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系少女与喵王子【第35章】噩梦 原创长篇小说连载
封呜呜地刮过寂寥的深山。
以瞳惊怔地跌坐在山路边缘，茫茫白雪混杂着雨，寒冷的风如刀子砸在她的脸上。身旁落着包和外套，随意扔在地上的雨伞，她孤身一人，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的声音破碎在风雪里。
渐渐泣不成声。
“两命换一命……不公平啊。”
她几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不停撞击树干、翻滚、直到身影模糊消失最后连所有声响都被掩盖过去的方向，眼泪不停滴落。冬凛之在把她拉上来的瞬间就松手跳了出去，自己完全不知道身后的云茸发生了什么。
她重重摔坐在厚厚的雪地里。
只来得及看见两个人翻滚出去。
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人救她上来，也再不想看见方才的场景。好想大喊大叫骂他们两人一顿，为什么做这么傻的事？眼前却浮现云茸虽然被她大声骂着却“噗噗”微笑，而旁边的冬凛则扭头看向其它方向毫不在意般的景象。
还能……再见到吗？
最该骂的其实是傻傻给大家添麻烦的自己吧。
以瞳一个人坐在雪地中，悔恨、难过、绝望，所有的情绪一并涌上眼眶。所有的晴日阳光，所有的元气开朗，彻底化作无法比过嚎啕风雪的哭声。
“砰——！！”
两个人滚进厚厚的雪堆里。
就在刚才，云茸最后把以瞳往上推的时候，脚底忽然一滑。她能感觉到，有一个人拼命地护住自己。
那个人尽量用他瘦削的身体去硬抗所有的撞击。
事实上，这些年久无人修剪的树枝并不结实，没有带来致命的冲击。同时，大大减缓了他们从山坡滚下来的速度。
时间安静得彷佛有一个冬夜那么长。
睫毛微颤。
微微的眩晕散去，汪云茸回过神来般睁开眼睛。
漫天鹅毛雪花，簌簌从她视野的正上方不断下落。看来，是仰躺在了雪地里。
身旁有人从雪地里翻身慢慢蹲站起来的动静。
她侧过头，美丽的少年撞进她的视野。
“凛……你没事吧？”
她问。
尝试活动了下手腕和关节，他从雪地里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枯枝灰尘，整理了下脖子上的围巾，似乎并没有骨折之类的大伤。要不是他把围巾的尾巴盖在厚实的外套下面，方才说不定会被缠住。
“嗯，没事。”
初冬凛朝上看了看长满各种植物的山坡，已经完全望不到头，借助这些不结实的藤曼爬上去显然不切实际。再四下观察，这里其实也像一条山路，因此才有这样的平面。
不过，这条山路不是铺过水泥的旅游路线，路中央零零散散长了树。应该是爬山的人走过的路，但是走的人相对少些。
云茸也从雪地里翻身坐起来，然后慢慢站起抖落一些雪。抬头看看山坡，真是有惊无险，可是……以瞳会很担心吧。
雪依然在下。
这条人迹相对稀少的路中央，一棵一的大树尽管在这雪天都没长什么叶子，却还是达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雪花被挡住了一部分没有落下来，但是他们俩等在原地也不是办法。
“云茸。”
走出去探了探路的冬凛在稍远处朝她喊，似乎是招呼她过去。
“来了。”
最后望了望他们滚下来时的山坡，她回头往冬凛的方向走去。
救了她一命的积雪，走起来有些费劲。卖力拔起脚步，过了好一会，云茸才走到靠近冬凛的位置。
眼前。
密集树桠遮挡的后面。
是一个不小的天然岩洞。
“看起来进去能挡雪。”侧头思考，云茸尝试这样提议。
虽说他们现在踩的路来过的人相对少，但这座山终究只是个旅游景点，不至于有什么野兽。前面的岩洞，很明显也是旅游景点的一部分，相信在这里休息过的人不少。
“走吧。”他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
一股奇异的花香钻入云茸的鼻腔。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仅仅一瞬间就激起了她全身的警铃。突然剧烈地咳嗽，她的世界宛如空气忽然变得稀薄，只剩下令她窒息的花香。
连心脏也彷佛被如瑞爪捏紧，胸口的疼痛令她难以呼吸，几乎瞬间就要疼得流出眼泪。
“怎么了？”
身旁的云茸剧烈的反应让冬凛有些疑惑，但是，他还来不及思考。
眼前的少女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去。
他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去辅助她。
她的身体轻盈得如同最透明的雪花，冰凉无力，宛如下一秒就会被封吹散。在她原地瘫倒的瞬间，被他顺势搂进怀中。
失去了意识般，云茸急促痛苦地喘息，咳嗽还在持续。
滚下山坡的时候，冬凛是在危急时刻想去保护他人不受到生命危险，说不定换了任何一个其它的女孩子他都会那样去做。可是，现在呢？
他的脑海恍惚间茫茫雪白。
女孩子的身体如此柔软。
她的唇金莹透明。
有种冲动想更紧地将她拥进怀中。
“云茸……？”他唤她的名字。
