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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散】以爱意来证明

2023-05-27 14:18 作者:雾散荧光  | 我要投稿

-我流双箭头荧散GB

-是流浪者,但我习惯叫散兵

-莫名其妙就又写成流水账了,9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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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蒙看着荧在壶里上蹿下跳的身影决定还是不跟在她身边飞了,于是她晃晃悠悠地飘到安稳坐在一旁的散兵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日落果啃了一口。


  他们这里和荧那边简直像是两个世界,小凉亭用来遮荫,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有来自须弥的,还有稻妻漂亮的樱树。石桌上放着从稻妻和璃月淘来的小玩意和小零食,而散兵手中的茶还在冒着热气。石凳唯一的软垫属于散兵,连派蒙都只能坐在冷板凳上。


  “呜哇……我还是第一次见荧那么认真地装修尘歌壶。”


  “哦,是吗。”散兵翻看着手里八重堂出品的轻小说,不甚认真地说道。


  “喂!你什么态度啊,还不都是因为你!派蒙我啊,已经好多天没吃上荧做的甜甜花酿鸡了!”


  “这不是应该的?吃成蕈猪了她会把你丢掉的。”


  散兵向来在逗弄派蒙这件事上很感兴趣,他一脸嘲弄地看见小家伙一边嚎叫一边飞去找荧告状,在两人在那边叽叽喳喳的时候又把视线投向了没看完的书页。


  “还算不错。”散兵锐评。


  荧在听了派蒙的控诉后终于直起了腰,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别气啦,今天晚上就给你做甜甜花酿鸡,就算变成蕈猪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可恶!谁会变成蕈猪啊!”


  “好啦好啦,你不也吃了阿散做的饭吗,不好吃吗?”荧拍拍派蒙的头。


  “唔呃……好吃是好吃……既然这样,派蒙就勉为其难原谅他好了!”


  荧一边安抚派蒙一边偷偷朝散兵偷偷瞄去,一不小心就同他对上了视线,人偶愣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压了压帽檐。无视了一旁派蒙的叽叽喳喳,荧思考片刻,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欸?!荧!”


  派蒙的叫声传到散兵耳朵里时,他突然感受到了那个异世界气息的消失,下意识就用元素战技赶到正慌张地乱飞的小家伙身旁。


  “啧,那家伙呢?”


  “在这哟。派蒙,甜甜花酿鸡,不用等到晚上了。”


  “好耶!”


  一瞬间,荧又好端端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怀里还抱着一大堆东西。她把怀里的东西往一边挪了挪,腾出一只手去牵散兵,小人偶一时没反应过来,任由她牵着自己走了两步,然后猛地甩开荧的手,出声刺她两句。意料之中的事情,荧也不恼,一边朝凉亭走一边自顾自地对散兵说话。


  “我看你还挺喜欢看小说的,就去了一趟八重堂,把他们的销量前十都买回来了。还有,上次答应纳西妲要带给你的书我也一并拿回来了。”


  “对了,你不是爱喝茶吗,我就去望舒客栈把寄存在那里的茶全拿过来了——是以前帮钟离的忙,他给的报酬。”


  荧把怀里的一堆东西都放在凉亭的桌上,转头看见散兵一脸狐疑,以为自己哪句话又触了他的逆鳞。


  “你以为我很好骗?”


  “什么?”


  “离我到那小东西旁边不过几秒钟,你一口气去了三个国度……你有事瞒着我?”


