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七）
曾经，只要你向我靠近一步，剩余的九十九步再遥远我也会跑过去。可是，你后退了一步，我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再回来。
赛后回国，队里给了五天假期。
王楚钦看着刘爸爸，踌躇了半天才开口“五天好像不够。”
刘指导翻了翻赛程表“说吧，要请多少天？”
“十天。”
“半个月够吗？”
王楚钦听出来了，刘指导是在问半个月能不能把他儿媳妇儿给追回来。
“不知道，我努力。”
“滚吧，我去找刘主席批假。”
王楚钦给了刘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转身去找了曼昱。
“曼昱，那个......莎莎还在石家庄吗？”
小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姐，你就告诉我吧。”
小鱼叹了口气“大头，你知道莎莎的，倔到底，她可能不会再回头。”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用她回头，只需要她能够让我重新站在她身边就好，哪怕只追逐在影子里，一点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她提前回上海了，要帮导师做项目。”
“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自求多福。”
王楚钦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赶到了机场。
换登机牌的时候，遇到了周南星。
周奶奶病情稳定之后，周南星直接从石家庄到北京参加了几个展会，今天是从北京飞回深圳总公司的。
“王楚钦，真巧。”
王楚钦面无表情的说“确实挺巧。”
周南星摸了摸鼻子掩饰了一下尴尬，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了“我叫周南星，虽然你没见过我，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王楚钦还确实知道这个名字，只不过没见过面。
他冷冷的开口“所以呢，你想跟我炫耀什么？或者宣示什么？”
周南星看着王楚钦的一张臭脸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孙颖莎心如刀割的样子忍住了。
“那天晚上，莎莎不开心，喝了一点梅子酒，没想到后劲那么大，坐在长椅上就睡着了。我亲她的时候，她......不知道。”
“我没想到，那么凑巧，你会来。”
“对不起......我......”
…………
下飞机打车赶到交大门口，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因为还没开学，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公寓楼里也只有几个窗户亮着灯。
王楚钦坐在楼下的长椅上，周南星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我为我的越界行为道歉，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你，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开了手？王楚钦，你在土耳其的比赛我看了，你能拼了命的把国家队的荣誉守住，你为什么不能守住她？二十五年了，我认识她快二十五年了，从来没有看见过她那么痛苦，痛苦到让我感觉她永远都不会再爱了。王楚钦，我希望你能做到，像你直播里说的那样。”
…………
王楚钦抬头看了看月亮，好像和那一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它看尽了人间悲喜，也始终是沉默。
他甩了甩头，起身上了楼。
刚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的孙颖莎，在呼呼的风机声里，好像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关掉吹风机，敲门声又响起来。
她以为是跟她一样提前回来的同门过来拿白天落在她这里的U盘，不设防的开了门然后转身去拿书桌上的U盘“不是说明天早晨去吃饭的时候我给你带过去吗，怎么......”
回过身递过去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也是伤她入骨的人，可是突然相见的那一刻，脱口而出的却是满满的心疼。
“你的腿......我听小鱼说上场前还打了两针封闭。你疯了吗，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王楚钦想说对不起，想说他错了，想说他和程晓晓真的没什么，想说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不能没有孙颖莎。他张了张口，感觉好像一切话语都很苍白。
王楚钦看着那张没有了婴儿肥的小脸儿，在石家庄那天，都没有顾得上好好看看她。
只感受到她的腰更细了，仿佛微微用力就会断掉。
“小豆包，我还能不能抱抱你......”
不等回答，他伸出手臂把小小的奶团子揽进了自己怀里。
他低头找寻到孙颖莎颤抖着的双唇，吻了上去。
压抑的自责和心痛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用一个又一个吻代替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最初还在挣扎的女孩儿，也终于在难捱的思念里放纵了自己。
泪流满面的两个人，在彼此的身体上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到达云端的那一刻，王楚钦终于问出了那句话“小豆包，不分手好不好，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好难过啊，可是我好想你，我好气自己没有出息，可是你为什么丢下我，王楚钦，我讨厌你......我不再爱你了......我不爱你......”
