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第三天 3-10
科学院，这个机构，到底他妈的要干什么？！
我知道打疫苗的车子和红十字会的车子用的是一样的涂装，而红十字会每个月都要去流浪汉聚集的地方，所以即使是流浪汉也分不清哪些人是红十字会的，哪些人是科学院的。然后所有的人都穿着白大褂，所以当然没有人能够注意到那个凶手。
说是凶手，不如说是科学家在用流浪汉做人体实验，我查了政府的报告，发现在几个月前科学院就提出要对流浪汉实施关怀措施，为其注射混合性疫苗，如果成功，可以大幅度减低政府在流浪人口上的医疗预算。
而这项计划的最初发起人正是米迦勒·麦克斯维尔，而且他本人还主导了多次这样的疫苗接种活动。
这次我要当面问清楚疫苗里装的是什么，如果他们回避问题，我就要上报议会，让他们无法再度嚣张。
彼得驾着车，匆忙地赶到了科学院，他在停车场看见了之前米迦勒用过的医疗车，不禁怒火中烧。他用邓肯之前给他的员工卡刷了进门，直冲冲地走向邓肯在二楼的办公室，步履带着风，他的正义感驱使着他的行为，因为他是【固有正义】的人。
但在邓肯办公室的门口，彼得停下了脚步。
等一下，趁这个时候，我不如先去米迦勒的办公室看看，之前我去那里的时候，邓肯总是试图阻止我进行调查。
男人摸了摸下巴，他思考了一下，偷偷摸摸地溜开，找到了米迦勒之前的办公室，他扭了扭门把手，走进了并未上锁的门。整个办公室都已经被搬空了，只剩下了一台电脑和一些空空的家具，电脑前摆着一个触摸板。
彼得轻轻地关上门，走向电脑，打开。
请输入密码。
屏幕上是这一行字，但是实际上激活的是触摸板，似乎是图形密码之类的东西。
他仔细的看了看，是许多不同颜色和形状的整齐小方格，似乎是要将方格拼出一个特定的图形才能开锁。
即使不用文字密码，为什么米迦勒不用瞳孔或者面部扫描之类的，非要用这种落后的方式呢？
彼得想了想，他知道，米迦勒肯定在试图隐藏什么东西，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图形密码也肯定是来源于他生活中的某一个事物。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任何形式的随机密码都可以设计的十分复杂且拥有极高的随机性，也就是说，如果米迦勒硬要设计一个很复杂的密码，那么即使是数字的组合也可以让人绝对猜不出来。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米迦勒是不是在筛选可以看到电脑中信息的人？
那么，这个密码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图案呢？又有什么人可以得知这副图案？
他向着周围看了看，发现房间的所有布置都是有着棱角的直线设计，甚至地面和墙壁上都画着直线，标注着之前家具的摆放。
这是强迫症么，亦或者这些线条本身就有它们的意义？
彼得先是环视了一眼周围，他将眼中的事物抽象成方块，想要看出什么端倪来，那些方块大大小小，互相镶嵌，和他记忆中的一幅画很相似。
他闭上眼，仅仅是稍加思索，便利用他无与伦比的记忆力找到了答案。
是加百列屋中的画！对，和其他的画差别很大，我记得其他的都是印象派，什么《日出》《星月夜》和《卢昂大教堂》，但是那幅蒙德里安的《红、黄、蓝的构图》实在是太显眼了，就像是专门放在那里让别人去观察似的。
被分割成的方块冷冷的镶嵌在画上，似乎是复杂机械中的齿轮，在彼得的脑海中旋转着。
他猛地睁开眼，拿出手机，搜索这幅画。接着，他按照画中方块的比例，在触摸板上画着线条，一笔一笔、小心翼翼地摆放着方格。
这时，又是最后一个方格，就是在这里，邓肯没有找到对应的颜色，于是便输错了密码。不过这次，彼得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方格，即便颜色和原画的颜色不一样。
还好，这幅画里没有我色盲的颜色，不然肯定就拼不出来了。
电脑解锁，彼得得意地笑了笑，但当他看见电脑上并没有通常的桌面，而仅仅是弹出了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对话框时，他有些心慌了。
糟了，我不懂电脑...