  “哦——那是因为——”


  散兵打断试图解释的荧:“算了,我不关心。你是这里的主人,去哪是你的自由。”


  “嗯……”荧坐在石凳上,对散兵招招手,“阿散,过来坐。”


  末了她还拍了拍那唯一的软垫,上面残留着一些人偶的体温,只是散兵并不给她面子,依旧抱着臂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好吧。”荧摊手,“不是很难解释的事情,尘歌壶里的时间和外面有些不同,这里的时间流逝要慢上许多。


  “稻妻城、净善宫、望舒客栈,这三个地方我经常去,所以都有我放的锚点啦,能传送的那种,我只是动作快了一点而已。


  “你刚来不久,我光忙着建房子,这些事就忘记告诉你了。如果你不信的话,下次带你体验一下穿梭四国。”


  “这样可以原谅我了吗,阿散?”荧乖巧地将双手放在膝上,直勾勾盯着散兵,扬起大大的微笑。


  “嘁……”散兵这才放下手走过去,但他没坐在软垫上,而是同样坐在了冰冷的石凳上,“没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嗯……”荧有些为难,拿起那个垫子,翻过一角展示给散兵看,那里赫然缝着荧在纳西妲面前给散兵取的那个名字,“可是这是给你专门缝的。”


  散兵突然想起这个垫子出现的那一天。那时他刚来,尘歌壶里和现在没什么区别,除了主宅就是一片空旷,好像是真的很在意他说的那句评价空旷的话,荧连夜加班加点造了那么个凉亭出来。须弥的植物比起稻妻的看上去温馨很多,于是这凉亭周围便更多的是须弥的植物,为此,荧还特地去找提纳里好好恶补了一番植物学知识,虽然最后也没记下来多少。


  比起摆弄针线,荧还是更擅长使用武器。不论什么样式、多么锋利的单手剑在她手中都能随便舞个剑花出来,单手剑的运用更不用说,攻击和格挡都不在话下。可凉亭建好的那个晚上,荧在卧室点着灯缝这个软垫时是真的犯了难。


  即使白日里抽空找了璃月的阿山婆请教如何做针线活,学了个大概,但真正操作起来,不是缝歪了要拆线,就是针扎在手上,冒出点点血滴。只是扎针还好,可是偶尔角度不对力气又大,能把针斜着捅出手指。荧看着不知道第几次挂在自己手指上的针,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讨厌自己因为打架而练出来的力气,没办法,只能翻出绷带缠上,再灰溜溜地出壶找个小溪清洗自己沾上血的裙角。


  散兵当然知道荧半夜不睡觉的事情,只是那会儿他确实不甚关心这个对他有恩的旅伴,他更乐意随便看着什么地方发呆,或者数天上有几颗星星,就像那些年他还在借景之馆时做的那样。


  所以当他看见荧缠满绷带的手和那软垫时,即使第一反应便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但长期的认知还是不允许他去想“这是荧半夜不睡觉特地给他缝的”。


  不等他开口说什么,荧不由分说地将软垫塞进散兵怀里,并告诉他这是他的入队礼物,看在她为此这么努力的份上,请一定不要拒绝。说着,荧笑着扬了扬自己受伤的手,笑容灿烂到散兵以为她感觉不到疼。


  散兵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反复复地看了那个软垫。人偶的手感受着布料的柔软,他曾为了学习人类而将体温调控至同人类一样,于是那软垫不出一会儿便同他一样温暖。


  那时的他便能确定,这垫子上没有那个名字。而荧的一句“入队礼物”给他当作暗示,那是一件每个同她旅行过的旅伴都收获过的一件礼物,他不是第一个收到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收到的。


  其实他只要再想想便能明白,如果荧常做这事,又怎么会双手伤痕累累。


  “你什么时候——”散兵下意识说出口,反应过来时又立马闭上了嘴。


  “嗯?嗯……反正不是最近,我看它一直在这放着,就把之前没来得及做的事做完了。”


  荧看着散兵僵硬地朝她挪着,落坐在他的专属座位后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朝刚与美食奋战完的派蒙挥挥手。


  “派蒙,该走了哦。”


  “你去哪?”散兵问。


  “唔,荧,你给这家伙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我们要出去很久吗?会不会路过化成郭,我想吃提纳里家的枣椰蜜糖!”


  “啊?只是去做日常委托而已。”荧拍拍派蒙的头。


  “啊?”