听着孙颖莎在自己怀里泣不成声的低语，王楚钦恨透了自己。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光滑的肌肤上已经可以清楚的摸到脊柱骨节的形状。
他搂紧了受尽委屈的小团子“豆包，对不起......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承受了那么多压力，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可以一起走过去，为什么......”
“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坚持下去很辛苦，可是没有你，才更辛苦，对不起......”
在哭泣中渐渐睡着的孙颖莎，睡梦中还不断的抽泣着，王楚钦轻轻拍打着她，也睡着了，是失眠很久后难得的安稳觉。
早晨七点半，孙颖莎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她闭着眼睛伸手去抓手机，摸到了王楚钦的脸上。
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被子滑了下去。
王楚钦悠悠转醒，目光正对上她胸前的无限风光。
孙颖莎急忙扯起被子缩到了床角。闹铃还在孜孜不倦的呼喊着，王楚钦起身关掉了闹钟，把散落在床边的睡衣捡起递了过去。
孙颖莎没有伸手，裹紧了被子“你转过身去。”
王楚钦拿着衣服的手抖了抖“我......我也不是没有见到过。”
“你转过身去。”
他只好放下衣服，背对着她。
孙颖莎穿好衣服下床进了卫生间，关门前甩出一句“你快点整理好离开，帮我关好门。”
王楚钦心里刺痛了一下，他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可是没想到昨晚没有拒绝她的小猫咪那么快就这么决绝的要赶走他。
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发呆。
孙颖莎洗完澡出来，发现王楚钦还没走，没理他，去柜子里拿了一条裙子进了卫生间换好，背起包包自己走了。
王楚钦终于尝到了被丢下的滋味，他着急的追了出去。
“豆包......老婆......”
孙颖莎加快了步伐，冷着脸说“注意你的称呼，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叫孙颖莎。”
“莎莎......”
“孙颖莎！”
王楚钦拦着她，一把抱起来倒扣到肩上，扛回了屋里。
回过神来已经又回到床上的孙颖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楚钦“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直播的时候说过了。”
“说什么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小豆包，昨晚，在这张床上，我们两个......你还说没有关系。”
孙颖莎冷笑了一声“那充其量算pao友的关系吧，你如果觉得我占你便宜了，我可以付费。”
王楚钦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孙颖莎，你再说一遍？”
“我说，多少钱，我付给你。”
王楚钦要怄死了，传说中最会气人的天蝎座真不是盖的。
他抱住孙颖莎的细腰把她带进了怀里，凌厉的吻覆了上去。
小野猫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挣脱了出来“王楚钦，我没出息一次就够了，你别想再碰我。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你走吧。”
“我不走，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孙颖莎愣怔了一下，干脆的说“我原谅你，你可以走了。”
这下轮到王楚钦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你说你爱我，不离开我。”
孙颖莎无奈的扯了扯头发“离开的人是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王楚钦，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就那么便宜吗？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去北京找过你，我已经低下头了，我已经回过头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回头了。”
王楚钦听着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带着心碎的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明明是那么骄傲耀眼的小太阳，却被自己送出的冰刀伤到体无完肤。
睁开眼睛，他鼓起勇气颤抖着开口“豆包，你还爱我吗？”
看着王楚钦悲伤中带着一丝丝期盼的目光，孙颖莎没办法说谎“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我爱你，我气我自己为什么还爱你。可是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王楚钦，曾经，只要你向我靠近一步，剩余的九十九步再遥远我也会跑过去。可是，你后退了一步，我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再回来，因为我心里已经缺了一块儿。”
王楚钦把已经泪眼婆娑的小团子拥进了怀里“我会把那一块儿找回来......豆包，你等等我，我一定把那一块儿找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