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起来她的状态并不好。他把那刹那的感情折好收进内心深处最冰冷最身的角落，冬凛将云茸横抱起来走进岩洞，随后找个适合的位置让她坐下背靠岩壁。
就像是忽然陷入沉睡。
云茸的咳嗽渐渐平息，呼吸却还是有些急促。
是太疲倦了吗？
只能等她醒来再问问看了。
看着她单薄的衣服，冬凛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云茸身上，随之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刚才为了减轻重量，云茸的外套直接堆在包上了，并没有带下来。
他轻轻叹息，自己也坐到云茸身旁。围巾是他现在身上最温暖的东西，冬凛将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岩洞外的雪越下越大，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把外面的路完全封住。也不知道以瞳他们怎么样了……他自己的手机和水 ，也都在上面的山路上。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道时间，因为疲劳甚至感觉不到饥饿。
云茸不安分地将身体尽量缩到外套下，宛如是睡得更陈了，却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他帮她把外套掖好，将她脖子上的围巾也稍微拉高些。
眼皮沉重。
走了一天，冬凛的身体也在抗议，此时一歇下来身体如灌铅。很想很想睡一觉，哪怕是这样的环境也没关系，想睡一会。
一会就好。
猛然间。
他惊醒过来。
彻骨的寒冷，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雪天，怎么可以睡觉？虽然云茸像是睡着了，他不想去叫醒她，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不可以睡着。
如果云茸醒来有什么情况的话，他也好有所应对。
万一有搜救的人找过来，哪怕只有他，能听见外面人的喊声也好。
强打起精神，其实冬凛也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睡了多久。岩洞外是无止尽的雪，漆黑溶化的夜，没有星光，时间彷佛没有流淌。
无意中触碰到了。
双眼迟了几秒才适应黑暗，他才发现，两个人的手在巧合间相互触碰。
十指。
交互。
只是一个小小的巧合，只要他愿意，两人的手就会确实地十指相扣。
他恍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但是，没有将手抽走。
只让两人的手依然保持自然地下垂。
这个只有大雪和坚硬岩壁陪伴的夜晚，似乎变得不那么漫长。幸好不是孤身一人，幸好不用独自面对时间和彻骨的寒冷，这样就够了。
朦朦胧胧溶化般的黑暗里。
似乎沉入深不见底的泥潭，云茸在梦里不断地挣扎，渗进骨髓的寒冷，烈火般地灼烧。她在病床上辗转，无法安稳睡眠，却也无法醒来。
她想起来了……凛，明天就要飞日本留学了。都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她一直粗心地没有察觉，才导致冬凛不得不再次离开好不容易相处融洽的家人。
无论如何，她要去机场找他。
她还要找到陆獒，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有其它的方法？
还有布丁，布丁倒在血泊里，必须马上找人救它。她绝不能失去它，那是她唯一的家人。
三天三夜。
好像有一个人，一直陪在她的床边。那个人，有时候握住她的手，有时候请求她醒来，有时候沉默不语背脊僵硬弓着，他是那么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
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在她依然持续高烧但是终于醒转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冬凛走了，他没有让任何人送他，甚至，所有跟云茸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她该怎么办……再也找不到他了。
布丁受了重伤，接受手术后还在宠物医院住院。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按照目前的指标来看，不能够保证多久之后能够出院。进一步说，与其让它这样痛苦下去——
建议安乐死。
她应该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从噩梦里真正醒来。
蜷缩在冰冷空荡的角落，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在医院的病床还是在家里的客厅，谁说话她都听不进去。包括，一直陪在她身边三天三夜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