  震惊的不止有派蒙,还有同样不解的散兵。他总觉得荧在撒谎,却看不出任何破绽,也找不到她骗自己的理由。可他看着那一桌子东西,实在不信荧只是去做个日常委托就要跨越三国,兼顾他的喜好与兴趣。


  实际上,最早时是荧极力邀请散兵入队的,为此还专门去须弥找了珐露珊和莱依拉帮忙。只是万事俱备的第一天,散兵的肩膀就被丘丘人的箭射了个对穿,即使人偶的恢复力超级强,但还是吓得荧将他塞进了尘歌壶,倒不是禁止他的出入,只是危险的事再不许他跟着。


  荧还记得那天人偶洒在地上的血是红色的,不同于那时冰凉导管中的黑紫,鲜红的液体从他富有生命力的躯体中飞溅出来,在空气中逐渐氧化成暗红色,落在荧的眼底,像火焰般灼伤了她。


  后来发生了什么?荧有些记不清了,但听派蒙说,她差点把那个丘丘人弓箭手剁成肉泥,而那附近的所有丘丘人部落都没幸免,即使荧以往向来不做多余事,但那天的丘丘人部落确实不在委托剿灭的名单里。最后拉住她的是散兵,他看到荧半张脸都沾着血污,她的混着丘丘人的,白裙也血迹斑斑,皱着眉说你发什么疯。


  他曾在深渊瞥见过她的哥哥空,而那时他望着荧,脑海里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她原来和那个深渊王子没什么两样。高洁荣誉也许确实配得上她旅途的颠沛流离,但绝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荧做了什么呢?她丢掉手中的剑,想去拉散兵的手又怕手上的血污弄脏他的衣物,于是站在一步之外,盯着他简单处理过伤口的肩膀,眼神里尽是散兵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东西。


  人类的情感很复杂也很麻烦,最初的人偶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便在睡梦中流下泪水,被他的创造神抛弃在小小一方天地,赐其金羽,任其自我毁灭。情感从他诞生之时便对他施于诅咒,是福是祸五百年,他爱上了茶的苦味,却还是无法真正理解情感二字。


  人偶的内在驱动力是对心的渴望,作为神之心的容器是他诞生的理由,而化作外在驱动力便是“利用”。“无用的东西没有留下的价值”,这句话人偶刻烟吸肺,甚至值得当做墓志铭刻在他的墓碑上——如果他有的话。多托雷将利用与回报体现得淋漓尽致,而布耶尔是仁慈的智慧之王,但她救下散兵可不是因为纳西妲本人那点善良的私心。


  那么,荧呢?


  散兵坚信他此时此刻还能完好无损(人偶本人从不认为受伤是件值得被注意的事,事实上,如果受伤——包括但不限于被弓箭射穿,或是失去一只眼睛和腿,不过他必须得承认后者的后续处理更加麻烦——能让他达成最终目的,那付出这样的代价完全可行,这便是人偶之躯的便利性。)地站在提瓦特的大地上,只可能是眼前异国的旅行者认为他还有利可图。战力,显而易见;依靠他飞行的能力探测前路,同样可行;仅仅是负责一日三餐,也一样合理。鲸鱼在鲸落后也会被大海从骨缝中榨取最后一滴养分,何况是他,便利的人偶。


  “阿散……对不起,是我状态不好,才……”荧手足无措地在说些什么,没有逻辑,更别提华丽的词藻或是她偶尔蹦出来的几句诙谐的语言,“你,你……你会疼吗?会吧……那时也会吗……?”


  派蒙替荧向珐露珊和莱依拉道了歉,两人没说什么,先一步回了教令院。而荧则同散兵回了尘歌壶,坐在她为散兵造的凉亭里,轻轻地替他剥开肩上的绷带和衣物,拿了毛巾和新的绷带,翻出白术曾经给她的药,小心处理着。


  “要我说多少遍,你身上的血腥味恶心死了。”


  “抱歉,马上就好了,阿散。这样会疼吗?我需要再轻一点吗?”