即使彼得这么想着，他也将手放上键盘，这时，对话框上显示了一串英文。
上午好，请输入你的姓名。
彼得有些对于这个程序有些吃惊，他打算继续探索下去，于是他锁上门，回到电脑前。
邓肯·贝拉卢可。
请输入教堂的名称。
这什么啊？
看见这句话，彼得知道自己不能再用假身份了，于是他输入...
我是彼得·普罗维登斯·沃金希尔斯。
他的档案瞬间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他注意到当他输入到名字的全称时，似乎有一份备选的档案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可能是同名吧，他想，开始仔细地查阅自己的档案。
色盲...视力优秀...身体强度惊人...特种部队服役...
这些都没有问题，但他发现档案上的有些细节出现了错误，列如警员编号和之前执行某些任务的日期被人为的修改了。
彼得明白，这是在测验他的真实度，于是他输入...
这份档案有错误。
我知道，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彼得顿了顿，他想了想，自己该如何来审问这个计算机。
我该如何称呼你？
良久，他输入了这句话，想把他的意图显得委婉一些。
你不需要用除了“你”以外的任何符号来称呼我。
很有火药味的回复，彼得想，不如把它砸了算了。
你的用途是什么？
我是筛选器，来让需要知道某些事情的人知道他们所需要知道的事情。
机器人说话好绕，彼得想。
我也是其中之一么？
既然你能与我通话，你必然有需要知道的事情，现在告诉我，米迦勒·麦克斯维尔博士是否还活着？
我不知道，我现在正在寻找他。
他是否是在四天前失踪的？
是的。
那么，加百列·雅威博士是否还活着？
还活着。
确认？
确认。
你是否是受到邓肯·贝拉卢可博士的委托来寻找一组试管，顺便对失踪的米迦勒·麦克斯维尔博士进行搜寻？
我不知道试管的事情，只受命来寻找米迦勒。
计算中...
计算完成。
以下资料仅允许彼得·普罗维登斯·沃金希尔斯探长接触，请确认打开。
彼得点了确认，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心理测试似的，不禁暗自为设计程序的人的恶趣味吐了口气。
不过打开文件后，他显然有些惊讶了。
文件内容如下：
我是米迦勒·麦克斯维尔，试管的内容物是一种高危物质，为了不让其军事化，我尽可能多的带出了样本，试管现藏在加百列·雅威的别墅中，试管平时必须要进行需要冷藏。
而比取回试管更关键的是，你需要保护加百列·雅威博士不受此次事件牵连，邓肯·贝拉卢可会以一切手段取回试管，而她可能会成为此事件的唯一证人。
试管里是什么？不需要我去销毁掉么？
对此我将保密，保险起见，试管绝对不能被破坏，你要做的只是保护好加百列，不能让她离开那间屋子。
为什么？
系统评估加百列在屋外遇险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五，在家中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三十，这是系统给你的建议。
但是邓肯会有那种杀人的权限么？
很有可能，政府高层知道这项计划，他们对此十分重视。
米迦勒在哪里，你知道么？
不清楚。
沉默。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传达给别人，非要让我去做？
我如何告知其他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通讯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加密的本机上操作，才有可能转达。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进行筛选，而不能让其他一般的探案人员知道，你的筛选到底是什么意图？为什么必须要去过加百列住所的人——知道那幅画的人才能得知这些消息，不管是好是坏都可以，是不是这个样子？
当我对你进行评估后，才会将这些信息告知你，如果是其他人他们得到的信息可能会有差错。
我怎么知道我的信息没有差错？
这没有区别，我的程序显示你肯定会去保护她，彼得·普罗维登斯·沃金希尔斯，你已经被计算完毕了，现在请你立即离开。
彼得还想要问什么，但是计算机的屏幕一下子变黑了，而门前的响动也传入了他的耳。他急忙从电脑前离开，走去开了门。
“我听说一个最不像科学家的人进了科学院，想了想肯定是你，”邓肯说，“怎么样，探长，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案情不太明朗，”彼得镇定地回答，“不过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那是什么？”
