，除非不可逆的损伤，都能立刻恢复身体各处组织机能，并增强体质，是联合军方花费数年时间研制出来的最新医疗科技，价格不菲…”
“这效果听耳熟的”王译擦擦汗说。
“都有，立正！”
熟悉的方言让王译猛然站正，目光死死盯着队伍前方的那个长官。
（一颗星…少将？）
地上歪三倒四的坐着几个还没缓过药劲的人，一些是难受得不能动弹，一些是想偷懒。
少将也不着急，手一摆，身侧便列开了一队脸上抹着油彩荷枪实弹的士兵，枪口旁的红外线齐刷刷指向地上歪三倒四的人。
“哗啦啦…”拉动枪栓的声音总是很悦耳。
地上的人连爬带滚得站了起来，不仅是这些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队手持长枪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欢迎各位新兵。”却是少将旁边的军官开口到，手背一挥，持枪瞄准的士兵们整齐地收枪并退后一步。
少年心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样的场景在第二次动员令期间也发生过，而那一次…
“我是你们的上校，无论你们是抱着怎样卑贱的自私想法…以及各种雄心壮志…”
少将看向正在发言的军官，微眯起双眼，随即平淡地望向天空。
正在发言的军官斗志昂扬地鼓舞士气，
（现在，都将直接听从于我的命令）
“现在，都将直接听从于我与少将的命令！”
（我想起来了）
“时间紧迫，我的战士们，只有绝对服从命令的，我保证他能在接下来的任务里能够活着回来！”
（说话的这个人…这个家伙…第二次动员令期间…）
“铁皮壳子正在杀戮手无寸铁的平民，而我们，必须在实战中历练！我们不需要懦弱无能的废物！要用我们无可匹敌的斗志，将这些没有理智可言的废铁们…”
（…中州东海岸阻击战，最该死的那个人…）
“一个不留地！肃杀殆尽！！”
（韦德·伯纳德！！）
————
“人渣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千花歪头观察着少年。
动员完毕，接下来就是领取自己的武器装备，一套防护服，量产的步枪，一把军用匕首。
陆续登上了运兵车，韦德上校的激情演讲让不少人燃起了热血，眼神坚定地钻进了车里。
车队启动，车厢里播放着韦德那激昂澎湃的鼓舞宣言。
少年低着头，双手抱胸。
格罗斯没有接话，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少受刺激比较好。
“…”像是想通了什么，少年突然搂过千花的胳膊。
“欸？啊喂喂喂…（小声）大庭广众下你这*欲就控制不住了吗？！”
“听着，接下来的事我没在开玩笑。”少年严肃地说。
千花立刻收起了搞怪的嘴脸，压低了声音，“哦？看来你也觉得有问题？”
“你们在说什么？”格罗斯凑过来
千花：“…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啊，社会阅历太浅薄了点。”
格罗斯：“你！……好，我不清楚，那麻烦东洲花柳第一街中阅历最多的人来解释解释吧。”
千花：“你这狗￥^…”
王译：“好了，都安静一下，既然想听，我简单说一下，下车后，无论何时，不要离我太远。”
千花：“………这就没了？你这太简单了吧，复杂点行吗？这家伙是要把我们直接送前线当炮灰吧？把我们当人肉靶子为真正的部队开路？”
格罗斯：“什么？！！”
惊呼声引得车内其他人侧目。
王译压了压格罗斯的军帽，“你小点声……如果是这样还算好了……”
千花：“什……？！”
王译：“如果我们真这么上前线，依照报道的敌人数据来看，我们连当肉盾的资格都没有。”
“对铁人作战标准化装备就是emp电子干扰装甲，以及电磁干扰手雷。这些基础装备广阔分散成一片才能对铁人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而我们现在拿着的…”
三人看向手中的东西
千花：“…啧。”
格罗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谜语…上校不是说…”
“轰！！！”
车窗外一朵蘑菇云爆开，吸引着新兵的目光集中在小窗。
“到战区了…”千花说，随后摇摇头，“准确来说是战区外围。”
“看来我们到地方了，”王译压了压帽沿，重重地拍了拍格罗斯的肩膀。
“嘶！耗爹油！你能不能轻点！”格罗斯抗议，“你们越说我越迷糊了，我们不该去前线吗？”
“听起来你挺想送死的？”千花耸耸肩。
