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传奇》第四部 三界归心（2022修改版）第十八章 猫鼠之争（上）
这章半为主线，半为闲笔，算是展白重聚的特殊待遇。
记得写《追忆》时，我曾放下主线，用整整一章写过“猫鼠”。如今，没有适宜的契机，也没有当年的魄力了。只好把闲笔打碎，零落地洒在主线里。
第十八章 猫鼠之争（上）
玉帝赐宴瑜华殿 侠女计擒赵承责
斩妖台，位于北天门外，台高九尺，三丈见方。
六名逆党于未时二刻，被银甲天兵押至台上，只听托塔天王李靖一声令下，天兵同时高举钢刀，当众将其斩首。太上老君轻抖浮尘，降下无极天火，尸身立时化为灰烟。
李靖飞落云头，回到云楼宫中，三太子哪吒便将他请入正厅，禀报军中要事。
李靖听罢，放下七宝玲珑塔，回身问道：“葛琛要自请降职？”
哪吒点头道：“他检举恕德天王，自是立了大功，可他以往只是恕德天王的护将，虽然武功不弱，却不谙兵法。”
李靖负起手，缓缓踱步道：“看来他此次下界征讨狮魔并不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哪吒跟在他身后道：“他仅与狮魔战了半日，手下的两千天兵就折损了六成，若非孩儿及时相助，定会惨败而归！”
李靖闻听此言，不禁浓眉深蹙。
哪吒叹道：“葛琛蒙陛下恩典，受封‘忠勇上将’，怎料首次出征就如此狼狈，深感愧对陛下，故而自请降职。”
李靖手捋长髯道：“陛下刚刚颁旨加封，就将他降职，岂不有损天威？不如保留他的官阶，让他镇守北天门。”大步走向宫门道：“我这就去通明宝殿，向陛下请旨！”
上书阁正殿之内，魏征手执书册，正在讲授太微玉清宫规。
展昭二人不敢懈怠，皆是用心静听。
“吱吱，吱吱吱！”
仓惶的叫声骤然在窗外响起，展昭一听便知是他饲养的小白鼠，心中暗暗奇怪：“它向来胆大，法力也不低，何事令它这般惊恐？”
思忖之间，惊见白鼠身影如电，跃上西窗，纵身蹿入殿内，躲在纱帘之后。几乎与此同时，一只黄白相间的蓝眼小猫紧随而至，“喵”地一声，扑向纱帘。
展白二人见此情景，都是一愣。
魏征见他二人分心，面色登时一沉，威严问道：“逍遥仙君可知，为师方才讲的是哪条宫规？”
白玉堂神情一滞，连忙端正坐姿，低头冥思了许久，却一个字也答不出。
魏征摇头一叹，转而对展昭道：“既然仙君记不清了，殿下不妨提示一二。”
展昭一怔之下，同样无法作答，正欲开口致歉，却见白鼠一跃数丈，跳上雕龙玉案，飞窜到他怀中。小猫依旧穷追不舍，四脚腾空而起，向他猛扑过来。
钟义心头一惊，未及上前阻挡，白玉堂已飞身而至，把猫揽在手中。
“这猫……是你的？”展昭愕然问道。
白玉堂笑道:“是我的！”看着他怀中的白鼠，睁大了一双凤眼道：“你居然养了只老鼠？”
展昭眸光含笑，对他点了点头。
魏征听到二人的对话，面色更加沉肃，郑重对展昭道：“殿下年纪尚幼，喜爱饲养鸟兽，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殿下身为储君，肩负三界大任，当以学业为重！”