“科学院之前是不是有对于流浪汉的疫苗注射慈善活动？”
“....我不否认。”
“能不能将疫苗的成分告诉我？”
“我们已经在对政府的报告中详细说明了关于此次计划的一切，而且这与一个科学家的失踪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活动是不是米迦勒策划的？”
“是，米迦勒还策划了去年圣诞节的科学院晚宴，”邓肯微微一笑，“需要我拟一份晚宴食材的报告么？”
“别他妈跟我绕了绕去的，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立刻上报白宫！”
“那肯定是不行的，探长，”邓肯目光突然变得略显锋利，“不过即便你这么做了，真理依旧在行进，我建议你还是把重心放在米迦勒身上，不要到处去惹事了，”老人抬了抬眼皮，“希望你不要违抗命令，去伤害相关人员...例如加百列·雅威博士。”
“不会，我没你想的那么轻浮，”彼得怒火中烧地回了一句，“关于米迦勒的行踪我还是没有头绪，很奇怪，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在这里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了。”
“可能是你我都已经对生死感到麻痹了，探长，”邓肯轻松地躺在轮椅上，“不过是智慧让我看透了生命的本质，而你仅仅是因为见过太多死亡而麻木了...”
“和你谈话就没一次愉快的，老杂种，”彼得突然冲上去，弯下腰，抓住轮椅的双臂，瞪着老人的双眼，如同猛兽一般发出低吼，“你给我记好了，你无论妄想得到什么，或者是想要摧毁什么，我都会阻止你！像你这种把自己当做神的家伙我见得多了，”彼得把轮椅猛地推开，撞到墙壁上，“一半还呆在监狱里，另一半已经下地狱去了！”
说完，彼得转身离开，而邓肯则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老人虚弱地抬起手，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西服上的灰。接着，他转头，看了看米迦勒的电脑，他过去，摸了摸主机，发现还是烫的，但是已经自动关闭了。
难道说他把米迦勒电脑的密码解开了么？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米迦勒，你隐藏的最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邓肯用食指敲了敲脑袋，他沉思着。
不过也无所谓了，等我拿到试管之后，一切都会重来，在你计划的第七天时，我将要亲自打开通往新世界之门。
到那时，我们的梦想也就实现了。
“不过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邓肯自言自语道，“大天使【Archangel】。”
“聆听您的指令。”【listening to your order.】
电子音响起，大天使利用科学院到处都是的音响说话，它俱百万张脸与口，舌操百万种方言。
“你检查过科学院的安全系统了么？”
“已经完成了，我的主人【My lord】，”电子音说，“事实显示，米迦勒可能利用了你很久之前对他的授权进入了最高实验室。”
“这绝对不可能，我从来就没有对米迦勒进行过授权，我知道他心术不正，”邓肯摸了摸自己红宝石的胸章，“除了我和总统以外，还有谁能够进行最高授权？”
“没有了。”
“嗯...你有预约我和总统的电话交谈么？”
“预约好了，贝拉卢可博士，”电子音平淡地说，“计算显示，总统先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进行授权。”
“可能性居然这么高...你的意思是，政府想要在科学院之前独立使用VB-13么？”
“正是如此。”
“如果是这样，我的确需要提醒一下我们的‘元首’了，”邓肯冰冷地说，“电话预约是多久。”
“明天下午两点。”
“稍微晚了些，不过可以接受，”邓肯说，“还有一件事，大天使。”
“请说，我的主人。”
“今天的图灵测试完成了么？”
“已经完成了，结果显示我依旧是伪人工智能，”电子音不带感情地说，“结果在百分之三十上下浮动，接近人类界限。”
“嗯，好的，我了解了，记得把结果发给我。”
“是的，”电子音说，“请容许我先行告退，实验室需要我的协助。”
“去吧。”邓肯说，摆了摆手，作为让人工智能离开的手势。