格罗斯：“我不清楚…只是无论结果如何，我得做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车队停了下来，新兵内部也开始议论纷纷。
王译：“这样想也挺好…挺正常，放心，没有哪个地方刚征集完的新兵第一天就上战场的。”
格罗斯：“那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后勤？医护？我倒是学过基础的医疗知识，如果能帮助到其他…”
王译：“都不是…你…不要被他那言语影响了，我们的工作其实是…”
“所有人！立即下车，每人一粒抗辐射药物！动作快快快！！”车门被拉开，一军官对着里面大喊。
众新兵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还是根据命令从车内陆续涌出，从军官手上的提箱里各自拿了一粒胶囊一样的东西。
韦德少校出现在新兵队伍前，一身灰头土脸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刚下战场。
“战士们，接下来，你们要经历战火与鲜血的考验，与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敌人战斗！你们要跨越人性与理性的边界！”
韦德少校手中捏着一粒胶囊：“保护好自己，这粒药物会保护你们不受战场辐射影响，但还需每人注射一针稳定剂，战士们，为了人类的荣光！”
韦德率先吞下了药物，旁边的医疗兵拿起注射枪按在了他胳膊上。
做完这一切，韦德高举手中的配枪，高呼：“we！for！everyone！”
众人听着韦德少校的话语，争先恐后的服下药物，接着早已准备好的医疗班陆续将注射枪按在了新兵们的胳膊上。
格罗斯刚想张嘴服药，胳膊就被少年按了下来，“药有问题，别吃。”
格罗斯：“！？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少年：“说来话长，为了你好。”
格罗斯：“啊…是，是吗………嘿嘿。”
千花凑了过来，来回看着少年跟格罗斯的脸，张开大嘴，在少年面前将药慢慢送到嘴边“啊……”
少年无动于衷。
“啊啊……”
少年无视千花并四下环视。
千花气愤得踹了少年一脚。
“滴滴滴！！”
在三人前方不远处，一个医疗兵的注射枪突然响起警报声。
医疗兵：“药物过敏！快来人把她送到医疗车上！”
新兵：“嘶？！好痛！不对啊！我从小就没有过敏史，我只是这药还没……”
医疗兵：“快！加紧催吐！”
四五个医疗兵不顾新兵的反抗强行将其拖到众人看不见的地方。
千花：“啧，果然有问题。还有专门检查的东西”
王译：“…没办法了，只能希望那个真的是抗辐射药物了。”
说完，少年率先吞下了药物。
“喂！你知道有问题还吃？”千花一惊。
王译：“那个人拉到车后就没声音了，我不会去赌没吃的后果。而且，我有后手，至少能保证大家无性命之危。”
格罗斯盯着手中的药，转头正对少年：“我希望你最好是真有…”
看着越来越近的医疗兵，二人犹豫片刻，服下药物。
“药效…还挺快…”
少年在意识涣散前，自己的脑海中只剩下一种感觉…那注射枪的枪口，烫如烙铁。
………
铁锈味，红…黏…，我是谁？脚下的，又是什么？迟……钝……
恐惧？…愤怒？…为什么？想……要思考…（意识不能松懈）梦…得破解……机器…对，…用枪…
它们来了…在开火…要躲避…
…要死了…不能死…我，是……所以，反击，瞄准，射击，好亮…它们，在我的眼里，好亮…
它们…还没有变暗，没有，所以…用刀。
切，刺，转腕，刀法，啊原来，我在练刀
师姐？你也参军了？师弟几天不见长大了这么多啊…
一起，我们齐心协力…
暗下来了，它们不再亮了，心情舒服多了。
机器进化得这么快了，外壳都变软了，是想模仿人的皮肤吗？怎么可能，人可是生物里最……（不对…）
（不对，不对，醒过来…）
还有几个…在后面…（不对，我自己！）
要继续，一个不留地，消灭！我要保护这个世界，保护我的朋友，以及一切…（我不会如此偏激，要掌控自己的意识…）
有些不对的地方…要找到…字…文字…（对，找到逻辑，思索，注意力集中！）
没有…废墟，没有，字。（机器人，编号，代码，都可以，睡梦中，看不清字句）
纸片…在机器的胸口…（髲锟斤拷$*㐘）
看不懂…字在变化…（&%㣈䮆篥）
是梦…醒来，醒来！这不是真实的！！
“呵啊啊啊啊！！！！哈…哈…哈…”如同噩梦惊醒，少年大吼一声，意识终于回归。
少年整个人跪倒在地，血液淌过颅内血管的脉动，震得少年闭着眼睛面目狰狞。