展昭连忙放下白鼠，向他拱手道：“弟子谨遵教诲！”想起《隋唐嘉话》中“太宗怀鹞”的掌故，不禁庆幸魏征已对他格外宽容。
白玉堂却在心中暗笑:“展昭已年过二十，魏师父居然说他年幼。”
魏征见他仍然抱着小猫，唤来殿外守将道：“把这一猫一鼠都带出去！”随即沉声下令道：“从今以后，不准任何鸟兽擅入上书阁！”
匆匆迈进书房的门槛，王朝向包拯禀道：“属下派人寻遍府衙，都未找到白少侠！”
“留守府衙的韩二侠和徐三侠也不知他的去向。”马汉接着道。
“包大人！”卢方大步进来，拱手道：“听说您在寻找五弟？”
“卢大侠可知他在何处？”包拯问道。
“在下刚刚回府，一进房门，就看到了这张字条。”卢方取出字条，交给包拯道：“原来是杨大侠带他出府去了。”
包拯看罢字条，蹙眉道：“他急于离开，必有要事！”
公孙策思忖着道：“展护卫离开人间之后，杨大侠一直杳无音讯，为何方一现身，就带走了白少侠……”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十分费解。
卢方道：“包大人急召五弟，必定有事吩咐，既然五弟不在，在下可否代劳？”
包拯叹道：“本府原想请他佯装出京，以便引蛇出洞，擒拿妖道柳玄通……”
“除了五弟，恐怕没人能擒住妖道。”卢方道：“不过，倒有一人能让赵承责认罪伏法！”
“他是何人？”包拯诧异道。
“是展大侠昔日的好友。”卢方回身对门外道：“姑娘，请进来吧！”
众人望向门口，但见一名仪态大方，身姿娇俏的美貌女子走进书房，含笑向包拯屈膝道：“民女楚香，见过青天包大人！”
银丝鹤纹的登云缎靴踏入瑜华宝殿，首先映入白玉堂眼帘的是仙雾浮动的雪玉石桥，以及石桥两侧金龙盘绕的华表玉柱。四周宫殿雄伟瑰丽，气宇宏阔。
展白二人方入正殿，便有一名宫娥将太监总管钟平带了进来，尚有一名神将跟在钟平身后。
白玉堂见他紫面蓝须，壮若犀牛，想到今日一早在凌霄宝殿受封之时看到的景象，心中暗道：“怎么天庭的武将都是这么怪模怪样？”
钟平向展昭躬身一礼，指向那名神将道：“此人名叫葛琛，是陛下钦封的‘忠勇上将’，自即日起，奉旨统领瑜华宝殿的所有护将。”
葛琛双膝跪地，向展昭拱手道：“微臣因举发恕德天王，险些招致杀身之祸，幸得长孙殿下庇佑。”目光至诚，仰视他道：“殿下救命之恩，微臣永世难忘！日后定当鞠躬尽瘁，誓死保护殿下！”
展昭微垂双眸，语气平静道：“葛将军请起。”遂命钟义带他下去妥善安置。
钟平取出一本明黄册子，交给展昭道：“这是瑜华殿内所有护将的生平履历，殿下今后用人，也好做些参考。”
展昭打开册子，看到葛琛详尽的履历，心中若有所思。
钟平转向白玉堂道：“当日在西山仙洞，逍遥仙君曾在陛下身边守护多日，而且倾尽法力，为陛下疗伤。你的赤胆忠心，陛下甚为感动。”继而对他笑道：“适逢‘酒神仪狄’新贡了几坛蓬莱仙酒，陛下便命司膳监备了一桌御宴，赐予仙君与殿下享用。”
“多谢陛下！”白玉堂心中甚是得意。
展昭却颇为意外，没想到外公竟会赏膳给他和白玉堂。
等在殿外的数十名宫娥听到钟平的召唤，当即齐声称是，手持红玉托盘，依次进入正殿左侧的韶光暖阁，将上百道仙肴、十二坛美酒放在淡彩流云桌上，便随钟平告退离去。