  这便是人偶不理解人,也不理解神的地方。雷电影本应是最希望他能贯彻永恒的存在,却在制造他时赋予他眼泪和痛觉,甚至做梦与感受的能力,然后将这些视为他的不合格与失败,他只是与人类极其相似却又不是人类,而这明明不该成为他的原罪。他至今还记得十指尽毁的痛楚,他们说十指连心,他没有心,可疼痛却依然荡在回忆里伴他至今。


  “别假惺惺了,这点程度,你在看不起谁?”处理伤口本来是没必要的,明明只需要堵住源源不断流逝的血,然后一切交给人偶的自愈系统就行,但他还是被荧拉着对伤口进行消毒和包扎,就像人类会做的那样。


  那是散兵在成为荧的旅伴后第一次受了伤,他只当那是个开始,可没想到自那之后荧便不再同他一起去做委托,或者说,不再同他进行和战斗有关的事情。散兵的位置被没见过的璃月人代替,他几乎以为这是再一次被抛弃的信号,然后那个软垫就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平心而论,这不是荧会做的事。


  “阿散,很抱歉,但还是请你好好养伤,这段时间我会请胡桃他们来帮忙——我没有别的意思,嗯……不是说觉得你会拖后腿——呃,总之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我只是很心疼你。”


  荧那天好像同他说了很多,虽然大部分内容散兵都不记得,但他那天确实看见白色的小飞行物扯着荧的飘带往壶里管事的肥鸟那飞,而被扯着的荧还在奋力同他废话着一大堆。而那之后荧动不动就拿些吃的喝的玩的看的给他,美名其曰给他解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段记忆,但他肩膀上的伤到现在确实已经完全康复了。


  “我也去。”散兵站起身。


  “嗯?我还想等你看完那本书再邀请你一起呢,看你这两天一直在看。”荧拿起桌上的轻小说,“《假如眼狩令没有废除》……这种书能过审?讲的什么?”


  “雷电将军悲惨的一生。文笔差了点,但剧情不错。”


  “……我下次一定好好检查一下内容再给你送来。”


  荧这段时间行走在须弥,委托大多比较简单,于是便放心地只同散兵一起行动。本来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但从寻找盗宝鼬的委托被凯瑟琳紧急换成讨伐愚人众后,事情就变得不可控了起来。


  散兵甩开荧下意识牵着他的手,后者也不恼,笑眯眯地同他说尘歌壶已经建的差不多了,保证是他喜欢的风格。她还说下周想陪他一起去教令院上那几节纳西妲强制上的课,就当是见识一下教令院的师资。荧说十句散兵说一句的对话并不少见,倒不如说他能耐着性子听荧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明明还有几十米才到达委托的地点,一个愚人众却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散兵确信他已经在世界树里把自己删干净了,可那愚人众气势汹汹的模样却实在像寻仇。


  如果说散兵的打架方式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不要命式打法,那么荧更擅长走位与躲闪。面对同样的一击,若是散兵判定空手接白刃在一击必杀上优于躲避,那他一定不会怜惜自己的手掌肉,血就跟不要钱似得洒个满地,而若是换荧来,那她宁愿放弃这个机会先求自保。


  抛开每到一个国家都会被牵扯进麻烦事不说,荧做遍了四国的委托,要想继续接下来的旅行,不能受伤是第一位的,那些个明哲自保的手段都少不了。


  而也就是这个打架能全身而退的人,这个名声响彻提瓦特的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先散兵一步望见朝他们冲来的愚人众,一把推开了刚才还想亲密接触的对象,还没来得及拔剑就被贯穿了腹部。


  “荧!!”派蒙惊叫出声。


  血,鲜红的血,温热的血,沿着剑刃涌出,染红纯白衣裙,那是荧的血,从刚才还对着他滔滔不绝的嘴里流出。人类的性命好像真的很脆弱,就像清晨初生的花苞,都不用雨打风吹,他会自己凋零。