电子音消失，留下老人一人在办公室中，他沉思着，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本来我最怀疑的就是这个人工智能，因为除了我和总统以外，它也有能力对高级实验员进行授权，甚至可以直接为他们打开实验室的门。而且总统和我在VB-13的使用方案上已经达成了一致，总统阁下是没有理由和我对着干，他也没有理由会找到米迦勒这种不在公众面前大红大紫的科学家。
所以‘大天使’人工智能从权限上来说，的确有可能打这计划的主意，不过它并没有通过图林测试，说明它的思考能力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强大，而且我们也没有让它了解过图林测试，它不太可能在测试中撒谎。
怀疑一个这样的机器人，就像是怀疑一个十四岁小孩造核反应堆一样，的确是浪费时间。
邓肯想，他正用轮椅上的电子平板查看着摄像头，确认彼得走出了科学院，而不是继续某些行动。
这时一则保卫处的通知传来，他们说有可疑的人物在停车场活动过，是否需要处理。
邓肯皱了皱眉，他调来了十几分钟前的监控录像，发现一个蒙面人在彼得的车的轮胎处动了手脚，具体是什么也看不清，不过邓肯大概也清楚，那是迈克尔。
“不需要处理，那属于民事活动，跟我们没关系，”他回应到，“将此段监控录像删除，用一切正常来代替。”
明白，保卫处回应。
“那这样的话，即使不死也要休息一下了吧，”老人笑了笑，“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和迈克尔对垒了，他也能轻易地得到试管，把我们所需的关键拿回，”他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很稳妥。”
这时，老人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皱了皱眉，发现是陌生号码，他本想将手机挂断，但他瞄了眼监控摄像头，发现男子正在科学院周围的某个摄像头下，拿着手机。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真不可思议。
接通。
“迈克尔·克里斯蒂亚诺，你何必要置那人于死地呢？”
邓肯先说话，表明自己手上又多了一个对方的把柄，他看着摄像头下因为惊慌而四处查看的男子，不禁幽默地轻声笑着。
“你怎么知道...？！”迈克尔慌张地说，随即看了看头上的摄像头，“原来如此，既然你看得见我，那么你现在是在科学院内，对吧。”
“我明明告诫过你，不要妄图寻找我的踪迹，”邓肯稍微有些恼火地说，“你有什么诉求？”
“除了要把那该死的彼得杀死以外，我还想要告诉你一件事，”迈克尔说，“加百列知道是你在幕后操作一切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么快就背叛了么？”
“不，是加百列主动告诉我的，她一直都明白你想要拿到试管，而她也猜到了我是你派出的间谍，”迈克尔紧张地顿了顿，“她希望能和你亲自谈谈，让她能够安全脱身，然后解决这一切。”
沉默。
“她说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她也无所谓了，”迈克尔显然是在催促邓肯的选择，“怎么办，她好像猜中了我们的关系，都怪我太着急，碰了下试管，让她起疑心了。”
“雅威博士的条件是什么？”
“她想要安全离开美国，并且希望你用一亿美金来交换试管，”迈克尔说，手不禁有些颤抖，“而我现在是受她的委托来谈判。”
“我记得不久之前，你还是我的代表，”邓肯说，叹了口气，“迈克尔，说谎不是件高明的事情，清楚么？加百列不会主动把试管交出来，她在这里工作，明白科学院的手段，试管是她唯一能保命的资本，而那仅仅是能保命罢了，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钱是不明智的。”
迈克尔感觉最后一句话是针对自己说的，不禁脊背发寒。
“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
沉默，迈克尔咬了咬牙，有些狰狞地看着科学院的建筑，目光似乎要穿透建筑的外墙。
“我和你相识的时间只有几十个小时，但我和加百列相识却已经有许多年了，我了解加百列，即便她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她也不会轻易暴露自身。”邓肯顿了顿，“所以，迈克尔，我建议你不要撒谎，明天做好准备，把试管抢过来，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挂断。
邓肯看了看摄像头，发现那男子正气急败坏地走向一辆出租车，他知道，自己已经戳穿了男子头脑简单的谎言。
“所以愚蠢的人永远也逃不出愚蠢的怪圈，你妄想用加百列来威胁我，你却没有认识到我身后势力的强大，”邓肯自言自语道，“一切的一切都将完成，只因真理正在进行。”
