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作为催眠(柳向阳译) 罗伯特·潘·沃伦
为I.A.瑞恰兹而作
白,白在那晨曦中,那时世界正在爆炸,白
光从白中喷发。什么
是世界的名字?——因为
白,一整夜从黑色天空中如羽毛般飘落,
已改变了世界的名字,也许
和我自己的,或许这一切只是
我正做、但并不了解的
一个梦,或许真实情况是这样:我,
当紧紧地躲在毯子和黑暗和自我之中,
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只除了
一整夜雪所梦见的。接着是光:
我们这个地区两年没有雪,两年
在你十二岁是很长的时间。所以
一整天都在风景中,那风景曾经是
褐色田野和黑色森林,但现在是
白色的空虚和拱形,
我游逛。那白光
充塞整个令人眩晕的天空,甚至
我的脑袋直到它
明亮而宽广地铺开像是另一片天空,我在它下面
游逛。我来
到一片森林所在的地方,站立在
树枝的发疯的几何图形之下,黑色的树枝
被雪覆盖,又被光画上十字,在
积雪起伏的河岸和冰纹的白之间,看见
黑色的水缓慢流淌,光滑如睡眠。
我凝视着水,凝视着,就奇怪
白肚子的鲦鱼,此刻深藏在
黑色的烂叶和泥巴中,在想什么。
我想到麝鼠在泥泞的幽暗中面目模糊。
你可曾看到过田鼠的脚印在新雪中
现在被风化得是多么纤弱?
我看见痕迹。但突然,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除了羽翼困惑的雪。接着,小如针尖,孤单的一个
由血滴冻成的晶亮的、红色的圆珠。你可曾
直视猫头鹰的双眼?它们缓慢眨动,然后燃烧:
在积雪覆盖的雪松的黑暗的果核里燃烧黄金。
那儿是一片大田野,叠起
它的白,直到天空的倾斜的、蓝色的刀刃
将它斩断的那条线。我站立
在那空地的中间。我回望,看见
我自己的脚印向我行进。不仁慈地
它们到达我但并不停下。向前,
是白色的空白。它站起。然后是天空。
傍晚到了,我依火而坐,火焰起舞。
一整天,我游逛在闪烁的隐喻之中
我并没有找到它的指示物。
一整夜,那一夜,睡着,我愿意游逛,消失在一个梦中
那只是雪所梦见的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