  一个又一个愚人众从不同的地方涌出来,就像是猎人在围捕他们看中的大型猎物。风刃下意识从手中甩出,最初的愚人众身首分离,倒下那刻散兵耳边“嗡”的一声,他的听觉系统好像随着那一剑一起坏了。


  可荧没给他回忆痛苦的时间,那是散兵第一次知道,原来闻名提瓦特的异国旅行者没他想得那么花拳绣腿,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荧有多疯。


  荧没倒下,她咳出一口血,弓着背将腹部的剑扯出,挽了个剑花握在手里,解决了朝她扑过来的另一个愚人众,脚底的土壤彻底被血液浸湿。一只血手扯住了散兵的手腕,体温从他们连接的部位传到散兵的心房,空洞洞地燃着火。


  所有的声音都朝着散兵奔了过来,人偶明明不用呼吸,他此刻却有了一种从海下探出头大口呼吸的感觉。


  “阿散……”腹部实在太痛,连着血润过的食管都抽痛着痉挛,荧说话只剩气音,“拜托你……!”


  风刃擦着她的脸命中了挥刀砸下的愚人众身上。


  “派……”


  “喂!愣着干什么!不想她死就赶紧去找那个绿狐狸来!”


  吓到愣在了原地的派蒙被散兵吼回了神,她赶忙答应了一声就往化城郭奋力飞去。


  散兵做好了以一敌众的准备,人数众多,即使是他也难以全身而退——但他恰好习惯了这样的处境,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人偶之躯的便利。他向来擅长以小小的代价换取全局的胜利,一只眼睛或者一只腿,什么都好,如果这样能换来荧的命,他没什么不能作为筹码的。


  “你别想随便死掉!”散兵身上的神纹发着光,他突然想到,如果今天他没有跟着,荧是不是就这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死去了,而他只能得知一个死讯,甚至见不到最后一面,就像那个孩子一样,散落满地堇瓜,一把大火烧个干净,从此只活在他的记忆里。


  “……呼。”荧呼出一口气,她依然疼得浑身颤抖,“被小看了。”


  “我的意思是,背后拜托你了,阿散。”草元素的力量从荧的身上冒出,她吐掉嘴里的血水,“我不会死的,所以请你一定不要受伤。”


  “新蕾破土!”


  散兵盯着荧残破但仍一意孤行战斗的身躯恨不得盯出火来,他怕那具身躯里的生命力悄悄溜走,但多亏他们足够顽强,才能让荧顶着重伤挥出一剑又一剑。受伤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散兵空手接住挥向他的刀刃,人偶的血从掌心流出,他分出神来悄悄用风裹着它们扔到随便一个愚人众身上,或是随便蹭到衣服上,总之不能让荧发现什么端倪——即使散兵不明白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但他确实意识到了,只要自己受伤,荧就会失去理智,哪怕代价是生命。


  战斗随着提纳里的匆匆赶来而告一段落,随行的还有赛诺,后者收拾了最后几个残兵,而提纳里则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吸了一口气。倒不是说横尸遍野,而是荧在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间便脱了力,散兵接住她跪在了血泊里。


  提纳里用上了所有的止血带和绷带,可它们的作用只是被血浸泡,仿佛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功效。主修植物学的巡礼官直冒冷汗,诚然,他巡林多年,为了应对各式各样的意外确实学习了一些医术,但就他清除死域时才有的经验而言,伤成这样多半救不回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不准……!”散兵颤着声音,好像在对荧说话。


  提纳里当然不愿放弃。不论是因为现在重伤的人是他的友人,还是因为紧握着双拳喃喃自语的蓝色浪人。荧曾向他提起过这位,她称他为“阿散”,是对她来说,跟派蒙一样重要的人,甚至程度更深。


  可人在死神面前太过弱小无力了。


  “我来吧。”


  一团绿色包裹住荧,拖着她从两人之间飘到半空中。散兵下意识攥紧荧的裙角,他转头看向来人,翠绿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提纳里看向赛诺,后者对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害她的。”须弥的神看着仍跪在地上但听话放了手的散兵,朝他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袭击事件。大风纪官,接下来的事情拜托你了,我已经通过虚空给代理贤者发了消息,将关于对接愚人众的那部分权限暂时移交给你,他会全程协助你,请务必要彻查。”


  “是,小吉祥草王大人。”


  “接下来需要一个安置荧的地方……”纳西妲看着提纳里,“提纳里,你方便吗?”