伴随着耳鸣以及剧烈的头痛，少年下意识地举起左手扶着额头。
“怎么这么黏…”
手慢慢放在眼前。
红色的皮肤正在慢慢变干，掌纹根根分明，夹杂在暗红的痂，湿热的液体带走了少年手腕上的温，从心脏内萌发出的刺骨的寒，扎穿了少年心头。
“我…都，都干了些什么…”过于震惊的少年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嗓子的沙哑。
师父在自己背包里备着的解毒丹发挥了作用，自己摆脱了那粒胶囊的影响。
并且，自己可以清晰回忆起失控后的一切。
“我…得走了…”少年失神地站起来
“哗啦…”什么东西从自己右手脱落。
是那张写有字的纸，人在清晰的梦境中，可以用阅读梦境中书字的办法强迫自己的意识逻辑凝实，从而摆脱梦境醒来。在梦里，没有文字逻辑。
这张纸似乎是因为红色液体的凝固，而沾在自己的右手上，动作稍大，便掉了下来。
王译捡起了那张纸，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以及画。
一个熟睡的婴儿，以及一个小蛋糕。
“爸爸，我一岁啦！早点回家哦！”
背面，是密密麻麻，写不尽的，家常话。
………
千花：“厄……我…好恶心…我在哪？”
格罗斯：“咳咳咳…头好痛…这是怎么了…”
王译收起了针包，有古老的技术作为辅助，解毒丹的效果发挥很快。
缓过劲来，二人也想起来了自己失去意识后的经历。
“yue…呕呕…”千花当即将胃袋清空。
“呕…哇哇哇哇……”格罗斯吐得最厉害，浑身颤抖脸色发白。
“我们…我们呕…杀人了？…”格罗斯艰难地抬起头，想听王译说些什么。
坐在残垣上的王译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像是默认了格罗斯的话。
格罗斯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倒在了相对干净的地上。
千花吐完了胃袋里的东西，看了看两人，沉默良久，嘴唇微动“地狱…呵呵…老娘之前说错了，这里是地狱第十九层，欢迎啊，新人，我…我们到站了…”
格罗斯：“你这人！到现在了都还能笑得这么轻松！！”
千花：“怎么？大小姐开始悲天悯人了？前几秒吐得跟狗一样现在就有精神吠了？”
格罗斯听完立刻窜过来想教训千花，而千花的手立刻就朝腰上摸去。
“闹够了没有！”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回荡在这小小的废弃楼房中。
王译单手穿过格罗斯的腰间用胯顶开格罗斯，将她整个抬起来，无处用劲的格罗斯只能在空中扑腾。
另一只手按住了千花那即将拔出的刀柄上。
“我费这么大力气把你们救下来，不是看你们自相残杀的！”
千花看着王译微愠的眼神，僵持片刻，将自己的腰带解下，连刀带腰带一起扔到一边。“你牛掰，你说啥就是啥。”说完，头扭向一边。
王译微微叹气，将已经平静下来的格罗斯放下来，坐回原位。
窄小的残垣断壁中寂静地可怕。
王译能够明白，三人经历这些事情之后心里都不好受，震惊、愤怒、被欺骗的感情压在心里，若不发泄出来将会成为不小的心结。
“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王译打破这略显恐怖的宁静，“现在，我们得先梳理一下情况。”
格罗斯：“我…这次真的想回去了…”
千花：“你说的话每次都能让人火大。”
王译：“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也一样…平复一下，我们必须了解现在的处境。”
千花：“被下药了，当枪使了，杀人了，还不够清晰吗？”
王译：“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可以直接搜集证据去联合总部举报…但，事情可能比我们想得要复杂得多…”
王译从怀里摸出纸笔，“如果想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妨听听看？”
千花：“我无所谓。”
格罗斯：“……”格罗斯没有言语，但还是凑了过来。
是的，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
“那么…”王译将纸放在三人面前“先从我看见的说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