展白二人一左一右，并肩踏入韶光暖阁，但见桌上杯盘或为赤金，或为翠玉，或为水晶，或为玛瑙，乃至汤匙筷箸，件件精致华美。盘中佳肴既有宝蔬仙果，亦有灵禽瑞兽，无一不是三界奇珍。
展昭走到桌旁，并未坐在主位，而是与白玉堂对面在客席落座。
看到宫娥手持紫金酒壶为他斟满金樽，嗅到悠悠飘荡的酒香，白玉堂傲然一笑，对展昭道：“这里虽是你的宫殿，但我今日若是不来，你可喝不到蓬莱仙酒！”
望着满桌的美酒仙肴，展昭笑道：“我能有此口福，的确要多谢白兄！”
白玉堂笑眼微弯，把酒送进口中。美酒方一入喉，顿觉通体舒泰，如闻漫天仙乐，如沐无限春光。
“好酒！”白玉堂由衷赞道。
展昭饮下仙酒，揽袖拿起酒壶，为他斟满一樽，又给自己满上，三指端起金樽道：“白兄不仅救了外公，还一直留在府衙保护大人。展昭无以为报，谨以此酒敬谢白兄！”
“说起开封府，你确实应该谢我。”白玉堂喝下酒道：“自你离开之后，庞吉就插手了赵承责的案子，还有一个妖道住进了韩王府。妖道利用邪术，三翻两次入府行刺，要不是我法力高强，包大人恐怕性命难保。”
展昭蹙眉道：“府衙之中，只有白兄一人能与妖道抗衡，如今你上了天庭，大人岂不危险？”
“这你不必担心！”白玉堂道：“玉帝只让我学‘天条礼法’这一门课，用过晚膳，我就回人间。此后每逢双日，再来天宫听课。”
“如此甚好！”展昭心想，从今以后，我就能知道人间的讯息了。转眸看向他身边的雪玉镶金长剑道：“白兄何时换了宝剑？”
白玉堂拎起宝剑道：“此乃‘玄灵玉清剑’，是玉帝钦赐的。我原来的剑还在人间。”说着，袍袖一扬，把剑抛给展昭。
展昭轻按绷簧，抽出剑身。但见锋芒锐利，华光耀目，正反两面都雕刻着太微玉清宫特有的花纹。
“果然是难得的宝剑！”展昭赞道。
“玉帝肯定也赐了你一柄宝剑。”白玉堂笑问他道：“你的剑呢？给我瞧瞧！”
“我的剑是师父所赠。”展昭道：“一会儿回到正殿，我就拿给你看。”
说话间，熟悉的“吱吱”声在身边响起，展昭低头看去，见银鼻白毛老鼠仰着脑袋，乖巧地站在地上，黑玉般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得望着他。
展昭唇角微扬，拿起水晶汤匙，从赤脚大仙新贡的火枣中，舀出最大的一枚，喂给它吃。
白鼠兴奋地叫着，举起粉嫩的前爪，紧紧抱住火枣，大口啃了起来。
白玉堂想到自己的猫还在院中，心里甚是不悦，看向一旁的宫娥道：“我的猫呢？把它抱进来！”转眸对展昭道：“你的老鼠能进来吃御膳，凭什么我的猫就得在外面饿着？
展昭用目光拦下宫娥，对白玉堂道：“并非我不肯让猫进来。”看向身边的白鼠道：“它毕竟是鼠，生来怕猫。”
“什么？”白玉堂俊眉一竖，圆瞪双目道：“谁说老鼠怕猫？”
钟义不知他为何生气，唯恐他出言鲁莽，冲撞了展昭，忙躬身道：“仙君切莫动怒，您的猫不会饿着，奴婢已经派人去喂它鱼干了。”
“鱼干？”白玉堂拧眉道：“我的猫金贵得很，它只吃鲜鱼，不吃鱼干！”
展昭轻垂长睫，端起桌上的清蒸金翅文鳐鱼，命钟义拿去喂猫。星眸饱含笑意，看向白玉堂道：“白兄说得对，猫自然要比老鼠金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