  “当然,小吉祥草王大人。请来我家吧,化城郭离这不远。”


  提纳里衣服和尾巴上沾了荧的血,他率先起身带路,而纳西妲则是同散兵伸出了手。后者没有领情,甚至没有出言不逊,他只是沉默不语,因为跪了太久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默默跟在了绿色狐狸的身后。


  草元素缓慢而坚定地治疗着荧腹部的致命伤和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纳西妲靠着她的权能窥见了一点旅者的秘密,她看着散发低气压的散兵欲言又止,看了看荧惨白的脸色,还是认为这件事应该由荧自己告知这个孩子。


  “荧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纳西妲出声打破沉默。


  闻声,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盯着荧看的散兵才抬头分给草神一个眼神,也许是错觉,但纳西妲“看到”散兵一下子松了口气。


  “我该走了,还有事情等着……”


  “布耶尔。”散兵打断她,“你打算现在离开,然后任由须弥的大英雄躺在这自生自灭?”


  “我的权能毕竟不是治病救人,荧确实没有完全恢复。她的身体素质很强……况且……嗯……接下来的医疗护理工作都将由提纳里来负责……”


  纳西妲噤了声,她没有动用权能,她只是看到了散兵眼里的防备与不信任。这个人偶表达出来的情绪比她想象的还要直白许多,甚至比她观察过的一些人类更加充沛。


  “她一定会醒来,我向你保证。”纳西妲走到床边,双手捧起荧的一只手,孩童模样的神明眼里满是慈爱,“你可以像这样牵着她的手,有助于康复哦。”


  “……哈?你是脑子坏了?”


  纳西妲只是微笑,年轻的神明从来不介意他的出言不逊,何况现在关心则乱,她观察人类那么久也算是明白:“呵呵,提纳里每天会过来给她换药,他也是荧的朋友,对我倒是没关系,但不要冲他发脾气哦。”


  “啧,话真多……”


  纳西妲走后,这间屋子真正安静了下来,散兵平常会模拟呼吸声,但此刻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于是只剩荧平稳的呼吸声。他得以认真观察这个虚弱的人类。


  

  他会疼吗?当然会的。


  荧第一次这样问他时,他让荧别多管闲事,他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异国人管。手心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那里一阵一阵痛着,但比不上荧的万分。


  她不疼吗?疼死了吧。


  散兵犹豫了一下,轻轻将荧的一只手握在了手里。


  “不准死……你答应过我的。”他轻声说着。


  之后,除了柯莱进来帮荧擦身体之外,散兵都没有离开过,更别提放开手,他就这样在病床旁陪护了三天。


  荧是在第四天早晨清醒的。先是睫毛,再是手指,三天没合眼的人偶一下握紧她的手又放开,像被烫到了一样。他“噌”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荧勾了勾小指。


  散兵僵在原地,他叹了口气又坐下,握回那只手,而另一只手抬起来为荧遮住了双眸。


  “终于舍得醒了?”


  “嗯……好累。”荧的嗓子哑的吓人,散兵只好坐在床头,拖住她的头颈,拿着杯子一点一点给她喂水。


  “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保证我躲开了之后,他下一剑会往哪砍,我得保证他伤不到你。”


  “所以你就……你是疯子吗?!还是脑子坏了?!


  “你知不知道……!我真想把你的头盖骨掀起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你不会以为你跟我一样吧?!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铁做的?!别太傲慢了!!!


  “神也好人类也好,一个个都这么自以为是!所以我才讨厌和你们这种人扯上关系!!


  “随便对我好再随便走了死了背叛我!你当你是谁?!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随时可以遗弃的垃圾?!”


  散兵的话说的不好听,他足够愤怒,但放下荧的动作相当平稳,轻柔地像对待一个玻璃花瓶。


  “我把你当最重要的人,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我只是不想你受伤,我太在乎你了,即使我知道你不在乎你自己。”荧伸手去抓散兵的手,后者没挣开,任由她抚上自己手心的痂,“阿散,我好疼,你疼吗?”


  原来她还知道什么是疼。


  散兵一下子卸了劲,他感受到荧牵着他的手到嘴边,轻轻吻了他的手背。


  “……疼死了。”


  再然后,散兵出门找了提纳里来,还破天荒地用虚空终端联系了纳西妲——纳西妲专门给他设置的快速联系通道第一次排上了用场,以往都是纳西妲单方面给他发送课程内容。


  提纳里将荧养伤要用的药配好交给散兵,他交代着所有注意事项,事无巨细,散兵一声不吭地听着。而纳西妲则是跟荧说了赛诺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被散兵打发去跟柯莱巡林的派蒙此时也匆匆赶来。


  “愚人众还没有放弃渗透须弥,那一批袭击你们的愚人众是邪眼使用者,而选择你们袭击则恰好是个意外。


  “这是风纪官的失职,赛诺已经安排下去了,他们会和巡林官合作消灭这些须弥的危险因素,不用担心,你好好养伤。


  “另外,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不,我需要先跟你求证。”


  “怎么了?”荧看纳西妲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奇。


  “荧,你不仅是长生种,你还是……不死之身,对吗?”


  “啊,对,我还以为你知道。”


  纳西妲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在治疗你的时候我依稀有这样的感觉。神明之躯尚会寂灭,而你却是不死的,确实是一个陪伴他的好人选。


  “我要提醒你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啊……”荧点点头,“啊!!!难不成我忘记说了!”


  “哈哈,不怪你,我有时也会忘记一些事情呢。”纳西妲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坦白吧,旅伴之间是需要相互信任的哦。”


  “你乱叫什么?吵死了。”散兵推门进来,“布耶尔,你又在给她洗脑什么东西?”


  “呵呵,祝你们好运。”纳西妲朝他们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荧还躺在床上,她现在有点尬尴,不过也算是明白了她刚醒来时散兵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为什么。原来小人偶真的以为她会死,担心的不得了。


  “无视我了,神明做事还是这么蛮不讲理。你,说吧,布耶尔都说了些什么?”


  荧一五一十地把愚人众和邪眼的事情都交代了。


  “呃……阿散,你的手还痛吗?”


  “少看不起人了,我可不像你,这么多天了还像个废物一样躺在这。”


  “好好……对了,呃,我有点事情想告诉你……你听完别生气,求你了。”


  “哦?那我可不敢保证。”


  荧深吸了一口气。


  “……”


  “……”


  “你真的不会死?我试试。”


  “诶!!等等!!”


  散兵作势扬起一团风球往荧的肚子上糊,吓得后者差点医学奇迹般从床上跳起来。散兵当然有防止她伤口撕裂的措施,他按住荧乱动的手,风球在到达腹部前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荧的眼前。


  “哈哈哈哈哈,怎么没吓死你?”


  “阿散……别耍我了……”


  “活该,是你先瞒着我的。”


  “我说了呀!你自己不信你赖谁!”


  “哦?”


  “……对不起,赖我,都是我的错。”


  散兵难得心情很好,看荧的脸也顺眼了很多。


  “还疼吗?”散兵问。


  “啊……”荧愣了一下,“呜哇啊啊啊疼死了,要散散亲亲抱抱才能好!!”


  “滚!恶心死了!”


  至此,小人偶知道了荧不死的秘密,荧让小人偶懂了珍惜自己的重要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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